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何蔚赴死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何蔚赴死

他速度很快,卻依然沒追到那抓走酆獄的府君,他不知來的是哪個,但那樣純粹的陰氣只有府君級的人才會有。

上方的巨石和下方匍匐著無數陰魂的坑嚴絲合縫,一旦下壓,底下無數陰靈瞬間就能被壓成粉末,他們驚恐著、嘶喊著叫着府君饒命。

但求饒還未求完一輪,就覺眼前一晃,那一身赤紅色、拖着長長尾羽的雀鳥已然沖碎那石山,高翔於天際,那羽翅一閃,就有無數赤紅火焰憑空而出,燃燒高空燃燒地面,萬萬陰靈被灼燒的痛苦哀嚎,連酆都的陰兵都被迫退出數千米。

「老楚得手了,那羅酆山的護山靈界已失,我去捉黃沖宿!」月戎轉着眼珠子,白色月刃也從高空射下,但比他更快的是另一道影子,眨眼就瞬閃了出去,帶動無數陰風。

人已在空中前行千米,那聲音才傳到耳邊,「死基佬,少搶老子的獵物!」

月戎哼了哼,道:「要是被黃沖宿斬了,可別哭!」月刃在空中一折,就又回到了陸判身邊,對着他擠眉弄眼。

陸判撇過頭,心說這麼些年月戎一直在地府里如魚得水果然是有道理的,他可以說是將每個府君的性格都拿捏的十分到位,起碼這十二府君就很聽話。

「月戎,你這一招使的好。」

正說話間,一道身穿靛青色書生袍的身影憑空出現,他身邊還跟着一個身穿紅色輕鎧的女子,那兩人腳下也是一團巨龍的的黑色陰氣。

這是楚江王,執掌第二地獄——剪刀地獄,人瞧著很是人模狗樣,又溫柔又和善的樣子。

月戎抬眼看向落在他身側百米的男人,道:「你怎麼還這幅衣冠禽獸的模樣……什麼審美,地府的官方制服不是早就發了?不穿府君制服,回頭就扣積分。」

「見笑了,最近在下愛妻比較喜歡這幅模樣。」楚江王拱手做了個揖禮,文質彬彬又鋒芒畢露的分毫不讓道:「說起制服,在下倒是想問第六府君,你今日可穿了?」

月戎被他秀了一臉的恩愛,臉都要扭曲了,回想自家悶葫蘆也似的包子,更覺面前的衣冠禽獸十分礙眼,死氣沉沉的朝着下方一指,道:「瞧見沒,今天是來打架的,本府君怕弄髒我心愛的制服才沒穿!哪像你,出門還穿情趣服,哼,哼!」

楚江王長的唇紅齒白,看着也很文弱,面上掛着斯文的笑,不無炫耀道:「沒法子,內人比較任性,作為男人,總要依着他一點。」

「滾滾滾!老子看見你就煩!」

「茶話會以後再開,媽的,十一一個人可壓不住七個星君!」十四府君一邊也縱身投入戰場,一邊提醒那兩人。

朱雀又是一聲嘶鳴,無數火紅色的羽毛灑在半空。

那巨大的坑被十一府君翻手填

平,又有無數根繩子從無盡高處垂下,每一根都晃蕩著去纏那朱雀,但那朱雀也爪喙齊出,撕扯著那堅韌無比的石頭。

戰場絢爛無比,無數陰靈哀叫着後退,為那雀鳥與府君的大戰騰出地方,但即便他們的速度很快,還是有無數陰靈被殃及,化作陰氣消散。

十四府君執掌枉死地獄,也攜無盡陰氣向著雀鳥壓來。

那硃紅色的雀鳥高聲嘶鳴著向兩位府君衝來,黑睛黃喙,頭上的翎羽赤紅如火,端坐在雀鳥脖頸上的女子眉目清淡,手指拈着法印,不斷變化,坐在她身後的六位星君也各拈法印,身外都有紅光閃耀,眉目或端然或含笑,不一而足,但臉上都含着酣暢淋漓的痛快。

十四府君方一下去,楚江王也將酆獄往月戎身邊一推,翻身加入戰場,那赤紅色的朱雀立馬就被從高空壓制下去,它羽翅拍的更急,那火焰的溫度也更高。

一時間天空被分為兩半,一半火紅一半漆黑。

就在那雀鳥被三位府君聯手壓制時,一道雄渾至極的吼聲傳出,一道身長千米的青龍騰空而起,青色鱗甲如水墨畫染,顯出一片十分溫潤的光澤,搖頭擺尾就上了天空,長長的龍尾一抽,就將那山巒一樣壓制而來的陰氣抽散。

極目去看,尚能看見那青龍背上單薄的四位星君,那是東方蒼龍七宿中還活着的四位星君:亢宿庭庭星君,房宿天駟星君,尾宿天雞星君,箕宿天律星君,除去已戰死蓮寂地獄的角宿天門星君,氐宿天府星君和心宿天王星君,東方七宿全部在此。

戰場上青龍與朱雀交相盤旋,雙頭並進,同聲嘶鳴,直衝雲霄。

而就在交戰最凶的時候,第一府君、第三府君、第四府君相繼攜著無邊陰雲到場,同時,戰場上也相繼湧來了烏泱泱一片的惡靈,那些惡靈有從崩塌的第七層跑出的,有從神寂地獄跑出來的,甚至還有被地獄眾府君壓制了無數年的地府最不可度化的邪靈惡鬼。

那些東西,都蓄謀著趁這次機會將地府掀翻,他們自己做不到,就也只有藉助天神的力量,否則地府存在一天,他們即便暫時從所在地獄跑出去,遲早也要被抓回去。

陰魂太多了,即便大多數陰魂經歷了地獄洗禮,一朝逃出就只會想着逃跑和躲避,但一百隻里總會有一個膽大的,因此場上底層的戰爭,竟成了陰魂對陰魂的,而府君級別的戰爭,才真正可稱為——神戰。

地府黑暗重臨,雀鳥和青龍身有星光,紅色與青色交相輝映,竟成了地府黑暗高空上短暫的光明。

……

而原本該一片漆黑的地獄明明滅滅,戰爭如同一場最絢爛的煙火,點燃每一個不甘平庸的生命。

柔弱的靈魂坐在一隅,靜靜看着天

空上耀眼的紅色朱雀和青龍,潔白的下頷高高抬着,看不清神情。

白唐大喇喇敞着兩條長腿,也坐在她附近,兩個人四周都有一層透明的球形薄膜,一個是保護,一個是禁錮。

即便隔着老遠,他們也還是能聽見那遠處模模糊糊的交戰聲,那樣清亮的鳥鳴,還有高亢激烈的龍吟,掀起一陣陣的凄厲慘叫。

他們此刻正坐在一處高峰上,離地面有一萬尺,俯眼就能看見那交戰中心的情景,兩個並不熟悉的人一起坐着,一人一個球形圈子,十分的和諧。

等那雀鳥又一次騰空而起時,白唐終於率先打破沉默,道:「謝謝你啊。」

他謝的是她的救命之恩,雖然他那時並有讓她救,但黃沖宿能讓他好好的活着坐在這裏,卻多半是她的功勞。

無論居於什麼立場,對幫助自己的人道歉是最基礎的禮貌。

玉女之前彷彿陷在自己的思維中,聞言就應道:「啊……不用謝。」頓了頓,又解釋道,「雖然不是你幫我洗刷冤屈的,但你要是不告訴我,宿哥……他怕是永遠也不會告訴我,還是要謝謝你。」

白唐微微偏頭看她,見她眉目秀麗,簡單素凈,就只是坐着也有一種柔和平靜的感覺。

這樣乾淨的人,會因為什麼慾望墮下九天?愛情?

白唐有些疑惑,但他很克制的沒有問,此刻他心裏其實很焦躁,完全不像面上表現出的這麼淡然。

在水獬的護國之劍摧毀墨赦的瞬間,白唐就用哭喪棒將墨赦的魂體收攏進去,此刻那哭喪棒又化作筷子長短的普通木棍,就擱在他身邊,連同墨赦的鎖魂鏈,黃沖宿都不屑拿走,也依然留在他身邊。

此時此刻,白唐卻格外想念白湯圓,起碼它能從自己胸口的團龍玉珏里偷去「黑雲團」,那樣的「黑雲團」能讓墨赦快點好起來,而不是現在這樣,只能靠在哭喪棒里的絕對陰氣環境裏維持魂體。

墨赦說白湯圓被月戎和襲牙聯合下了禁制,送去了包拯處,也不知道他通過屠靈本體強行召喚能不能召喚回來。

或許……白湯圓給包拯賣個萌,那傳言中心軟善良的閻羅天子就能放過它?畢竟它只是一條「柔弱無辜」的小蛇……

想着,他就憑藉着寄宿在自己身體里的屠靈還是呼喚白湯圓……至於其他的,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白……唐?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么?宿哥他……」玉女咬着唇,似乎有些猶豫的聞道。

「那個啊,當然是真的。」白唐唇角淡淡的上勾,那雙明亮的桃花眼裏卻沒點笑意都沒有,反而有種童稚天真的殘忍。

「你死之後,全國就掀起了一場大恐慌,」白唐用手比劃着,做了一個大範圍的樣子,「幾乎一

夜之間,各地警察局都人滿為患,家屬的哀嚎哭泣讓整個城市都不得安寧,網上炸開了鍋……」

他清淺如琉璃的眸子靜靜看着玉女,問:「那件事爆發了約半個月,有幾十萬人都終身殘疾,也不知多少人受不了打擊,發了瘋或者自殺。」

「沒有一個人活下來,逼死你的那些人死狀一個比一個凄慘,這場復仇,酣暢淋漓,你滿意么?」

玉女以手抵著額頭,神情有些怔忡,不知說什麼也似。

白唐也轉過頭不去看她,只看着羅酆山北邊那一處交戰,腦海中靈光一閃,他彷彿抓住了什麼。

遠處的雀鳥突然折身南移,碩大無比的身軀卻輕靈無比的在九天上劃過,落下一連串的火星,絢麗如彩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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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燈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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