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過年

昨天晚上李振興又夜貓了好久，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爬到炕上睡覺，原本以為能睡到七點半的，這樣自己一天的睡眠就夠了。可誰知，六點多的時候，就被小雲給叫起來，說是放鞭炮。可把李振興給腦的：你說過年夜裏不能睡覺就夠了，可為啥早上也要早起啊？早知道昨天晚早點睡覺了。

其實睡覺擱在以前，熬個夜跟玩似的，畢竟以前的工作就是這樣。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李振興就每天必須睡覺，不然大腦會自己罷工。前幾天想試驗一下，看看自己覺的極限是什麼，可真的還沒有到兩天的功夫，自己的大腦就像是不聽自己指揮一樣，一下子就暈了過去，直到兩個小時以後，才醒。這個發現把李振興嚇了一跳，上次的昏迷事件不僅把家裏人嚇到了，同時，李振興自己也有些恐懼。

這個發現以後，李振興堅持每天都睡覺，不會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即使睡不着，自己也會稍微眯一會。昨天晚上是由於完善了以前的一個想法，不知不覺用的時間有些多了。

小雲見李振興像個小孩子似的，還有些賴床，有些好笑，以前這樣賴床也就賴吧，可今日不同往日，可不能這樣子睡懶覺。於是，小雲又拿出她的殺手鐧，把冰涼的手伸進了被窩，遭遇到寒冷洗禮的李振興蹭的就清醒了。

「好了，好了，我起床了。真是的，過什麼年嘛。真是糟踐人。」李振興發了一通牢騷。

「其實今天也沒有什麼事兒，待會放完了鞭炮以後，你再回來睡個回籠覺吧，要不然晚上更得受累。」小雲安慰的說。

穿衣服的時候，就聽到外面遠遠近近的鞭炮聲響起來，李振興也加快了速度。怎麼也不能誤了放鞭炮的吉時啊，不然，還不得讓小雲說死？！

從小到大，李振興還沒有放過一整串的鞭炮呢，小時候家裏窮，只能偷偷摸摸的從家裏準備過年的鞭炮串上拆下幾個來，然後找個僻靜的地方，慢慢的放，曾經這可是童年唯一的樂趣。長大了以後，住在了城裏，禁止燃放煙花爆竹，連單個的鞭炮都不見了。看到的鞭炮都是從電視上見的。

今天要自己放鞭炮，有些激動。更是有些懷念小時候的記憶。

一早起來，接過小雲用紅紙包裹起來的長桿，然後，取出紙鞭。www.在偏遠的農村，根本沒有什麼法定的銷售煙花爆竹點，只是農村裏自己製作的土鞭。這種鞭炮響聲大，很受村裏人的喜愛。

李振興家買的就是這種土鞭，而且是兩百響的，據鞭炮商販說：十里八村的，數着他家的鞭炮響亮。

點燃了芯，看到了火花以後，李振興興奮的拿着杆子，張著口，聽着耳邊轟轟的聲音。放了鞭炮才知道，這種鞭炮還真是厲害。李振興這麼變態的人，都能感覺到耳朵的不適，更不用說普通人了，那還不得一過性的失聰？！

放過了鞭炮以後，吃着小雲作的早飯。早飯其實挺簡單的，就是把昨天熬隔年飯剩下的米，熬成的粥。希望來年五穀豐登，所謂吃的是希望，吃的是豐收。而且，今天早上一定要把粥喝完。兩個人的分量，小雲早飯吃的又不多，那可就苦了李振興。像是把一天的飯趕成一頓吃，那種滋味，真的不好受。

撐的慌，李振興也沒有了睡回籠覺的意思，於是到大娘家溜達溜達。順道看看昨天回來的虎子和馬曉麗到底和大娘他們相處的怎麼樣。

來到大娘家的時候，李振虎正打算和馬曉麗出門。

見到李振興以後，李振虎說道「振興啊，正好，我還打算到你家借一下你的車呢，你來了，我也不用再跑一趟了。我和小麗待會到鎮上一趟，順道買些東西回來。」

語氣就像是指使一個下人一樣。

李振興聽了這話倒是沒有生氣，可昨天不是已經去鎮上掃蕩一番了嗎？今天還要到鎮上，不知道在家陪陪父母嗎？

李振興沒有回答李振虎，而是問「大娘和大伯在家嗎？」

「恩，在呢，進來坐坐吧，反正現在也不急着去。」李振虎拉着小麗的手，親密的走在了頭裏，看着前面的背影，真的很想打他一頓。有了媳婦忘了娘的人啊！！

「振興來了，剛剛虎子還說要到你家借車呢。」大娘邊洗碗，邊說道。

「大娘，怎麼在外頭洗碗啊，外面怪冷的。」看着通紅的手，李振興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李振虎也忍心？

「不用，這都快洗完了。」大娘笑着說。「虎子和小麗到鎮上買些東西，要不一會用你的車去吧，擠公交也麻煩。」

「恩，今天也沒有用到車的地方，虎子哥用的話，就拿去好了。一會去取車的時候，再給鑰匙吧，我現在沒帶。」李振興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做娘的都這樣。真是應了那句話：慈母多敗兒。

其實李振興不知道的是，前振興的性子和現在的李振虎差不多，都是不省心的人。到處闖禍，要不是大娘和大伯沒有放棄，這個前振興早就成了沒爹沒娘的野孩子了，哪裏還會去到小雲這個老婆。

誰都沒有注意到後面的馬曉麗眼裏閃過的一絲陰謀得逞的笑。

在大娘家聊了一會以後，李振興借故走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李振虎和李振興一起回來的，說是拿了鑰匙以後就走。

「虎子哥，你們昨天不是已經到鎮上買了東西了嘛，今天怎麼又到鎮上去啊？」

「這個，其實我到是沒有什麼要買的，主要是小麗。她不是昨天剛剛剪了一個頭髮嗎嘛，當時還好好的，可今天的早上起來的時候，說是不滿意，要重新再修修。你說這是什麼事兒啊？！女人真麻煩。」

李振興聽着，心想：這些麻煩還不是你自己招的！

「振興啊，你們家什麼時候也弄的大棚啊？」李振虎看到牆頭上搭起的小溫棚，問道。「弄的怎麼樣啊？不會像李落生一樣吧。」

「大棚弄的還湊合，能長出作物來，家裏也能應得上菜。」李振興謙虛的說。

聽到這話以後，李振虎真的是有些意外。「哦？那我得進去看看。」也不等李振興答應，抬腿就往大棚那邊走去。

彎腰進去以後，李振虎看到生機盎然的蔬菜，不由得一愣，翠綠的韭菜，清幽幽的菠菜，嫩嫩的芹菜，帶刺的黃瓜，通紅的西紅柿，胖墩墩的蘿蔔，真的是開了眼了。

李振虎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振興，這真的是你自己種的？」

「恩，我也是自己瞎搗鼓的。」李振興謙虛的說。

「瞎搗鼓能搗鼓出這樣，大家都去搗鼓了。振興啊，我也不是什麼外人，你跟我說實話，你是怎麼弄出來的。」顯然，李振虎根本不相信李振興能有這樣的水平。李振興肚子裏有幾根筋，自己是一清二楚。他能弄出這樣來，老母豬都會上樹了。

李振虎還是用老的眼光來看待李振興，可時隔三日，當刮目相看，更何況，李振興已經不是以前的李振興了。難道李振虎自己就沒有覺察出來？

最後，李振虎也沒有問出什麼來，只能作罷，不過，臨走的時候，倒是拎了一大袋的西紅柿回去：聽說西紅柿美白，小麗一定喜歡吃。

回到家的時候，小雲正打算出門找李振興呢，見他回來以後，有些不滿的說道「我還以為你在睡覺呢，害的我好找。這都什麼時候了，這對聯還貼不貼啊？」

李振興這才記起來早上吃飯的時候，好像聽小雲說過，上午天氣暖和點的時候，要貼對聯福字的，當時自己正在努力的解決象徵豐收的粥，哪裏還顧得上什麼對聯啊！

「是，老婆說的是，我把這事給忘了，我馬上干。」知錯就改，就是好同志嘛。

小雲把已經做好的糨子（一種用麵粉做成的，具有粘性的糊狀物）端了出來，案板收拾出來，撲上了對聯福字，李振興管在對聯福字的背面塗糨子，小雲就負責去粘。李振興也樂得這樣。女人心細，怎麼樣合理的安排貼處，還是她們了解，辦事兒也更為妥帖。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齊心合力的努力，屋裏屋外都煥然一新。

李振興看着紅彤彤的對聯，建金燦燦的福字，花花綠綠的門錢（一種專門貼在福字上的裝飾品。紙張鏤空，中間刻着一些字，一般連起起就是一句吉祥話。），整個家看起來真的不一樣了。

李振興有些感慨，不知不覺已經快半年了，這頭一個年過的就這麼的喜慶，有些喜出望外。

對小雲而言，這個年過的也不一般。以前在李村的時候，自己不受待見，經常受氣，身體又有些殘疾，根本就出不了門。否則別人就在背後指指點點的，心裏會更傷心。剛來的時候，李振興也不像現在似的，以前打罵是常事。自己以為一輩子就這樣過去的時候，李振興變了，變得自己有些陌生，有些欣喜，就像現在一樣特別的令人心動。小雲含情脈脈的望着這個家，這個家的男人。

彷彿是約好了一般，相互對望，一切盡在不言中，今年一定是給幸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