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血羅盤(七)

247.血羅盤(七)

游超玄摔在地上,第一反應就是爬起來。手機訪問m.56shuku.net

面對熟悉的敵人,不是逃跑,也要對敵。可他努力了半天,卻像是被黏住一樣賴在地板上。

「怪不得你敢找我,原來你早有準備……」

游超玄很想冷酷地拋出這句話,可他坐在地上的樣子簡直像是耍賴的頑童,拽不起來。

何況蒙惇根本沒打算搭理他,也沒想過和他說話,故舊重逢日,他只有一片殺心。

他低頭撥動石盒。

時間微微撥動,丁卯院中蒙惇與游超玄二人瞬間不翼而飛。

溫頑按下手機中的計數鍵,從草叢裏走出去,邁開兩步進入大陣,頓時感覺到頭皮麻煩。

「你到底怎麼習慣的?」溫頑一邊咕噥一邊向前走,慢慢吞吞挪動到「游超玄身後」。

在選中的位置上站定,溫頑關閉大陣先放鬆了一會兒。

她拿出錢袋,對準了游超玄即將出現的位置,距離九點還有六十秒時,重啟大陣。

「嗡……」

重壓再次降臨,溫頑勉強站穩,持錢袋袋口對準前方的姿勢。

50秒。

……

30秒。

……

10秒。

9、

8、

……

4、

3、

2、

1。

「嗡!」伴隨着時間的又一次波動,溫頑看到前方赫然出現兩個人影,一個是蒙惇,在遠處,一個披着黑袍,在眼前!「是誰?」游超玄感覺到背後的響動,反手一擊。溫頑目測它打不著,不閃不避,張開袋口對準游超玄,內心默念起他的名字。

直至此刻,游超玄的自信終於有了一道裂紋。

他不再質問,面對兩個要殺自己的人,任何質問都毫無用處。

游超玄全力防禦,首先就要防備從背後襲來的巨大吸力,他回不了頭,只能感覺到背後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拖着他倒退。而他本能地感覺到,一旦他選擇退讓,就完了!游超玄只能全力扛住從背後襲來的巨大吸力,加上從上方或下方襲來的重壓,他已經無心再去應對其他了!

就在這時,蒙惇取出了一柄劍,朝着游超玄緩緩刺來。手機訪問m.56shuku.net

極緩!

就像是一個自動放慢動作的人,拿着再鋒利的劍,也像是默劇。

游超玄冷笑一聲,可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他突然發現,這柄劍再慢,他也閃不開。

因為他不能動!

從四面八方襲來的重壓與背後的巨大力量都在拉扯着他,他現在既無法左右搖擺,也無法前進以擺脫從背後襲來的那股力量。何況他怎能前進?他前方還有一柄劍!這果然是殺局,他終於看懂了這套殺局,可是他不明白,無論是重壓,背後的力量,偷襲的人突然現身的手段,奇怪的劍……這些東西他全不認識!

兩千年的歷練竟然無法讓他看懂這些東西,蒙惇是從哪裏弄來的?

他還沒有死亡,卻預見了他的死亡,他無法逃避的死亡。

游超玄不甘心!

他還有還擊之力,還有許多寶物,還有很多手段,卻只能這樣憋屈地死去!

「卑鄙!蒙惇,你是將軍!只敢偷襲我?敢不敢與我一戰?」游超玄盯着蒙惇。

在游超玄眼裏,面前的蒙惇才是主導者。

只要能夠說服這個莽夫,他就有還擊的機會!只要有一個機會,那麼……

「別答應他!」溫頑舉著錢袋與游超玄僵持不下,她雙臂早已經舉得酸麻,然而她絲毫也沒有放棄的想法,當游超玄來到眼前,前世的一切不斷在她腦海中循環。害她的人,殺她的人是章宣和姬念!可是章宣背後的真正指使人卻是游超玄。此刻,她近乎是替前世的自己報仇,怎會覺得累?

她首先打斷游超玄的詭辯,接着說道:「當年,他也用一樣的手段設計陷阱坑了無數人,單隻是那一夜,一座城的人都遭到了屠戮,無數人死在惡鬼虐殺中,那時候他便是趁著所有人不知情偷襲,那時候他怎麼不說一個個單挑?你不要聽他的激將法,一劍殺了他就行!」

「是你?」游超玄瞪大眼睛,「姬惋?」

溫頑一愣,兩千年前她與游超玄也不過一面之緣,他竟然能記住她,認得她?

不過無論是她還是游超玄都沒有敘舊的打算,光是她那番話,任何人都能品出她要殺游超玄的決心。也許這件事一開始是蒙惇挑起的頭,到如今,卻已經是她自己要殺他,都是局中人,無所謂是誰先提議了。

「原來是你們要殺我……」游超玄冷笑一聲,「蒙惇!你要聽一個女人的話?」

溫頑提醒過一次,就沒再開口,她已經與蒙惇對上眼。

當蒙惇扯起一邊嘴角,她就知道他心裏一定琢磨出了什麼歪主意。

任憑游超玄怎樣激將,她再也不說話了,靜靜看着蒙惇聽他要說什麼。

「你放心。」蒙惇用三個字將她心底所有擔憂全部抹平。

而後他扭轉目光看向游超玄,笑容淡淡:「你既然知道我是將軍,就該明白……兵不厭詐!」

哪個將軍陣前聽兩句激將就真下馬跟對方單挑?以少勝多是將領的本事也是無奈,如果能做到,哪個將軍不想「人多勢眾」?明明有優勢偏偏拋下不用,跟你單挑?誰答應誰傻。蒙惇的劍,毫無懸念地繼續向前,刺中了游超玄的心臟,一道血光,從劍柄湧向劍尖——

一劍,封魂!

「不!」游超玄難以置信地低頭看着傷患處,慘叫一聲,終於失去掙扎的力量。此時他背後的錢袋亦給了致命一擊,當游超玄心神鬆懈的剎那,袋口張大,立刻將游超玄的身軀攝入乾坤袋裏,蒙惇及時收回封魂劍,不過,劍身的光澤已經瞬間變得黯淡。

蒙惇解釋道:「使用過一次后,它也需要休息。」

「劍也會累?」溫頑好笑地說了一句,低頭將錢袋的袋口紮緊。

多麼簡單!

殺一個Boss,原來是這麼容易的事。

「做好計劃果然比什麼都重要。」溫頑感慨萬分。

蒙惇將封魂劍丟到一旁,坐倒在地上,在玄之又玄大陣中刺出那一劍,他已經盡了全力。之前有一股氣撐著,如今心愿達成,氣散了,他的力氣也像是被抽干一樣,連站也站不住,只能坐下。

「差點忘了這個。」溫頑念動咒語,關閉了玄之又玄大陣,重壓瞬間消失。

沉在她肩膀上的重擔,終於被卸下,她也學着蒙惇往地上一坐,痛痛快快地吐出一口氣。

「真想不到,他就在這麼小一個袋子裏。」

溫頑將錢袋高高舉在空中,由下至上打量着它,「虧我當初還覺得它是個雞肋。」

「雞肋倒是雞肋,用在對的地方就成了伏兵。」蒙惇挪動到她身邊,「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溫頑抬起頭盯着天上看了好久,憋出一個字:「累。」

苦心佈置,終於伏殺游超玄,她的心裏居然一點激動也沒有。

沒有大戰該有的緊張,也沒有大戰後該有的疲憊,她很累,但心裏很輕鬆。

就像一個心結,突然解開了那種輕鬆。

「我也沒什麼感覺,我早就想殺他,卻拖延了兩千年,可是這麼多年裏我的心裏竟然不是經常想到他。」

「那你想到什麼呢?」

蒙惇不說話,只是靜靜扭頭盯着她,一個字也不說,卻彷彿含着千言萬語。

「你別老盯着我。」溫頑想笑,扒開他的臉,「你這麼深情地望着我我可受不了。」

蒙惇默默地又把臉轉回來,目光依舊鎖定在他身上。

「別看着我。」

「……」

「你想說什麼?」

「其實我也不是常常想起你。」

「……」溫頑有點想打他。

「這兩千年,我不是一直在外面,我被困在陵墓里出不去,有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偶爾醒來,卻經常入睡,我睡得很沉,也不會做夢,從睡着到醒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直到有一天,我聽到你的聲音,再醒過來以後就不會入睡了。」蒙惇依舊凝望着她的眼睛,直到溫頑也忍不住看着他。

「然後呢?」

「那時候我趴在棺木邊,跟你打招呼,但你看不見我,也聽不到我的聲音。我突然發現我能動了,就跟着你飄出來。」

「我去豹城,那時候你才第一次正式蘇醒?」

「是吧。」蒙惇隨口答應着,目光不曾從她臉上挪開,「不是我找到你,是你找到我。」

他說這句話時,十分真誠,沒有一丁點私心。

任何看到他目光的人都不會疑心這話有假,他必定是真心一片的。

「然後呢?」溫頑感覺到有一隻冰涼的手覆蓋在她同樣冰涼的手上。

蒙惇說:「我不會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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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將軍墓里爬出來的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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