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8章 開解

「為什麼呢……」

他走近落地玻璃窗、望着群青色的天空。

天空高遠，從窗戶外吹來的風帶着濕漉漉微醺的香氣。

「天空是虛假的、人是真實的——在真實的天空之下，人也會變成虛假的。」

雲暮歌不由得露出了有些驚詫的表情。

「那是什麼？歌詞？」

「或許——是這首世界的歌、也是這個世界的真相。」他的嘴角向一邊挑起：「那個人、真的為此遭了不少罪。但是、她一定不會知道，在最不經意的地方露出了馬腳。」

他俯下身、輕輕撫摸著女兒的臉頰。

「告訴爸爸、你們約定什麼時候，在哪裏他帶你去買裙子呢？」

慈愛的父親，眼神看起來卻有一點可怕。

直沁入心底的寒涼，讓她的喉嚨輕輕作響、幾乎說不出話來。

「吶，乖乖回答爸爸哦。」

那雙一直都溫柔的眼眸中，浮現出的——就像是電視劇中常常會出現的，惡人的眼神。

冰冷、邪魅、無情。

彷彿要將她吞噬掉、扯碎。

「我讓你——快點說出來。不乖的孩子是要被懲罰的啊。」

「吶，親愛的，你在說什麼？不要嚇到孩子——」

他猛地一回頭，連邱靜珍都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

「親愛的，你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你說是什麼意思呢？」

邱靜珍咬了一下嘴唇：「難道……」

「嗯。」

邱靜珍聽到了肯定的回答了之後，像是放棄了一樣嘆了一口氣，向後退卻。

「暮歌，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你還是告訴你的爸爸吧。不然媽媽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

雲暮歌的大腦有一些混亂。

思考着、不斷地思考着到底應該怎麼做才比較好。

總感覺、如果說出了真相的話，自己會後悔……

可是、不說出真相，難道自己就不會後悔了嗎？

不知道……

「帝……帝都時尚。」她輕聲道。

「帝都時尚？」

「嗯……雖然我和他說了並不是非常值錢的衣服、但是他一定要賠我一件最昂貴的。」

她的嘴唇向上揚起，目光堅定地盯着父親的臉。

這個時候她忽然察覺到自己竟然如此擅長說謊。

天衣無縫的謊言。

沒有任何的破綻的謊言。

尤其是，與她的年齡、與她素日的言行。

她從來都沒有說過一次謊言。

這次是第一次。

所以、肯定會被相信的吧。

她從父親的眼神中讀出了信任。

雖然辜負父親的信任讓她有些不安、可是若是不辜負，一定會讓她更加不安。

「原來如此、帝都時尚啊，我知道了。」

他也露出了笑容。

這笑容搭配上他之前的眼神、更加瘮人。

寒涼從雲暮歌的眼眸滲透入心底中去。

為什麼……這個人會露出這種可怕的眼神來呢？

這大概是雲暮歌第一次以「這個人」來思考父親、而不是「爸爸」。

她甚至懷疑，眼前的人是否真的是她的父親，是不是僅僅是被附身了的替代品。

雖然荒謬、但是她竟然無法找到否定這份荒謬猜想的證據。

即使是肯定的證據，想要輕易找到、其實也是做不到的吧……

一切、都只是虛妄的直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