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不認命的母子

第1章不認命的母子

溫肯蘭國一個極偏僻的小鎮子中,有一所土木構建成的小院落。小院落中一間屋子內,一個眼珠子烏黑的小男孩正一臉好奇的,拖拽著一個巨大的罈子。小男孩子人不大,力氣卻不小。「咿、咿、咿......」小男孩的臉漲的通紅,因為用力他的小嘴都極力的努了起來。花了不少時間,他終於把罈子拖到了窗戶下面。房間的窗戶雖然不小,可是現在卻是初春。在層層霧霾下,屋間黑漆漆的還是什麼都看不清楚。罈子裏的酒水已經灑出來了不少,男孩子仍沒有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他又皺眉歪著小腦袋,煞有介事的思考了起來。這個小男孩子略顯有些瘦小,眉眼看起來比本地的孩子要柔和精緻的多。不過長相文靜並不代表老實可靠。小傢伙在目光閃動了一下后,就又衝到床邊摸索著掏出了幾顆打火石。拿到火石后,男孩子的眼睛裏都冒出了興奮的光芒。火石擦在罈子邊上也同樣的閃出了一溜火花。可是他仍然看不清楚裝在罈子裏的是什麼東西。小男孩子極苦惱的眨了眼,他索性就把床單扯了過來,他先把床單捏在手心裏,再包到火石上。「嗤拉拉......」房間里終於亮了。

這個孩子就是明兒,他們一家來自遙遠的大漢國。

明兒可是個極調皮的孩子。才不過五歲,他就過早的暴露出自己與眾不同的地方。鎮里的人都知道,明兒是一個破壞能力超強的孩子。這幾年來被他有意或無意中破壞掉的東西,足以讓他能幹的父母兩人,辛辛苦苦的忙碌五年以上。

到今天早上為止,明兒也並沒有接受過什麼像樣的懲罰。而且鎮子裏的人早就一致的認為,這一家異族人已經無可救藥了。

明兒的父親就姓明。他的小名緣自於他的母親。母親一直都說,兒子就是自己「命兒」,他的小名就是這樣才被定了下來。

明兒的身體不算壯,但卻足夠靈活。他的父親明亮出身於大漢國的名門世家。所以他的眼界見識自然就要比其他人高上許多。從明兒出生起,父親就在給他培養根基,所以他的力量其實也遠遠的超過了同齡人。

今天全家人都會更忙一些。當然是因為早上起床還沒有多久,明兒就已經點燃了酒,燒掉了桌子。最後騰空而起的烈焰和高溫把半間屋子都給燒塌掉。

母親不得不抱着他,來酒店買酒。要不然的話,今天晚上就不能給明兒培養根基了。以母親看來,房子雖然也很重要,但也不能與明兒的身體健康相比較,。

酒店的老闆叫吉安。

只要聽到酒店裏嘈雜的叫鬧聲,大家就知道吉安又在欺負外鄉人。

透過酒店高大的窗幌,明兒看到,酒店裏站着一個帶着面罩子的傢伙。

酒客們起勁的鬨笑着,面罩人只是抱着他的雙臂,又陰森森的說了一句話:「你就快死了,帶我去找那一家異族人吧。只有這樣做,你才可以活下來。」

面罩人說話時,酒店裏的人都顫抖了起來。他們能感覺到,周圍的溫度正在下降。接下來,面罩人輕輕把手揮在他身前的桌子上,轟然一聲巨響之後,結實的木桌子就散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堆碎木屑。

本來酒店裏還鬨笑不已小鎮居民們都嚇壞了,他們紛紛大呼小叫的向外面逃去。

明兒的母親咬緊了嘴唇,她低垂著頭,抱着明兒也往家裏逃去。

只跑出去才幾步,臉色變得蒼白的母親就又轉過了身子。她又一臉緊張的抱着明兒來到了鎮里的鐵匠鋪子裏。

鎮子裏的這個鐵匠名字叫古德里安,他是一個光棍。

母親衝進鐵匠鋪后,還沒有喘息一下,她就一臉焦急的大聲說道:「古德里安大哥,求你照看一下我的兒子。」

明兒注意到,在母親說話時,站在對面的古德里安那灰色的眼珠子裏,似乎都快要冒出火來。

「那可不行,這個混球會把我的家毀掉的。」

古德里安用極大的聲音的拒絕著。古德里安這麼說時,明兒也聽到了母親咬牙切齒的聲音。

可是接下來她卻轉而用極柔膩的聲音說:「今天夜裏,到月亮升起來的時候,我再來接我的兒子好嗎?」

明兒的母親是一個二十歲許的美少婦,她這麼扭腰聳肩的說話方式就讓人有些牙疼了。至少古德里安的牙就痛了,他嘴裏「絲」了一聲后,竟就忘記了明兒的危險性。

母親離開之後,明兒就坐在小椅子上,安靜的看着古德里安打鐵。

古德里安有點渴了。他瞪着牛鈴一樣的大眼睛,頗具威脅的擰眉怒視了明兒好一會兒。看到自己的虎威讓孩子震懾得身子直顫,古德里安才得意的悶哼了一聲。然後他轉身走到大石缸旁邊去舀水。在他喝水的時候,明兒飛快跳起來,他抄起一根鐵棍子,把火爐上燒得通紅的鐵架子挑到一大堆木柴上。

古德里安哭喊的聲音震得明兒耳朵都快聾了。他又開始拚命的舀水的撲火。可古德里安還是沒能保住他的鐵匠鋪子,明兒跑出小巷子的時候看到鐵匠鋪附近的幾家的房子都全部被引燃了,火光幾乎映紅了半邊天。

在古德里安的鋪子裏呆的太久了,明兒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

明兒衝進院子,他看見了父母,還有那個面罩人。

身上血跡斑斑的父母讓明兒的腦袋變得昏沉起來。他記得父親的最後的一句話是:「帶着明兒,快走,快走……」

「明兒抱緊了。」母親面色驚慌的疾奔著。雖然慌不擇路,她也沒有忘記叮囑一下被自己抱在懷中的兒子。

她的心被恐慌死死的攥住了。丈夫曾經認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她也同樣以為丈夫強大到了足以保護一家人的地步。

自己一家三口還期望着去找回過往快意江湖的歲月時,慘變就橫空而至。昔日的對頭變得極強。他不可匹敵的把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輕鬆摧毀掉了。

而她也僅是抓住了丈夫拚死換來的機會,才得以從仇家手中逃脫。

奔行到村口時,有一戶農家小院擋在前面。她毫不變向的伸腿奮力點地,自半人高的一堵牆上一躍而過。沖入院落之後,她的手猛的一揮,就輕鬆的推倒了擋在前面的緊閉小門,並飛快的沖入到了房間里。然後她雙手向前托著明兒,一個魚躍動作,悄無聲息的從房間的後窗跳了出去。

跳出小窗,感覺到疲倦的她準備稍喘息一下,就有一股狂風迎面吹來。這一股狂風卷著沙塵,稍有些鬆懈的少婦被拂面而過的風沙迷住了眼睛。她用酸脹的胳膊用力揉了好一陣子眼睛,可是越揉眼淚卻越多。滿腔子的悲泣讓她再也顧不上休息一下了。她又慌不擇路向著村外疾奔而去。

被風迷住了眼讓她沒有時間注意到,風沙吹過時,她身後屋頂上也有一把劍斜指着她,好幾次都將欲斬落下來。

追躡在少婦身後的持劍者身手極高明,此時他滿臉殺氣的看着下方二人,少婦毫無察覺但明兒卻因為角度正好,看到了他。幼童黝黑的瞳仁都因為恐慌而放大了,這讓持劍者一時也有些不忍下手了。

這個不過五歲的幼童才經歷過血淋淋的闔家慘禍,再突兀的見到這麼一個凶神惡煞,他怎麼能夠不怕?他緊緊的扯著母親的胸襟,想要把這些告訴母親,可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的他瞪着大眼睛張著嘴,卻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口。

跌跌撞撞一路疾奔出村,直奔行到一個荒蕪的小山溝后,幾近絕望的母親才喘著粗氣,流着淚蜷縮在山溝里等待着命運的審判。

黑黝黝的山谷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對這對可憐的母子來說,如同死亡般的靜默或許才能說明這裏是安全的。

她在黑暗中摸索到兒子的臉,並以極嘶啞的嗓音喊了兒子兩聲。緊緊偎在懷裏兒子,卻沒有回應自己。神情又變得驚惶起來的母親腿一軟,竟就單膝跪落地面。飛快的將自己的手背貼在兒子的鼻端,感受到鼻端的熱氣后,她才放心下來。接着她伸頭向周圍張望了好一會,才開始在附近摸了一堆茅草乾柴。她掏出火石打着了火,小山溝里就有一朵小小的火焰跳了出來。

少婦折了幾根芭蕉葉子遮住越發明亮的火焰,才一臉耽心的看着仍被自己抱在懷裏的小傢伙。兒子的臉色在火焰的映襯下,看上去像灰敗的舊被子。他似乎是睡著了,他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沉了。

她仍然抱着兒子,偎在一塊冰冷的石頭上,想着今後的路時,一個陰冷的聲音沉沉的響起:「那麼就到這裏吧。」

聽到突兀的聲音后,少婦已經快要合攏的雙眼再次驚恐的睜開。

在火光里,她本就極大的眼睛看起來佔據了整個面部,她的雙眼裏充滿了悲憤,卻沒有甘於認命的軟弱。她張開雙臂,如護雛的母獸般的尖聲大喊:「放過他。」

一臉殺氣的漢子同樣尖聲嗥叫着回應:「放過他,放過他?當年你與那個畜牲為什麼就沒有放過我兒?」

接着一臉殺氣的漢子在發泄完后,也垂眉嘆息一聲:「你還是不認命啊。我兒雖然不爭氣,論身份也足以配得上你,若不是你們害得我兒成了個廢人,又何至於此啊?」

「十年了,總算能給我兒一個交待了。」

一臉殺氣的陰鶩漢子的話似乎引起了少婦的思緒,她眼中悲色稍斂,卻又毅然道:「顯叔,當年是奮強他先……」

陰鶩漢子大怒抬手道:「住嘴,我不許你再說我兒的壞話。」

說話聲中,陰鶩漢子一掌拍出,一道勁風自掌心吐出拍落在少婦頭上,少婦當即生死不知的倒在了地上。

將少婦一掌拍倒后,陰鶩漢子踱步喃喃道:「茫茫人海十年苦索,總算是有結果了,只是這個孩子不好處理。」

「我答應了那個人不殺這孩子,但也不能帶着他。可若讓他獨留於此地,他又會被虎狼所噬。」

從昏睡中醒過來后,明兒腦中仍是一片空白。因為驚嚇過度,他甚至都要忘記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慘事了。他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睜眼只能看到一片黑暗。而他的小腦袋也因為極度的缺氧,始終是昏沉沉的。

黑暗中,明兒的雙手向前伸出去,他的腳慢慢的往前挪動着,他試圖想要摸到什麼。

終於,讓他摸到了一面石壁。雖然時間並不長,可明兒卻感覺到過去了好久一樣,如果再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明兒甚至覺得自己會直接崩潰的。

明兒當然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因為心中存有的善念,所以這個陰鶩漢子對明兒沒有什麼惡意。他生恐山中野獸嗅到氣息前來覓食時,傷害到這個幼兒,所以在離開之前他在山溝內找了個地方,並持劍挖了個狹長的洞。將昏睡中的明兒放入洞中后,陰鶩漢子還細心的以運土將洞口掩住。

陰鶩漢子是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幼童肉實骨壯,分明是自出生之日起,就被他的父母精心的打好了根基。有了這樣的身子骨,這孩子雖然年幼,醒來之後,也還是可以從洞中順利的逃出來。

陰鶩漢子沒有想到,因為飽受驚嚇,明兒卻在這個狹長的洞內足足的昏睡了三天三夜。而這樣一來洞中的空氣就足以讓他窒息了。

靠在石壁上,明兒才感覺到自己的喘息聲卻變越來越重了。他稍安心了一些后,這種即將窒息的感覺就讓他極度的不安起來。明兒再次站起來,伸出雙手向四周與前方慢慢的摸索著前行。

在腦海里嗡鳴聲不斷作響的時候,明兒才找到了一處似乎不夠結實的山壁,然後他極艱難的趴在地上,徒手用力的挖起一把把泥土。

挖掘的動作一直持續到明亞覺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爆炸,他似乎看見了前方有一點點光,接着他就又一次昏倒,又一次無助的沉入到了黑暗裏。

迷迷糊糊中明兒似乎聽到有兩個人在身邊說話,兩人中一位聲音有些喑啞,而另一位的嗓音雖然低沉,卻很有韻味。

喑啞的聲音先是傳入耳中:「還好來得及時,否則就又要損失一個候選弟子了。」

低沉的聲音卻不滿的說道:「閉嘴,他似乎已經醒了。」

接着,不知這兩人動了什麼手腳,明兒就再次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三天之後。

醒轉過來后,明兒就抱着腿開始發獃。他的眼中有淚水不斷的滲出,滴落在前襟上。

明兒已經被人安頓好了。他被救回的人,送到一戶農人家裏。他睡在一間老舊的屋子裏。他醒來還看到,在靠床的桌子旁還坐着一個膚色黝黑的大娘。

在明兒尖叫着醒來時,大娘就停下針線活。

此時又看到他泣不成聲,大娘更加滿臉憐意的看着他問著:「娃兒你醒過來了?你叫啥名兒啊?」

明兒啞著嗓子哽咽著道:「明兒。」

大娘臉上憐意更盛了。老人家看着明兒,重複道:「命呀?這名兒可真有點古怪。」

雖然心裏奇怪不已,可這位慈祥的大娘也就這麼隨口叫了起來。

明兒醒來就只說了兩個字,此後他就再也不肯說其他的話了。

小村落里沒有什麼大事,明兒沒有來幾天,所有人都知道村裏多了一個叫」命呀「的啞巴。鄉下人本就淳樸,孩子們也更沒有心機了。孩子們知道多了一個小成員后,出去玩時都會來約一下他。有幾個家學淵源的小孩子極有好奇心的打聽」命呀「這個名字的來由。即使是明兒從不說話,他們還是在反覆詢問后,才認定了明兒的大名不是叫」命呀「,而是應該叫做明亞。

明亞身上的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情來的太快了,也太血腥了。這些對幼兒身心不利的事情,從發生到結束都沒有留給他一點容其掙扎的時間。也沒有給他留下一點的可供他小腦袋去追索的記憶。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為什麼要害我爹?

我娘又到那裏去了?

我為什麼被人埋在洞裏?

這些問題一直在他心裏縈繞,卻沒有人給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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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魂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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