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挑戰賽
此為防盜章是紅燈……
她下意識往後一退,停駐在禁止線后。手掌中的硬度令屠曉微微抬手,細長的五指張開,一張黑底金字印着虛空者獸形的卡片正靜靜躺在她白皙的手掌心中。是DC的賬號卡，嶄新的,未開封。
黑色的卡面上虛空者抱着尾巴團成一團,它暗紫色的鱗片在陽光反射下片片可數。最下方的卡條光滑而完整……沒有上機刷過。
條件反射，她手掌已經緊緊握住賬號卡，細長的手指因用力過度而微微泛白，直到賬號卡勒得掌心泛起紅痕傳來一陣陣刺痛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得既緩且慢彷彿要吐出胸腔中所有濁氣。
壓下眼底略微失控的情緒，眼角掃過巨大電子屏上的直播，她輕輕笑出了聲。
待到綠燈亮起,屠曉瘦削矮小的背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瞬間被人流淹沒。
「叮咚——」
顧客進門的提示聲,打破了夏日炎炎午後令人昏昏欲睡的氛圍。
趴在櫃枱上無精打採的便利店小哥在聽到門鈴的瞬間,一個激靈站得筆直。就在他還在醒神的時候一雙修長卻瘦得過分的手拿着一個麵包和一盒牛奶伸到他眼前，盯着拿着東西的那雙手,小哥鬼使神差地想：要是手的主人再胖點,這雙手絕對會更加好看。
當他還在為這雙過於瘦削卻漂亮的雙手失神的時候，一個清越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麻煩結一下賬。」
「噢,好！」
小哥慌忙收回凝在那手上的目光,甫一抬眼，眼帘中印入一張清爽乾淨的面容。
女孩穿着洗得起毛邊的綠色汗衫,眼神平靜無波地望着他。
小哥快速接過東西,期間餘光掃過女孩微凹的雙頰和尖尖的下巴,暗道：果然很瘦。除了一雙黑沉沉望不盡頭眸子，女孩實在很普通，很平凡，比之那雙手，有點令人失望。
為防眼前的女孩不耐煩，小哥動作麻利而迅速，掃碼幾乎是瞬間就完成了。
掃完麵包打出小票的時候，小哥動作頓了頓……眼睛看向站在跟前的女孩，嘴唇幾次微動，優惠活動的消息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屠曉對上他欲言又止的視線，禮貌問：「有什麼問題？」
女孩嘴角噙著一抹禮貌的笑容，看起來親切可人。
小哥糾結了一瞬便道：「這個麵包和牛奶不參加今天的午餐優惠活動，妹子你是要去換個套餐，還是……」
說到後來，小哥的話幾乎微不可聞，唯有視線不斷掃向女孩身上起毛邊的綠色汗衫和捲起半截褲筒的肥大牛仔褲……感覺到女孩的反應，他瞬間張紅了臉，尷尬的收了聲。
屠曉隨着他的視線往下看……一雙洗得發白並且已經開裂的板鞋。她嘴角禮貌的淺笑沒有淡去一分，眼底反而染上一絲溫度，「那請給我一份午餐優惠套餐，麻煩你了。」
淡淡的語氣聽不出情緒，卻令小哥大大鬆了一口氣。剛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又想到自己剛才的目光……他簡直想咬掉舌頭。
「好的！我馬上為您換一份……套餐搭配的午餐餅乾，味道很不錯，是香蔥的……」
「謝謝。」
屠曉遞錢過去打斷了小哥漲紅臉磕磕絆絆的解釋，而後拎着東西出了門。
邁過玻璃門的時候她側頭看到玻璃門上印出的身影，嘴角淺淡的弧度平復了幾分。
是了，現在的她，應該是一無所有的。
不過……摸著貼著大腿放置在褲兜里的賬號卡。
現在的她，也是無所不有的。
「……不客氣，歡迎下次光臨！」
等小哥再次抬頭的時候，只有女孩推門而出的瘦削背影。
回想起剛才的對話，小哥懊惱的喃喃低語：「明明看着才十五六歲的樣子，看起來卻比店長還沉穩……」好特別的女孩。
離開便利店，屠曉拎着餅乾和牛奶向街對面的網吧走去。
和外面的炎炎熱氣不同，剛一推開門，空調的涼氣便混合著網吧特有的味道撲面而來，有煙味，有食物味，還有絲絲汗味……
各種混合的味道令屠曉皺了皺眉。她掃了一眼昏暗的環境，抿了抿乾裂的嘴唇走到櫃枱前，「開個機子，兩小時。」
穿着清涼臉上花花綠綠的網吧小妹收回黏在電腦屏幕上的眼神，掃了眼站在櫃枱前身高堪堪只有櫃枱高的小姑娘，擺手拒絕，「未成年不得上網。」
「我成年了。」女孩淡淡的聲線毫無起伏，清越的嗓音帶着平靜的力度。
網吧小妹懷疑的掃了她一眼，伸出手，「身份證拿來。」
接過遞上來的身份證，她快速掃過出生日期，2019年……另一隻手利落的註冊開戶，話語不停，「上機兩小時，一小時三十，總共六十。」
「三十？」捏著錢包的屠曉蹙眉，改口：「開一個小時。」
這時候妹子才注意到眼前女孩的樣子，半響才說：「會員價八折，你要是長期上網，可以辦個會員卡，現在充100送4小時。」
屠曉平靜地拒絕。
妹子也不多在意，手腳利索的開始刷身份證……界面跳出的信息，她愣了下。
屠曉，H市青鎮人，2019年8月15日出生。
她停下開戶動作，「小妹妹，你還未成年，不能上機。」
屠曉杏眼一眯，眼角無端挑起一抹壓迫。
被她盯着的妹子冷不丁打了一個哆嗦。「小妹妹，你未滿十八歲，不能上機。最近查的很嚴，要是被查到，我……」
「還有三天就滿18歲了。」屠曉開口打斷，那不疾不徐的語調透著令人不容拒絕的力度。
看着如此堅定的小姑娘，妹子撓了撓染得桃紅柳綠的頭髮，硬著頭皮辦理上機服務。
屠曉接過上機牌，轉身就走入重重煙霧的大廳。
來到機子前，屠曉流暢的開機，點擊桌面上的DC圖標，在卡槽內插入賬號卡。「叮！」幾個動作一氣呵成，上機成功。
界面上讀條完成後，跳轉至遊戲開始的設置界面。空蕩蕩的設置界面上，只有DC世界熟悉暗色的大門。這扇大門，她曾看過十年。熾熱而專註地盯着暗色大門……良久之後，她終於忍不住開始低低悶笑，釋然又輕鬆的笑聲令她眼眶微熱。
「十年前，十年前——倒還真不記得了……」她斂眉喃喃自語，鍵盤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微微發着抖。
屠曉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氣，網吧中難聞的氣味頓時直衝鼻內，衝散了她滿腦的情緒。再睜眼，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視着鍵盤上的雙手。手很瘦，只有皮包骨，但指節勻稱十指纖長，隨意一動便能翩然起舞，靈活不似凡物。翻過來，掌心帶着一層黃黃的薄繭，是長期幹活形成的薄繭。指尖上還有一些細小的傷口，有一些已經淡的看不見痕迹，有一些卻是最近新添。
這是她十八歲的手。
一雙沒有因為事故毀掉的手。
現在的它有力而靈活，完全不似十年後的死氣沉沉。
這時，鄰座的一位男子起身，路過她時詫異的咦了一聲，嘀咕，「二代卡的登錄界面怎麼是這樣的？」
聞言，屠曉收攏思緒視線平靜的轉向電腦屏幕。
界面最底下積分欄中是一個數字，10。積分是DC世界通用貨幣般的存在可兌換裝備，兌換金錢，兌換榮耀。屠曉自踏入電競圈后，再也沒看過10這樣的積分數字，有的……永遠是後面多到可怕的零。
如此孤零零的數字，令她非常愉悅。
打開牛奶喝了一口，她緩緩咽下，似乎要將口腔中酸甜苦辣所有味道全部咽入腹中。緩解了火燒火燎的飢餓感，她指尖有節奏的敲擊著鍵盤。隨着噠噠噠的敲擊聲，賬號名稱一欄多了個名字。
「T.1」。
餘味未盡的觀眾們躁動着。
「KTT！KTT！KTT！」
「淘金戰隊加油！」
「鍍金獵子求金大腿！」
「光輝岩雀求查水表！」
「WE！WE！WE！」
「水果戰隊雄起！」
「吾王！吾王！吾王！」
「楊淘！楊淘！加油！」
……
面對氣氛空前的現場，主持人走了出來。
主持人：「感謝在場所有觀眾的支持！來來來，讓我們的英雄們下去休息休息……咳咳，看到我出來，你們就知道接下來是什麼了吧？」
「互動賽！」
「互動賽！」
「互動賽！」
剛才還嘈雜的呼喊聲瞬間匯聚成整齊的三個字。
主持人：「沒錯！就是互動賽哈哈……我們的英雄們戰鬥了這麼久，現在輪到你們上來戰鬥了！接下來——進入最精彩，最刺激的環節，觀眾互動賽！老規矩啊，由兩東道主帶幸運觀眾們一決雌雄！首先，讓我們歡迎AF戰隊和他們的隊長——劉潔！」
劉潔帶領AF戰隊眾人從主席台左側下來。
台下掌聲雷動。
主席台左側白色區域內的粉絲們壓抑了半場的應援聲如雷聲般傾瀉而出。
隨後，主持人一揚話筒對着主席台右側的紅色隊伍喊道：「讓我們歡迎另一位東道主，RNB戰隊和他們的隊長紀佳年！」
一身紅色隊服的紀佳年帶着RNB隊員從主席台右側走了下來。
主席台右側紅色區域內的粉絲呼喊聲毫不遜色於另一側的白色區域。他們高舉應援牌大力揮舞，舉著小旗子的妹子們氣勢強硬地回應對面白色粉絲群的挑釁。
兩隊粉絲在台下斗得激烈。
兩隊隊員也在台上斗得難解難分。
你一言我一句的來回對刺后，同時見到自家隊長和觀眾們打完招呼走回了隊伍，俱是歇了聲息。
主持人在前面鏡頭前詳細講述著互動賽規則。
主持人身後，鏡頭死角處。
劉潔笑得矜持自傲，客氣地伸手，「紀副隊。」
紀佳年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沒有糾正對方的稱呼。「劉隊。」語氣平常。
跟在紀佳年身側的楊樹林跳腳，「劉隊長，這是我們隊長！」
劉潔眼神不誠的露出一個歉意笑，「哈哈，我的錯，總是想着RNB沒有隊長的情況……現在RNB由
紀副隊暫代隊長一責，是該叫紀隊。」
楊樹林剛要怒而嗆聲，被他身邊的吳名拉住。
吳名：「劉隊，隊里小孩不懂事，愛逞口舌之快，見笑了。」
他別有意味的話令劉潔當即面色一沉。
這是說他不懂事，逞口舌之快了？劉潔：「哪裏，RNB沒個正經隊長，管理確實吃力。」
紀佳年鏡片一閃：「劉隊，這次互動賽聽說貴隊經理安排的是『傲劍』沈修成帶隊？」見到被戳中痛楚的人面色扭曲，他語氣越發緩緩：「沒想到劉隊在27賽季轉了陰沉執法官后……」27賽季（S27），沈修成出道年，也是劉潔劍豪沉寂，陰沉執法官復出之年，「……殺手劍**真是讓人懷念。」
一字一句，盡往最痛處碾磨。
兵不血刃，大概說的就是自家副隊這種！看劉隊的表情……楊樹林縮了縮脖子，他就知道，鏡片閃閃的副隊肯定不會讓AF隊長這麼好過的……只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不好過。
感受到背後暗潮湧動的主持人低咳幾聲，緩和氣氛：「沒想到，我們的互動賽還沒開始，兩隊場下互動已經這麼激烈了啊！」他快速打斷兩大戰隊的對峙，擠入兩隊長中間。
主持人：「好了！現在就由我們東道主們來抽取第一輪的幸運觀眾。沒被抽到的觀眾也不用着急，幸運觀眾之後還有第二輪自由競選賽！……」「AF戰隊的各位，請這邊抽取……RNB的各位，請到這邊……」
一分鐘后。
AF戰隊劉潔，殳琴心，王兵兵，沈修成四人抽的選結果出來了……四名幸運觀眾全是女性。
同時RNB戰隊，紀佳年，吳名，楊樹林，牟勤牛四人的抽選結果也出來了……四名幸運觀眾全是男性。
其中，AF四名女性幸運觀眾中，羅琳被抽中了。
尚且懵逼的羅琳：「誒？！我……怎麼是我呢？」她轉臉看向邊上的女孩，「曉曉，要不你去吧？」
屠曉安靜一笑：「小羅運氣真不錯，去罷，我們在下面看着你。至於我……我第二輪上去。」她偏頭看她，語氣肯定。
被她的笑容暈眩，羅琳迷迷糊糊地上了舞台。
*
「又是女生……」站在劉潔身邊的殳琴心見羅琳走來，語氣不喜。
劉潔雖沒這麼說，但是他皺得緊緊的眉峰已經表達了一切。
主持人盯着AF這邊四個妹子，略顯為難，遊戲這個領域，女性在動手能力和邏輯判斷能力上比男性低了那麼點……AF這劣勢明顯啊。他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總不能重新抽取……這不明晃晃地打臉么。
回神的羅琳盯着眼前如喪考批的AF戰隊，本來就看不爽AF的她瞬間嘲諷技能轟出：「女生怎麼了，女生就不能玩遊戲了？一群直男癌患者！」
主持人立馬打哈哈：「誒，妹子，我們不是這個意思。AF這邊美女多多，亮點多多啊哈哈哈——」
「琳妹妹！」楊樹林一聲驚呼打斷了主持人的尷尬演技。
羅琳面色一黑：「閉嘴，你這支口紅！」
楊樹林：「琳妹妹，你居然來看比賽，隊長來了嗎？」顧不得口誤，他立馬開始四下張望。好久沒見到隊長了！
紀佳年：「小楊，你找我？」推眼鏡。
楊樹林：……
楊樹林：「不！隊長，我沒有！我……我在和琳妹妹聊天。」一把把住羅琳的肩膀，直接把人推到了紀佳年面前。
紀佳年盯着眼前的女孩看了一會，書卷味的臉上揚起一個清淡的笑意，「好久不見，琳琳。」
羅琳尷尬地咬了咬唇：「紀哥，好久不見。」局促地扯了扯身上略短的黑色背心，站在舞枱燈下，她只覺得全身火辣辣的燙。
此時，主持人已經和AF戰隊幾人協調好，走向了RNB這邊。
主持人：「紀隊，AF那邊抽取的四位幸運觀眾都是是妹子，希望能和你們這邊換一下。」他指了指站在楊樹林身邊的四位男生幸運觀眾。「既然紀隊和這位妹子認識，要不……換一下？」
羅琳：「哼，誰稀罕在AF啊！我還巴不得——」
紀佳年：「琳琳，」他打斷羅琳還未出口的話，眼神斜了斜鏡頭，滿是書卷味的臉上掛起一抹得體的笑容，「可以。RNB這邊同意交換。」
楊樹林：「嘿嘿，琳妹妹，快過來，」他推了推身邊一位一直朝着AF沈修成張望的男生道：「你過去。」
那位被推的男生開心的走到了AF戰隊區域，站到了沈修成邊上。
吳名瞪了眼角落裏打瞌睡的兩小孩，轉頭看向紀佳年，「這兩小子又溜出來了？」
紀佳年扶了扶鏡架，帶起一道鏡片閃光，「半夜不睡覺出來渣競技場。呵呵……孩子大了，心也大了。」
吳名：「……也許是在競技場碰上什麼事情了。AF小將林思惠也經常杠在競技場。」硬著頭皮替兩熊孩子解釋。
紀佳年：「哦？我們小田和小牟也開始像AF的人學習了。怎麼，他們什麼時候也有鄰家哥哥了？」
吳名張了張嘴，又閉上。
想到昨天AF隊長劉潔過來交涉全明星賽的安排，那話里話外的諷刺，令人生厭，也不照照鏡子，看看AF如今的現狀，簡直無腦。
吳名望了眼被殃及池魚還在打盹的兩小孩子，默默點了根蠟。
*
網吧內。
屠曉滿意地看着賬號上百分百勝率的虛空者和迷牙，刮著下巴暗道：下次等兩小孩上線，給他們點提示罷。牟勤牛的仇矛畫風實在太過鬼畜，至於田小飛……嘖，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可惜後浪還未到沙灘上。
正琢磨著怎麼掰正他們操作上的失誤，網吧門被推開。
迎頭一團天藍色撲面而來。
這……藍色隊服胸口的字母撐得變形了吧？羅琳瞪大眼睛一臉震驚。
屠曉抬眸，黃的，橘的，藍色，三色交錯撲入眼帘。
網吧大廳頓時騷|動起來。
「這些人……怎麼會？」羅琳快速走出收銀台，經驗豐富的往圍攏過來的人群前一站，前粉絲團長指揮的氣勢瞬壓全場，躁動的場面被暫時按住。
屠曉不聲不響地站在收銀台後，露出的腦袋顯得格外矮小。
「呦，小妹妹，你好啊~」浮誇的聲調令人想到街頭混子調戲未成年。
屠曉盯着眼前的一團天藍色，對方一雙精光連連的小眼睛正如X光線一般打量她……她搓了搓發癢的手指，忽略「小妹妹」三個字，平靜道：「上機？」掃了眼他身上顯眼的隊服，餘光掠過另外幾片黃色，橘色……這群人直晃晃招搖出來，簡直隨心所欲。她斜了眼被羅琳鎮壓的肥宅們……個個眼冒紅光。
「嗯啊，上機。開個……四——」張旭東聲音一頓，記起後面的一大票人，改口，「12個。」
屠曉順着他視線望去……橘色隊伍正立在門邊上，時隊長帶着身後三預備役笑得如沐春風。
副隊宋鵬一下飛機就水土不服回酒店了。毛孩子陸零生已經被家人接了回去。至於老媽子陳德超，在酒店照顧倒下的宋鵬。
涇渭分明的門另一邊站着一個土黃色……啊不，黃色的人影。高大的身軀自帶暗一個色調的背景圖。隱在他身後的兩個預備役大氣不敢出，旁邊的熊孩子馮晨晨縮著脖子乖巧萬分。
張旭東：「呦，李隊這往門口一站，網吧生意都清減了幾分咧。」等著張羅機子閑下來的張隊會心一擊。
時書傑：「呵呵，和李隊一起，安全有保障。」笑意溫潤的時隊悄悄補刀。
李盛陽：「不要鬆懈。」IZ隊長蹙眉收回躁動人群中的視線，音色沉沉。
張旭東：「嘖……一會哥把隊里小孩交給你，李隊不要鬆懈咧~」他典著肚腩，說得兵不血刃。
李盛陽：「IZ不會放水的。」他轉頭瞥了眼身後的幾個小孩。
被他視線射得一個激靈的IZ隊員們頓時回神。
「不放水！」
「不放水！」
「不防水！」
同時響起的三個嘹亮回答，整齊劃一。
時書傑：「噗……沒想到李隊帶孩子也是這般軍事化管理。」LG隊長溫和的看了眼自家小隊員，偏頭笑得眉眼彎彎。
「隊長，我們會努力觀戰的！」LG預備役同樣整齊應道。
張旭東：「孩兒們，聽到沒，」OC隊長撓了撓肚皮小眼睛精芒閃閃，「還不表個態。」
「隊長，我們會贏的！」張海帶着三預備役喊得氣勢磅礴。
屠曉望着三位戰隊大佬的戰前動員捏了捏眉心……這下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了。練習賽——切磋。
屠曉：「身份證。」她語氣平常地伸手。
張旭東：「嘖……小妹妹~」見開始失控圍攏過來的人群，靠在櫃枱上努力伸長腦袋小聲道：「給個卡座或者包廂怎麼樣啊~」口吻商量。
屠曉再次選擇性失聰掉「小妹妹」三個字，掀了掀眼皮盯着湊近的OC戰隊隊長：「本網吧小，還未有12座的卡座或包廂。大廳有位。另外……客人可以不用這麼費力踮腳，我可以看見你的。」
「噗呲——」
此起彼伏響起的憋笑聲令張旭東雙眼皮都眯成了單眼皮。
接過一沓身份證，屠曉隱沒在櫃枱下的十指翻飛。「噠噠噠」富有節奏的敲擊聲令馮晨晨幾人覺得好似回到了訓練室。
張旭東略帶深意的注視着擋在眼前的櫃枱，「嘖……妹子的手速不錯嘛。」
屠曉一心兩用：「熟能生巧。」良好的動態視力快速捕捉到另外兩個靠近櫃枱的橘色和黃色影子，她指尖一陣速敲，在兩人走上來那一刻，完成了12張身份證的錄入，同時抬頭：「可以了，座位在大廳D區。」一氣呵成的動作令李盛陽和時書傑步子一頓。
她走出收銀台，站在張旭東，李盛陽和時書傑面前領路：「跟我來。」
時書傑盯着前方女孩的背影開口：「小屠妹子，你喜不喜歡玩遊戲？」如沐春風的聲音聽着讓人好感頓生。
聽到自己名字，屠曉瞥了眼邊上面色漲紅正興奮拿着簽名紙炫耀的小全，按了按眉心。DC戰術大師的稱號真是名不虛傳，情報能力一流。
時書傑彎著唇角又接了句：「要不要看我們打幾局競技場？」
「不了，我還有工作。」屠曉禮貌拒絕。
時書傑瞄了瞄貼在門上的LG宣傳海報，笑得越發溫和：「不然，你叫老闆出來，我們和他說說，讓你觀戰？」
「機會難得呦~妹子！」張旭東在邊上煽風點火。
張隊可是記着的，三個隊伍出發前，IZ戰隊的崔副隊指明了要來這個小網吧進行練習賽。隨後帶着自家副隊一臉深意的離開了。
李盛陽雖未說話，但是到了D區后，不動聲色的站到了屠曉背後。
屠曉抬頭，平靜地看着他：「李隊，你的位置在那。」指了指最邊上的位置，神色禮貌。
李盛陽側一步，讓開了路。
屠曉慢慢走過。等她走到被圍得水泄不通的過道時，她淡淡掃了下躍躍欲試舉着手機想擠上來的網吧常客們。
屠曉：「請讓一下。」女孩語氣平靜，微眯著的眼睛令人無端不敢直視。散發的氣勢令圍堵的人群不由自主讓出了一條通道。
她經過後，通道再次被堵上。
屠曉望着里三層外三層躁動嘈雜的環境，輕嘆一口氣。頂着高曝光率的臉還敢隨便進網吧……誰引來的麻煩，誰解決。
她扯過被擠在外面的羅琳，「小羅，不用管了，這些躁動的粉絲李隊和時隊會處理的。」
羅琳抹著額頭的汗水，小聲嘀咕：「大仙不好好供在大廟裏，來什麼小廟。累死凡人……」
屠曉拍了拍她肩膀，並未應話。
大仙來小廟……缺席的IZ副隊崔耀和OC副隊甄希或許知道原因。
待到噠噠噠鍵盤聲激烈響起，網吧大廳的躁動漸漸被壓了下去。
屠曉瞟了眼神色激動卻屏息安靜的網吧常客們，垂頭微微一笑。
這份安靜……直到被一股席捲而來的煙味打破。
癱在椅子上觀戰的OC隊長張旭東夾着煙蒂，吞雲吐霧尤為利索。
屠曉望了望他頭頂的煙霧警報器……起身。離開之際她對羅琳道：「你去把店門關了，老闆那邊我稍後去解釋，」她視線落在網吧內閃著幽幽亮光的手機屏上和門外開始聚攏的人群，蹙眉：「店內的人，如果出去了，就先不要放進來。」
三個戰隊隊長在這裏，若是因為一些狂熱粉絲的過激行為受到什麼傷害……想到這裏，羅琳浮現當時自家哥哥突然宣佈退役后收到的許多圍追堵截，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飛快往門口跑去。
屠曉穿過人牆，視線停在遠遠站在通風口的LG隊長身上，微微一笑，「時隊，我們網吧的通風設備壞了。煙味散不出去。」
聞言，他視線刷一下掃向坐在位置上吞雲吐霧的張旭東。
被他視線盯得一激靈的張旭東嗆住，「咳咳……時隊，學什麼不好，學李隊盯人。」
「呵呵，張隊，我們也來一局？」時隊揉了揉手腕，笑着準備走過去。
「咳咳……時隊，」張旭東再次嗆住，「孩子們切磋我們就不摻和了。」說完，動作飛快的掐滅了煙蒂。
屠曉盯着最近的一個屏幕，腳步一滯。
屏幕上OC戰隊張海手下的河流主正和IZ戰隊馮晨晨手下的騎士膠着在一起。
奶騎剛解開自家隊員身上的暈眩，河流主又一個巨舌鞭撻甩來。
護崽李隊操作鐵血執法官一擊強能沖拳擊退再次撲上來的河流主，手中滑鼠一個漂亮甩尾，手下執法官天賦大招烈轟拳交出，被擊飛的河流主飛入半空，陷入被動。
執法官足尖一點，拔地而起的身形瞬間覆蓋住正往下落的河流主，格鬥術抓腕砸肘再次挑飛目標，半空中黑影一閃……周圍幾聲驚呼聲響起。
「是凌空踏擊！」
執法官完美借力凌空飛踏而出，快速彈射而出的身形瞬間飛躍被擊飛的河流主，鍵盤噠噠噠幾聲，執法官懸停在半空中，迎面撞來的河流主落勢一滯，砍肋擊胸，橫踢側打……一波暴力擊打從執法官拳下傾瀉而出。
張海手下的河流主血線頓落一半。
一套攻擊下來，執法官精準的預判，零失誤的操作，驚艷的技巧無不展現著一線職業選手的水準。
屠曉正對上李盛陽射來的視線，不退不避全然對上。
「小羅。」屠曉招呼，視線移到羅曉峰的時候，禮貌地低了頭，「你好。」
羅曉峰聽到聲音，摸索地看向發聲地，「小屠，你好。」硬朗沉寂的表情的和一身潮流感爆棚的裝扮格格不入。
羅琳：「曉曉，你怎麼來逛商場了？」她驚訝，從來都是網吧便利店兩點一線的人居然放了DC遊戲來逛街？盯着依舊一身男士短袖大花褲衩的女孩……這身衣服都穿2天了吧？
「買點東西。」屠曉指了指手中的購物袋。
羅琳探頭瞟了眼，和屠曉身上一樣牌子的衣服。「送男朋友？」她試探道。
屠曉輕笑一聲，「小羅，想買衣服送男友了？」
「才不是呢！」羅琳面色張紅，羞惱反駁。
「咳咳……」站在一邊聽了許久的羅曉峰握拳低咳，灰色的頭髮擦過額頭，露出一道顯眼的傷疤。傷疤很新，結的痂都沒掉。
「哦……那就是已經送了？」屠曉偏頭笑得安靜，眼神調侃。餘光掃過那道傷疤的時候，眼神微斂。
「喂！」羅琳炸毛，怎麼都繞不出對方的語言陷阱，氣鼓鼓的轉移話題，「我和我哥來配置點東西，馬上就走了，你什麼時候回去？」
屠曉掃過她手上的傢具傳單沒有多問，「馬上回去。」
她轉頭看向視線朦朧的羅家大哥，定了會，視線凝在對方受傷的額頭，平靜道：「聽說美國那邊新出了一種視網膜修復技術，可以修復受損的視網膜。」
「什麼視網膜修復技術？曉曉，你哪來的消息，真的假的？！」羅琳聲音微抖，激動得一把抓住屠曉的手臂。
忽略手臂上不適的力道，屠曉安撫，「消息是真的。視網膜修復技術是美國加州醫學院新出的一項技術，還未申請專利，但目前臨床試驗已經有成功案例了，具體如何操作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一位在加州的朋友和我說的這個消息，我確認過。」
加州醫學院的這項視網膜修復手術來年獲得了諾貝爾醫學獎。
……至於加州的那位朋友，屠曉捻了捻手指，要有么，總會有的。
「雖然不能……唔，」屠曉語意含糊的帶過了前半句，「但是正常生活應該沒問題，你哥的情況還是要檢查后才知道他視網膜受損的嚴重程度，現在我也不能保證，」她雙手一攤，調侃性地鬆動當前緊張的氣氛，「我要是醫生，現在就給出確切評斷了，嗯？」
羅曉峰雖然面上極力剋制着表情，但是從他發抖的雙手可以看出，一個職業選手的情緒波動之大。
屠曉說出這個消息，能帶來什麼樣的結果，她不能保證……與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還不如只是模糊不定的一個小消息。
「曉曉！愛死你了，唔嘛~」羅琳狠狠地抱着女孩親了一口，引來路人的好奇圍觀……激動中的女孩全然不顧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