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替身
寧文勝他們在暑假之前到極鑫投資公司應聘操盤手職位，之後參加了一周的操盤培訓，然後開始利用網絡為公司作網絡宣傳，一邊上課一邊打工。底薪五百，獎金按籌集到的資金性質提成。所謂資金，一種是讓用戶在指定的證券公司開戶，按公司指令買入與賣出；另一種就是把資金或者帳戶交給公司，由公司指定操盤手全權運作。不交公司控制的資金屬私有資金，不予提成。
公司並沒有給寧文勝一分錢的資金進行操作，只是要求他先自籌十萬以上在指定的證券公司開戶后自己操作三月，以最後的業績作為錄用考核依據。他以為在股市大跌後進入股市應該是穩操勝券，只要大盤一有上漲就會水漲船高，沒有不賺的道理，就向家裏先後籌集了二十萬作為操盤練手。
寧文勝的注意力沒放在為極鑫公司作宣傳上，而是放在自己的股票上，指望着炒出個金娃娃來。放假之後，他就和趙商、付印在出租房裏盯着筆記本電腦潛心研究股票，分時走勢圖牽引着他們喜怒哀樂的神經，笑聲、嘆息聲、罵聲不時就會傳來。林易渺一邊看着他們炒股，一邊敷衍了事地幫他們做飯洗碗甚至也幫他們洗衣，有時也表達對股市的個人看法。但大家都認為自己的分析最有道理，爭論也就再所難免，面紅耳赤地爭論一番誰也說服不了誰，也就自顧自地回卧室看股票。
寧文勝為了完成公司指定的任務，就讓林易渺用他的ID號「勝券在握」在股票論壇和博客里發佈公司指定的個股消息，用他的QQ號回答有關諮詢，權全代表他處理宣傳與諮詢方面的事宜，如果能為公司籌到資金就再好不過。他強調說：「在這裏打工，不是炒自己的錢，是炒別人的錢，關鍵是讓別人拿錢給我們炒，懂嗎？只要想辦法籌集到十萬以上資金就有提成，一個客戶至少籌十萬。」
林易渺沒有信心，說：「誰會把錢輕易交給我們？」
「那得看你怎麼吹了，得像資深操盤手才行。放心，大膽去吹，真正懂炒股的不多，就是吹錯了人家也未必知道，關鍵是要給人很內行、很誠信的感覺才行。」寧文勝說，他見林易渺還似信非信，說：「比如吧，電腦開不了機，你找人來修，不過是連接線沒插牢，人家吹成主板壞了，還假惺惺給你換掉了主板，你還以為人家是專家，要掏主板的錢……」
林易渺打斷他的話說：「那叫坑蒙拐騙，難道你也做這個？」
寧文勝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的比喻沒打對，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有的人死活不相信炒股會賺錢，總認為炒股的下場就是跳樓，我們就得讓他相信炒股是高智商高回報的投資。說難聽點，就是不擇手段地說服他們把錢交給我們，我們幫他發財。他們不相信我們，我們只有先蒙他進來，蒙到他到時發了財，才知道什麼叫投資。那時，你能說我是坑蒙拐騙？那應該叫我給他們指點迷津。蒙，有時就是王道。」
林易渺見他說得頭頭是道，又問：「如果公司給人家炒虧了，我們脫得了身嗎？」
寧文勝說：「那是公司和操盤手的事了，我們只是介紹人，沒具體操作資金，沒什麼責任。就是虧了，公司和操盤手按合同只是小賠甚至不賠，這裏面有行規，高風險高收益，投資人是懂的。」
林易渺奇怪地問：「虧了小賠和不賠？誰還敢投這樣的資？」
寧文勝笑道：「投資是沒錯的，關鍵是看他投給了誰，我對極鑫公司有信心，投到這裏來錯不到哪兒去。好的公司和操盤手就在於，一時虧了也有翻起來的時候。如果我成了操盤手，就帶着我的客戶發大財，成不了精神領袖，就成投資領袖。」
林易渺見他信心百倍的樣子如同自己當初想像炒成千萬富翁，故意給他泄氣說：「那麼多真的假的操盤手，有多少人會相信你？」
寧文勝說：「我們現在就打好基礎，先讓別人投資到極鑫公司賺錢，相信公司；再炒好自己手裏的股票，自然有人會相信我們。渺兒，你比我有耐心，先幫我做這些基礎工作，至少要在別人面前擺個好架勢出來。事情多的是，辛苦着呢，你就幫我好好乾。現在，你專攻宣傳，我專攻炒股，到時，我們幾個聯合起來，就有大格局了。」
林易渺知道他說的大格局就是自立門戶，問：「你什麼時候才能成為真正的操盤手？」
寧文勝說：「還早呢，我才在學着做，就是被極鑫公司錄用了，也要有突出業績才行。這段時間股市這麼熊，有什麼業績啊？大家都怕投進來被套，不套也賺不到什麼錢，籌資都困難。你悟性好，這麼快就熟悉了股市，今後有資金也來實盤操作，那才叫爽。」
林易渺暗笑，他們都以為他是這段時間才了解股市的，哪知他已經有半年股齡了。內心裏他還是佩服他們對股票的狂熱執著，他沒把炒股當事業那樣去經營，但寧文勝他們當成了事業。
林易渺聽從寧文勝的安排，按照極鑫投資公司的授意，以操盤手的身份在網上用股票術語和數據分析大盤走勢、推薦潛力股票、分析問題股票，心有成竹很內行的樣子，似乎不買他們推薦的股票就會錯過挖金的好時機，不賣他們發現的問題股票就會受損。一些股票果然向他說的那樣上漲或者下跌，贏得了一些散戶的信任。作為新的操盤手博客和帖子，那些點擊量和留言量算不上太多卻聚集了比較樂觀的人氣，也吸引了一批忠實的讀者。如果人氣偶有冷清，他就用各種各樣的馬甲偽裝出一些人氣來吸引大家注意。
那些博客和帖子裏都留下了寧文勝的網絡聯繫方式，如果不是跟貼聯繫就是Q－Q聯繫，手機是不能留的以免通訊費太高，座機電話同樣是不能留的以免被人察覺所謂的操盤手不過是見習生。如果留電話號，也只能留公司的電話，那樣的話「功勞」就不屬於他們而是屬極鑫公司，他們得不到任何提成。
林易渺若有臨時答不上的問題要麼有意避開，要麼用專業得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對方也聽不太懂的話去塘塞，目的只是一個：讓對方相信極鑫公司是正規的、很有投資經驗的、即使現在同樣虧著也會在今後鹹魚翻身的。有人打算聽從投資公司買進賣出的指示自行管理股票帳戶，按時間長短付諮詢費；也有人願意請操盤手全權代勞，保本按五五提成，不保本按三七分成，客戶七成。有此意向的人很多，真正把錢掏出來的一個沒有。雖然他反覆強調大盤處於底部區投資風險不大，但對方還是持觀望態度，悲觀的人指望着大盤再跌數百點后然後進來賺取更多的利潤，樂觀的人說要等大盤爬坡后才進來賺有把握的錢，老成的人懷疑他們的可信度。
林易渺見忙活了大半月也沒拉來一筆真正的業務心煩意躁，懷疑自己在做無用功，但他不能有絲毫的懈怠，得裝作信心十足的樣子面對各種各樣前來探路的散戶，努力說服他們把口袋裏的錢錢拿出來交給他們幫着賺錢。有人表示要和他視頻，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再定，他就借故說公司為了保密與安全，嚴禁操盤手在網絡上公開露面。實在迫於無奈了，他只得告訴對方公司的電話，讓其核實真假，以求對方信任。當對方真正信任他之時，也就是對方的資金或者股票帳戶轉到極鑫公司之時，他只不過成了沒有一分提成的義務宣傳員。他心裏一邊罵着他們貪心不足，一邊佩服着他們的慎重態度。如果他手中有錢，也許早就沖入股市了，也許會輕信所謂操盤手的話，把錢投到了並不可靠的地方。
那些畏首畏尾的散戶並非杞人憂天。不久，大盤在企穩了多日後又下跌了近兩百點，他再也不敢相信什麼大盤底部了，他以前有隻二十元的股票跌到了九元，覺得跌到了地獄十八層；現在他見那隻股票居然跌到了三元多，相信股票的地獄有一百八十層。他在地獄十八層的位置上出局，還不算最糟的；如果能夠預見，在地獄二三層時出來，等到地獄一百八十層再衝進去，哪怕升到地獄一百層，也是多美的事啊！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