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禍水

83.禍水

「滿宮都知道麗棠宮中種滿了海棠花,你沒進宮之前都傳這麗棠宮是陛下為棠淑妃所建,棠淑妃也默認了,惹得她們都嫉妒不已,可是最終卻成了你的寢宮。」水溶溶捏了一枝海棠花在手笑嘻嘻的看着姚宴。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沒有絲毫嫉妒之色,只有那麼一點揶揄。

得見故人,姚宴心中漣漪闌珊,聞言只清淡的勾了勾唇角。

水溶溶見狀又道:「我想着,那位棠淑妃此時應該知道了,她一介商女能入宮做了淑妃,不是憑了她堂兄弟那幅海棠美人圖,而是你的替身,她大概要氣死了吧,說不定現在正在扎你小人呢。」

「怎麼,你很想看我和棠淑妃斗?」姚宴瞥眼一望。

水溶溶只覺姚宴的這一眼看到她的心裏去了,不免尷尬的抓抓臉。

「我記得你是司徒家的親戚。」

水溶溶噘著嘴巴哼了一聲,「棠淑妃的確是我表姐,那又如何,我進了宮才知道,表姐雖然還是那個表姐,可又不是那個表姐了,表姐既想籠絡我又防備着我,每次陛下寵幸了我之後棠淑妃都換著花樣整治我,她還嘲笑我姿容寡淡,嘲笑我蠢笨如豬狗,我可生氣了。」

姚宴看着氣鼓鼓的水溶溶沒有說話。

姚宴比水溶溶高了半個頭,故此水溶溶抬頭才能看到姚宴的臉,她眼中含淚道:「陛下正寵你,你能把我要到你宮中嗎,我不是想分你的寵,我就是想、就是想有個安靜的地方默默度過此生,我沒有野心,我也不想生皇子奪寵愛,我沒有那個腦子,其實我從小到大的願望都是吃好喝好穿好平安一生。」

水溶溶難過的垂下頭抹眼淚,「可是他們就是要送我進宮,就是要我和表姐爭一爭,你不知道,我姨夫姨母在我爹娘面前可囂張了,我爹娘受了刺激,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弄進宮來,他們讓我爭氣,讓我努力生下皇子,可是、可是我喜歡錶哥嘛。」

說着最後一句水溶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姚宴看着像小孩一樣哭泣的水溶溶一下就笑了。

「你笑話我?」水溶溶一下子哭的更大聲了,抱着姚宴的腿像個無賴,「我不管我不管,我跟定你了,給你端茶倒水做丫頭也行。」

「你不怕我利用你?」

「不怕!」

「不怕我算計了你的小命?」

「你不是那樣的人!」水溶溶肯定的道。

「我不是那樣的人,那我是哪樣的人?你又知道什麼?」姚宴擰著水溶溶的耳朵把她拎起來。

此時,水溶溶臉上雖然淚痕斑斑卻已是笑逐顏開,「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是個善良的好人,跟着你准沒錯。」

呵……

姚宴擰擰水溶溶的腮幫子,「莫非我臉上寫着『好人』二字不成?」

水溶溶搖頭,「這是我的感覺。咱們第一次見的時候雖然鬧的不愉快,可是我就知道你不是藏奸的人。」

她的眼睛乾淨澄澈,那樣信賴認真的看着姚宴,姚宴忽然就心生了厭煩,「別這樣看着我,你就像個傻子。」

「我不是傻子。」水溶溶嘟著嘴咕噥,而後踮起腳尖湊到姚宴耳邊道:「你快把我要到你宮裏來吧,我、我月信這個月沒來,遲了八天了。」

姚宴目色淡漠的望着水溶溶,水溶溶笑嘻嘻的搖晃姚宴的手臂,「好姐姐,好姐姐你就幫幫我吧。」

「棠淑妃容不下你,我莫非就能了?」

「你能,你和她們都不一樣。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何進了宮,可是我就是感覺你和她們都不一樣,你的眼睛裏有星光,淡淡的,很浩瀚。」

姚宴終於被她逗笑了,情不自禁點着她的眉心道:「你怎麼不說我眼睛裏有星辰大海呢,你這馬屁拍的……好吧,我答應你。」

「哇,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水溶溶高興的一把撲到姚宴懷裏。

「既然有可能懷上了就小心些。」姚宴拍拍她的肩膀,「最遲三日,你乏了你回去等著吧。」

「太好了……」水溶溶先是喜的要蹦起來似的,而後想到自己很可能懷上了又急忙按捺住自己,「好,我等你。」

水溶溶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姚宴獨自在海棠林中漫步,微風習習,紅花翩躚拂過她絕艷的容顏,花落地顯露她自嘲的神情。

她竟然說我是好人?

「呵。」姚宴發出一聲輕若飛絮似的嘲笑。

我為了活命,為了留在西門傾城身邊,入白玉京第一日就殺了老小,我是好人嗎?

我為了提前從白玉京出來,殺了那麼多陪練的男男女女,我是好人?

姚宴低頭,輕輕撫摸著自己柔弱無骨,白若凝脂的雙手,看着看着眼前一片猩紅。

海棠林靜悄悄的,只有春風拂弄她裙擺玉珏輕微的玎玲聲。

就在此時姚宴耳朵一動,驀然轉頭看去就見一個穿着粉白裙的小宮女踩着絨絨的青草,恭謹的走了過來。

小宮女半垂著頭姚宴看不到她的長相,卻知這是西門傾城的人。

都是從白玉京出來的,就像狗,遠遠的就能聞到同類的味道。

姚宴接過小宮女遞上來的紙條,看罷黛眉微簇,遂後邊問:「這個月的解藥……」

「完成任務自然有人送到您的手裏。」

「知道了。」姚宴將紙條收入袖子,閑庭信步而去。

——

春山煙籠月,銀輝照畫樓。

又是一夜恩寵。

姚宴軟軟的躺在鋪了白狐裘的海棠花樹下,睜眼所見是掛在樹梢上明亮的琉璃燈。

做這事,身體上是控制不住的歡愉,身為皇帝更是此中高手,可是當從天堂跌落,便是直直入了地獄。

她的心底藏着汪洋血海,血海中漂浮着數不盡的腐爛白骨,散發着惡臭。

她眼中有光,卻是一片荒涼。

楚章懷盡興了,動了動身子,姚宴驀地閉上了眼做出累極熟睡的嬌憨艷媚模樣。

楚章懷單手拄著頭,另外一隻手輕輕撫弄姚宴的眉眼,他的指甲是圓潤光滑的,可是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驀地用力摳了一下,姚宴疼醒,茫然又委屈的看着他。

楚章懷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用力划拉着姚宴的臉頰,姚宴疼的流淚,「陛下,你弄疼人家了。」

「疼?」

話音落地,他看着姚宴眼中陰鷙一閃而過,姚宴敏銳的捕捉到了,不禁暗自警惕,面上卻還是一副嬌氣的樣子,「皇帝哥哥~」

「真像。」

「皇帝哥哥你在說什麼?」

楚章懷挪動手指,右手完全的掐在姚宴的喉嚨上,「朕說你和那老妖婆真像,濃艷靡麗,海棠花妖一樣吸食着我大雍王朝的龍氣。」

「雖然不知道皇帝哥哥在說什麼,那胭兒只當您是在誇獎胭兒美麗。」姚宴抬着下巴嬌笑着一把抱住他的腰身。

楚章懷唇角微露一絲邪氣,他坐起身拍了兩下巴掌,繞樹而設置的屏風后就傳來魯盡忠的聲音,「陛下您吩咐。」

「拿朕的寶貝來,羊脂玉那一套。」

姚宴有種不好的預感,披上白狐裘強笑道:「您要做什麼?」

楚章懷捏著姚宴的脖子將她壓倒,溫柔的誘哄,「乖,別怕,是好玩的。」

「時候不早了,您明兒早上還要上朝呢,不若早些回宮歇息?」姚宴溫聲細語的勸諫。

楚章懷一下沉了臉,捏著姚宴脖子的手猛然用力,「朕給你臉了是吧?」

姚宴傷心的望着楚章懷,楚章懷又心疼壞了,打橫抱起姚宴就笑着道:「朕帶你去個好地方,比王母娘娘的瑤池仙苑還要逍遙快活。」

「是什麼地方啊?」姚宴摟着楚章懷的脖子笑問。

「酒池肉林。」

「陛下,今日還是算了吧,您明兒還要上早朝呢?」

「閉嘴。」

姚宴噘嘴,委委屈屈的道:「閉嘴就閉嘴,哼。」

楚章懷嘴裏的酒池肉林姚宴萬萬沒想到就在麗棠宮隔壁,名為長樂宮。

在這座宮殿裏,楚章懷把姚宴折騰的半死不活之後仍覺不過癮,隨即召了低品階的妃嬪來此,讓她們脫光了跳舞,陪他喝酒吃肉,徹夜歌舞狂歡。

姚宴昏迷不過是假裝的,她混跡在長樂宮三日,見夠了楚章懷的荒唐噁心,等到了幾位老臣進宮死諫的消息后,她就跪到了楚章懷的面前。

此時楚章懷正左右各摟了一個美人吃肉,正在興頭上,此時姚宴一跪殿上的歌樂頓時都停了,有一瞬的鴉雀無聲。

看着衣衫不整,面容蒼白卻依然不損嬌艷之色的姚宴,楚章懷心頭陡然升起一股暴虐。

「是朕冷落胭兒妹妹了,來,過來朕懷裏。」楚章懷把懷裏的美人一推就笑着朝姚宴張開了雙臂。

姚宴卻搖搖頭,對着楚章懷行了叩拜大禮,「陛下,您荒唐了三日了,該上朝去了,好不容易從太後娘娘那裏奪回的權利,您不想着做好一個明君,怎麼才區區一年就染上了昏君做派呢,陛下……」

就在此時姚宴被楚章懷掐著脖子提了起來,姚宴驀地瞪大眼睛,因兩腳離地而劇烈掙扎。

「朕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裏輪到你說三道四,你算什麼東西!」

殿上的美人們嚇的瑟瑟發抖,紛紛跪倒在地不敢抬頭。

「來人啊,拿朕的金鞭來。」

「是。」

這時魯盡忠匆匆忙忙奔了進來,「陛下,魏思敏等大人進宮來了,他們堵在長樂宮門口要求覲見陛下。」

「見朕做什麼,看看朕死了沒有?」

魯盡忠訥訥不敢言。

楚章懷一甩鞭子纏住姚宴的脖子,拖着姚宴就往外走,「來的正好,朕正想殺雞儆猴。」

姚宴一邊扯着鞭子一邊苦勸道:「陛下,商紂王是怎麼亡國的您沒讀過嗎,要以史為鑒啊。」

楚章懷一甩鞭子將姚宴扔了出去,姚宴摔在地上登時就吐出了一口血,正在此時宮門大開,魏思敏等老臣闖了進來,姚宴正好摔在他們腳跟前。

魏思敏等人嚇了一跳。

陪同進來的還有皇后,皇后一看地上吐血的人就驚住了,「麗嬪?!」

魏思敏等人原本是進來清君側,誅殺那個媚惑皇帝的禍國妖孽的,不成想妖孽被皇帝差點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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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太後上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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