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一十九章 等一下

計蒙一臉的鄙夷。

第一次見面，這個女孩其實並沒有讓它覺得多少特別。

看到它暈倒？

這不是很正常嗎？

人類害怕妖怪有什麼奇怪的？

但是……

後面長長的相處中，它發現自己錯了。

這個女孩很特別。

特別的膽小。

特別的沒用。

計蒙牙齒咬得嘎吱響。

看到她，它就來氣。

偏偏它既無法傷害她，也無法遠離她，連眼不見為凈都做不到。

哦。

眼不見為凈這個膽小鬼倒是做的很好。

計蒙嘲諷的笑了。

……

「我再次醒來……是在醫院裏。」

她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她不喜歡那個味道。

正如她不喜歡醫院一樣。

睜開眼睛，她看到了爸爸媽媽擔心的面容。

「我以為之前只是一個噩夢。」

女孩抿了抿嘴角。

「但我又看到它了。」

就在她的病床旁。

在爸爸媽媽的身後。

女孩逐漸睜大的眼裏溢滿驚懼。

啊！

……

「……我把爸爸媽媽嚇壞了。」

女孩不安的摳着手指，「爸爸媽媽都看不到它。」

「醫生也看不到它。」

「所有人都看不到它。」

「只有我看到了。」

「他們說我看錯了。」

「說我太累了。」

「說我出現幻覺了……」

那段住院的日子，她聽得最多的就是類似的話。

看到最多的是爸爸媽媽傷心擔憂的眼神，還有醫生護士同情不忍的目光……

她突然明白了……

「我告訴自己……」

女孩頓了頓，「它是幻覺。」

「不是真的。」

「……我發現，它只是出現在我身邊。」

「但沒有對我做什麼。」

這也是她能自我催眠的原因。

「我當做它不存在。」

「我跟爸爸媽媽一樣，跟醫生護士一樣，什麼都沒有看到。」

「什麼都沒有……」

女孩喃喃。

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並且，做的很好。

……

「俞欣欣，你很厲害。」

蕭驍眉角輕揚。

對於有些看得到妖怪卻又無法接受妖怪的人來說，自欺欺人是他們下意識的做法。

但是，俞欣欣有些不一樣。

她不是裝作沒有看到偶然遇到的妖怪。

而是無視了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妖怪。

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

蕭驍想到了跟女孩初遇時發生的事。

女孩的確是把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做到了極致。

……

是啊。

計蒙五官猙獰。

就這一點來說，這個膽小鬼簡直讓它「刮目相看」。

……

嗯？

女孩有些茫然的抬眼。

她很厲害？

為什麼？

「我、我不厲害。」

她一點都不厲害……

她……很沒用。

「我一直很害怕……」

「沒有人……」

可以跟她分擔這份害怕。

「我在的地方總是下雨……」

她也因此淋了很多次的雨。

狼狽不堪。

還生了好幾回的病。

後來她學乖了。

每次外出，無論天氣如何，她都會拿傘。

但偶爾，她還是會忘記拿傘。

還是會被大雨困住。

她就是這麼的笨。

……

大家都不喜歡接近她。

本來她就性子靦腆，很怕生又容易害羞，在人際交往上很被動。

若是沒有人主動接近她……

她就一直是一個人了。

……

「以後不會了。」

蕭驍面上浮現溫和的笑容。

嗯？

女孩微微歪了歪腦袋。

……

「以後你就不是雨女了。」

女孩睜大了眼睛。

大哥哥怎麼知道她的這個外號的？

不過，這個疑惑只是在她的腦海里一閃即逝。

她更在意的是……

「什麼意思？」

她不是雨女了？

……

沒有發現嗎？

蕭驍眼裏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這孩子真的是把計蒙徹底的隔絕在自己的世界外了。

「你在的地方總是下雨是因為計蒙。」

……

計蒙？

有些熟悉……

啊，是它的名字。

大哥哥一直都是這麼稱呼它的。

女孩恍然。

原來她的身邊總是下雨……是因為它嗎？

現在……

女孩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內側。

她跟它的聯繫斷開了。

它要離開了。

她的身邊不會無緣無故的下雨了。

她……不是雨女了。

想了很久的事突然實現了……

女孩是開心的。

心裏卻又升起了一絲的恍惚。

讓她有種做夢似的不真實感。

……

蕭驍舉起茶壺。

琥珀色的茶水注入女孩面前空了大半的茶杯。

裊裊的白霧升起。

女孩深吸一口氣。

好香。

……

「蕭驍大人。」

見兩人的交談告一段落，計蒙也差不多擺脫了之前蕭驍大人金色眼睛帶給它的壓迫感。

雖然心裏還殘留着些許驚悸。

對此，它對自己很懊惱。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最重要的是……

計蒙的雙爪微微合攏。

「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

「我就先走了。」

……

「好的。」

蕭驍點頭。

「再見。」

……

計蒙愣住了。

這麼簡單？

真就這麼放它走了？

他幫它，真的別無所圖？

計蒙有些懵。

……

「啊。」

蕭驍一副想起什麼的樣子，

「控制下你的力量。」

「雨下太多了。」

「下次要是碰到其他人，他們就沒有我這麼好說話了。」

蕭驍想到了那對師徒。

若是碰到他們，計蒙大概是要吃些苦頭的。

至於多大的苦頭，就要看計蒙的實力與運氣了。

……

計蒙在原地糾結了半天，才含糊的吐出了一句，「我知道了。」

跟蕭驍大人水平差不多的人嗎？

現在厲害的人類怎麼這麼多了？

明明妖怪都沒有幾隻了......

切……

計蒙很是不爽的撇了撇嘴。

它轉身。

……

「……」

女孩張開了嘴巴。

面上浮現了幾分急切與躊躇。

……

蕭驍沒有出聲。

他只是安靜的看着。

……

跟人類一起生活了這麼久，開個門計蒙還是會的。

它的爪子放在了門把手上。

就要扭動-

「等……」

很微弱的聲音。

計蒙聽到了。

但它不認為這是對自己說的。

「咔嚓~」

輕微的聲響。

計蒙打開了包廂的門。

它就要把門推開-

「等一下！」

帶着幾分尖銳的女聲響起。

計蒙微微一愣。

這是……對它說的？

還是那個膽小鬼……對它說的？

計蒙頗有幾分意外。

那膽小鬼不是當它不存在嗎？

不管它做什麼……

故意讓她淋雨也好，把她的東西吹飛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