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技術不錯!

第七百八十一章:技術不錯!

周祁輕飄飄一抓,差點被他的勁道反拽過去。

抬起頭時,江復庭肅穆著一張臉,像一塊鑄造的冷鐵。

不等他抬手,白唐已經異常敏感的先他一步抓出抽屜里的東西。

是一個圓盤狀的石頭,只是圓又不算圓,形狀坑坑窪窪全是斑駁的痕迹,一塊塊的灰色里夾雜着青苔一樣的暗綠,隨手一放,就能被人當垃圾忽視掉。

圓盤上面原本雕著八卦和方位,在時間的打磨下,線條和圖案基本都橫刀斷裂,只剩下無數錯綜複雜的斷線交織在一起,好像是一個被刀划爛的石頭一樣。

但並不妨礙裏面蘊藏的東西。

陸長枯看到東西的一瞬間,彷彿想起了什麼,攜風卷過,衝到跟前,盯着白唐手裏的東西看。

緊接着,他臉上的表情出現了細微的變化,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崩裂掉。

陸長枯有些激動,張著嘴,無聲卻又用力地「啊」了兩下,又想起自己說不出聲,急得原地轉圈。

周祁眼前硬是憑空出現了一陣小旋風。

大概前面被一驚一乍嚇得次數多了,這次反而有些麻木,他注意力完全落在了白唐的手心上。

「這什麼東西?」他脫口問道。

白唐將圓盤顛了顛,順手就揣進了兜里:「這東西在你們手上就是塊破石頭,我們手上就是寶貝。好了,我們來這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就不多打擾了。」

周祁一臉莫名其妙看他,這說走就走了?

白唐嘿嘿的把江復庭拉過來,後退兩步,劃清界限:「本身我們來的目的就不一樣,沒想到湊巧趕上一道了,這任務完成了,我們又不會調查什麼的,留下也是礙你們的事。」

周祁從他的態度里,看得出他急着想撤,目光多了些探索的意味:「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白唐板起肅容,難得的挺直腰背,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天機不可泄露。」

一句話就將周祁想要盤根問底的話,嚴絲合縫的堵回去。

他抬手拍了拍江復庭的肩,剛一抬腳,又忽的想起什麼,轉回腦袋稍稍透了個底:「你們明天去查孤兒院,我建議你們有所準備,都別單獨行動,查了這個份上,把他們該撕的臉皮也撕得差不多了,難保不會狗急跳牆,做出偏激的事情。」

他的聲音越發深沉,好像意有所指,只是雙目坦然無波。

看起來輕淺,卻反倒像山一般將周祁所有的疑問壓了回去。

十一月底的深夜已經被寒意浸染,人類在嚴冬里像冬眠的動物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怪物盡數復甦,挨個衝破囚牢,企圖趁機橫掃大地,先讓自己囫圇的飽餐一

頓。

天花板的舊燈好像又該換了,光線明顯有些發暗,時不時的因為接觸不良發出呲呲的聲音。

江復庭現在來白唐家的頻率很低,畢竟連他本人都很少光臨,以致於他都忘了上次換燈泡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松垮的倚在沙發上,身子傾斜的挨着扶手,一手托著腦袋,翹著二郎腿,享受難能可貴的悠閑,看着邊上的人搗鼓圓盤。

「這他娘的到底下了幾層禁制?解了一層還有一層!這也忒貪心了。」白唐面色難看盯着眼前的東西。

他原本是想雷厲風行,一次到位,結果發現裏面禁術太多,強行解掉,這法寶多半也是廢了。

到家十五分鐘過去,他光解這個破石頭,就耗掉了不少腦細胞。

陸長枯怕他真一激動毀了,連忙提筆寫字:「千萬別激動,我記得我弟弟每次做人偶的時候,這個東西是必備品,或許人偶製作和找到他的法子都在這裏面。」

白唐瞄了一眼紙上的字,不冷不淡的說:「這可是你說的啊!要是解開以後沒點實際有用的,那我現在就把你扔回地府去,把十八層的罪都體驗個遍。」

陸長枯嚇得筆都拿不穩,連忙把自己剛剛寫的內容抹掉,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江復庭沉思的目光忽然定在了它抹除證據的手上。

他從回來就沒說過幾句話,可以說白唐搗鼓了多久的圓盤,他就以這個姿勢坐了多久。

但思索著的疑慮並不會因為自己移動着的視線,而自行冒出答案。

其實這個奇怪的疑慮在陸長枯家裏的時候,就已經產生了。

只是那會他只覺得奇怪,沒有深入去想,一直到這會坐下,腦子裏方才像棉絮一樣,到處凌亂飄飛的思緒,全都有條不紊的落下來,織成了乾淨利落的麻線。

開始只是覺得為什麼之前沒有出現過的日記本突然出現了?

好像故意留給他們看一樣。

假如陸長榮真的要跑路躲起來,衣帽室里為什麼要大張旗鼓的掛着人皮,為什麼不在離去前將自己所有的痕迹藏起來,哪怕來不及,又為什麼不毀掉?

柜子裏的電棍,是專門給警察留證據嗎?

讓警方不得不通過證物,將他和李商聯繫在一起,這樣警方會覺得,李商或許不止虐待,連殺人做人偶,他可能都有一腿,到時候肯定會對他排查很緊,死咬不鬆口。

至於這個圓盤,陸長枯剛才說陸長榮平時基本都不離身,那為什麼偏巧在現在這麼個關鍵時候留下了。

像極那個好似故意留下的日記本一樣。

江復庭腦海里再次躥出先前升起過的想法—

—就是陸長榮像在自爆,故意露出自己的破綻和端倪引得他們去查。

很顯然,他這個方式非常成功,就像現在的江復庭即使意識到這件事情或許不該那麼簡單,總覺得隱隱埋伏着什麼。

可透露出來的這一星半點的線索,實在是太誘人,恰好是他們想要的東西。

哪怕知道再往前走下去,有相當高的風險,他們依舊會無法自禁,義無反顧的往裏跳。

又靜默了十分鐘之後,一直僵坐在那端著一個姿勢的白唐突然泄了氣,疲憊的扭動着脖子,幾圈下來,跟生鏽的機械人似的,發出好幾聲「咔咔」的脆響。

他拍了拍自己的后肩,毫不客氣的使喚:「師弟,來好好伺候一下你師兄,揉肩捶背,一樣不能少啊!」

江復庭:「……」

默了片刻,當然還是屈於他輩分之下,屁股往他邊上挪了挪,十分上道的開始按摩他肩膀。

他一邊按,一邊拿捏起專業素養關懷道:「感覺怎麼樣?」

有片刻的時間,白唐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酥了。

「啊——爽!技術不錯!」他滿足的發出軟綿的叫喚,眯起了桃花眼:「看不出來師弟還有這手藝,師從何處啊?」

江復庭唇角勾了勾:「從我媽那學的。」

「什麼?」白唐故意拔高音量,怪叫道:「哇!你這兒子怎麼當的,居然還讓你媽給你按摩!你……嘶!啊!輕點!你是要謀殺師兄啊!」

江復庭懶得理他,直接給他背上來了一巴掌,「啪」一聲有名無實的巨響。

白唐一臉痛苦地捂著背,正面朝著茶几,臉貼臉的砸下去。

江復庭無動於衷地看他表演。

陸長枯還真以為他出了什麼事,立馬飄過來。

就在白唐額頭真的要和茶几來個親密無間的親吻時,他迴光返照似的將自己的身體猛地彈回來,用深惡痛絕的表情對江復庭說:「你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

「謬讚了。」江復庭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將話題拉回正事:「這禁術解開以後是誰都能用?」

白唐也將自己的嬉皮笑臉有所收斂:「算是吧,懂點修行的人都能用。」

他把手裏的東西翻來覆去的翻個面,繼續說:「但也不是想用就能用,畢竟這東西現在還認著主,不過他畢竟算是個普通人,來個修為高點的,把痕迹抹去就完了。」

「等等。」江復庭突然說:「認了主,藉著這東西和他的聯繫,就能找到他現在在哪了吧。」

「可以的。」白唐點點頭,手指摩挲著圓盤,偏過頭看向陸長枯:「你平時都是什麼時候看到他用這東西?知道是

打哪來的嗎?」

陸長枯不自覺擰起了眉宇,只要回憶起那些,情緒下意識的就有些浮躁。

他用力捏着筆,揮舞的筆桿因為意氣有幾分瀟灑的意味,寫道:「打哪來的我不知道!也就是拿來做人偶的,他喜歡在將人變成人偶前,先蠱惑他們,讓他們全心全意的對他產生信賴,然後……」

陸長枯思及至此,筆鋒忽然一頓,回憶已將他清澈的眸子攪得混亂不堪:

「故意嚇他們,看他們害怕恐懼,期望他們求饒,可那些人連自己為什麼被他抓走當成目標都不知道,就連求饒都不知從何求起,只能一步步乖乖進入入他設好的陷阱。」

陷阱這詞用得很討巧,因為江復庭已經深切感受到了陸長榮的控制欲。

作案也好,學習活動也好,哪怕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內。

陸長榮的控制欲和自己的規劃生活並不一樣。

可以說,從本質上的出發點就不一樣了。

比如現在的他們,已經走向了陸長榮提前設好的陷阱里。

江復庭出神琢磨的片刻,陸長枯手裏的筆並沒有停下,只是寫寫磨磨,慢吞又仔細的回憶著:「我記得,這個東西能直接生取出人的魂魄而不損傷分毫,護住屍身不腐。」

「取生魂?」江復庭突然想起了什麼,覺得這行事風格和記憶里那些人的手段,實在有幾分相似。

他盯着陸長枯看:「你身上的鬼氣是怎麼掩蓋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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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燈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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