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悲憐之心

越過刀風口后，一行人來到了一座小鎮。i^

小鎮不大，但因為靠近官道的緣故，路旁立着幾座客棧，方便過往的商旅。入夜後，每一間客棧的門口，都掛起了高高的燈籠。

為了儘快趕到北風城，在一間客棧休息一個多時辰后，一行人迅速離去，連夜啟程。也不知是路上遇到了白象聖君，還是休息了一番的緣故，身受重傷的葉貝宮看起來臉色好多了，似乎傷勢在好轉。離開客棧后，罕見地掀開馬車上的窗帘，看着外面在朦朧的月色下籠罩的大地。

見他精神似乎有了好轉，沐風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靜靜地盤腿坐在一邊，沒有打擾他的興緻。

良久，看着窗外起伏連綿的山脈，葉貝宮沒有任何徵兆，突然轉身問道，「沐風，山河社稷訣你現在修鍊到第幾重了？」

「第三重，山河永恆！」

沐風躬身回答，雖然不知道宮主葉貝宮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但迅速如實稟告。

算起來，他修鍊山河社稷訣的時間也不短了；還在天魔戰場的時候，大師兄拓跋天都就傳了入門的修鍊功法，但一直沒什麼進展。直到在天策台上一夜大醉，拿到宮主葉貝宮的腰牌，發現土靈珠中的道人身影后，這才突飛猛進。

「咦……，不說山河社稷訣極難修鍊么？莫非，宮主葉貝宮突然間修為大退，就是因為……」

看着元氣大傷的葉貝宮，沐風突然心中一動，想起了在天策台上大醉的那一夜。

沒等他多想，葉貝宮就點了點頭，說道：「好，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突破到第三重，也還算不錯了。山河社稷訣威力強大，不過，沐風，我看你好像修鍊的功法比較雜。尤其是其中有一門神通，以本名血氣為本，每次施展起來都讓人隨之氣血翻湧，威力似乎還在山河社稷訣之上。i^能不能告訴我，那是什麼功法，你都學了哪些神通？」

「這個……」

沐風有些遲疑，煉血大法是他的根本，也是他最大的秘密。一直以來，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就連母親和荊無雙，也沒有在她們面前多說。

為了謹慎起見，本不應向任何人透露；但是，看着一臉關心，為了栽培自己而元氣大傷的葉貝宮，遲疑一會後如實相告，「弟子雖然出生在沐府，但從小家境貧寒，本乃一介落魄書生。這些年來，對煙雨劍法、陰風教的陰風大法、上古南宮大聖的逍遙訣和公孫劍聖的寂滅九劍都有所涉獵。最近，在宮主您的栽培下，又修鍊了山河社稷訣。不過，弟子的本命神通，還是上古巫門傳下的煉血大法，是弟子在家族血池洗禮時，無意中得到的，自此踏入了修鍊門檻！」

「上古巫門的煉血大法？」

葉貝宮聞言一驚，隨即點了點頭，「上古巫門的絕世神通啊，難怪，哈哈哈，難怪你年紀輕輕就如此出色！」

葉貝宮哈哈大笑，身為一宮之主，他自然明白上古巫門的厲害。

遠在上古大聖們縱橫大千世界之前，上古巫門就雄霸天下。那時候，沒有各種各樣的門派，沒有雄霸一方的帝國，有的，只是大大小小的遍佈天下的部落。沒有修仙者，也沒有修佛者，只有秉承天地精氣而生的上古妖魔，還有一個個強悍無比的大巫。

那是一個真正英雄輩出的年代，是一個真正妖魔橫行的洪荒世界。眾多靈魂和身體比現在的修鍊者強悍了無數倍的大巫，率族人們與天地爭鬥，斬妖屠魔，自強不息。正是在他們的護佑下，人類的祖先才得以一代代繁衍生息，在種族林立的洪荒世界中逐漸勝出，佔據主導地位。

上古巫門，曾創造了無比的輝煌。可惜，再出色，再強大，也抵擋不住時間的侵蝕，消失在命運長河中。

與他們一起消失的，還有他們那強悍的神通。自古以來，就不知有多少人四處尋找他們留下的遺跡和功法，可惜，全都一無所獲。上古巫門，創造了空前絕後的輝煌，也消失得徹徹底底，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身為一代宗師，葉貝宮的眼光何其老辣，早就發現了沐風的本命神通非同小可。但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上古巫門傳下的無上神通。震驚過後，仔細想一想，迅速釋懷。放眼天下，也只有巫門功法，才能讓一個人如此出色了！

「好，好，這樣一來，你有上古巫門的絕世神通護體，我就更加放心了！」

看着坐在對面恭謹低調，一身傲骨卻沒有傲氣的沐風，葉貝宮欣慰地點了點頭，接着說道：「沐風，你知道修鍊山河社稷訣，什麼才是最根本的條件嗎？」

「不是很清楚，還請宮主多多指教！」沐風恭敬地回答，虛心請教。

「根本的條件不是悟性有多高，更不是體內靈力有多強，只有兩點，一是霸氣，第二，就是憐惜。」葉貝宮一字一頓。

馬車外面，是夜色籠罩的大地，冷風不時呼嘯而過。沒人知道，什麼時候能趕到遙遠的北風城，更沒人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億萬裏外的學宮。學子們一個個臉帶憂色，快馬加鞭星夜趕路的時候，元氣大傷的葉貝宮卻打起精神，在滾滾前行的馬車內親自給沐風講解山河社稷訣的奧義。

「憐惜？」沐風有些意外。

「沒錯，就是憐惜！」

葉貝宮點點頭，接着說道：「上古大地聖人的傳人，在山河社稷訣這門絕世神通上想要修鍊有成，除了要有雄霸天下，捨我其誰的雄心壯志外，還要求有一顆悲憐之心。因為雄霸天下，所以掌控億萬里山河，因為悲憐，才能一切以人為本，讓社稷得以代代相傳。沐風，你知道我這次為什麼不召你的大師兄拓跋天都回宮，一起到空冥谷比武論道么？」

拓跋天都？

沐風腦海里，出現了一個傲視天下的挺拔的身影，搖了搖頭，「不知道！」

看着沐風的雙眼，葉貝宮頓了頓，緩緩地說道：「那是因為，他雄心有餘，卻剛好缺了一顆悲憐之心。在他心中，除了復國，成為大千世界的霸主，就再無追求。雖然天資過人，短短時間內就把山河社稷訣修鍊到了第五重；可惜，他的秉性和為人，不僅不符合我們學宮以人為本的精神，也註定了他在修鍊之路上走不遠。前期進展神速，後期如蝸牛爬行，想踏上修鍊巔峰那是難上加難！」

「弟子明白，多謝宮主指教！」

沐風躬身行禮，記住了葉貝宮的教誨，表面上沒什麼，心裏卻是掀起了驚天駭浪。

第五重！

突破到了山河社稷訣第五重啊，難怪拓跋天都那麼厲害，連修為驚人的劍奴都無法刺殺成功！

在短時間內突破到第三重，本來，都以為自己的修鍊速度夠快了；沒想到，大師兄拓跋天都更加厲害，難怪年紀輕輕就獨擋一面，擔當起鎮守天魔戰場的重任！

「做人不能驕傲自大，也不必妄自菲薄！一個修鍊者，最重要的不是現在實力如何，而是潛力和後勁有多大。沐風，很快，就是我們學宮的八千年大慶了。到時，我再當眾宣佈，收你為關門弟子！」

葉貝宮一眼就看出了沐風心中的震驚，淡淡地說一句后就閉上了雙眼，靜心休養。

「謝宮主！」

沐風躬身行禮，看一眼閉目養神的宮主葉貝宮，不敢再打擾。眼觀鼻，鼻觀心，就地修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