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2章 地獄的惡鬼 人間的殘渣

她倏然間反應了過來——

坐在觀眾席上的臉有的時候能夠看清、而有些時間卻又是那麼模糊的原因——

模糊的時候、其實那些臉正好是自己所殺過的人們。

被認知鎖定，因而無法清楚地看到那層瘴氣下的面容是非常的——同時有些人即使沒有被瘴氣籠罩、自己也僅僅是似曾相識而已。

手上沾染的人命實在太多，有很多既想不起名字也記不起長相，只是在看到模糊的影子的時候有點熟悉。

所以、自己以為這裏是【夢】、是【惡夢】，實際上是自己實在身處的地方——

夢裏的人是不會感覺到痛的，她的痛楚卻是那樣的清晰而強烈——也就說明了這裏其實並不是真實的夢境吧。

現在自己足下的土地、也並非是夢中的影，這裏其實是真實的地獄。

坐在那裏被瘴氣所纏繞着的觀眾們，是她所傷害過的來索命的冤魂、或是地獄之中的使者，而這個小紅帽與紅髮的帥氣男子實際上是冥界的管理者——

啊、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身上的疼痛感以及內心的空虛與恐懼感忽然就消失了大半——這一切不過是她應得的而已。

「冥界的管理者……」紅髮馬尾的青年挑了挑眉、像是很好笑似的道：「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像我這樣的爛到根里的傢伙，不要說冥界管理者，只怕是下地獄都快要不夠格了。勉強進入了地獄也是要上刀山、下油鍋的。和我的所作所為相比、你所犯下的罪孽最多也就是小孩子在牆上塗鴉、上學沒交作業的程度。」

他和小紅帽一樣，都是可以直接和她的大腦對話——

既然可以和她的大腦對話，就應該知道自己方才並不是想要贊同什麼的意思才對，還是說他聽到的只是一部分？

「啊、不是一部分哦。你內心中流轉着的念頭，你想要說出來卻沒有說出來、你隱瞞在內心深處的陰暗的念頭全部都無法隱瞞我哦。我全部都能清楚得聽到吶。」他笑嘻嘻地吐出舌頭——這個動作果然是很像靈魂凋亡的正牌唐欣。

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唔、你的表情——難道是想要問我、為什麼能夠清楚聽到你的話，卻還是要曲解你的意思么？」

「……」

他的手指按在她的下巴上、輕輕地抬起來——被絲線拉扯著的機械的身體在他這一抬之下脫落了一層皮。

「想不通么？因為很有趣啊！有趣的我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像我這種傢伙連下地獄都不夠格么、既然我是這種病態扭曲的瘋子，難道做事還要講究什麼邏輯么？只要我自己開心也就OK了。」

他的身軀、他的靈魂本來就透出一股子病態的味道，現在他的靈魂更是彷彿被黑炎灼燒着——其中一部分是她很熟悉的仇恨、而除了仇恨之外她全部都窺不破——

那是一種複雜到都看不出原來顏色的，也分辨不出原本的情感的混雜體。

隱隱約約似乎也能感受到幸福與喜悅，但全部都被更加尖銳的情緒吞沒。

他的笑容卻很純粹。

那是純粹的快樂的笑容、也是純粹的愉悅的笑容——

從身體與靈魂都冒出看不出原來模樣的黑色煙氣，表情卻是那麼的愉快——

他已經放棄了追求愉悅之外的生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