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耳鼠

為什麼人家小說里主人公的金手指都這麼給力，他這個就這麼雞肋啊！

不帶這麼偏心的，老天爺！

至少給點保命的能力啊，既然都讓他看到了這個妖魅橫行的世界，既然都給了他踏入其間的敲門磚。

那麼為什麼不再隨便給點行走其間的保障啊？

難道只能指望他身體的自愈能力能撐過這次？

老實說，被動挨打真不是他的風範。

嗯？想到他身體的自愈能力，他突然想起了那本被他擱置不理的黑色筆記本。

那本至今為止只有兩個妖怪圖樣的筆記本。

身處小樹林，即使是這麼一個一觸即發的場景。

蕭驍莫名想起了之前在這裏看到另一隻妖怪的記憶。

那隻妖怪比起眼前這隻，真是良善太多了。

他的眼睛有金光流轉，那本黑色筆記本在眼前緩緩浮現，書頁嘩嘩，最終停於一頁。

「……耳鼠？」蕭驍望着泛黃紙頁而上、艷紅硃砂勾勒而出的身影，這般活靈活現，猛然間，他似乎看到那隻倨傲的妖怪側首望來，獸類的豎瞳閃著猩紅的光，目光如劍，鋒芒畢露，蕭驍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待蕭驍再次睜開眼時，卻一下子懵了。

在他面前的，不就是……耳鼠！

小小的身子，四肢抓地，頭高高昂起，面對高高在上、體型幾倍於它的妖怪毫不畏懼，喉嚨里聲如悶雷，滾滾而出，似乎連空氣都有了幾分震顫。

枝頭上的妖怪第一次把目光從蕭驍身上挪開了。

「吁~」「蜜蜂」發出刺耳的尖嘯，撲棱著翅膀，尾端的針寒光畢現，透著嗜血的光芒。

一大一小兩隻妖怪互不相讓的僵持着。

脫離了風暴中心的蕭驍終於稍稍喘過了一口氣，眨眨酸澀的雙眼，盡量不著痕迹的打量著「戰場」。

耳鼠的突然出現，對於蕭驍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更別說它看上還是站在他這邊的。

緊張的局勢讓蕭驍沒有餘力想太多，他現在只是擔心不知道這隻耳鼠是否打得過那隻「蜜蜂」。

這體型相差可有點大啊。

蕭驍很是憂心忡忡。

但他無能為力，何況現在的他也不確定耳鼠到底是不是因為他才跟「蜜蜂」對上的。

萬一耳鼠到時又轉過頭來對付他，那可就樂子大了。

最好的結果，自然是這兩隻妖怪兩敗俱傷。

或者……跟耳鼠畢竟是有過幾面之緣的，而這隻妖怪也沒有怎麼傷過他，圖書館那次暫且不計，而且它也沒有傷害那個偶然看見它的女生。

所以，這隻妖怪應該是屬於對人類友好的妖怪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自然是希望這隻妖怪贏的。

……

從妖怪的緊迫盯人下解脫出來的蕭驍才發現，此時的小樹林靜的詭異，好似連空氣都凝滯了。

周邊的樹木一派凋敝之態。

泛黃乾枯的枝葉透著腐朽的氣息。

慘白的月色更是死氣沉沉，搖曳出一派光怪陸離。

耳鼠一身銀灰色的毛髮愈發的熠熠生輝，好似要燃燒起來似的。

兩雙猩紅的雙眼對撞。

一雙圓瞳充溢着死氣和滿滿的惡意。

一雙豎瞳猙獰著倨傲與殘忍。

……

「吁~」樹上的妖怪一個俯衝，，颳起凜冽如刀的劇風，「呼呼~」之聲席捲而來，尖銳的銀針泛著鮮艷的紅光轉瞬即至。

耳鼠沒有一絲的懼怕，渾身似燃起了衝天的銀焰，小巧的身子避開了「蜜蜂」的尾針，巨大蓬鬆的尾巴狠狠的甩了過去。

……

蕭驍望着前一刻還僵持着的兩隻，下一刻就以人眼不及的速度打在了一起。

「砰~」

「鏗~」

「轟隆隆~」

落葉飛起，樹木倒地，一派地動山搖之感。

蕭驍僵硬在原地，怕一不小心闖進了兩隻妖怪打鬥的範圍。

他努力睜大雙眼，妖怪的搏鬥哎，可惜淚水都要出來了，仍舊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

蕭驍不死心，死死追隨着影子的動作。

他的眼裏，有金光漸漸浮現，猶如一尾靈活的魚兒，繞着瞳仁轉了一圈，又隱沒而去，只有淺淺的餘輝滲出。

蕭驍只覺得他的視線驀然變清晰了。

他沒顧得上驚奇。

只是欣喜的把全部心神投注在前方的妖怪上。

……

耳鼠雖小，卻沒辜負它平時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與「蜜蜂」正面對上，一點也不落下風。

甚至因為其過於靈活的身姿，每次在避開對方尾針攻擊的時候，能甩對方一大尾巴子！

耳鼠的尾巴看上去既蓬鬆又柔軟，卻實在是一大殺器，抽石斷木，不在話下。

更不要說這條尾巴能大能小，能長能短，讓人，呃，妖防不勝防。

這也讓「蜜蜂」的翅膀不再成為絕對的優勢。

……

「咻~咻~」攻勢凌厲的尾巴帶出刺耳的爆破音，以摧躲枯拉朽之勢襲向空中閃轉挪騰的「蜜蜂」，角度不可謂不刁鑽，變化不可謂不靈活，兼具力量與靈敏，簡直是一條bug般的尾巴啊！

蕭驍由衷感嘆。

所以說，以貌取妖是不對的，現在看來，耳鼠的贏面更大啊。

……

「吁~」耳鼠的尾巴驟然一個拐彎，順勢一個抽擊，「蜜蜂」躲閃不及，發出一聲尖利高亢的慘叫，痛楚中透著深深的怨恨與瘋狂，巨大的音波擴散開去，空氣泛起了劇烈的波紋，層層蔓延、遞進，所過之處，樹榦斷裂，枝葉粉碎。

蕭驍躲閃不及，腦子猶如被巨錘重重砸了一下似的，尖銳的痛感席捲而來，又似有把鋸子在腦漿里切割著、翻攪著。

蕭驍一陣天地旋轉，幾乎站立不穩，一個踉蹌，扶住一邊的樹木，另一隻手死命捶打着頭痛欲裂的腦袋。

痛，好痛！

蕭驍額頭青筋爆出，牙根緊咬，又猶如缺水的魚般大口大口喘著氣，似乎想藉此緩解腦中劇烈的疼痛，卻毫無作用，喉嚨有種灼燒般的乾澀感。

蕭驍痛得簡直想要滿地打滾了，「呵~呵~」干啞滯澀的氣音不間斷的從喉間逸出。

此時的他，已顧不上打得天昏地暗的兩隻妖怪了。

再這麼痛下去，不用妖怪做什麼，他都要掛了！

但是，蕭驍的手指緊緊扣進樹木中，有鮮血滲出，開什麼玩笑？他怎麼會被區區的頭痛打敗？撐過去，他就不信這個是沒有時效性的。

撐過去，只要撐過這段時間就好！

蕭驍緊緊咬着唇，有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低垂的眉眼間，不知何時，一縷金光在眼部流轉，竟越發熾烈起來。

腦中的痛感在減弱。

…….

「呼~」蕭驍順着樹榦滑坐下來，眼睫毛上掛着的汗珠折射出一抹金輝。

他卻毫無所覺，慶幸於噩夢的結束。

蕭驍只覺得全身酸軟，整個人猶如被榨乾般，再沒有絲毫的力氣。

他垂著頭，胸腔劇烈震顫著，喉嚨里、口腔里都是一股血的鐵鏽味，帶着一股甜膩，讓他越發的乾渴，抿抿唇，一陣刺痛襲來，是之前咬破的地方。

嘴唇也乾裂的脫皮了。

真是狼狽，但是劫後餘生的感覺卻又是太好了！

「呵~呵~」乾裂嘶啞的嗓音時斷時續，粗糙而難聽，卻難掩其中的愉悅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