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好奇與不可說

遲秀川不由得嘴角輕勾，無聲而笑。

這個孩子現在才像是這個年齡孩子該有的樣子。

而不再是先前的那副讓他心驚的只有行將就木的老人才有的神態。

……

他不曾懷疑過蕭師傅。

卻仍舊一次次的被蕭師傅所震驚。

他不明白這短短的時間裏發生了什麼，才能讓一個孩子產生這麼大的變化？

只是，他明白，不該問的不能問。

遲秀川稍稍遺憾過後，便為這個孩子由衷的高興起來。

不管這個孩子之前遇到了什麼，能夠遇到蕭師傅，是這個孩子最大的幸運。

……

「小遠。」

看着孩子時不時的看向郭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蕭驍瞭然的輕勾嘴角，「郭善已經沒事了。」

隨即，蕭驍側身，讓出身後的郭善，偏首對面色僵硬、眼神不安的小孩說道：「是小遠跟我說了你的情況，我才過來的。」

「他很擔心你。」

對於蕭師傅的說辭，小遠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的想反駁，但是又因為對方是蕭師傅，最終還是有點不情不願的把話咽了回去。

不過，小孩的心裏卻是在一個勁的反駁：才不是呢，他只是覺得郭善的情況跟之前的他有幾分相似、便有了些許的同病相憐之感，才想着幫他一下的。

……

郭善驀然睜大眼睛，有些愣愣的看向溫邵遠。

真的嗎？

似乎被郭善看的有些不自在起來，小遠微微仰起下巴，口氣不太好，「看什麼？我身為班長，這是我應該做的。」

就算如此，郭善也覺得一股喜悅在心裏瀰漫開來。

他很開心。

他不由得望向了一邊的蕭師傅。

蕭驍沖他輕輕點了點頭。

郭善抿唇笑了起來。

他又看向溫邵遠，認真的說道：「謝謝你，班長。」

眼睛久違的彎成了月牙狀，裏面有清澈的笑意。

……

「……不客氣。」

小遠楞了一下，便理所當然的接受了郭善的謝意。

這番有些囂張的小表情讓溫邵陽忍不住又抽了抽嘴角。

這小子，一點都不知道客氣謙虛為何物。

……

要是小遠知道自家哥哥的想法，他絕對會理直氣壯的反駁：他幹嘛要謙虛？蕭師傅可是他請來的。

郭善的變化太過明顯，就連神經大條的小孩都看了出來。

而這一切都是蕭師傅的功勞，那麼郭善感謝把蕭師傅請來的自己不是很正常的嗎？

……

不過，看多了郭善陰鬱懦弱還有惶恐不安的模樣，這個樣子的郭善倒真是他第一次見。

唔，大概……也不是第一次？

小遠的眉頭微微糾結在一起。

更早之前的郭善……似乎就是這樣的？

小遠想了一下，便放棄的搖了搖頭，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畢竟，他跟郭善基本沒有玩在一起過，又哪記得清楚他先前的樣子。

但是，小遠略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郭善，這個樣子的郭善倒是更加的順眼一點。

……

「蕭師傅。」

既然郭善沒事了，小遠就又湊到了蕭驍的身邊，一臉的好奇興奮，「蕭師傅，你怎麼做到的？」

郭善的情況雖然跟之前的他有一點像。

但是，不一樣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小遠就是隱隱這麼覺得。

至少郭善看到的妖怪是帶有惡意的這一點就與他幻想出來的妖怪朋友截然不同。

而且，雖然小遠不確定郭善是什麼時候產生的幻覺，卻知道這段時間絕對不短。

而幻覺這種東西，就算不了解的人也知道，時間越長，越難以破除。

他只是產生了幻覺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卻連爸爸媽媽還有哥哥的話都不相信了。

那麼郭善呢？

幻覺大概都已經成為了郭善根深蒂固的認知了吧。

想想就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了。

小遠不由得抖了抖自己的身子。

......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那麼，你該如何叫醒一個以幻覺為真實的人？

……

「很好奇？」

蕭驍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不變。他知道這孩子一直以為郭善跟他一樣，看到的其實是自己虛構出來的幻覺，卻不知道，郭善遭遇的可是貨真價實的妖怪。

當然，蕭驍自然不會糾正小遠這個認知。

若是郭善也能當寄生藤怪只是他的一個幻覺就好了。

幻覺破了，噩夢也就醒了。

不要再沉迷其中，讓自己心力交瘁、狼狽不堪。

……

「嗯嗯！」

小遠猛點腦袋。

溫邵陽、遲秀川也不由得豎起了耳朵，凝神聽了起來。

童言無忌，有些事情他們不好直接問出口，但是小孩子就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了。

......

郭善又想起了蕭師傅一手捏爆寄生藤怪的場景。

「斷臂殘肢」落了滿地，汁液四濺，他甚至能隱隱在蕭師傅的臉上看出有一層金光籠罩，冷峻漠然，金色的眼眸好似九天之上的神明之眼，無悲無喜，卻是絕對的霸道凜然，簡直是帥爆了！

等等，金色的眼眸，郭善心裏一驚，倏然仰頭看向蕭驍的眼睛。

幽暗深邃，卻的確是黑色無疑。

並沒有一點的金色。

之前的難道只是他的幻覺？

小孩開始糾結了。

……

「怎麼了？」

注意到對着自己眼睛發獃的郭善，蕭驍一瞬的疑惑后，便有了幾分的瞭然，面上卻仍舊一臉不解的摸了摸郭善的頭。

「沒什麼。」

郭善急忙搖了搖頭，不管蕭師傅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的，蕭師傅就是蕭師傅，是他的救命恩人跟朋友！

「呵。」

蕭驍低笑了一聲，隨即對着一臉求知慾旺盛的小遠有些遺憾的說道：「佛曰：不可說。」

不待小孩發出抗議，蕭驍接着說道：「這可是我跟郭善之間的秘密。」

「對不對，郭善？」

蕭驍沖郭善眨了眨眼睛。

「嗯！」

郭善大聲的應了一聲，臉上有激動的紅暈泛起。

這是他跟蕭師傅之間的秘密。

他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

「哎~」

小遠不滿的叫了一聲。

溫邵陽跟遲秀川互相對視了一眼，苦笑的聳聳肩，只能無奈的放棄了。

……

小遠卻很是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蕭驍，心裏跟貓爪撓心一樣，難受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