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5 狹路相逢

第七日·5 狹路相逢

第七日·5狹路相逢

「謝謝,」我感激地說。「現在,怎樣才能過到那邊去?」

夏曉雲點點頭,「只能從湖上走。我帶你去找船。」她急促地說,轉身向湖邊走去。

我跟上她,問她最近是不是去過市區,因為我在軍醫大學總醫院地鐵站好像見到過她。她點頭說,最近總感覺有些胸悶,去總醫院作一個檢查。

「哦,你剛才說的不幸,是關於什麼?」我接着問道,但是話剛出口,便覺得自己有些唐突。到目前為止,對她來說我仍是一個陌生人,怎麼能隨便詢問這樣的問題。

「我的孩子在出生時死了。」她輕輕地說,語氣平和,並沒有反感的意味,「我很難過,結婚三年才懷上的。可是,讓我受傷的是我的愛人和他的母親……當時孩子橫位生不下來,他們火燒眉毛找到大夫,不問我的死活,卻向大夫提出,如果孩子和大人都有危險,而只能保住一個人,那就請保孩子。這是他們的決定。」她淡淡地說,像是述說一件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其實如果讓我選擇,我也會這樣決定。但是,他們太着急了,還沒到那個時刻,他們竟然等不了……醫生都感到奇怪。後來孩子死了,我身心空空回到家,從妹妹那裏聽到這件事兒,感到被人遺棄了一樣。奶水漲得我整晚睡不着覺,夜深人靜,一個人躺在床上,特別想念孩子。本來,這個時候他應該偎在我懷裏,香甜地吃着奶。想想他們一家人的所作所為,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真不如代替孩子死了好……」

「不能這麼想。」我說,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我已經說服了自己,度過了心理危機。謝謝你。當時真的挺難受,尤其是漲奶的時候。」她說,意識到已經說過一次漲奶的事兒,臉即刻又紅了。我看在眼裏似乎意識到什麼,想起幾次夢見她后嘴裏都會感覺到一絲淡淡的甜味,似乎猜到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樣說着,我們來到剛才上岸的地方。那條白色的摩托艇還沒有

有離開。夏曉雲向救生員走去。我將寧寧放在防水布上,給他換下濕衣服,打開一瓶寶礦力給他。經歷了剛才的危險,寧寧又累又怕。喝了水換好衣服,抱着他心愛的迪迦奧特曼,蜷縮在防水布上。我則迅速穿好衣服。

救生員聽了夏曉芸的話,同意載我過去,收了200元錢。我將汽車鑰匙交給夏曉雲,請她把寧寧送回車上。

寧寧從防水布上坐起。「爸爸,你要去幹嘛?」

「去找媽媽。跟阿姨到車上等我,找到了媽媽,我們一起回家。」

夏曉雲走過去,拉住寧寧的手,轉頭對我說:「你去吧。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回來,兒子在等着你!」

望着兒子天真的臉,眼睛卻有些發潮,我轉身走向湖邊。

天空陰雲低墜,湖面靜得出奇,摩托艇歡快地轟鳴著,向湖心飛掠而去。平靜的湖面被劃出道道弧形的波紋,一波一波向外翻卷,鏡面被攪碎,然後又慢慢地在小艇身後複合。我坐在小艇上,任湖風迎面吹來,撩起頭髮,帶走身上的熱量。熾熱的頭腦慢慢冷靜下來。

到現在為止,這個由我一手編纂的故事終於補上了最後一筆。

妻子文心潔的「背叛」,文家多年來對我的歧視等等,讓我悲憤欲絕,而拖欠高利貸無法歸還的現實困境,最終促使我做出了一個可怕的決定:綁架妻子,騙取贖金,同時報復文家。我按照計劃,將文心潔騙入那片荒廢山谷別墅,把她留在了那裏。在我逃開的路上,遭遇雷雨,被雷電擊中,又從黑石崖跌下摔傷,昏了過去。醒來時,夏曉雲一個人出去尋找救援,我則離開了那裏返回市區。我徹底忘掉了這一段可怕的記憶,心安理得地扮起一個大好人。然而,經過內心深處的善與惡則開始激烈的交鋒,最終,善聚集起強大的力量,喚醒了我,在事情未到不可挽回之前,給了我一個自我救贖的機會。

我確信文心潔還活着,就在那片詭異空靈的空谷別墅里。我不可能殺她,最多不過是上演一出苦肉計。所以,我必須馬上過去救她。如果天可憐見,她能挺過來,我會好好珍惜,用我的餘生彌補罪過;如果一切已經來不及了,禍種已經種下,毀滅的天火已經點燃,我也不會再有明天。我已經把兒子托負給夏曉雲,如果文家不願撫養他,夏曉雲一定會將他養大。

在我心神遊走激情澎湃之時,摩托艇突然減慢了速度,並偏離向北的航向,向西滑去。原來,一隻紅色摩托艇擋住了我們去水,艇上站立一人,其頭髮凌亂,目光僵直,臉色慘白如殭屍一般,他一手舉一把槍,一手抓着發動機操作柄,嘴裏哇哇叫着,慢慢地接近我們的小艇。

我立即認出了此人。秦天皓猜得沒錯,這個不知死活、對東家愚忠愚信的傢伙果然追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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