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一章 蝶與花
「現在想來，吾也不知道它們當時說的究竟是真是假了。」
百幻蝶懶懶的說着。
語氣淡淡。
蕭驍眉梢微揚，「出什麼事了？」
「它們不見了。」
百幻蝶的思緒回到了那一天。
驟然的電閃雷鳴后，大雨滂沱而下。
它在一個洞穴里躲雨。
地上放着一張巨大的葉片，上面有大大小小的、形狀各異的果子。
鮮亮的顏色看着很是誘人。
……
這是雙生花要吃的果子。
是百幻蝶偶然在一處地下湖泊邊發現的果子。
顏色漂亮，味道也很是香甜可口。
雙生花很喜歡這個果子。
時不時的就會讓百幻蝶給它們帶些過去。
……
天色很黑。
天空壓的很低。
幾乎有一種要掉下來的搖搖欲墜感。
百幻蝶的心裏莫名有些壓抑。
它不太高興的在洞裏轉了幾圈。
難受的感覺卻驅之不散。
……
百幻蝶一開始不明白自己突然的「矯情」。
這樣的天氣在它漫長的生命中，它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了。
況且這也不是它曾遇到過的最糟糕的天氣。
但是，在風雨停歇、它拎着用葉子包裹起來的果子回到了它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后，它隱約有些明白了原因。
「啪嗒~」
本該被葉子包裹的果子一個個滾落到了雨後潮濕的地上。
沾染了污泥。
不復原先鮮亮的顏色。
……
雙生花不見了。
在它們相遇的第四十九年。
……
「吾找過它們。」
想到那時候滿島亂飛的自己，百幻蝶笑了笑。
「找了很久。」
「沒有找到。」
「吾放棄了。」
「而且離了雙生花，吾也慢慢恢復了清醒。」
「才反應過來......」
「吾竟然做了那麼多的傻事。」
時至今日，百幻蝶仍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
「你是笨蛋嗎？」
聽到這裏，小白狐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四十九年都沒有讓你醒悟過來？」
百幻蝶沒有介意小白狐的失禮言辭。
對方的話是不好聽。
但它做的蠢事也怪不得他妖這樣說了。
百幻蝶笑了笑。
「吾生性憊懶，對時間流逝的感覺很遲鈍。」
「況且，對於吾而言，四十九年也不是那麼長的時間。」
話雖如此，但是……
小白狐瞅了瞅百幻蝶。
它看這隻妖怪不僅對時間的流逝很遲鈍，對其它所有的感知也都很遲鈍吧？
明明這麼懶，倒是被那什麼雙生花使喚了這麼多年……
嘖嘖。
小白狐咂咂嘴巴。
它倒是有些想見見那雙生花了。
……
「吾也生氣過。」
百幻蝶其實不是特別好脾氣的妖怪。
只是懶得計較、懶得發火而已。
「但一直找不到雙生花……」
「吾也累了。」
「辛苦了那麼多年，吾很困了。」
「比起找到雙生花，吾更想睡覺。」
「……等吾再次醒來，就是這裏了。」
……
「沒想到……」
百幻蝶搖了搖頭，頗有幾分感慨，「醒來沒多久，吾又聞到了雙生花的香氣。」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孽緣嗎？」
蕭驍：……
他想自己大概明白這隻妖怪的意思。
但是，孽緣用在這裏……是不是不太合適？
……
不過，這麼聽上去……
「雙生花只是性子有些惡劣……」
蕭驍若有所思，「倒也沒有做什麼特別出格的事情……」
「這要看汝對出格的定義了。」
百幻蝶喝盡了茶杯里最後的一點茶。
它想起了曾經不止一次看到過的畫面。
紛飛的花瓣把靠近的蝴蝶、蜂蜜絞的粉碎。
點點零碎散落空中。
甚至還有幾分唯美的意境。
百幻蝶神色懶懶，透出了些許涼薄之意。
不止蝴蝶、蜜蜂會靠近雙生花，其它的小動物也會被雙生花吸引。
不過那時候的場面就有些血腥了。
血雨紛紛落下。
鐵鏽的味道混著甜膩的花香……
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味道。
......
百幻蝶深吸一口氣。
幽冷的梅香，還有清雅的茶香......
暖暖的、不過分炙熱的陽光。
混合成了讓它有些醺醺然的味道。
它覺得自己又有些困了。
也是。
畢竟說了那麼多的話。
又回憶起了不那麼愉快的記憶。
「吾跟雙生花的故事就是這些了。」
百幻蝶看向蕭驍。
奇怪的人類。
卻不討厭。
所以它才不知不覺說了那麼多......
「吾困了。」
百幻蝶直白的話語讓院子裏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然後-
「你是豬嗎？」
小白狐翻了一個很大的白眼，嗓門一不小心有些大了。
「嘶嘶～」
白蛇豎起腦袋，「你怎麼睡得着？」
它真心覺得困惑。
「你已經睡了那麼久。」
「你現在才剛剛醒來......」
白蛇歪著腦袋思索。
說實話，它也沒有注意時間。
這時候就有些丟面子的卡殼了。
「四十二分鐘。」
蕭驍出聲。
「四十二分鐘。」
白蛇直接照搬，神色自然，沒有一點的不好意思，「半個時辰都不到。」
「你真的睡得着？」
「當然。」
百幻蝶不解，「吾困了。」
「吾為什麼睡不着？」
「因為你才剛剛睡醒！」
青蛙神忍不住出聲了。
以前它還是普通青蛙的時候，還需要冬眠以度過嚴寒的冬天。
但變成妖怪后，大概是因為有些習慣已經刻進了它的靈魂里，冬天的時候它雖然不需要冬眠了，卻仍舊比其它季節會更加的沒有精神。
只是沒有精神。
而沒有睡一個冬天。
百幻蝶怕是四個季節的大半時間都在睡眠中度過了吧？
它難道一年四季都需要「冬眠」的嗎？
明明是那麼強大的妖怪。
......
百幻蝶更加不解了。
「吾剛剛睡醒……跟吾現在又困了有什麼關係嗎？」
眾妖：......
它們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是啊。
百幻蝶剛醒了沒多久跟它現在又想睡了......有什麼關係嗎？
沒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
可是......
妖怪們有些犯迷糊了。
......
「狡辯。」
小白狐與白蛇異口同聲。
什麼亂七八糟的？
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
「你剛睡醒犯什麼困？」
小白狐不客氣的吐槽，「你的生命中除了睡覺還有什麼？」
百幻蝶剛要開口，白蛇先一步道，「你大半的時間都花在睡覺上了，修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