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雪花（上）

第325章雪花（上）

捲雲層染上斑駁的紅色，黴菌常年累積下來般的黑色怎麼也壓不下去。航彈在雲層和地面之間的空間中拖着火焰和濃霧尾巴穿梭，速度比之虛弱狀態的龍類快上很多。龍類只能靠着自己自身的靈巧來躲避這些大威力的航彈，但同樣可以在空中做出轉體動作的航彈並未因為擊中錯誤目標而損耗多少。它們聚集在了龍類用於控制平衡和保持靈活轉向作用的尾巴後面，長長的一串，推進火藥冒出絢麗的火光，「嗤嗤」的聲音好像夏日雜草從中的蟲鳴,以近乎獨響的姿態統治著一片天空。

機槍和火炮組成的火力點並不多，遠遠沒有達到駭和依耶塔他們想像到的程度。提前調查過關於聖皇廳這一次計劃好的進攻，他們兩人對聖皇廳暗自派到這裏的秘密部隊的人數和火力有一些了解。眼前這片景象與他們調查出來的情況並不相符合，這完全是處在一個整合部隊水平線以下很多的攻勢。

子彈和火炮對龍類的威脅很小。龍類的軀體龐大，在空中的它，飛行速度也沒有達到讓人眼花的程度。只要手上的動作能跟上腦袋的思維和眼睛的反應速度，要打到現在的龍類也算是輕鬆的活計。可是畢竟這些武器的火力有限，點五零的重機槍和火炮在龍類面前都失去了長久對付人類自身來，那賴以生存的強大殺傷力了。

子彈可以在龍類身體上炸開花，但實際上，傷口並不大。在數量沒有滿足的情況下，只是起到消耗的作用。火炮一樣如此，因為彈道是直線，射擊頻率完全比不上各類機槍，其中間的間隙時間相對較長。面對靈活的龍類來，近乎就是火炮天敵一樣的敵人了。只有跟在龍類尾巴上的航彈，才是虛弱龍類最為擔心的攻擊。

「你真地相信那個女人的話，認為他沒死？」依耶塔的話語毫無波瀾，但裏面充滿了慵懶的感覺。她和駭向黑色堡車站的總控制室樓層走去，去給他們挑選好的一輛開往帝國方向的列車讓出道路。在天空就要被建築物遮擋住的路途中，依耶塔向前走了十來步后，發現一直在身邊的駭沒有跟上來。她轉過身望去,駭站在那裏不動，抬着頭看着身後的天空，航彈的紅色尾焰和煙霧清楚地標記着龍類現在的位置。

「聖皇廳整合部隊的普通成員失去戰鬥力了，但數量依舊是複數的手術者也不是我們可以對付的。況且他們都有齊全的裝備，幾個還好，人數多了，圍過來我們沒一個跑得掉。那些話只是那個女人源於心底的愧疚罷了。」依耶塔站在駭背後嘆息，她手裏拿着從屍體堆中撿來的火銃槍。組成屍體堆的人是聖皇廳的部隊，全是普通成員。除了少數人，他們死時的模樣都一樣，捂著自己的流血的耳朵，眼睛也流血，並往外不正常鼓脹，眼白充血成了紅色。鼻子嘴巴也在往外流血，總之臉上都是血，以至於痛苦的表情也被血液染成了紅色。

他們兩個在站台邊上發現這些人時，都已經死了。但死亡時間不長，血液還帶有溫度，沒有很快凝結。依耶塔劈開了幾個人的腦袋,裏面的大腦組織糊了一片，好像是因為煮失敗而粘鍋的粥。身體也被劈開了，內臟全部出血，血水裝滿了肚子。

「不久前的那場聲波吧。」駭當時看了后，分析說，「在龍類離開地下廣場后不久，有奇特的聲波傳下來了。當時耳膜的震顫頻率你也感受到了。那種程度，普通人類承受不了，他們的身體被影響，讓臟器磨損出血很簡單。」

「守在這裏的人都死了，手術者應該也被召集過去對付龍類了。我們或許因為那頭龍類而輕鬆了不少。」駭那時看向身後，「幸運的一天。」他最後又補充道。

依耶塔手中的火銃就是那時在屍體堆中撿來的，現在被她端在手裏，粗大的准心不知道何時對準了駭的後腦勺。但她沒有開槍的慾望，手指也沒有壓上扳機。她只是想讓此刻看得出神的駭注意到身後的情況，以及現在他們的情況，還有兩人對立身份上的情況而已。

駭察覺到了，身體站在那裏，還是一動不動。最後，駭一直緊繃的身體頓時鬆散下來，平直的肩膀往下垮掉了一點。

「已經沒有什麼人了，龍類遲早會掉下來，它在空中飛不到多久了。」駭說出不明所以的話，「你自己也該注意到了吧，龍類往後的一些反常動作。卡西亞先生也是一個異人，特殊的身份，特殊的手術身體。我們完全有退路，你心裏也是知道的。」

這時駭偏過頭，眼睛直直盯着火銃深邃幽暗的槍口，那裏的黑色猶如乾枯的深井：「箱子不在了，在龍肚子裏，我們之間的協議和盟友關係也就沒有了。這裏留下來的列車還有很多，你可以選你最喜歡的那一輛，不用考慮我離開的工具。」

駭因為一路上想了過來，說得很輕鬆，他還有一點事情想和卡西亞面對面交談，雖然他現在並不確定卡西亞是否還活着。

「唉、、」依耶塔發出又深又長的嘆息，放下了手中的火銃來。

「聽說你和葉捷琳的關係不怎麼好？」駭繼續著不明所以的話，說着理解不透的詞語的意思。

「家族和利益的原因，和我們個人沒有關係。」依耶塔冷漠回答，隨即合上了嘴巴，抬起起頭，看向駭一直看着的那片被火焰顏色染開的天空來。

「會下雨嗎？雲層很厚，太陽是曬不開的。」依耶塔無頭無腦地問。

「大概會下吧，可能是雪也不一定。」駭回答，「書上的雪雲就是這樣的，粘結在一起的黑。」

龍類在他們的眼睛裏面飛動，樣子凄慘，黑色的硬質皮膚崩裂完了，鱗片也脫落掉。肌肉斷裂融化，子彈和火炮持續消耗，生長的速度和消耗的速度不成正比。後面跟着成群的航彈，如同庭院池塘中發現食物的游魚，香味在水中化開，魚們都遊了過來。

有航彈在龍類的旁邊炸開，空氣傳遞著爆炸產生的力量。雖然這力量的傳遞不能如同在水中那樣，可是爆炸產生的衝擊力依舊讓龍類的飛行發生了歪斜。

雙翼上有洞，是不時如流星一樣撕開天幕的重型狙擊槍子彈乾的。長長的子彈威力巨大，旋轉讓它能在龍類翅膀絞結的肌肉上扯開大洞。龍類的飛行速度和平穩性再度下降很多，雙翼上的豁口在扇動中有越變越大的趨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