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黃雀在後

第一百五十九章 黃雀在後

「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沒差。」申殊道,「都是陰魂邪祟,臭水溝里的東西,渾身一股臭味。」

黑色鎖鏈瞬間分叉,毒蛇吐信樣從墨赦手中那頭竄出,在墨赦偏頭的剎那,迎上那一道紅光。

「啪!」

那鎖魂鏈抽碎那一道紅光,去勢不減,直抽上那申殊的臉,抽出一道流出金色血液的傷口。

墨赦道:「閉嘴!」

他和小白曾拚命護著的地方,任他是誰,也沒資格這樣說。

「彙集了三界醜惡的地方,也就只能養出你們這種骯髒東西!」那申殊暴怒,抬手將臉上的鮮血擦去,那傷口轉眼就凝痂,只剩下一道金色的疤痕,橫貫整張臉,「上不得天,也無法轉世,沒有未來,還隨波逐流,與臭蟲為伍,呵……」

哪怕實力不如對面的人,但那股驕傲勁絕不能掉。

對這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墨赦有些不能理解,但這並不妨礙他動怒,「怙惡不悛,驕矜凌人,便是墮神成魔!你又有多高貴?不過天地一螻蟻!」

這邊兩人劍拔弩張,而在自身周圍設下隱身結界的人卻看的津津有味,還對着在身邊的男鬼差道:「看看,這就是神啊,厲不厲害?呵呵,真是意外啊,居然發現了要清理的的垃圾……」

她坐在一顆垂柳頂部,身體輕飄飄仿若沒有半分重量,容顏美艷的能讓月色羞慚,但眸里卻是一片冷光。

美人姿勢不如她優雅,只蹲在樹梢上,也看了那邊一眼,感覺頭皮發麻,有些小心的問道:「那個……你要清理的垃圾……是哪個?」

蘇毓秀側頭,似笑非笑的看他,道:「你希望是哪個?」

美人難以抉擇,要是清理的是神,那她以後要遇到的敵人簡直不敢想,要是是他們地府的鬼差,那,那也不好!

神鬼.交戰,拼的都是靈力術法,那邊兩人一擊之下心裏都有了數,高下立判,再能拼的,就是底蘊了。

蘇毓秀低低的笑,也沒聽美人的選擇,徑自道:「這種垃圾,卻偏偏要撞到我手裏,一個個的不知死活。」

她原本是在夜風裏聽見了那些鬼語傳訊,說這裏有一隻五百年的魘鬼,才要來捉一捉,偷偷養起來。

畢竟,五百年的魘鬼,也算是個新鮮東西,能讓她和白唐在夢中會一會往昔,這種生成不易,存活艱難的東西,還長到了五百多歲,也不知吞吃了多少人,又吞了多少精魂,嫁接起來的橋樑又是怎樣的逼真。

朦朦朧朧,姻緣一線,再妙不過。

那邊兩人的交鋒很有些偃旗息鼓的意思,蘇毓秀皺了下眉,抱怨道:「隔了這麼多年,鐵血的陰帥也畏懼了這幫狗東西,嘖。」

她嘆了一聲,蒼白的手指探出,撥弄琴弦一樣優雅從容,

指縫間卻有銀色光線閃過。

彷彿將天上月光截取一縷,紡成了殺人的弦,一挑,就將那邊兩人弄出的結界挑出一個空,弦如利刃,穿顱而過。

繼而迅速消融,在鎖魂鏈纏繞上來之際立馬如雪遇陽光般消融,又在護城河底迅速凝聚,那纖細的手指一勾,那七八歲孩童樣貌的魘鬼就被提了出去。

月光紡成的線又轉瞬在鎖魂鏈前交織成網,堅韌不可摧,將整條道路都封死了。

墨赦瞳孔微縮,眼看着那魘鬼被人劫走,竟無計可施。

再看見地面上那眉心一點金色的屍體,嘴唇都抿成了一條直線,剛才是誰,轉瞬就折了這一位神力不弱的天兵,連他都沒法捕捉到痕迹。

這到底是什麼人?出手弒神於分秒之間,快到他都沒辦法阻止!

已將近夜半,陰氣漸重,厲鬼出行,人界修道者也成群結隊的在街上巡邏防衛,他已聽到了人聲。

那申殊的臉上仍是一片怒色,那穿過他顱腦擊碎神魂的絲線太快,連他本人都沒反應過來,此刻那雙眼睛還是圓睜著,卻再也沒有神采。

天神死亡,神蛻卻不會立即消亡,在人界消失的也尤其慢,一出現估計就是大麻煩,想着這些,墨赦就沒法放着這屍體不搭理。

他單手拎起那屍體,在遠處那隊人到來之前消失在重重高樓間。

……

而此時的白唐在開完會後,早早就進入了夢鄉。

那雙活潑含情的桃花眼緊閉着,長而卷翹的睫毛遮住了那機靈靈的眼珠子,他不睜眼時,輪廓也有些犀利硬朗,顯得有種拒人千里的冷漠,竟和墨赦身上的氣質有異曲同工之感。

白湯圓被他調養的習性隨人,也早早就盤在他枕頭一側睡覺,還時不時舔一下嘴唇,似乎夢裏都在吃喝。

氣氛很是靜謐,仿若此刻不沉睡便對不起這濃濃黑夜。

但白唐做了夢。

那是很奇怪的夢,夢裏有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白唐正在裏面奔跑,滿心都是焦急,卻不知道在焦急什麼。

夢裏的樹木青翠欲滴,樹葉間隙也慢慢長出了粉色的花,陽光朦朦朧朧的,一個身穿粉紫色襦裙的古裝女子就坐在那彎如拱橋的樹枝上,對着他偏頭笑。

聲音清脆如鶯啼,又渾似大珠小珠落玉盤,她道:「喂。」

白唐不知怎地就停了腳步,站在樹下看她,道:「你見了她沒有?我找人。」

那女子背光坐着,長發直垂腰間,眉眼有些朦朧,卻依稀是個美人,穿着白色軟底綉桃花靴子的腳在樹下一盪一盪,笑聲甜美,道:「見了呀。」

白唐就道:「她在哪兒呢?」

他覺著自己有點傻,但那句話還是比他的思想更快,衝口而出。

然後就是一陣銀鈴

也似的嬌俏笑聲,那女子乳燕投林般從樹上一躍而下,徑直撲到他身上。

那衝擊力有點大,白唐一下子就被迫坐了她的肉盾,後仰摔在地上,但一點也不疼。

那女子道:「就在這兒啊,二貨!你答應給我捉的野兔呢?」

白唐抱了一手的軟玉溫香,卻只看見她秀麗的下頷和一縷垂在他眼前的秀髮,還是看不清臉,他道:「什麼小鹿?沒有小鹿,咳,追鹿這種事我才不做,被他看見了又要訓我不穩重啦!」

那女子似有些著惱,伸手就揪他的耳朵,道:「你就怕他訓你,你怎麼不怕我揍你?」

白唐被她壓在地上,竟掙不開她的手,只能喊疼,又本能的向著美女求饒。

接着那場景又變了,他不知牽着誰的手在玩命奔跑,四周都是烽火狼煙,和模糊的看不清面目的屍體,內心既憤怒又絕望。

那被他牽着的人粗重的喘息著,似乎在哭,他抿緊了唇,道:「別怕,我死之前,絕不讓你有事!」

「嗯!」身邊的那人重重點頭,跌跌撞撞跟着他跑。

後面似有惡鬼追着,他們拚命的跑,周圍的天空還是一點點變暗……

好奇怪啊,白唐想,他怎麼那麼想扭頭,看一眼身邊那人的臉呢。

一個人做夢的時候是不會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夢也就醒了,白唐睜開了眼。

澄澈的天光的從半開的窗外照射進來,驅散了他眼底的那一片茫然,映照的那一雙桃花眼如凈水琉璃一般剔透。

他眯了眯眼,見那蠢蛇又在自己咬自己尾巴玩,彷彿連自己的味道都要嘗一口一樣,繼而再轉頭,就看見門口幽幽看着他的玉九。

白唐:「……」這幽怨的姿勢是咋了?誰還敢強了一隻鬼是咋地?

白唐捋了把頭髮,吐出胸中一口濁氣,又晃了晃腦袋,將那些古古怪怪的夢境都晃了出去。

說來也奇怪,最近他每次睡着,總是會做些奇奇怪怪的夢,不過之前都是支離破碎的畫面,依稀仍是他和一人在默契的捉鬼,十分之歡樂,雖看不清那人面貌,但感覺卻很歡樂。

都不像昨晚那場光怪陸離的夢,竟夢見了看不清眉目的美女!

難道真是單身久了?右手君傳來了怨念,催促他找個代替的對象?

白唐砸吧嘴,心裏正轉着亂七八糟的念頭,就聽玉九幽幽道:「大人~」

還帶上了鬼泣的效果,擱在以前,還有些驚悚,但此刻,白唐聽着心裏連半點漣漪都沒起,懶洋洋道:「怎麼的?」

玉九道:「我想吃泡麵,就那個鮮香雞排味的……嗚嗚嗚,我都好久沒吃飯了,再不給飯吃,我覺着我都快轉型成餓死鬼了……」

「周扒皮也沒你這樣的,三個

月不給飯票!我看你是想餓死我!」

「你還瞪我……幹什麼,我文文弱弱一隻鬼,你非要當我是那種練過的來用,自己不是鬼就不知道心疼鬼……嗚嗚嗚關鍵還不管吃飯,你怎麼能這樣呢?」

他哭的眼珠子都外突,顯然這個技能已經完全點滿,眼淚隨用隨有,沒有就用血代替……畢竟鬼魂留個血嘛,忒正常。

白唐一把戳開他湊到自己眼前的臉,道:「滾邊兒去,你之前不坑了我不少有滋有味符嗎?我哦銀行密碼你都知道,你都能上天了,還有啥得不到?」

玉九哭唧唧反駁,嘟囔道:「怎麼還記着這事呢,你銀行密碼不都改了嗎?小氣……」再一想到自己的存貨符,就又悲憤起來,道,「我的符都沒了……嗚嗚嗚都是白湯圓,它全部都給我毀了,那是你兒子,我不管你要賠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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