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九天戰(1)

第二百八十九章 九天戰(1)

蘇毓秀在他背後輕微的笑,沒有動。

墨赦將周身氣息收斂到了極致,如一縷山間清風般輕盈無痕的掠過,可在靠近太上隨手畫出的那條線時,身形又一次被強悍的撞擊開來。

他腳尖點着地面,倒滑而出,身形在空中一個后翻,才又穩穩停住。

鎖魂鏈發出憤怒的嘯聲,墨赦眸中怒火如炙,狠狠看着又婉約出現在眼前的人。

他咬牙切齒的、一字一頓的念她的名字:「蘇、毓、秀!」

蘇毓秀垂頭整理微翻卷了一個角的裙擺,不知怎的,竟開口道:「我姓蘇,名姚,小字妲己,范無救,他救過我兩次,跟你說過嗎?」

墨赦臉色冷的如數九寒冬的冰霜,輕輕一碰,就能掉下一層一層的冰花來。

他道:「陳年舊事,我不想提!」

儘管他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蘇毓秀還是從他神色里看出些許不一樣,她略想了下,道:「不提就不提吧,那說說眼前……范無救,你在這裏做什麼呢?」

墨赦握住鎖魂鏈的手青筋畢露,冷聲道:「不關你的事!」

蘇毓秀身姿綽約柔美,像是三月里隨風擺動的一截楊柳枝,眸子在雲霧飄渺里泛起如水的波光,有些慈悲的道:「我不殺你,怕他傷心。」

停了片刻,又惡意的道:「你若要死,也該死在謝必安手裏。」

墨赦心裏已被人築起高高的牆,再不是一句言語能刺痛的了,他情緒只輕微的波動了一下,便又平靜了下去。

白唐曾說,無論如何絕不會對他拔刀,那他就相信,絕不會有那一天。

就算白唐是謝必安,他,他們也絕不會對他動手,絕對!靠着那一句,他已能在這許多的時間裏心安神定,不驚不怖。

他抬起眼睛,目光穿過蘇毓秀,徑直看向南天門下的白唐白唐一動不動,安靜的有些不祥。

輕微的恐慌在心底慢慢滋生,像是有一隻細小蟲子,在惡毒的啃嚙他的心臟,將名為「失去」的毒素注入他的心臟里。

要像那次一樣,看着謝必安被地府制裁而無能為力嗎?要跟上次一樣,看着他站在危如累卵的獨木橋上,怎麼都無法把他帶下來嗎?要同上次一樣,看着別人將百般苦難盡數加諸於他嗎?

不能!

絕對不行!

他握緊了鎖魂鏈,驀然抬起眼睛,手指猛的一彈,一道暗紅色長影驟然撲出,他人也如煙如霧,頃刻在原地消失。

原本手指粗細的暗紅色長影在沖向蘇毓秀的一瞬長大,身體爆漲百丈,頭顱朝着蘇毓秀而去,吐出一大口熱焰,尾巴在空中狠厲一擺,剛好給那人借力。

蘇毓秀手中的月光線柔軟的不可思議,一甩,就纏住那龍的脖頸,但要下手時卻遲疑了一瞬,到底沒下死手,只將那一條巨龍用力甩開,身子一滑,避開那又抓過來的利爪。

白湯圓大吼著,狀若瘋龍,但它心裏卻很明白,把墨赦悄悄交代它的任務完成的非常好。

蘇毓秀再探出手,準確的抓住了一隻龍角,猛然用力。

白湯

圓發出一聲痛呼,身形一縮再縮,終於成為一條普通的小蛇大小,被蘇毓秀捏在手中。

可僅僅是這眨眼功夫,已夠墨赦掠出很遠,他身形一下子就越過了那條平和的線。

蘇毓秀瞳孔張大,面容突的就湧上憤怒,厲聲道:「你已經害死他一次,還想害死他第二次?」

墨赦的腳剛踏上那片乾淨的土地,便有一道淡然的視線跨過無數距離掃過來。

「退!」

有人淡聲道,手指輕輕抬起,又隨意的下滑,便有一道雷光重重落在白唐身上。

墨赦瞳孔一縮,心裏飛快的做了決定,鎖魂鏈朝楊戩盤旋而去,自己則撲向白唐。

楊戩面無表情,擋也不擋,只輕微的並起劍指,指向白唐的眉心那是命魂所在,命魂一傷,人便永傷。

墨赦看清了那樣的威脅,腳尖在地面上輕點,身如輕燕,倒掠而回,堪堪停在那輕薄如無物的屏障外。

鎖魂鏈在空中打了一個空響,倒轉而回,啪的一聲甩在地上,登時就將地面辟出一道裂縫來。

四周靜極了,所以白唐那聲悶在喉嚨里的痛苦呻吟堪堪傳來。

墨赦有些氣喘,手指用力的扣緊鎖魂鏈的尾端,終於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來:「卑鄙!」

蘇毓秀悄無聲息的到了他背後,目光冰冷而堅硬,更透出一種桀驁睥睨的氣息,她道:「神界要遠比你想像的卑鄙的多!這樣的天界,早沒了存在的必要,不是嗎?」

墨赦沒有說話,腦子裏卻想起了他臨出地府前月戎的話。

月戎說地府閉府,收不到任何消息,他或者蓮涅的所有行為都得他們自己擔着,都是他們自己的事。

月戎一張小白臉,面容青白眸色狡黠,用意味深長的語氣說着要他秉公執法鋤強扶弱,又意有所指的說地府清苦,什麼都缺,若是他能在帶蓮涅回來時順便為地府帶點別的地方的資源,那他一定很高興,地府上下都高興。

資源?墨赦當時一心想着來救白唐,對他的話全未在意,此時再想起來,就驀地心通神明什麼資源,月戎只是明白的告訴他地府的態度。

地府不想參與這場戰爭,若要參與,便只會站在贏者那邊。

而他和蓮涅,都是地府投放在這場戰爭中的先鋒,若是他們站隊的一方贏了,便是地府的功勞,若是輸了,地府頃刻會將責任推的一乾二淨。

如今他雖官復無常,出來行走,卻不代表地府。

「再有三個小時,太始之日便過去了,到那時,他們便不會難為白唐……那時候的諸神爭戰會比現在慘烈百倍,」蘇毓秀道,「我已經能嗅到那時候的鮮血……范無救,站在我身邊,跟白唐一起,我們踏平這骯髒天界!」

「天界已無正義,無公平,早沒資格執掌三界,如今連這等不入流手段都用上,哪有一點天公地道的樣子?」

「天庭氣數已盡,如今不過苟延殘喘,你既然來了,便該選擇立場。」

她目光冷淡,與墨赦一起看着遠處的白唐,話說的風輕雲淡,全然不似在說什麼改

天換地的大事,更像是在說早飯吃什麼一樣,道:「范無救,跟白唐一起,來我身邊,我給你們昔年黑白無常的無上榮光。」

話一出口,略有躊躇,卻轉而又神色堅定,只用輕如羽毛的口吻問道:「你知道了吧?他就是謝必安。」

所以他才那麼奮不顧身,也才那樣憤怒而彷徨。

鎖魂鏈一點點收回來,在墨赦身邊一圈又一圈的纏繞,將他蒼冷的眉目襯托的越發凶厲陰森,來自地獄的那股寒氣彷彿從骨髓里慢慢滲透出來。

……

五彩的鸞鳥在九天之上飛了一圈又一圈,完全不知疲憊一樣,渾身都散發着彩霞一樣的光,叫聲清戾悠揚,似乎完全不知道即將到來的戰爭會有多恐怖。

白唐感覺身體有些麻木,但還是能感覺到脖子上的癢麻感那裏站着個拇指大小的小猴子,看起來頗為不正經。

畢竟,正經的小猴子沒那麼小,也不會像打量什麼稀罕物一樣的打量他。

它渾身都是軟軟的金色毛髮,並未穿衣服,動一下,便會有毛髮在白唐脖子上掃過,很癢。

白唐鼓著臉,狠狠的朝它吹了口氣。

猴子巋然不動,只被吹的狠眨了幾下眼,接着就用看神經病的目光看他。

白唐氣結,眼珠微轉,就又艱難的扭了扭脖子,那小猴子靈活的跳了下,抓着他的耳垂也吊了起來,看着就像是他掛了個猴子樣的耳墜。

那小東西手勁很大,只那麼一拽,白唐的耳朵就紅了,連腦袋都不自覺的朝着那邊偏去,他嘴巴動了下,張口就要斥罵,那小猴子也朝他吹了口氣,白唐喉嚨里立時就像被塞了一團棉花,半個字都說不出,還憋的慌。

小金毛猴子看着他憋的有些發紅的臉,立馬手舞足蹈的笑起來,一張毛臉都笑出了褶子,還順着白唐的耳朵往上爬,拽着他的頭髮爬到了頭頂,盤坐在他頭頂的發旋處。

白唐心裏氣的不行,心說這天宮的猴子都這麼不友好,關鍵是這看起來絕情絕愛的天宮,哪來的小猴子?還是個拇指猴!

「承勢之星……嘿嘿,就是你這小娃娃!」

驀地,他心底傳出了一道陌生的聲音,聽起來很有些跳脫輕快,與白唐之前所見的沉重天庭全然不同,

白唐眨了下眼皮,眼睛上翻,覺著是他頭頂的小東西在搞鬼。

想着,就在心裏問了一句:「猴砸?」

那聲音發出一個笑音,揪扯了下他的頭髮,道:「是你猴爺爺我!」

白唐嘴角一抽,還未說話,被吊起來的手腕便是一松,那老混蛋太上在不遠處看他,目光淡然,道:「太始之日將過,承勢星君,你隨我來。」

白唐沒有選擇,只能朝他走去。

他回頭看了一眼,眼前所見分明是百里平川,墨赦也已看不見身形,但白唐眼睛卻下意識的彎了彎,露出一個大咧咧的笑容來。

彷彿確定那個人一定會看到,心裏也必然會安慰一點,畢竟他也了解自家墨神,那個人跟個悶木頭一樣不聲不響,心裏卻特別能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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