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祭祀開始

第六百七十九章:祭祀開始

周祁說完有意的頓了頓,看着他那張談『命『色變的臉,戲謔一笑:「所長,看你那樣子似乎很想留下,要不陪我唄,搞不好這事完了,還能記一大功呢。」

他繪聲繪色的學着嚴舫平時查案時那不要臉的勁。

所長的臉在他的好心提醒下,又白了幾分,努力的維持着尷尬又不失禮的微笑:「那就算了,小周同志,這麼多小孩,裏面也有不少失蹤人口,一個一個排查過去,任務量也大著嘞,我就不打擾你了啊,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他說着還佯裝熟悉的拍著周祁的肩膀,挺著腰板,不經意端出一副領導的氣質來。

周祁心領神會的一笑:「那你借輛車給我吧。」

他說着毫不客氣的指向最前面的那輛轎車:「就那輛就行,麵包車太大,我一個人開回去太招搖了,而且到時候裝不了那麼多人,還大材小用,您說是吧?」

所長臉上的假笑差點沒繃住,可礙於人家手握此次案件的命脈,而且還是市局裏委派來的人,綳不住也得努力綳著。

好言好語的模樣簡直跟慈祥的老大爺一樣:「行!行!鑰匙在一隊隊長那,他開的車,你去問他要。」

「好,那就謝謝了啊!」周祁笑得跟花一樣。

他笑得越是開心,所長的心裏就越堵,跟生吞了幾塊無法消化的石頭似的。

安頓完之後,村口難得一見的片刻喧囂再次歸於靜謐。

車子接二連三的啟動離開,等到最後一輛車子,、都開走時,阿敏突然打開窗,探出頭來,眼泛淚光,有些哽咽地叫道:「你一定把他們三個帶回來!一定帶回來!」

周祁對着她露出勝券在握的笑,揮着手,回道:「你放心!肯定一起回來!」

車子開的很快,阿敏張了張嘴,似乎還在喊什麼,只是連人帶聲音眨眼間就被車子帶走了,拐進了九轉十八彎里,怎麼也聽不到。

周祁拿着車鑰匙在手裏墊了兩下,眼眸里亮光一閃,立馬鑽進車子啟動。

他沒敢隨便開進村子,一是怕被發現,二是阿敏嘴裏的祭祀,他雖然是個堅定的愛國青年,不迷信。

但說實話自從接了江復庭的紙條后,然後又在這村裏過完了第一晚,堅持了二十幾年的建國以後不準成精的觀念,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他在村外的山路里兜了一圈,總算挑到了一個看向山頂比較好的視角,然後在車子的儲物櫃里翻找出一個望遠鏡,看到食物的一瞬間興奮了一下,這兩天在村裏天天清湯寡水,人都要吃佛了。

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激動的拆包,一邊啃起了麵包,一邊快速調好倍度。

神台周邊的狂風越來越大,旗幟在瘋狂搖擺,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拚命地掙脫出來,甚

至開始從里漸漸傳出厲鬼的尖叫。

萬鬼悲鳴,狂風呼嘯和旗幟舞動的破空聲,混亂的交疊在一起,像是炸彈一樣不停地在頭頂上方轟炸開。

那些村民深怕這個大旗倒下,無數的惡鬼爭搶而出,更加畏懼的垂下頭,連大口呼吸都不敢,只有緊密圍攏在圓台邊上的壯年們,還在奮力嘶吼,有如被挑釁了王座的獸王,巴不得將自己下一秒就奉獻出去,浴血奮戰,俘虜它們。

李遇饒是再無謂,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子,他獃獃的看着眼前的盛景,雙腿有些發軟,但是礙於被綁着,即便腳軟也滑不下去。

他突然開始懷疑,都這樣了,還逃得出去嗎?

他們兩個就像是被囚禁的鳥,鎖在了這個密不透風的籠子裏,那些人鬼夾雜在一起的呼叫,對他而言就如同送終的哀樂,環繞在他的周邊此起彼伏。

寧遠就緊挨在他的邊上,似是感受到了他的害怕,用盡巧勁才終於碰上了他的小手。

李遇被這突然觸上的溫熱碰的怔了怔,才從無望的情緒里醒了神。

「你在害怕嗎?」寧遠突然溫柔的問道。

李遇聽到聲音的一瞬間,忽然意識到不止自己一個,身邊還有一個活生生的人時,內心深處不知道哪來的安全感像溪水一樣湧上,一點點的撫平了他發軟的四肢。

他堅強又平穩的開口:「剛才怕,現在不怕了。」

這話剛一說完,四周的嘶吼突然停止了,一時間只剩下旗幟的撲棱。

世界就像驟然被關了一道閘,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呼吸一緊,空氣里頓時多出了劍拔弩張的味道,緊接着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神廟的方向。

江復庭和白唐早已感覺到一股能量波動,已經回過頭。

只見吳秀娥直接順着神台的岩壁攀爬而上,在離神台還有幾寸時,為了顯出幾分仙人之姿來,她陡然一躍,借力騰空而起,打了兩個旋,隨後以飛掠的姿勢,輕飄飄的落在神台上。

白唐看的直搖頭晃腦,連連喟嘆著:「什麼叫專業,這才叫專業,問逢場作秀哪家強,道家之中必屬長生派啊。」

也不知道是諷還是誇,他還特意碰了碰江復庭的肩膀:「看清楚沒,以後多學着點,技術炫一點,我以後也好漲價。」

江復庭立馬回頭瞪着他,之前漲過一次價,現在又漲?

白唐似乎料定他會拒絕,勾起一張痞壞痞壞的笑,還想張嘴。

江復庭看他那口型總覺得拖家帶口這四個字,今天有聽第二遍的徵兆,立馬捂着他的嘴,用眼神警告著:行了,我知道了。

白唐這才滿足的收起自己的壞心思,開始嚴陣以待的看着吳秀娥不徐不疾的穿過人群,走進圓台。

她仰起頭,長發隨着大風在飛舞,

平攤手掌,像一隻要翱翔的大鳥。

這一次她沒有再裝神弄鬼,閉上眼睛又一次吟誦著所有人聽不懂的咒文。

魂幡里原本正撕戾嚎叫,呼之欲出的惡鬼,似乎稍稍安分下來,沒有剛才那麼駭人,就連旗幟舞動的幅度都小了很多。

「跪——」她的聲音清亮又冗長,三百平的神台,就連邊角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江復庭就這麼看着眼前幾百號黑壓壓的人群,忽然變矮,像是黑雲一下壓在心頭沉了下去。

這些人就連下跪的動作都像訓練過似的,整齊嚴肅。

跪下之後他們的腦袋彷彿像枯萎的花朵,一直凋垂著,再沒有抬起來過。

「放鼎——」

「咚!」村民整整齊齊的將手裏的青鼎一同放在地上,幾百道聲音匯聚在一起,有着說不出的沉抑。

「生靈開路!驅邪散祟!」

緊挨着的壯年仿若一個劊子手,拔出別在腰胯的鐮刀,利落又乾脆的劃破手中獵物的喉管。

紅色的血液像是一座座漂亮的噴泉,從四面八方往圓台一齊噴涌。

刀刃劃破喉管的瞬間,這些獵物就像下跪着的村民,腦袋永遠的拉攏下去,再也抬不起來。

血液在飆向圓台的同時,也噴濺到了每一個壯年的身上,先被風吹冷的四肢,在熱血的灌溉下,升起微弱的溫度。

紅色的液體彷彿無數條河流,一直往圓台的下方匯聚,血液往四周漾開,來自各種不同獵物的液體全都融在一起。

他們因為大自然的食物鏈關係互相廝殺了一輩子,最後卻以這樣滑稽的方式,不分彼此。

李遇看着不斷朝自己腳底邊蔓延過來的血液,像是坐在雲霄飛車一般,心跳頓時瘋狂加速,凌冽的大風吹得他頭暈目眩。

他臉色有些蒼白的強忍住想吐的慾望,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上香!」

吳秀娥勾了勾唇角,終於到了這一個關鍵的時刻,前面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增加祭祀的儀式感,加強山神在村民們心裏的真實性和印象。

只有點了香以後才是一切真正的開始。

不過這次,讓江復庭意外了下,所有人無動於衷,只有殺獵的壯年一同將手中動物的屍體丟在眼前,隨後漠然而安靜的站在那裏。

他和白唐對視了一眼,與此同時,一股淺淡陳腐的香從不遠處一點點飄到神台上。

江復庭當即眉頭一蹙。

「這香有問題。」白唐立馬低聲說道。

無數的白煙皆從後方的神廟裏一縷縷的飄過來,進入神台時化為一根根的長香,自行挨個插入青鼎的瞬間,亮起一道白芒,隨後又黯然下去。

等所有人的香盡數點完,空氣里卻多餘了兩道白虹,直接朝着圓台中間的兩人飛去

一瞬間,江復庭的心臟幾乎要躍到了喉嚨口。

他按捺着緊張的心情,雙目死死盯着飛掠的白虹,妄圖發生不對的時候,隨時動身。垂在兩邊的手臂緊捏著,就在他準備調動力量,要積蓄在手心時,白唐突然握住他的手。

「別急,再等等,這個香頂多是蠱惑迷魂的用處,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他貼著江復庭耳邊說道。

江復庭攥緊的拳頭這才稍稍鬆緩了些。

隨後他腦海像是過了道閃電,終於捕捉到了自己一直疑惑的空缺點。

迷魂!

但這個迷魂顯然比他們的迷魂符強悍很多,不過長生派本身修鍊就是以控制屍鬼為主,這方面比較厲害也不足為奇。TV首發

他的目光重新從神廟的方向一路追隨,再次落到村民跟前的青鼎上。

他抬頭往圓台中間看去,寧遠和李遇的目光忽然渙散,毫無焦點,那雙眼睛明明是對着他們,卻又沒有了之前的神采,空泛泛的。

果然也被迷魂了。

之前一直沒有線頭的思緒,不知不覺的冒出了一個尖角,他順着尖角抽絲剝繭,隱隱明白了什麼,旋即轉頭看向白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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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燈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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