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找到高雪
會不會是之前失蹤的陳意歡?
他心口一緊,這種懸而未得的疑惑,如同口有無數只螞蟻在他的心裏抓撓。
可現在最重要的是將有概率活着的人,先救回來!
他暗自將這個地方記下,思緒揣度的時候,很快就看到了野鬼說的那個小房間。
房間正好設置在走廊的盡頭,門貼著另一側的牆。
只是這裏的門反而比門口的大門維護的好,門鎖和軸承銹得沒那麼誇張,至少門也是完整的。
他記得門口的大門到處破洞,層次不齊,像被可怕的瘋子啃了似的。
在他挨着門口停下腳步的時候,指尖已經暗湧起濁氣,準備時刻防備着突襲。
接着,他抬起手,摸向陳舊的門把。
只是還不等他的手指碰上,白唐已經先他一步,側用胳膊簡單粗暴的撞開門。
「轟!」門被撞完的那一刻,白唐還順勢回過頭來,給了他一個張揚又不羈的笑。
江復庭腳下的動作當即慢了半拍,還沒在他的笑容里回過味來,白唐已經沒事人似的奪門而入了。
這一個小房間,確實很小,看起來不到十平米,這個屋子很奇怪,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
只有玻璃窗上同後面那間教室一樣,映着大大小小的手印,還有不少由上至下劃下的長痕,看起來好像被人撓的。
就在江復庭的視線從牆上掃過時,他驀地發現了更為令人窒息的畫面!
指甲一般密密麻麻的刮痕,幾乎遍佈了四周所有的牆面,好像這個屋子曾經被關過數頭兇猛的巨獸。
不過這些細節根本不給他時間去細想,他立馬被站在角落裏的一個女人給吸引了。
光從她的背影看,就能認出那是高雪。
才兩天不見,她的體型瘦的像漏了水,縮小了整整一圈,即便裹着初冬的大衣,都似是一個小孩鑽進了大人的衣服里,格外脆弱。
江復庭正朝她接近,白唐在這時突然出聲:「你等一下,她上有點不對。」
他話音一落,鬼氣就撲散出去罩在高雪的上。
江復庭不知道白唐察覺到的不對是什麼,只能按下心中的焦躁,將所有擔憂和顧慮都十分小心地踩在腳底。
可是,事與願違,往往越過分擔心一個人一件事,就偏偏會在你眼尖子上出事。
白唐的聲音和他此刻的臉一樣沉:「她三魂里丟了一魂。」
這話也終於讓江復庭所有的耐心和冷靜,都被自己的腳跟磨碎。
事的糟糕已經超出了意料之外,他們卻又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他略有艱澀地問:「如果我感覺沒出錯,陸長枯……他根本沒有修為,也沒這個能力奪人魂魄。」
白唐凝重地望着高雪,她一直無動於衷的站在窗邊,像一個死氣沉沉的人偶,連對外界最基本的信息反饋都沒有。
白唐沉吟了一下,提議道:「你加緊時間想辦法把陸長枯從小到大,邊所有接觸的人排查出來,近期盯准他的一舉一動,最好小到吃喝拉撒都有人盯着,他這次沒成功得手,出於謹慎,可能會多選一個備用目標下手。」
「我知道了。」江復庭把他囑託的細節一一記下。
向高雪時,他淡漠的目光泛起微波般的漣漪:「她……少了哪一魂?」
白唐轉過來,往朦朧的桃花眼裏飽含精芒:「少的一魂為爽靈。我先強行續着她缺魂的部分,雖然常生活目前不會有太大影響,但是久而久之,不到壽終正寢,就提前散魂是不可避免的事。」
他話里話外催促辦事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江復庭繼續乖順地點頭:「我明白。」
白唐傳達完自己的意思,就踱步到高雪背後,抬手憑空畫了一道複雜的符文。
他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最後收筆時指尖一頓。
懸在空中的符文像是有了生命力,洶湧澎湃的力量頓時潮水似的,以自為中心往四面八方湧出。
他畫完后眼睛都不抬一下,隔空對着符文一點。
看似不經意的動作卻蘊含着浩瀚的意念和威壓,剛獲有生機的符文不得不乖順的迎着他的指示,乖乖貼到高雪的上。
就在那鬼畫符一樣的圖文貼在高雪上的一剎,小孱弱的軀眼可見的一震。
緊接着,剛才還死氣沉沉的女生在以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恢復了生氣。
那生氣十分薄弱,相比正常活蹦亂跳的人而言,多了一絲苟延殘喘,強吊著一口氣來續著命的味道。
但比起剛才的了無生機來說,總算是多了幾分微不可見的希望。
她無神的雙目一點點的恢復焦點,臉上的茫然卻並沒有因此減少。
高雪在兩人的注視下,一臉疑惑的轉過頭,在看到江復庭的一瞬間驚訝的睜大眼睛。
「你怎麼在這?不對!」她說完又覺得自己問得不夠充分,奇怪又害怕的打量著四周:「這……這是哪?我們怎麼在這?」
問完這些,這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邊還站着一個陌生的男人。
奇怪又全然陌生的地點和人物,讓她不安的陷入未知的恐懼里。
江復庭對她的問題避而不談,率先介紹了下站在她邊上的白唐:「這是我的老師,你現在上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高雪遲疑的對着白唐上下打量著。
許是白唐溫和的樣子太人畜無害,她心裏陡然升起的戒備很快就落下,隨後東摸西碰檢查自己的體。
發現自己四肢完好,也沒有奇奇怪怪的傷口,精神狀態……似乎也好的,和平常一樣。
高雪這才率先小小鬆一口氣:「我好的,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江復庭心裏一直綳著的石頭稍微落了點,他微微頷首:「一會我們要帶你回去,會把你眼睛蒙上,你只管放鬆跟我們走。」
高雪惴惴不安的偷瞄了眼江復庭,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認真,和平時並無異樣,也沒再多問,猶猶豫豫的點頭應下。
白唐的鬼氣是萬能,可化形萬物,在高雪閉上眼睛時,就幻化出一條黑布,系在了她的眼睛上。
高雪提前閉上眼睛,並不知道蓋在自己眼前的是什麼。
她曾經也玩過捉迷藏,被蒙過眼睛,常人在眼睛被蓋住的一刻,視覺是還在的。
眼球上的視網膜依舊會對外界的物品,哪怕是眼皮都會做出一些反應。
比如眼球蒙得久了,你會看到很多在黑暗裏閃著星星點點的東西
,這些閃爍的星點會自行連接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圖案,在你的眼前飄來飄去。
但這一次不一樣,在眼睛被蓋上的瞬間,她陷入了一無所知的黑暗。
這種黑暗有點虛無,她好像真的成了一個瞎子,光和影她都感覺不到。
如同掉入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里,以致於她連方向和空間感都短暫的喪失了。
她被拔地而起的未知徹底吞沒。
就在她惶惶不安時,江復庭伸出他的手,將高雪發顫的手掌包裹住。
那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光從觸感上,高雪也能知道他的手指十分修長,只是手指過於冰冷生硬,像不分一年四季,始終冷硬的大理石一樣。
她幾乎在被觸碰到的一瞬間,就猜到那是江復庭的手。
「別擔心。」
似是看出高雪的害怕,江復庭開口道。
任憑心裏的不安驚天駭浪,也很快就被這簡短有力的三個字撫平掉不少。
江復庭牽着高雪小心走到了孤兒院的門口,外面的寒風在這些野鬼賣力的鬧騰下,從未停歇。
他停下腳步和白唐交換了一下眼神。
不用開口,白唐就已經心領神會。說得難聽,江復庭就算在這個時候放個,白唐都能從味里聞出他要幹嘛。
無非是這個地方來都來了,不從這些小鬼嘴裏多挖點什麼,都對不起他們這心驚膽戰的一路。
白唐一臉捨我其誰的無可奈何,這種逗貓逗狗似的把戲都不願意親自動手,他不不願的負手往前晃悠。
就在那群野鬼對先前的事,心有戚戚,有所忌憚的打量着他時,白唐驀地神色一凜,令人顫抖的威壓像炸彈似的從他上爆發。
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壓制,讓周圍方圓百里的野鬼,連基本的反抗之心都無處升起。
哪怕是被矇著眼睛的高雪看不見,也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因為極端的敬畏着什麼,而瘋狂的顫慄。
野鬼們的嘰嘰喳喳再次緘默下來,整個孤兒院靜悄悄的,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在這個時候被放大。
它們驚恐不安的看着兩人,形形色色的眼珠和腦袋懸在空中,跟心眼一塊提着,靜等著這兩人還想玩什麼花樣。
白唐不緊不慢的在地上磨了磨鞋尖,蹭掉一些鞋子上的灰塵,開口道:「和剛才一樣,問你們問題就回答,不回答就隨機打散一個,說謊也打散,不捉老幼婦孺,但你們也別想拿老幼婦孺擋槍。」
「違反規則,一次打兩。反正你們這樣的野鬼估計早就沒了投胎的機會,留在這一天到晚嚯嚯陽人,也是禍害。」
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將想要鑽空子的那幾個鬼精鬼精的野鬼的路一同堵死了。
白唐說完,還特意停頓了一下,裝模作樣的環顧一圈,滿意的頷首。
周邊的野鬼也只敢偷偷摸摸的在心裏頭唏噓,面上連半點都不敢表現出來。
一邊的江復庭只給了他一個催促的眼神,讓他少點裝腔作勢,要問快問,哪來的那麼多彎彎繞繞。
白唐彷彿若有所感,側過頭來,回了他一個嬉皮笑臉的模樣。
江復庭對他這樣向來沒轍,默默地移開視線,只是捏著高雪的手無意識的用力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