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望聞問切
「望，是指望病人氣色。正所謂望而知之謂之神，望在四字法中排名第一，可見其重要性。焦華的臉色浮白，嘴唇有青紅色，更重要的是他的舌苔有一圈紅瘡，說明體內有毒素存在。你號稱一代名醫，竟然連這都不知道？」
「聞，是指聽病人的呼吸，聞病人的體味。聞而知之謂之聖，這是一個頗具常識的中醫都會做的事情。很可惜，你只顧着你的儀器，又忘了這些。焦華的呼吸聽似平緩，但是卻有很多雜音。這說明他的肺部有問題，很可能就是癥結所在。」
「問，是要問病人的感受。問而知之謂之工。這是取得病人第一手資料最好的方法。可惜你進入病房之後長篇闊論，偏偏沒有對焦華說半句話。」
秦明爭辯道：「焦華已經瘋了，怎麼問得出來有價值的東西！」
「是嗎？」
林大寶冷笑一聲，俯身對焦華問道：「你認不認識我啊？」
焦華揮舞着手裏的毛巾：「兩隻小蜜蜂啊，飛到花叢中啊……」
秦明得意道：「你別白費口舌了。」
「要沒有白費口舌，不是你說了算的。」
林大寶再次對焦華笑眯眯道：「焦華，我們該吃藥了。」
沒想到焦華臉色大變，突然掙扎著往後爬去，歇斯底里地喊道：「不！我不吃藥！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放過我，我真的什麼都不會說的！」
吳幼光衝上前來，沉聲道：「怎麼回事？焦華的病情一直不明確，所以我一再強調不能給他服用任何藥物！」
林大寶介紹道：「很顯然，有人違反了你的命令。要知道人的潛意識是不會說謊的。焦華雖然精神失常，但是潛意識中卻隱藏了一些關鍵信息。很有可能是昨天有人找到焦華，讓他保守秘密，並且還逼他服用了藥物。」
「朱達波！」
吳幼光怒髮衝冠，厲聲斥責道：「這就是你口中萬無一失的安保措施？」
朱達波結結巴巴道：「我昨天一直都在……可能……可能是他胡言亂語……」
吳幼光冷哼一聲：「哼！回去我會追究責任！」
「呵呵，是不是胡言亂語，很快就知道了。」
林大寶在床邊坐下，將手搭在焦華的手腕處：「切，是最後一步。切脈而知之者，診其寸口，視其虛實，以知其病，病在何臟腑也。這是最考究醫術的步驟。庸醫和名醫，同樣的姿勢同樣的方法，但是診斷出的結果卻會大相徑庭。」
林大寶說完，深深看了眼秦明，意有所指。秦明聽出畫外音，臉上頓時青一塊紅一塊。
林大寶將中指搭在焦華脈搏之上，數道巫皇真氣悄無聲息鑽入焦華的脈搏之中，沿着筋脈往周身擴散。林大寶眉頭微皺，神續卻早已進入焦華的身體之中。
焦華身體的糟糕狀況遠出乎林大寶預計。從他的食道往下，竟然都覆蓋了一層銀色，一直延續到他的內臟中。更讓林大寶意外的是，有一部分毒素已經順着血液進入了大腦。這才是焦華神經失常真正的原因所在。
林大寶用銀針輕輕刺入焦華的喉管，拔出銀針變得烏黑。將銀針放入清水中后，清水也很快變得渾濁。
吳幼光大驚，連忙喊道：「快把這水拿起化驗，看看是什麼毒素！」
「不用了。」
林大寶擺擺手，「是河豚毒素。幸好焦華原本體質就比較好，所以保住了一條命。」
吳幼光着急問道：「那能治嗎？」
「我試試！」
林大寶說罷，掏出一隻針盒。打開之後，裏面整齊放置著三十六枚長短不一的銀針。林大寶叮囑道：「等會兒我施針的時候，千萬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也不能碰到我身體。要不然焦華就會因為驚嚇而馬上暴斃！」
「需要我們都出去嗎？」
「不用，你們隨時看着變化。」
「好！」
吳幼光環顧了一眼四周，沉聲道：「從現在開始，任何人都不許說話，也不許碰到大寶！」
「知道了。」
眾人陸陸續續發出聲音。
林大寶點點頭，這才將銀針緩緩抽出。隨着他手一揚，七枚寸許長的銀針出現在焦華的胸口上。銀針針尖入肉，按照胸口穴位位置整齊排布。乍一看，明晃晃地就好像掛着一條銀線。
林大寶眼睛緊緊盯着銀針，口中發出一聲輕吒：「沉！」
聲音落下，七枚銀針竟然無風自動，迅疾鑽入了焦華的身體之中。從外面看，落針處只留下七個鮮艷的紅點。
「呀！銀針全部都刺到身體里了，等會兒怎麼起針？」
短髮女醫生忍不住打破病房的安靜。
林大寶停下動作，不滿地扭頭看了她一眼：「別作聲！」
短髮女醫生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
林大寶一掌拍在桌子上。針盒中剩餘的銀針驟然跳起，然後在揮手間刺入焦華身體中。數道巫皇真氣沿着銀針向焦華身體中蔓延，很快就沿着筋脈運轉到焦華周身。
如果焦華現在去拍磁共振，肯定會發現一個奇異的現象。這些巫皇真氣沿着筋脈密佈，在焦華身體中交織成了一張蛛網。而蛛網的中心，就是焦華的心臟。原本脆弱的心臟，此刻跳動幅度越來越大，發出「撲通撲通」清晰的聲音。而心臟上面附着的河豚毒素，此刻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消散。
「咳咳咳！」
焦華突然俯身咳嗽，渾濁的眼珠似乎變得清澈了一些。他迷惘地望着病房中眾人，似乎在竭力回想着什麼。
吳幼光等人注意到焦華的好轉，臉上紛紛浮現出笑容。按照林大寶的手段，等起針之後焦華肯定就沒事了。這樣一來，憑藉焦華的口供和指證，肯定能將青山縣那些不法組織一網打盡。
「啊！」
正在這時，站在林大寶身後的朱達波突然尖叫了一聲。隨後，他往前一個踉蹌，重重撞在林大寶後背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朱達波連忙站直身體往後退去，「這兩天一直在加班，作息時間都亂了，導致血糖有點低。」
「嗡！」
空氣中彷彿響起了銀針震動的聲音。緊接着，已經趨於安靜的焦華突然又瞪紅了眼睛，猛地向林大寶撲去：「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