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節 最終7

第三百四十九節 最終7

「原來……」冥月術士終於回過神來了。將前因後果全部整理一下,就能很輕易的得出這個結論。「我打敗的只是你的一個分身。」

分身不是什麼虛幻的概念,那些強大的術士基本都有這個能力。表面上,這似乎是一種很方便的能力,但是極少有人會這麼做。因為分身沒有實體,非常脆弱。而且最重要的是,分身如果被毀滅的話,對術士本人來說是一個絕大的打擊。

因為分身並不是憑空創造的,術士們必須灌注自己一部分的力量。這意味着被殺死的話,術士就會永久損失這一部分力量。

「從這一點來說,你也不算一個廢物。」琥珀面無表情,但是很顯然她並沒有放棄警惕。對方也是一個高階術士,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能當做自己已經贏了。她甚至採取了最小心的策略,不急着進攻,而是慢慢等待。每過一秒鐘,對方就會因為傷勢而虛弱一分。「比廢物略微好一點點吧。」

「原來……我的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嗎?」朱紅依然不解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第一律的魔力就這麼強大,能夠精確的預料到未來的一切?又或者,一切都是偶然?或者是丟下來的釣鈎,能不能釣到魚,就連漁夫自己也不能確定的那一種。

捨得用自己的一個分身來做誘餌,真的是好大手筆啊!她真的很後悔當初為什麼留下對方不殺。要知道,她本來可以吞下魚餌,把魚鈎吐回去的。

可惜那個條件真的太好了——孤船懸浮大海之上,什麼救援都顯得來不及。勝利者自然有大把的充裕時間來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吃下魚的中段是很好,但能夠吃下一整條魚的話,為什麼要捨棄其他部分呢?沒有冥月術士能夠抵擋不住這種誘惑。

「那個……分身是什麼意思?」陸五發現自己根本走不動路,所以也只能撐在一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回答的是朱紅。「原來是這樣嗎,你不知道?」

陸五神情清楚的說明他不懂,此時假裝無知是毫無意義的,所以朱紅馬上確定了這一點。

「那我來簡單的介紹一下好了,第一律術士的使命就是探索以太之海的各個世界。」朱紅腿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但是對她這樣的術士來說,這還不至於因此喪命。或者說你可以從琥珀的慎重態度看出,至少她還保留着最後反撲的力量。「也許有很小的世界,但是通常來說,世界何其廣大?想要靠一己之力在一個世界中尋找可靠的資源和技術,縱然是第一律術士,在完全陌生的世界裏做這種事情,需要的也可不是一點兩點的時間。」

「縱然通過種種方法延長壽命,第一律術士的壽命終究是有限的。而且不同世界時間流逝速度不同,如果按照常理來進行的話,很可能一個寶貴的第一律術士,花費一生也只能遨遊數個世界,所獲寥寥甚至一無所獲。要知道,很多東西拿到手之後到底有沒有價值……就算是第一律術士也沒辦法立刻下結論,必須帶回去後進行細緻的分析判斷。所以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就可以用一個簡單的替代辦法。」

「分身?」陸五意識到對方想說什麼。

「對,在初步了解世界之後,如果這個世界有足夠的價值,那麼第一律術士的正確做法並不是留下來花費寶貴的時間慢慢整理尋覓自己需要的一切,而是自己離開,留下一個分身來負責繼續深入挖掘搜集一切可能有用的知識和技術。」

「但是……但是……」

「你是說你根本察覺不到?當然你察覺不到,分身不是自己的複製品。它只是術士的一部分,但遠非全部。分身的記憶和力量,全部是由術士自己來決定的。說記憶其實也不合適,應該說人格!術士必須將一個人格賦予分身,並給予其部分記憶,才能讓其擁有完全獨自行動的能力。如果做不到,那麼分身就不具備獨自行動能力,必須在正體的控制下行事……也就是說,只要願意,分身並不知道自己是一個分身。」

陸五猛的想起那一天琥珀突然喪失了自己絕大部分的力量的事情。那一切是無緣無故而且毫無前兆發生的。雖然琥珀自己認為這是因為她留在大本營的身體受到傷害的緣故,但後來的事實證明並沒有發生此類事情。事實上,在和至高之星接觸之後,琥珀似乎再也不提這件事情了。雖然她的力量並沒有回復。

「怎麼可能拿出一個人格?」陸五終於明白這個說法荒謬所在。顯然人格要是給了分身,那本體怎麼辦?如果說本體具備多個人格的話……也就是說所有的第一律術士都是人格分裂的精神病人?某一個術士,那也許是正確的,但是所有第一律術士都是精神病,這個顯然不合理,此時此刻的陸五本能的否定這種可能性。

「第一律術士從來都是異類。」朱紅說道。「因為他們比普通術士可怕的多,他們能夠對自己下手。是的,第四律魔力……就算你也使用過魔力戒指,能夠理解那種力量的感覺。通常來說,一切魔力的源起和操控中樞都是大腦。大腦要是被破壞了,那麼不管有多少的能耐也就沒用了。自我操縱大腦的方法存在,但是卻是沒人會接觸的禁忌,因為一方面很危險,另外一方面也只能涉及一些關於思維和意識最外部的部分,效果不佳。稍微深入一點……就會很容易傷害到自己。可是呢,如果是第一律術士那就不一樣。」

陸五幾乎是立刻明白這個意思。是的,如果知道下一瞬間會發生什麼,那麼理所當然就能夠避開所有的危險。不管這個危險的源頭是自己還是別人。說起來如果源頭是自己的話,那甚至更加容易一些。

其實對於大多數術士來說(別說陸五了),哪怕是高階術士也不會涉及此類知識。但是這一次是例外,這批冥月術士可是針對性的過來的,對於第一律術士的各種能力,至少在書本上可是全部學過了一遍的。

「所以你懂了吧……只需要大腦里一個腦細胞,細胞里一個化學鍵的斷裂,一切都瞬間改變。」朱紅說道。「新的人格什麼的,對第一律術士從來不是問題。他們隨時可以創造一個。」她惡意的笑起來。「不止如此,他們還能做更加誇張的事情,就是刻意製造一個……人格。」

「刻意……」

「如果你喜歡溫柔的,她就可以做一個性格溫柔的人格;你喜歡獨立堅強的,她可以做一個獨立堅強的人格;你喜歡什麼,她就可以做什麼……總之,一切投其所好。哪怕對術士來說,這種做法和能力,也是駭人聽聞的。所以說第一律術士都是術士中的異類。」

「為……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得到土著的全力配合呀。威脅、挾持、利誘什麼的,那些手段雖然也不是不能用,效果怎麼能比得上『喜歡』呢?這可是無數實踐得到的最終結論呀!」

「可是……她是人類呀!」陸五想起高手曾經說過的,類似於地球這種人類世界其實並不常見。不同世界裏孕育不同智慧種族才是常態。事實上,兩個不同的世界居然誕生出相同的種族才是不可思議的,不過人類確實存在於多個世界,至於為什麼會出現不同的世界演化出相同的種族……這個謎,哪怕術士們也沒能解開。

「為了穿越時空,第一律術士的身體都不是實體,也就是說可以隨意的變形。我說了,分身可以被賦予特殊的記憶,哪怕那記憶不是真實的……如果你是一條魚,也許她就讓自己記得自己是條魚!」

陸五其實想說「這不可能」,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麼都吐不出來。

「所以,」朱紅惡意的看着陸五,又看看琥珀。「一個第一律術士就可以用比較高的效率去遨遊各個世界,然後有朝一日,等到分身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那麼或許分身會回到瓦歌,或許術士本體會再去那個世界。總之這都是很簡單的事情,因為第一律術士會在每個有價值的世界留下一個比較穩定的坐標和通道,然後就可以很容易的來往兩個世界。」

「只要主體和分身在一個世界內,主體就能感應到分身的存在……不,不止是這樣,應該具體的說只要在一個世界的範圍內,分身所見所聞所感,乃至於記憶,都可以被主體共享。相反,主體的思維,分身無法感覺……不過大概也有一種隱隱的察覺吧。」

朱紅說着。她的腳被切斷而造成的傷口已經幾乎不再流血。在魔力的作用下,關鍵位置的血管全部被強行收束起來。不過令她失望的是,她雖然說的這麼多話,但是看起來沒有效果。據說第一律術士的戰鬥經驗都很少,但是從眼下來看,對方足夠狡猾也足夠有耐心,根本不會冒任何危險。

「所以你明白了吧。」朱紅的目光停留在遠處那塊被風之刃切割下來的小布片。說也湊巧,剛才明明打的這麼激烈,但是小布片的位置正好位於一個盲區,所以依然在原地不動。當然此時此刻它已經吸足了水,緊緊的貼在甲板上了。「在你面前的已經不是那個精神體化的分身了,而是實實在在的第一律術士的本體。是她真正的姿態。」

「那剛才的……」

「你說之前的那個分身嗎?當然是消失了,徹底的消亡了,回歸到本體之中,只作為本體的記憶存在。不過因為人格不同,哪怕完全相同的記憶,對於一個人而言那也是兩回事。」

陸五不敢置信的看向琥珀,他看到琥珀的紫色的眼睛中閃爍著光點,其中蘊含着的是無法錯認的冷酷與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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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瓦歌世界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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