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憶往昔
晨光熹微,天地還籠罩着一切霧氣之中,白茫茫的一片,穿過重重的霧氣,可以看到天穹之上,還有幾顆星辰未落下,似乎是在眷念著夜晚的安逸。
福祿客棧之中,已是有着許多人匆匆上路。
寒風料峭。
馬車緩緩而動,面對着坐在自己對面的木子李,李奇鋒感覺到十萬分的難受,索性下了馬車,花了一筆不少的銀子買了一匹馬,與嚴山一起騎馬同行。
等到霧氣徹底的散去的時候,福祿客棧的招牌旗幟早已是看不見,胯下的駿馬不斷的打着響鼻,在寒冷的空氣之中噴出白色的氣柱。
李奇鋒不由的放慢了速度,對着身畔的嚴山出聲道:「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嚴山的神色不由的一變,道:「什麼意思?」
李奇鋒笑了笑,目光看向遠方,道:「客棧之中,我不過是屈於形勢被迫而已,所以才會做出那一番舉動,你不要介意……其實……若不是那老掌柜的傷了你,我也是奈何不得你,只是可惜了你的那一柄重鎚了。」
嚴山的神色之中亦是露出一絲笑意,道:「怎麼了……難道想要趕我走?」
李奇鋒當下搖搖頭。
「我沒有這個意思,畢竟我則是初涉江湖而已,讓你一個老資格的人來臣服我,着實有些難看。」
嚴山不由的勒住了韁繩。
駿馬止步。
「你不是說過,武道一途,實力為尊嗎?現在我也是告訴,江湖之中,也是如此,從來沒有輩分之說,靠的依然是實力,你能在我的咽喉之上留下一道傷痕,那便是意味着你的實力很強,追隨你也沒有什麼丟人的。」
嚴山神色很是認真。
李奇鋒的不由的一笑。
「跟隨着我恐怕後續的有着很多的麻煩。」
嚴山咧嘴一笑,道:「你覺得我是怕麻煩的人嗎?」
注視着嚴山堅毅的面孔,李奇鋒不由的一笑,道:「想來也不是。」
兩人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駿馬嘶鳴,李奇鋒率先衝出。
嚴山看着馬背的挺直的脊背,神色之中露出一絲敬畏,也許在外人看來自己跟隨着李奇鋒是一種恥辱,但是他的心中卻很是清楚,恐怕自己糊塗了半輩子,唯有這一次恐怕是最為明智的決定。
——
馬車之上,莫問天看着神色之中儘是委屈的木子李,露出淡淡的笑意,語氣溫和的道:「女娃……你覺得李奇鋒那個臭小子怎麼樣?」
木子李看向莫問天,眼眸之中泛出淚花,道:「王八蛋。」
莫問天不由的大笑起來,道:「那臭小子啥都不懂,自然不能懂的你的一番心思,等到時間長了,自然會懂的。」
木子李點點頭。
雙膝併攏,右手拖着下巴,有些失神。
莫問天低聲的笑了笑,閉上雙目開始養神。
——
中午時分。
連綿起伏的山脈映入視線之中,遠遠看去,甚至可以看到那高聳山峰之巔的白雪。
整座山脈如同是一條蟄伏的巨龍,散發出強大無匹的威勢,進入山脈的路口宛如是一張血盆大口,將一切都吞噬進去。
李奇鋒不由的放慢了速度。
嚴山勒住了駿馬,神色之中露出一絲凝重,目光不斷地朝着四周打量,眼神之中露出一絲戒備。
「小心一點……這裏可是天落山脈,裏面藏着無數的危險,曾經有着武道大宗師折損在其中。」
嚴山輕聲的道。
馬車停止。
莫問天從馬車之上走下,仰望着看不見盡頭的山脈,道:「通過了這山脈,我們便是到了巨石城的境界內,已經有幾十年未曾來到過這裏,一切都還是如舊啊。」
發出感嘆之詞,莫問天緩步朝着山脈之中走去。
李奇鋒與嚴山下馬,緩步跟隨在莫問天的身後。
道路寬有三丈,曲曲折折,蔓延到山脈的深處,莫問天抬頭仰望着兩側聳峙的高峰,輕聲道:「這天落山脈曾經可是土匪的老巢,大大小小的匪徒幫派最多時有一百五十八個,只要有人敢進入這山脈之中,要麼被割了腦袋,要麼被綁了肉票……當年,我劍宗弟子可是千里奔赴這裏,一日之間,幾乎將一百五十八個土匪窩全部的端了,當年是何其的霸道,強勢。」
李奇鋒的身軀微微的一滯。
嚴山的神色之中則是露出一絲敬畏。
莫問天挺住腳步,佇立在原地,深吸一口氣,「當年的一幕幕,現在我都是可以清清楚楚的記得。」
「劍宗的榮耀銘記在每一個劍宗弟子的心中,劍宗的事迹一直記在百姓們的心中。」
李奇鋒輕聲的道。
莫問天不由的一笑。
「可惜……可嘆……可憐——我劍宗啊!」
陡然間,莫問天發出一聲長嘆。
——渾身上下,散發出難以形容的凄涼之感。
「天不佑我劍宗啊!」
又是一聲長嘆。
山脈之中,密林之中,無數的驚鳥飛起,掠向高空。
莫問天整個人蒼老了幾分。
「莫爺……不要激動。我相信,只要有一個劍宗弟子存活於世間,那麼劍宗的榮耀便是永不會消失。」
李奇鋒輕聲的道。
莫問天看向李奇鋒,道:「世道變了,人也是會變得。」
李奇鋒的神色變得無比的認真,道:「至少……我李奇鋒永遠是劍宗弟子,這一點定然是無法改變的。」
莫問天注視着李奇鋒。
注視了片刻。
莫問天繼續緩步的朝前走去。
李奇鋒的心卻是變得有些沉重,他從莫問天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這一絲氣息與當年的申屠風是一模一樣的。
「大限將至?」
李奇鋒的心中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心中猛地一顫,李奇鋒將自己的念頭壓下,現在的劍宗正處於風雨飄搖之際,絕經不起半點的損失了。
走了許久。
一座陡峭的山峰擋在視線之前。
曲曲折折的大路陡然轉彎。
莫問天再次站定腳步。
二指伸出,劍氣匹練而出,猛然斬下,那陡峭的山峰頓時被削的整齊無比,一塊巨大的石壁顯出。
莫問天身軀衝天而起。
二指揮動,青鋒流轉,劍氣縱橫。
一行行蒼勁有力的字跡躍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