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昊天魔障

第三百二十三章 昊天魔障

白唐按著胸口,慢慢的站直了腰,眼睛裏有冷銳清醒的光,道:「你在害怕!」

他一字一頓,神情篤定:「你生了魔障!」

聲音如驚雷,如閃電,劈在的昊天完美無缺的臉上,讓他眉心都微弱的擰起。

「多可笑,堂堂三界至尊,最光輝聖潔的人,偏偏生了最齷齪的魔障!」

白唐說着話,那懸在腰間的屠靈無聲的融入體內,原本沉睡的刀靈從迷濛里蘇醒,發出細微的呼喚聲。

他輕微的蹙了下眉,左手死死捂住胸口,似乎那裏有什麼讓他難以忍受的東西在鼓動。

昊天眉頭似乎動了下,他腳下輕微一動,人便到了白唐面前,面沉如水:「住口!」

他一伸手就扼住了白唐的咽喉,完美無瑕的面容湊近了他:「承勢星君,你合該命隕!」那纖長的手指探向白唐空蕩蕩的胸口,「女媧骨、太極圖……你還從那時代拿到了什麼?」

他身後是一片虛無的灰色,映着他銀盤寶鏡似的絕世容顏,白色走銀絲的衣袍不沾半點塵埃,即便做着屠戮的粗魯事,整個人也顯出風煙俱靜的姿態。

卻在這時,一把黑色的刀從下而上迅疾無比的切去,昊天來不及多想,就被那刀逼迫的放手,白唐立即後退幾步。

那黑色的刀緊追不放,追着他砍去,卻也只是兩下,便被昊天一把捏碎。

「你的魔障是什麼呢?」白唐右手下垂,重又凝出一把陰氣刀,漫不經心的問著,面上還是一派溫和神色,桃花眼裏熠熠生光,「蘇毓秀?是了,那時候她叫蘇姚,叫蘇妲己!」

「你害怕她,所以才用興周亡商為借口,要殺死她!殷壽國運罩頭,偏還得了那麼多民心,幾乎取代你在百姓心中的信仰,你也怕他!怕他有一天借那信仰之力修行到你不能制衡的地步,所以你也趁機殺了他!」

「胡說!」昊天斥道,「愚人無知!為三界生靈天地大道,任它是誰,都該欣然赴死!」

「盤古一力開天,蚩尤敢跟皇帝爭鋒,你怕了他們!怕了他們改天換地的力量!你怕蘇毓秀!」

「胡說!」

「你道生偏執,只退不進!你害怕她長大!你必須殺了她!是不是?」

「胡說!閉嘴!」

「萬年前你就到了這一步,卻再不能更進一步,頹然等死!你怎麼能容忍新的神靈取代你?你不甘心,所以才逆了太上忘情道的奧義,逆天地逆自然,是不是?」

「住口!」

昊天面上生出寒氣,暴喝出聲,那把斬過蘇毓秀頭顱的無色劍猛然一揮,強橫的劍氣朝着白唐斬去,力量強的幾乎將空間都撕碎。

白唐間不容髮的騰身而起,在空中幾個翻轉,才重重落在地上,左手始終按著胸口,面容清冷

的可怕。

昊天的力量還未至巔峰,方才斬蘇毓秀已耗費良多,便是已片刻不停的吸收天地間的靈力,也還遠不能讓他恢復到巔峰狀態,此時他揮出一劍,體內的力量又是一陣消耗,他心緒起伏,已被白唐激起幾分怒氣。

「吾為蒼生!為三界!耗盡心血,縱死不悔!」他面上那千年萬年的寒冰一朝盡去,都化作逼人的鋒芒,如同煮沸了的一湖春水,翻湧出灼人的熱度,「百萬年輪迴重啟,若不能夾縫求生,何以渡劫?眾生何以生?」

他猛然兩手交握,四周空間頃刻扭曲,閃電在他身後交錯,編織成密密麻麻的網,讓他顯得更加神威不可測。

「可笑!」白唐手中的陰氣刀急速在兩邊斬落,額上已不自覺的耳滲出細密的汗。

昊天的力量竟然已恢復至這樣恐怖的境界,依稀已然能撼天動地,而這離他們那一場大戰,也不過才過去區區幾個時辰。

「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白唐手裏的陰氣刀又一次被那亂竄的法則線切割成碎片,他不由得後退幾步,聲音卻越發冷冽,「那你拿走我的心幹什麼?」

沒有心臟,哪怕讓白湯圓配合著暫時替代心臟疏導體內力量,哪怕白湯圓與他心意相通,但他的力量使用還是凝滯,完全不能跟昊天匹敵。

「昊天!」他叫道,鏗鏘有力道:「你害怕我!」

「就跟你當年害怕蘇姚,害怕殷壽一樣!你害怕脫出你掌控的人!」

四周不斷傳來法寶碰撞聲,還有依稀的人聲,那是在外圍戰鬥的其他人。

楊戩拼盡了全力攔截蓮涅,太上的拂塵如天邊一絲絲的白雲,將猴子擋在了戰圈之外。

天河水不斷的泛起波瀾,一下下的拍擊不周山,終於從山腰慢慢淹了上來。

周圍一片嘈雜聲,但白唐與昊天都聽到了寂靜。

昊天凝眸看他,清澈如水的眼眸里神色清楚,那是如看怪物一樣的稀奇眼神:「你?」

那些「害怕」終於讓他沉靜如死水的面容生了波瀾,他繼續道:「一個得了幾分運道的鬼物,本君怕你?」

他面容生動,彷彿白唐說了一句格外可笑的笑話,讓他忍不住鬆弛了面容。

下一秒面色卻是轉沉,與白唐之間的空間距離瞬間被摺疊,他一下就到了白唐面前,伸手只往他胸口抓去:「便是得了幾樣造化鍾秀的神物,也不過米粒蜉蝣,何敢言怕?何敢言勇?」

白唐腰間的鎖魂鏈一下竄出,毒蛇一樣與他的肉掌硬碰一記,身體則借力急速後退,聲音卻不依不饒的傳出。

「有什麼不敢的?昊天,你就是全須全尾,也不過如此!連面對有心臟的我都不敢,只會背後傷人,有什麼臉在這裏說『不怕』?」

鎖魂鏈一

觸既退,又快速縮回白唐身邊,在他身周縈繞吞吐,如同有人固執的守護。

四周的空間又一次凍結凝固,白唐如被蛛絲粘住手腳的昆蟲,怎麼都動不了,只能看着那又一道鋒銳的規則線在昊天的指尖成型——那是即將落在他身上,能將他瞬間切割成粉末的規則。

看着他掙扎的模樣,昊天眸子裏的浮躁都盡數沉下,面上重又是月白風清的高貴不可攀:「本君生就帝君位,執掌三界,定規則布天命,無懼無怖,無情無欲。」

那金色的規則脫離他的指尖,漸漸融在空氣里。

白唐手臂上青筋鼓動,死命的仰著脖子,大叫道:「太上!」

他體內飛出一張無色的捲軸來,那捲軸光芒萬丈,霞光隱隱,將整個天地都照亮成無彩色。

「太上!你曾應我一諾!此時便是踐諾之時!」他嘶聲叫着,帶着不生就死的泣血之音,桃花染血色,面戾如猙鬼,「太上!」

身體果然被看不見的規則勒緊,皮肉都浸出血色,似乎連手指都要感應不到,白唐拼盡了全力,拚命催動體內力量,在那把寸長的屠靈刀飛速轉換下將黑色的陰氣籠罩全身。

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他感覺到自己握刀的手在脫離身體。

那太極圖懸在半空,裏面似發出隱隱的嘆息聲,那捲軸仍緊緊閉合著,半點開起的意思都沒有,有人卻已摺疊空間而來,剎那出手,拈去灰塵一樣在他身上一拂,繼而又甩動拂塵,朝着昊天席捲而去。

白唐驟然脫網,重重落在地上,骨骼血肉的疼痛一股腦的湧上來,險些讓他就此暈厥。

可他是野生野長的野草命,越到絕境越會煥發勃勃生機,他睜着眼,體內陰氣鼓盪,修復他受創的骨骼筋肉,就連周身也覆蓋上一層薄薄的黑色,仿若穿了一層黑色的鎧甲。

「太上!」昊天猝不及防的被那拂塵掃到,身體驟然後退千米,手輕輕捂在唇邊,指縫裏還有金色的血液留下,他愕然抬頭,清冷淡漠如寒冰冷月的面上既驚且怒。

太上眉目微微垂著,拂塵挽在臂彎里,淡然道:「過了。」

這兩字沒頭沒尾,但在場的兩人都聽懂了,太上這兩字是對昊天行為的評價——過了,昊天此番作為,已過了界。

他一招手,那天上的太極圖便倏然飛落在他手中,剎那間,那些為不影響世事而刻意封存的記憶如潮湧,在他腦子裏閃現交錯。

昊天放下手,靜靜站直了身,道:「天庭相攜百萬年,太上今日要與本君對立?」

他面上露出無可奈何的滄桑,隱隱的有些山河寂寂我自一人的寥落:「兵行險著絕地求生,吾君臣勠力同心護衛三界,本就如操舟海上,謹小慎微尚且步步驚心,如今浪

急舟翻眾生崩毀,便連太上也要棄我而去?同為眾生故,太上何以臨陣叛變?」

太上記憶歸位,過往種種盡在腦中一一翻過,眼睛一閉一睜,三界百態已盡收眼底,輕輕嘆息一聲,道:「天法自然,潮盡石出,陛下,天下眾生生機已現,強求無用。」

「何來生機?」昊天面色翻覆,烏沉沉如大雨將至,冷聲問道:「本君尚未允准,誰可為眾生帶來生機?誰又能為眾生爭取一線生機?」

言罷,微微仰頭,眸色盡厲:「百萬年君臣,本君不曾負你,太上,你負本君!」

一言未盡,手掌翻動,嗤的一聲,銀光如瀑,一揮斬落!

白唐眼眸倏的縮緊,手掌緊緊握住一把陰氣刀,卻見太上右手揮出,左手朝他一指,一股沛然的生機在他體內翻湧生長。

「承勢星君,非只承人間之勢,更承天下之勢,你可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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