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偏執的努力或許也是一種天才

宣未予說話的時候，臉上卻帶着相當溫柔、甚至溫暖的笑意，溫暖到能將人融化，卻又如此不寒而慄。

「我是天生的殘缺者，從我開始釋放天性那一天，我就從來就沒想過能善終、得好報一類的——可是，不得善終又如何、不能得善報又如何？」

宣未予指著床上眼盲的九十一。

「你看到九十一了么？他多麼可憐啊，什麼都沒有做錯過！還有我手中折損的那麼多條人命，好多都是無辜的，甚至還有剛睜開眼，連『媽媽』都不會叫的可憐的嬰孩，他們全都是無辜的。從沒有害過任何人，甚至連『傷害』二字應該怎麼寫都不知道，還有的會為蟲蟻的死落淚——」

宣未予頓了頓，悠悠道：「他們的命運又為什麼如此悲慘？為什麼要在地獄之中反覆受折磨？哪怕壞事做盡的人，都未必會有他們的日子更加難過，你能不能告訴我，又是什麼報應到他們身上了么？」

「……」年輕的研究員的牙齒髮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目光中充滿了怨毒：「不都是你親手造成的么，你竟然還問。」

「啊、說的沒錯，他們的悲劇可以說是我直接造成的。但我這個沒有人性、沒血沒淚的魔鬼還好好站在這裏繼續折磨其他人，他們卻全都死了。即使現在一場驚雷劈死了我，我也是賺的，我手上沾了這許多的性命，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可為什麼，那些無辜的生命比我還先不得好死、不得善終？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懲處機制，就應該在我把他們關進牢籠的時候當場暴斃，而他們也能得到自由的新生，但是這些都沒有發生。我死了，也一個人都回不來，這不是一件超可笑、超諷刺的事情么？」

據說，如果一直崇拜著一個人，並且把對方當作目標奮鬥的話，那個人將會偏離本來的形象，朝着自己的理想越來越遠，是以經常有人說，所謂的「偶像」，其實就是販賣夢想。

年輕的研究員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宣未予的時候，那樣年輕而帥氣的男子，得到了女王親授的獎章，從此之後，那張溫柔而靦腆的笑臉就如同烙印一般被刻在了心上。

就如同引向標一樣，他開始到處去找宣未予相關報道、宣未予公佈的一天的時間表，把自己的時間填充得滿滿當當。

他不是天才，沒有天生的大腦。但是，永不放棄的偏執與持之以恆的決心，也是一種獨特的天才。他百折不撓、不肯放棄，終於能讓自己的成績在榜首再也沒有離開去。

所有人都用羨慕的眼光看着他，稱呼他為「天才」「奇才」，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然而，即使周圍的人看到了他流的汗水、花費的心血，也依然願意相信他天賦異稟——彷彿如果肯定了他曾經也是個平凡之人的話，就會讓自己顯得卑弱而懶惰。

能夠被人認可總是好的，宣未予在他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起來。他知道，如果沒有宣未予，自己可能在隨波逐流的平凡日子裏迷失。

高中的時候，他放棄了另外一所一流大學保送的名額，憑自己的實力考入了宣未予的大學、宣未予的專業，並在此大放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