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九十六章 苦澀
今天這兩個年輕人找到了她……她看到了曾以為再也不會看見的布偶……她想起了塵封已久的記憶……
後悔……
強烈的後悔之情幾乎讓中年女子有種喘不過起來的感受。
......
「阿姨？」
孟輯熙眉頭微皺。
......
「啊！」
中年女子驟然回神。
見兩個年輕人都有些擔心的模樣，她擺擺手，「我沒事。」
只是臉上不自然的笑容卻讓她的這句話不是很有說服力。
中年女子嘆了一口氣。
「只是想起了自己那時候做的蠢事……」
「......覺得後悔罷了。」
......
中年女子剛要開口，卻見蕭驍對她笑着微微搖了搖頭。
她不解。
隨即，一道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您們好……」
是服務員把他們之前點的咖啡端上來了。
畢竟他們坐在了露天咖啡館的椅子上，自然不好意思什麼都不點。
......
待服務員離開后，中年女子對蕭驍感激的笑笑。
她剛才過於沉浸於自己的情緒中，都沒有注意到服務員的靠近。
即使她接下去要說的不是什麼國家機密或者見不得人的事......
不。
或者，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那些回憶的確有些「見不得人」。
中年女子苦笑。
所以，她並不想太多的人、至少不希望無關的人聽到。
......
中年女子端起咖啡杯輕啜了一口咖啡。
香濃的味道，苦澀的滋味。
明明才喝了一口，她的心裏卻像是灌滿了咖啡一般，苦的她幾乎有些難以忍受了。
......
中年女子深吸一口氣。
剛要開口，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她看向面前的兩個年輕人，臉上疑惑與驚異交織，「你們從哪裏知道大鳥的事的？」
若他們只是發現了這個布偶的話，又怎麼會知道大鳥的事？
大鳥的事......
除了她，應該就沒有人知道了。
那......
這兩個年輕人究竟是從哪裏知道的？
......
「另一位當事人。」
蕭驍沒有隱瞞。
當然，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今天過來，本就是為了重明鳥。
......
「另一位......當事人？！」
說到後面，中年女子的聲音有了幾分扭曲與怪異。
中年女子眼睛睜大，表情卻是有些空白，隱約透出了幾分茫然。
「......大鳥？」
這幾個字中年女子說的很輕。
蕭驍與孟輯熙甚至從中聽出了幾分小心翼翼的味道。
......
蕭驍點頭。
中年女子突然有種喘過氣來的感覺。
原來剛才不知不覺間，她竟然屏住了呼吸。
「......真的？」
中間女子抓住咖啡杯的雙手無意識的用力。
「你們真的看到大鳥了？」
仍舊很輕的聲音流露出些許的恍惚。
......
蕭驍再次點頭。
神色平和，嘴角有微微的弧度。
「不然我們怎麼會知道你跟大鳥的故事？」
「......是啊……」
中年女子愣愣點頭。
「不然你們怎麼知道我跟大鳥的故事？」
她們之間的故事本就只有她跟大鳥知道。
......
好一會兒，中年女子才從這個衝擊性的消息中回過神來。
「它在哪裏？！」
中年女子激動的抓住了蕭驍的手，「你們看到它了吧？」
「既然它告訴你們了我跟它的故事，是不是......」
它也想她的？
這句話她竟是有些不敢說出口。
「它在哪裏？！」
中年女子收緊了抓住蕭驍手腕的五指。
「在哪裏？！」
「我要見它！」
本以為不會發生的事今天都發生了。
中年女子控制不住自己激蕩的心情。
本以為不會再見到的布偶見到了......
本以為不會再遇見的大鳥......
她也能再次相見了！
......
蕭驍手微動，便擺脫了中年女子緊緊扣住的五指。
他抬眼。
視線輕輕掠過了不遠處的一顆大樹。
隨即他看向中年女子，「阿姨，你能告訴我們你當年把布偶賣掉的理由嗎？」
「這也是它想知道的。」
......
中年女子右手握住左手，置於膝蓋上。
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躁動的感覺。
蕭驍的後半句話讓她的神色驀然一僵。
該來的總會來的。
中年女子的肩膀略微耷拉了幾分。
周身躁動的氣息平復了下來。
「它想知道啊……」
「也是。」
「它當然想知道......」
中年女子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不知是微笑還是哭喪的表情糾結在一起。
......
「當年......」
中年女子的聲音低沉了下去……
......
小女孩慢慢的長大了。
她接觸了越來越多的人。
她的世界越來越大。
她不再像小時候那樣，能跟大鳥整天的玩在一起。
她待在家裏的時間越來越少。
她總是很忙。
她知道自己與大鳥的相處時間越來越少。
但她默認了這個變化。
她不是小孩了，她無法跟大鳥像小時候那樣玩在一起。
她一開始也覺得抱歉，想要多抽出些時間陪大鳥。
但她發現......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與大鳥之間變得沉默居多。
不是她沒有話好說。
她有很多話想說。
只是那些話......
卻不是跟大鳥說的話。
她跟大鳥說有什麼用呢？
大鳥會像她的朋友一樣......跟她一起抱怨今天的作業好難......一起激動的討論喜歡的電視劇還有明星......會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給她發搞怪的圖片......嗎？
大鳥不會。
曾經的她會把一天的見聞都跟大鳥訴說。
只要大鳥有一些反應，即使很細微，她就會很高興。
但是......
漸漸的，她覺得，把自己的心事還有所思所想跟一隻不知道聽不聽得懂人話的大鳥傾訴......
太傻了。
本來......
以她的好人緣也讓她不必如此「可憐」的只能跟非人類傾訴。
......
沒有時間跟大鳥相處，沒有話跟大鳥訴說......
那時的她無意識的跟大鳥慢慢疏遠了起來。
她從未想過大鳥會離開她。
她跟大鳥在一起那麼久了......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發現，她好幾天沒有看到大鳥了。
一開始，她甚至沒有在意。
她以為大鳥只是暫時離開了。
過幾天，大鳥就會回來的。
只是......
她再也沒有等到大鳥的回來。
......
當意識到大鳥再也不會回來......已經是很久以後了。
她當時坐在書桌前，愣愣的看着窗外，很久。
......
第二天，陽光落在眼瞼上，她睜開朦朧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