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跟我走吧

60 跟我走吧

v章購買未達60%的讀者,立馬購買完整或48小時后可正常閱讀祝清晨萬萬沒想到,薛定不僅有仇必報,還絲毫不憐香惜玉。

在房間分配的問題上,她原以為他會十分慷慨地將卧室讓給她住,哪知道他居然把沙發留給了她。

「卧室的衣櫃里有一床新的薄毯,還有乾淨的枕頭,我行動不便,你自己去拿一下吧。」他拍拍沙發,「我這兒沙發挺軟的。」

祝清晨:「……」

「你讓我睡沙發?」

「有什麼問題嗎?」

「我以為就算你受了傷更需要卧床,也應該稍微盡一下地主之誼,虛偽地裝作要把卧室讓給我……」

薛定笑了,「這樣啊。那我如果假裝要把卧室讓給你,你會欣然答應嗎?」

「當然不會。畢竟我是個懂禮貌的人,知道謙讓。」

她挑眉,暗示他不懂謙讓。

「那我何必多費唇舌?反正客套與否,卧室都是我的。」男人聳肩,靠在沙發上從容不迫,完全不把她的暗示放在眼裏。

「……」

祝清晨只能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

而讓她最終屈服的,是薛定冰箱裏的手工水餃。

薛定現在是個傷殘人士,她又不太會下廚,祝清晨都拿出手機準備上網查個外賣店了。

薛定卻朝冰箱努努下巴,「下面第一格有水餃,你燒壺水,煮熟就行。」

重點在熟這個字。

這語氣。

煩不煩人!

祝清晨坐着沒動,結果因為太餓,肚子率先咕咕叫了兩聲。

室內頓時陷入謎之尷尬。

薛定默不作聲看着她。

她默不作聲看向冰箱。

……

最終的妥協換來了一頓熱氣騰騰的西葫蘆肉餡餃子。

那水餃是薛定前些日子包的。

小巧玲瓏,皮薄餡多。

祝清晨連吃了吃個,才抬頭問出第一句:「你還會包餃子?」

薛定坐在茶几對面,看着她嘴角的湯汁,把抽紙遞過來,「又不是什麼難事。」

那種理所當然的語氣,成功讓手殘星人祝清晨閉上了嘴。她並不想承認自己的智商並不足以成功掌握下廚這項技能。

但是會下廚的薛定……

她饜足地靠在沙發上,看着空掉的盤子,酒足飯飽之際,成功忘掉了兩人之間的不愉快。

*

當晚,薛定睡在卧室內,一門之隔外的沙發上躺着祝清晨。

隔着並不隔音的木門,她忽然問薛定:「那天請你幫忙講價,你為什麼不幫我?」

薛定頓了頓,答非所問:「那對母子是孤兒寡母,住在戈蘭高地下面。孩子的父親前幾年踩了雷,當場炸死了。」

祝清晨一頓,沒有作聲。

「戈蘭高地一直是以色列的軍事要地,每次戰爭都少不了它。現在那片雷區還埋有幾千個地雷,每隔一陣就有當地居民踩雷的事件發生。」他解釋了一下,才回答了她的問題,「以色列水源珍貴,飲用水原本就價格不菲,何況是在戈蘭高地那種地方?你來這度假,還能租車旅行,可那點錢對於攤主來說卻是生計來源。所以我認為沒必要幫你講價。」

沙發上的人微微一動,依然沒有作聲。

她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於是再回想起當天自己的表現,包括離開前豎的那個中指……

祝清晨有點尷尬。

她咳嗽兩聲,遲遲沒說出口抱歉的話,卧室里的人卻已然岔開了話題,「能麻煩你幫我倒杯水嗎?」

「沒問題。」

她鬆口氣,坐起身來,趿拉着男士拖鞋去廚房倒水,領了他的情。

那個男人心裏明鏡似的,隔着道門都能猜中她的尷尬和躊躇,索性用倒水為由幫她解了圍。

端著水杯回到卧室門口,她敲門。

薛定:「進來。」

她一手拿水杯,一手擰開門把,藉著昏黃黯淡的床頭燈,看見男人側卧在床上,手長腿長,像是蟄伏於隆冬的大型動物。

他支著床單想起身,但背上有傷,坐起來很不容易。

祝清晨趕忙將杯子擱在床頭櫃,彎腰去扶他。

「謝謝。」他靠在枕頭上,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喉結輕輕一動。

像是顫抖的積雪,簌簌落下枝頭。

燈光晦暗不明,男人擱下水杯,抬頭看她。

這樣昏黃的光線令他看上去比白日裏又好看了幾分,利落的線條,漆黑的雙眸,剪得短而精神的黑髮更凸顯出他出眾的五官。

祝清晨注意到他菲薄的嘴唇上還沾有輕薄的水光……

停。

她猛地移開視線,接過杯子,「喝完了?」

有病嗎?

居然在這種時候覺得傷殘人士賞心悅目。

「喝完了。」薛定說。

她點頭,順口問了句:「那你要不要把廁所一塊兒上了?免得一會兒不好意思找我幫忙。」

起來一趟不容易,大小便一併解決了比較好。

祝清晨的想法很單純,薛定卻微微一頓,被她的直白弄得啼笑皆非。

「我自己來。」

他撐著床沿要下來,祝清晨才看見繃帶上不知何時滲出了點血跡,想必是之前動作太劇烈,牽動了傷口。

她眉頭一皺,扶住他,「別逞能。」

薛定笑了一聲,「只是受了點傷,又沒殘廢,不至於這點事情都做不了。」

祝清晨看了眼滲血的地方,沒吱聲。

待他站了起來,她在繃帶上輕輕一戳。

薛定立馬低低地哼了一聲,抬頭就看見祝清晨笑吟吟的眼神,「痛嗎?」

「……你覺得呢?」

「痛就對了。知道痛就不要逞能。」她手腳麻利扶住他,穩穩地走到廁所。

薛定眯眼,「你還真下得了手。」

她就不客氣地笑,「反正痛的又不是我,有什麼下不了手的?」

進廁所之前,薛定瞥了她一眼,「祝清晨,你這脾氣硬得跟個男人似的,我真懷疑這世界上有哪個男的跟你在一起時,還能覺得自己是個爺們。」

祝清晨聞言,忽的一頓,忘了反駁。

她清楚記得,蘇政欽也曾經說過這話。

他們吵架時,他們鬧得雞飛狗跳時,他就是這麼咬牙切齒對她說的:「祝清晨,你他媽硬氣得跟個男人似的,就不能稍微像個女人一樣不那麼要強?稍微妥協一下會死嗎?」

那時候她是怎麼說的?

「你跟我在一起那天就該知道我的性格,想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是,她一直就是這樣烈性,像是匹野馬。

蘇政欽氣得跳腳也好,無數次試圖馴服她也好,她始終如一,像個戰士,以卵擊石也義無反顧。

後來呢。

後來蘇政欽總會妥協,因為摸准了她吃軟不吃硬,一旦他放低語氣說些和好的話,她便不再抵抗。

祝清晨慣於武裝自己、手持利器刺向敵人,卻唯獨不懂如何抗拒身邊人的溫柔。

所以他們的爭執多都以蘇政欽的軟化,她的不再計較告終。

除了這次。

祝清晨忽然有點想明白了,蘇政欽之所以這樣肆無忌憚把她的照片拿去發表,大概也是料定了她會妥協。他以為只要像從前那樣,說幾句好聽的話,服個軟,她就會退讓。

洶湧浪潮襲上心頭,她扶著薛定的手微微用力,臉色發白。

薛定注意到了。

短暫的沉默后,他不動聲色瞥她一眼,「這麼開不起玩笑?」

祝清晨驀地回過神來,抬頭說:「你直說自己男子氣概不夠,不就行了?非得拐彎抹角把罪責推給我。」

他倚在門框上,將她轉瞬即逝的巨大情緒盡收眼底,似笑非笑,「是,是我的錯。」

她索性撒手不扶了,轉身就走,「狗咬呂洞賓。」

身後傳來薛定懶洋洋的聲音,「不幫我上廁所了?」

她沒好氣,「褲子也要我幫忙脫?」

可說歸說,她聽見薛定扶著牆艱難往裏走的腳步聲,還是頓住了步子。

他把門關上了。

她就站在門口等。

怕他摔,她又在門外嚷嚷一聲,「別逞能啊。你要摔個狗啃屎,我還得大半夜幫你叫救護車。實在要我幫忙就吱個聲,關鍵時刻也別顧及那麼多,反正你也不是看一眼就要人負責的大姑娘。」

廁所里傳來薛定的輕笑聲。

「雖然剛才已經誇過一次了,但還想再說一遍,祝清晨,你可真夠爺們兒的。」

祝清晨沒有生氣,只是想了想,在門外不卑不亢說:「你以為誰都像喬羽那樣,時刻有個哥哥照應着,可以嬌滴滴的,有充足的本錢當個柔弱的妹子?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有人可以依靠。孤身一人的,就只好像個爺們兒一樣依靠自己,因為沒有軟弱的資本。」

她肩上有重擔,從小就有。

過去五年也曾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直到前一陣,那個依靠突然成了背叛,顛覆了她所有的認知。

廁所里頓時沒了聲音。

片刻后,薛定轉移了話題,「你別在門口站着,去客廳等。」

「怎麼,你害臊?」她立馬笑了。

「……」

「別啊,反正都說我有男子氣概了,那就把我當兄弟啊。同性之間,撒個尿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薛定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女人,總在他體諒人打讓手的時候,順着杆子就爬上來了。

他站在那,從廁所裏面把門推開,微微笑,「說的也是,都是同類,關什麼門。」

祝清晨的臉上紅了又青,罵了聲有病,轉身就去了客廳。

身後是他低低的笑聲。

她在客廳等了等,原本想在薛定如廁完畢后扶他回卧室,哪知道他居然自己扶著牆往客廳走過來了。

當下一愣,「怎麼不叫我?」

薛定看她一眼,「你這暴脾氣,我還真不敢勞駕你。」

她翻了個白眼,「不敢不也勞駕一整天了?也不差這點。」

他略一沉吟,笑,「也是。讓你白吃白住,還是該適當奴役一下。」

祝清晨拿眼瞥他,卻看他唇角帶笑面滿春風的樣子,哪裏像個傷殘人士。

這男人,說話特氣人。

看他笑得好看,她想懟他的,卻又忍不住跟着笑了出來,「是,是是是,我吃人嘴軟,住人的腿短。」

她推他去卧室,幫他躺回床上。

薛定沒怎麼說話,因為行動時總會牽動傷口,疼得慌。他默不作聲抬眼看絮絮叨叨幫他的女人,她嘴上很硬,但手上總歸是溫柔的,動作放得很輕很輕。

挺巧的吧,幾天之內遇見了好幾次。

在便利店打電話說渾話,在戈蘭高地的大雨里又哭又笑,原以為結了仇,她卻又意外救了他。

一個挺怪的女人。

藏着秘密,笑的時候也帶着顯而易見的疲乏和傷痛。

春末的以色列已經有些燥熱,祝清晨穿着短袖,扶他**的全程幾乎都與他肌膚相觸,手帖着手,很有些不自在。

替他搭好薄被,她退後一步。

「還有什麼要我做的?」

昏黃燈光灑落一地,莫名溫柔。

「還有什麼要你做的?」床上的男人抬眼看她,短促地笑了一聲,懶懶地說,「那就,做個好夢吧。」

不知道客廳里的女人出了什麼事,薛定低聲叫她的名字:「祝清晨?」

沒有回應。

她還在時斷時續地哭着。

薛定眉頭一皺,支著床沿爬起來,背上好幾處縫了針,因為肌肉拉扯,疼得他太陽**突突的跳。

可她在哭。

他忍耐著痛楚,到底是下了床,趿著拖鞋推門往外走。

客廳里也不完全是漆黑的,窗外有路燈光透進來。

室內仿若蒙了層影影綽綽昏黃的紗。

薛定扶著門框,站在卧室門口,看見祝清晨側卧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小團,哭得斷斷續續,像只貓。

他扶著牆走近了些。

女人閉眼縮在那,面頰上濕漉漉淌著微光。雙手緊緊攥著,口中尚在囈語。

……原來是夢哭。

他鬆口氣,又覺得無語。

費了老大力氣爬下床,痛得死去活來,就為跑這看她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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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到世界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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