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前事之孽

第451章 前事之孽

蘇綺蔓聞言愕然,「跑了?這是什麼意思?」

「王爺出事之後,她就帶着小殿下逃走了,估計是怕被牽連吧。」

「她怎麼這樣?!」蘇綺蔓有些氣憤,這景王妃也太無情了吧?

蘇芊雅的語氣很是無奈,「我現在已經沒有功夫管她了,我就只想見王爺一面,請姐姐和姐夫幫我。」

蘇綺蔓不由回頭看了一眼柳彥哲,這件事情太大了,她不能輕易開口答應,這還得看柳彥哲的意思。

柳彥哲沉思了片刻卻是搖頭,「這個不行,景王殿下犯的不是一般的案子,他這是謀逆之罪,沒有皇上的允許,他是不能見任何人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來求姐夫你,我沒有別的目的,我就是想看看王爺,跟他說幾句話,了解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保證很短的時間內我就會出來,絕對不會多呆的,求求姐夫了。」

看到蘇芊雅一臉祈求的樣子,蘇綺蔓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兒,自己這個妹妹一向心氣兒高,不肯向誰低頭,自己從來沒有從她的口中聽到過『求』這個字,可見她如今的確是走投無路了。

「夫君,不如你就幫幫芊雅吧,她一個女子就算到了監牢之中也做不了什麼手腳,你就讓她進去跟景王殿下說幾句話,能見上一面也好。」

柳彥哲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又是看向蘇芊雅,終於沉聲開口道:「好吧,不過只能說幾句話,而且我必須在旁邊看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要知道,如果出了什麼事情,我跟你姐姐都要陪着你們去死。」

蘇芊雅忙是點頭,「我知道。」

事實上,蘇芊雅也的確沒有想要做什麼,事到如今,她也已經做不了什麼了,她求柳彥哲,也真的只是想跟司空景見上一面,哪怕什麼話都不說,能見見他也好。

柳彥哲見她點頭,又是開口道:「那我們最好現在就去,如今大理寺里沒什麼人,方便進去,若是換了白日,我還真不好放你進去了。」

蘇芊雅聞言當然是滿口答應,她巴不得立刻見到司空景呢。

沒有絲毫的耽擱,柳彥哲當即就帶着蘇芊雅去了大理寺,因為柳彥哲的疏通,蘇芊雅很快就見到了司空景。

司空景看到面前站着的蘇芊雅的時候,面上的神情很有些詫異,再看到跟在後面的柳彥哲的時候,他也便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王爺。」蘇芊雅在看到司空景的瞬間,眼淚已經是忍不住,此時快步走到牢房外,直直地看着坐在那裏的司空景,不過短短的半日未見,王爺憔悴了好多。

「你怎麼來了?」雖然口中這樣問,但是司空景心裏卻是很高興的,畢竟在這個時候見到蘇芊雅,他的心中還是得到一些安慰。

「我來看看王爺你。」

「府里怎麼樣?」其實司空景是想問景王府已經被封了嗎?但是因為柳彥哲在旁邊,他不怎麼好問出口。

但是蘇芊雅卻知道他在擔心的是什麼,「皇上還沒有派人來查封景王府,不過……」

「不過什麼?」司空澈還沒有讓人查封景王府?而且至今都還沒有派人來審問自己,就這麼把自己給晾著,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實在是讓人費解。

「王妃她帶着小殿下……逃走了。」蘇芊雅面上一副很為難,難以啟齒的樣子,但是她的心裏卻是高興的,這個時候薛涵泠逃走了,那她在王爺的心裏永遠都是一個背叛者,不管王爺還能活多久,也不管他究竟能不能活下去,自己都要成為在他的心裏最重要的那一個。不管王爺之後的結局如何在薛涵泠逃走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輸給自己了。

就算王爺只剩下這寥寥的時光,自己能成為他心裏最後的、最重要的女人,自己也滿足了。

司空景聽到這樣的話,心中難免失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薛涵泠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其實他並不意外,只是他沒有想到會這麼快。不過要是冷靜看來,她這樣做其實並沒有錯,甚至說是很正確的,如果她能帶着燁兒成功逃脫,那最起碼自己的兒子能夠活下來。

但是,他也知道這樣的希望很渺茫,司空澈是絕對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兒子逃脫的,如果換了自己,自己也絕對不可能放過,因為子嗣一旦逃脫,這就意味着將來會有無窮的後患。前朝皇室的遺孤隱藏這麼多年,意圖復辟前朝也是同樣的道理,如果當時就一句剷除的話,也就沒有現在這些麻煩事兒了。

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是司空景還是期望薛涵泠能帶着自己的兒子逃脫吧。

見着司空景沉默,蘇芊雅道:「王爺,您不用擔心,我會去求二姐的,不管怎麼樣,我總是回去求她的。」

司空景聞言卻是道:「不必了。」他知道蘇芊雅一向跟蘇洛寧不合,做什麼事情都是想要壓過她,讓她向蘇洛寧低頭,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再說了,就算求了也沒用,司空澈是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把自己一舉剷除掉的機會,而且蘇洛寧也絕對不會為自己跟司空澈開口求這個情。既然如此,又何必讓芊雅去跟蘇洛寧低這個頭呢?

「不,我一定會去求她的,只要能讓王爺活下來,我什麼都願意做。」

看着面前這個淚流不止的女人,司空景心中倒也得到了些安慰,不管怎麼樣,就算到了這樣落魄的時候,還是有一個女人肯守在自己身邊,為自己流淚的,在這個時刻,司空景覺得自己虧待了這個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女人。

「你什麼都不要做,不管怎麼樣,你是皇后的親妹妹,無論你之前跟她有怎麼樣的過節,她總是要保住你的。」不然蘇家那裏她可沒有辦法交代,「以後,你就好好活下去吧,別再想以前的事情了。」

成王敗寇,如今他已經沒有什麼可再爭的了,結局已定,再難翻盤。

「王爺……」

這個時候蘇芊雅已經泣不成聲,一旁站着的柳彥哲亦是開口道:「我們該走了。」

司空景聞言,亦是對蘇芊雅道:「行了,走吧,以後別再來了。」如果讓司空澈知道了,只會激怒他而已,這樣的話,蘇芊雅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蘇芊雅當然是不願走,但是無奈,她答應過柳彥哲,只說幾句話的,此時只好跟着柳彥哲走了,轉身之際深深她亦是深深看了司空景一眼。今日她已經回蘇府把這件事告訴父親和母親了,她是想讓父親給宮裏的蘇洛寧寫一封信,讓她回家一趟,這樣自己就有機會跟她見面,開口求她了。

也不知道蘇洛寧收到這封信沒有,她若是看到信了,一定會知道是什麼意思,只是她願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回蘇府也是一件不確定的事情。

柳彥哲送了蘇芊雅回到景王府,此時景王府里仍舊是一片燈火通明,那些下人們都還沒睡,這樣的大的事情,他們此時也都已經聽說了,王爺逼宮謀反,王妃帶着小殿下逃之夭夭,如今連雅側妃也不見人影,他們這些下人們也是慌得很,不知道該這麼辦了,有的人已經學了薛涵泠,拿了包袱逃走了,唯恐會牽連到自己的身上。只是有的人還在觀望,猶豫着到底要不要走。

看到蘇芊雅回來,那些下人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最起碼雅側妃還沒逃走,說不定還能要了這個月的月錢之後再走。

這個晚上,是景王府最寂靜也最熱鬧的一個晚上,寂靜的是主人的院子,熱鬧的是下人的房間。

……

司空景在牢房裏呆了許久,他一直都沒有睡覺,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時辰,牢房裏總是這樣陰暗不見陽光的,分辨不出時辰,不過他估摸著,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是白天了。

正在他看着牢房的大門發獃的時候,聽到一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下意識抬眸看去,片刻之後,便是看到司空澈的身影映入眼帘。

司空景不由自嘲地笑了一下,終於來了。

司空澈看了一眼司空景,然後對那獄卒道:「把門打開。」

那獄卒連忙上前把牢房的門給打開,又聽得司空澈吩咐身邊跟着的大理寺的官員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朕有些話要單獨跟景王說。」

「是。」幾個官員齊聲應了,便是一起退了下去。

司空澈邁步走入牢房,卻是司空景先是開了口,「我們兄弟兩個鬥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分出了勝負,也算是解脫了。」

「我從來沒有跟你爭,是你自己……我之前就跟母后說過我對皇位從來也沒有興趣,相信母后也把這話告訴你了,不管你相不相信,這都是真話。」

司空景聞言卻是冷笑一聲,「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你一邊說着對皇位沒有興趣,一邊在朝堂上拉攏朝臣,培植自己的勢力,還在皇宮之中安插自己的眼線,你這叫對皇位沒有興趣?你以為能騙得了我嗎?皇上,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倒不如光明正大地說你就是想要這個皇位,我還能看得起你一點。」

「你以為我做那些是為了皇位?你錯了,我只是想要保護我想保護的人而已,如果我不做那些,雋只怕早已被你給暗害了,還有……」司空澈眸光驟然一沉,然後以冰冷到駭人的目光看向司空景,「寧兒。」

「如果我沒有足夠的勢力成為你的對手的話,我怎麼保護寧兒。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寧兒動了心思,當保住寧兒的辦法只有坐上皇位的時候,我自然會義無反顧地去做。」

司空景聽到這裏,不由仰天笑出了聲,「真該讓父皇聽聽你此刻說的這番話,他一定會被你給氣死,他看重的這個兒子之所以想要做皇帝,就是為了一個女人,一個女人……」

自從自己成為太子的那一刻起,父皇就告訴自己,為君者,最忌諱用情太深,尤其是男女之情,可是他最後選定的皇位繼承人竟然是一個情痴,這不是太諷刺了嗎?

「不管我是為了什麼坐上這個皇位,在你對寧兒動心思之前,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你爭這個皇位,是你自己不自信,非要處處跟我作對。皇兄,你還記得那次我跟父皇去祭天,摔下山崖的事情嗎?當時我問過你,你究竟還有沒有把我當你的親弟弟,現在我再來問你,如果昨天在宮宴上,我沒有做任何的準備,你會不會真的在那裏把我給當場殺了?」

司空景聞言怔了一下,然後道:「現在還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嗎?難道我說我不會把你殺了,你就會放過我嗎?」

「我只想聽你說句實話。」

司空景此時抬眸看着司空澈,語氣十分認真,「你也很清楚,我們兩個早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就像你現在抓住了我的罪證,就不會放過我一樣,換做是我,我也不會放過你。」

司空澈聞言卻是淡淡一笑,「看來,皇兄是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

「我現在只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跟紀憐柔,不對,是香禾的關係的?」他想知道自己究竟輸在哪裏。

「司空宇,他之前跟他的夫人去遊玩的時候,恰好看到了楊大人在糾纏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竟然就是善瑩公主,據司空宇說善瑩公主當時的表現很奇怪。我本來就懷疑善瑩公主替母后擋箭這件事有些蹊蹺,所以就派人去查了查善瑩公主和楊大人究竟有什麼關係。但是,什麼都沒查出來,他們之間好像並沒有什麼憐惜,可是這個時候皇兄你卻出現在了申府……後來是楊大人親口證實善瑩公主的身份,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楊大人、申大人、香禾還有香禾的父母,甚至還有把香禾帶來京城的那個地主,他們此時都在京城,隨時都可以出庭作證。」

聽着司空澈的一字一句,司空景慢慢頹敗地低下頭去,然後笑着道:「原來都是運氣,上天從來都只眷顧你。」上天何其不公。

「運氣?」司空澈搖頭,「你以為禁衛軍左統領是你的人,我會不知道嗎?我早已派人盯緊了他,他稍有異動,我就會知道,就算沒有香禾他們那些人作證,你謀反的罪名也是逃脫不掉的。」

司空景自嘲一笑,「你真的很強,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強的勢力了,好像突然之間,你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在蘇洛寧出現之前,自己一直認為司空澈就只是一個貪玩好色的人,後來司空澈慢慢展現出他隱藏的勢力,自己這才猛然驚覺,原來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用表象迷惑人心而已。

「什麼時候?讓我想想……」司空澈在鋪了稻草的石床上坐了下來,彷彿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一般,「就是在鳶妃出事之後,鳶妃死了,雋被軟禁起來,螢兒被發配邊疆,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固然鳶妃有錯,雋和螢兒又有什麼錯?尤其是螢兒,當時她還那麼小,就要受到那樣的苦難,她的一輩子全都毀了。但好在,她還活着,我要保護她,不能再讓她經受苦難,所以我要有自己的勢力,足以保護他們的勢力。」

聽到司空澈這樣說,司空景不由頓了一下,「你為什麼要告訴我螢兒還沒有死的事情?你就不怕我在堂審的時候說出去嗎?到時候你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所有人都知道螢公主還活着,而你也將頂上違抗先皇旨意,對先皇大不敬的罪名。」

「你不會說的。」司空澈語氣非常之篤定。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我都已經要死了,還能有什麼顧忌?」

「既然如此,在昨天宴會那樣大好的場合,大臣們都在場,你為什麼不說?」

「你怎麼知道我……?」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已經知曉螢兒還活着的事情了?

「我在嵐晴的身邊安排有暗衛,他們看到你在跟蹤嵐晴。」

「原來如此,看來無論我做什麼,都是瞞不過你的,你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我很高興你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這說明你還有最起碼的一點良心。」

司空景此時才幡然醒悟,原來昨天司空澈是故意問自己那句話的,就是想看看自己會不會把螢兒的事情給說出來。

「如果當時我把這件事情的真相給說出來了呢?」

「沒有人會相信的,我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嵐晴是一個生活在同州多年的商人的女兒,所有人都會相信她跟當年的螢公主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只會認為那是你在臨死之前做的最後一點掙扎而已。」

司空景卻是冷笑一聲,「你是可以製造證據說嵐晴並不是螢公主,可是百姓們會議論,他們會猜疑,你知道百姓們對這些事情最感興趣。」

司空澈點頭,「是的,所以我說你良心未泯,最起碼沒有把嵐晴的事情說出來,不過這也並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這本來也就是你欠她的,如果不是因為你,她當年也不至於落到那個地步,如果昨天你說出了嵐晴的事情,我想我已經不能允許你活到今天了。」

司空景怔然,而司空澈則是站起身來,對司空景道:「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給處死的,死對你來說一種解脫。我要你活着,還要長命百歲地活着,這樣你才能一輩子活在自己的罪孽之中,永遠地受到煎熬。」

說完這些話,司空澈便是要走出牢房,可是卻驀地被司空景開口喚住,「當年的事情並不是我願意的,是母后她逼我,不管你相不相信,這是事實,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

司空景抱着自己腦袋,好像陷入了某種往事的回憶之中。

「可是你可以拒絕的,如果你堅決不做,母後會殺了你嗎?當然不會,你可是她的親生兒子,是她一心想要推上皇位的親生兒子,她怎麼會殺了你?可你還是做了。說什麼母后強迫你,那都不過是你的借口罷了,你當時那樣做,不也是認為雋是你成為太子的威脅,所以才答應了母后幫她做那些事情。我真想知道,當時鳶妃被處死,螢兒被發配邊疆的時候,你是什麼心情,這麼多年來,午夜夢回,你有沒有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感到過後悔?」

司空澈知道自己是得不到回答的,他也不想知道司空景的答案,不管后不後悔,這都是他做下的罪孽,他得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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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不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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