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4章 不曾變過（四更）

「兩位，也別在這山門前了，我去通報一聲，不若入宗內敘敘舊吧！」

寧紫陽忽然開口，他眼角有一抹尷尬。

「也好！」

莫清蓮淡淡的望着寧紫陽，她早就有些不滿了。

漫漫長途而來，卻被人拒之門外。

倒是秦軒，不曾在乎，「宗門內外於我，並無不同！」

浩瀚星穹，他想要去哪一處，安有人能攔？

寧紫陽起身，他向宗門內傳音，臉上有些尷尬。

他並沒有直接透露秦軒二人的身份，關鍵是……他怕嚇到自己那位宗主。

青陽宗於秦軒而言，也不過是彈指微塵罷了，若是秦軒身份暴露，整個青陽宗都要低首。

而他寧紫陽，也便算是此生無安寧了。

他既然想要留在青陽宗，便自然不會做出這等事情。

想來，秦軒也不會在意。

因為青陽宗，也從不曾入寧紫陽的眼中。

「我已得回令，秦軒，入青陽宗吧！」

寧紫陽開口，旋即，一行三人散去桌椅，收起茶盞，向宗內走去。

整個青陽宗，百條山巒拱衛一處，如百龍朝陽。

寧紫陽不過是元嬰下品，在這青陽宗的地位不高。

在寧紫陽帶領下，秦軒與莫清蓮看到了一處樓閣，樓閣僅有三層，不過四周倒是有一些草木花壇，甚至，還有一架古琴立在這樓閣之下。

秦軒詫異的望着寧紫陽，他還會彈琴？

寧紫陽似乎察覺到，尷尬道：「後學的，有一門靈訣，需音律！」

「快請入內！」

寧紫陽滿懷喜悅，儘管這一處樓閣，與那傳聞之中，長青星界內的青帝殿相比，他不知相差多少，但這也是他寧紫陽傾心佈置，也算是其歸途所在。

秦軒猶然記得，寧紫陽似乎還有一個孫女。

「你那孫女，不曾入星穹？」

當初在華夏，他不曾關注這麼多。

寧紫陽微微一頓，眼中露出一抹悲涼。

「我不想她如我！」寧紫陽望着秦軒，「哪怕是華夏武者，生死幾何，何況是未知修真途中。」

「入修真界前，我曾有一絲念想，或許他日我能重歸，再看她一眼……」

寧紫陽苦笑一聲，如今已經近三百年了，便是地仙也難活如此歲月。

他那位孫女，連成地仙都不太可能。

他眼中有幾率悵然，怕是早已經入黃土。

莫清蓮眉頭輕皺，她最終也是一嘆，爺爺莫爭鋒，父母，幾位叔叔伯伯，那些故人，如今，恐怕早已經散盡煙塵。

修真界，便是如此！

紅塵念斷，斷念紅塵！

「可有後悔么？」秦軒輕喃一聲，他望着這古琴。

至今，玄光斬龍葫內也有一具，內藏一歌，寄一人之情。

異國之中，也有一人，待他一生。

這些，誰也難免。

「後悔？若不入修真界，或許我也在黃土之中了。」寧紫陽自嘲一笑，「談何後悔，我在華夏，便見過太多人離去，早已經有所預料。」

旋即，三人不提及過往。

故人雖入黃土，可仍存他們記憶之中。

「對了，我聽說，有幾位仙脈之主，跪在了青帝殿前，這是真的？」

寧紫陽坐下，他取出自己的靈茶。

來者是客，不論秦軒何等身份，他自然不會失禮。

秦軒目光淡然，「他們想借仙隕我，不過如今，仙隕，我秦長青仍在，他們麾下，仙脈不想滅，便只能如此！」

「這是一條生路，也是我一念仁慈！」

寧紫陽暗暗咋舌，仙脈啊，他之上有返虛長輩，返虛長輩之上有合道師祖，合道師祖之上，更諸位長老。

光是那些師祖，長老之能，他便難測。

更何況，整個青陽宗也不過是三品宗門，其上還有二品，甚至一品，然後才能到仙脈。

這其中，不知相差多少重天地。

而仙脈，在秦軒口中，卻彷彿隨手滅之的存在，若非他秦長青有一念仁慈，那些仙脈恐怕要盡隕在他秦長青腳下。

不過以秦軒青帝之名，說出這番話卻並不讓人感覺到不可思議。

可在寧紫陽的耳中，依舊是無盡驕狂，難以想像。

他還是老樣子，昔日華夏，便睥睨一切，驕狂無雙，如繁華都市的一尊狂仙下凡。

如今……不過是從都市換到了修真界，從那燈紅酒綠，霓虹大廈，換做了這漫天星辰。

他還未變，可又已經是截然不同。

寧紫陽似乎震撼了許久，方才嘆息一聲。

「昔日，你曾言，在這浩瀚星穹之中，有人一劍斬日月，有人一掌滅星辰！」

「如今我終於明白了……」

寧紫陽嘆息一聲，「難怪昔日華夏，你能如此，可笑我最初見你，還以為你不過是一介狂浪小兒！」

想起此念，寧紫陽就忍不住失笑。

這些年，他有時聽聞秦軒在這星穹之中的駭然傳聞后，就忍不住失笑一番。

這太過可笑了！

護國府，華夏，乃至整個地球，又豈能在秦軒眼中。

那一聲螻蟻……如今想來，可還有半點驕狂？

不過是……

如道事實罷了！

秦軒也忍不住失笑，莫清蓮在一旁也不由道：「我第一次見他，還以為他是騙子！」

她淡淡的望着秦軒，歲月無情。

他變了好多，不是再是那公園內，略有稚嫩的少年。

縱橫都市，縱橫華夏，縱橫那一顆星辰。

那一頭黑髮，如今卻不知蒼白了幾次。

原本那漆黑的瞳孔，如今卻隱藏着萬億殺孽伐魂，化作如今這血色。

不知為何，莫清蓮忍不住鼻頭一酸。

世人，皆看到了他秦軒驕狂，他秦長青無雙。

可誰人看到，他曾經受傷多少次，承受多少苦，那平靜的面容下，是多少千刀萬剮之痛，每一步，是踏着多少重刀山而行。

便是她莫清蓮，又能知曉半分，她不是他，永遠不知，這長青兩字之下，到底承受着什麼。

寧紫陽失笑，可笑着，他察覺到莫清蓮情緒不對，就連忙泯去笑容。

「可如今，你變了許多！」寧紫陽忍不住低喃道。

「我們，都變了許多！」秦軒淡淡一笑，他靜靜的望着杯中之茶，倒影他如今面孔，聲音輕柔。

「可，卻又不曾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