第633章 轉逆

相同的人，記憶和言行上微妙的差別，她現在已經習慣了觀察這些。

悲傷這種心情，每一次都淡一些，到了現在，已經完全變成玩樂的心態。

也不是每個人都會變成她這種樣子——她自己很清楚。

某個人的輪迴次數和自己相當，卻依然能保持淡定。更有甚者，已經在三千年之內反覆得彷徨，卻還是那種清廉的樣子。

嘛，反正自己從一開始就是不正常的人，根本沒有必要和他人相比。

何況，自己這種何嘗不是把痛苦發散出來？他們的行為，看起來高尚，不過是深深的閉鎖心房而已。

並且，有意無意的，也再讓歷史重複著、循環著。

最初也想過打破循環，但是，如果破除的代價就是彼此不相熟，過去的人際關係都消除得乾乾淨淨的話，那麼重來一次也沒有任何意義。

之前她也曾經聽到過這樣一種說法——重生想要全部重置、重來，那麼，上一世一定過得相當糟糕，沒有任何的留戀之處。如果原本的人生是幸福的，比起改換反而更會想着按照怎樣的方式能一成不變。

第一個循環，沒有變成雲暮詩的自己，多少發現了有故意引導的人的存在，還在憤怒、還在埋怨為什麼這個引導者不把事態向更好的方向引導。

最後，她才發現，原來這個引導者一直以來都是她自己。

之所以不向更好的方向引導，是做不到。與其不知道會不會越走越糟，不如在軸線上大的流程不改變，只改變細枝末節。

因為已經逐漸熟悉了，連蝴蝶效應她都可以盡量避免了。

哪些拍動羽翅一樣小的事情能夠引起旋風，哪些看起來很關鍵的事情改了反而不會出現嚴重的問題，她差不多已經掌握得清清楚楚。

在掌握了這些情報的基礎上，一點一點的修改細節。

如果事態完全脫離了掌控，連自己、還有那兩位重生者重生的歷史都被改寫了的話，自己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拯救所有人，就和痴人說夢是一樣的。

懷着這種念頭，很有可能能得救的人，卻死得比任何人都要更凄慘——這種體驗雲暮詩也曾有過。

這一次救了閔愛莉，司空灜就必須得死。

兩個人同時活下來的話，天壽茶莊和Spices的人，一個都活不下來。甚至還會牽累無辜的人。

司空灜的性格，她再清楚不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哪怕她直接告訴他事實的真相，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自己。某一次她想着和他一起想辦法的第二天，他就服毒自盡。

比起讓他自殺的選項，她還是更希望他被其他人所殺。

到現在，死亡的事實不可避免，她希望能保留「復仇的理由」這個事實。

她從抽屜里，取出了一張號碼牌。

雖然已經從那裏離開了，自己的身份容貌全部都變了，只有這個號碼牌，她一直都留在身邊。

紀念？這麼恐怖的東西，根本不會有人想要留着做紀念。

也不是護身符，不如說她戴着這個號碼牌的時候，簡直是一天也沒有安生過。

只是為了提醒自己而已，哪怕自己逃出來了，卻一天也沒有逃出來。

自由的只是她的身軀、靈魂卻沒有自由過，仍然被鎖定在命運的牢籠之中，從來沒有逃脫出去過。

從地獄離開，只是到了更大的地獄。

從鳥籠飛出，卻到了更大的鳥籠。

拷打、拷問結束，精神上的痛苦卻永駐。

雲暮詩的號碼牌上的三個數字。

「000」。

下方還寫着大寫的數字「零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