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高低

「看你對無限的定義是什麼了。」宣未予懶洋洋地道：「我是不能像燈塔水母一樣回到最初的時間再長大，也不能原樣斷裂開來化為嶄新的生命。不過，反而我的存在方式，更接近於一般大眾概念中的『無限之壽命』。」

赫連秋深忖度了片刻，神情一跳，但是卻又迅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樣的事情，怎麼可能存在呢。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擁有真正意義上的無限，那麼赫連家又是為什麼而努力的？

「嘛，我並不否認赫連家的生存方式。世界本來就是多樣性的集合體。既然赫連家有自己的方式延命，存在其他不同的狀況也有相當大的可能性，不是么？」

「不，那個——」赫連秋深咬了咬嘴唇。

宣未予的意思，似乎是肯定了被她自己否定掉的那個想法。

他是，可以一直活着的。

不老、且不死的，在世界中存在。

甚至是比赫連家更為高級的，不需要建立在其他人的死亡之上的。

擁有更高級的生存方式，為什麼會對赫連家感興趣？這豈不是——相當矛盾——？

「也沒什麼矛盾的吧。正是因為有更高級的智慧與能力，才會對存在方式比較低級的生物更感興趣，否則這世界上就不會有昆蟲學家植物學家的存在了。」赫連遠山淡淡道。

雖然知道赫連孤鴻的通透，現在兩個人合併成一個了，窺探內心的能力一定更強了，但是她還是不由得驚得打了個哆嗦。

不過，她的解釋，還是多少讓她理解了宣未予的奇特的心態。

然而——

「嘛，其實高級與低級這種東西，也不是根據體形劃分的吧——和時間一樣，完全是人為設定的概念。事實上，比人類大得多的藍鯨、大象在人類的眼中也不是什麼高等級動物，甚至在更極端的人看來只能看到皮肉、牙齒什麼的。那些細菌、病菌在人類眼中更加不值一提了——可是，這些人類眼中的低等生物，卻可能化作最殘酷的武器讓無數鮮活的生命消逝呢。縱使是您，第一次經歷這情景的時候，也不是刻意安排，而是真正的被人背叛，死不瞑目的——按人類的標準劃分起來，您是人類更上一級的生物，幻想中的產物。所以，昆蟲什麼的位階比人類更低，我根本不能同意，正像是我不能同意我比你高，我們都比人類更高階一樣——完全體現不出來，甚至現在至少表面看起來，還是為人類所驅使的，有什麼臉面自我炫耀？」

宣未予的髮絲纏繞着食指，把赫連孤鴻的話差不多完全否定了。

自以為明晰了的赫連秋深又陷入了苦惱中、

她沉着臉，極其不悅地道：「既然你不認可是昆蟲學家的心態，倒是解釋解釋，為什麼會如此誠懇地配合赫連家？」

「嗯——也就是單純的惡趣味吧。對未知領域的好奇——不，其實在一起這麼多年，早就不是什麼未知領域了，甚至赫連家一族的能力強化還是我完成的。你的腦袋裏應該還存儲著相關的記憶吧？以前更換軀體是更加複雜的儀式，現在卻只需要吟念兩句咒法就可以完成了，赫連家主也不能否認，這幾乎全部是我宣未予的功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