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香(二)

挽香(二)

一般產後抑鬱症的大多都是生第一個孩子的時候,而我卻是在生了第四個孩子的時候出現了產後抑鬱症的癥狀。

目光沒有任何焦距的看着搖籃中剛出生月余的子浩,正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方御景站在了我的旁邊。

解下了外衣,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面,方御景問道:「在想什麼?」

我抬頭看向方御景,突然就紅了眼眶:「其實你娶我只是為了讓我生孩子是不是?其實我在你心裏面是排在第六的是不是?」

方御景微微皺了下眉,在一旁坐了下來,把我散在額頭前的碎發撩到了耳後:「你都瞎想了些什麼?」

方御景拉了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上面:「感覺到了沒。」

我瞪圓了眼睛:「不會跳了!」

方御景愣了一下,然後放下了我的手,伸手進了衣襟之中,把那面我死活讓他帶上的護心鏡拿了出來:「這個東西能不帶了嗎?」

我硬把護心鏡放回了他的心口上:「不成。」

我知道我自己或許是因為得了產後抑鬱症,也控制過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是……如果這玩意能控制得了的話就不是產後抑鬱症了,所以產後的我老實心神不寧,特意的去弄了一面護心鏡給方御景給戴上。

「好,不拿下來。」方御景非常的妥協。

或許是方御景也察覺出了我的情緒非常的不穩定,所以在產前對我嚴肅得就和教導老師一樣,產後簡直就是成了個二十四孝的老公,無論我怎麼胡攪蠻纏,這傢伙都不會對我上眼了。

深夜,我猛的從床上坐起,幾乎在我醒了的時候,方御景也醒了,也坐了起來,問道:「怎麼了?」

我就像是患上了精神病的患者一樣,表情枯萎:「我的腰會不會變成像水桶一樣粗,到時候你又把三年的選秀給恢復了?年輕的小姑娘都那麼的含苞待放,小腰扭啊扭,小臉蛋上面都是膠原蛋白……」

方御景嗤笑了一聲,抬手點了點我的額頭,然後低下頭,在我的額頭上面蜻蜓點水的一吻:「你左右不過真的是害怕生十個孩兒,雖說國師真的說你要有十個孩兒,可不一定全部是你生的呀。」

聞言,我瞪大了眼睛看向方御景,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個負心漢一樣,咬了咬嘴唇,怨念特別的深:「我都為你生了四個孩子了,你居然還想着找別的女人!」

好吧,我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我也會成為黃臉婆的其中一員。

方御景再度笑出了聲,有些無奈:「你腦子裏面都想了些什麼,朕的意思是認下幾個孩子為乾的,是說十個孩子,但並一定都是親生的呀。」

「誒……」我眼睛頓時蹭的就燃起了亮光。

仰頭在方御景的嘴唇上狠狠吧唧了一下,搖頭崇拜道:「陛下你老聰明了!」

隨即我就想到了吉祥。

「吉祥和許臨淵家的閨女都已經一歲了!就她了!」

方御景給我出了這個主意之後,我感覺到自己的產後抑鬱症已經不治而愈了!

在初夏,我認下了吉祥的閨女為乾女兒,可把吉祥給嚇到了,我就把我的擔憂跟她說了,吉祥當時就同意了,所以十個孩子中,我都已經有了五個,只需要到時候再認下五個就差不多了!

眨眼一瞬,五年的時間不過像一本小說一樣,只需要三個字,就已經是五年後了,這仨字就是:五年後。

只不過我的久了些,這其中發生了非常多的事情,一樁接着一樁。

五年前茫然,四年前步步驚心,三年前執手方御景,兩年前生下倆閨女,一年前……最驚悚的一年。

朝廷和復興會就如同展開了一場拉鋸戰,我估摸著或許在等我和方御景百年之後,這復興會還沒有被滅,可能到最後就如同狗血的劇情一樣,子君會和復興會的假太子成為了好基友,到時候的事情誰會知道。

就如同方御景說的話:朕打下了天下,而攘內的事情,就交給子君吧,這就是朕給他留下的歷練。

看看,這話說得多麼的冠冕堂皇。

朝中大臣總是想着挑我的毛病,可是我就算有任何的毛病,都給方御景給先壓了下來。

我問過方御景,我說:「你總是這麼縱着我,你就不怕到時候我把你從皇位上面拉下來,自己坐上皇位的那個位置。」

方御景卻倒好,挑眉的對我說道:「可等你自己有這個本事之後再說這句話?」

好吧,我確實沒這個本事,就算我有這個本事,我也不見得會去實施,我沒有武則天那麼大的野心,我最大的想法一直都是坐吃等死。

隨後方御景又回答了我前面的那話:「朕就一個女人,我不縱着你,朕慣誰去?」

我得意的抬起下巴:「我也是沒辦法,所以才配合著你經常的鬧脾氣。」

方御景看着我,眼眸深處儘是深情:「以琳。」

「嗯?」

方御景勾勒勾嘴角:「若是數十年之後,你先朕走了一步,等等朕,朕會很快的去找你。」

方御景這是在給我許下生死相隨的諾言呀,我搖了搖頭,道:「可別,我從不信到了地府,那閻王爺還那麼的好心讓咱倆夫妻團聚,隨着我走,還不如在時間照顧好我所在意的人,別讓我太擔心。」隨即我又補充的道:「要是陛下你比我先走,那我絕對會好好的給你辦一場盛大的葬禮,然後好好的活着,照顧好你的孩子你的孫子,絕對讓你走得安安心心的。」

方御景再度無奈的笑了:「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女子,朕怎麼就偏偏的看上了你?」

我樂呵呵的笑道:「這也沒辦法,誰讓我就是那青菜蘿蔔,你就好這一口,我能有啥辦法?」

方御景搖了搖頭:「不對,你不是青菜蘿蔔,你是一條牛筋。」

聞言,我打趣道:「難道是越嚼越有味?」

「不,牛筋看似普通,卻可以製成弓/弩,成為一件殺傷力極大的武器,而你就是這一條牛筋,潛力無窮,卻又吸引著朕。」

我面無比表情的白了他一眼:「可別把我比喻成那麼血腥的東西,我可是很宜家的小白花,清香又可人~」

「呵,不知臊。」

我之所以沒有和方御景一樣生死相許,那是因為多年以後,發生什麼事情都是預料不到,與其在口頭上面承諾,還不如到時再說。

因為肉麻,我一直沒說出來,方御景與我,就是那港灣,而我就是飄蕩在海上沒有任何終點的小舟,因為這港灣,我的人生才得以停靠。

又是一年春,因為我肚子已經許久沒有了動靜,大概是方御景也知道不能再讓我生了,自己就做了避孕措施,具體是什麼避孕措施,我並不知道,因為沒有再生,我也沒有繼續認乾女兒和乾兒子,就認了吉祥閨女一個人。

這年春的春節,人似乎也聚集了,七個人關起了門便開始閑聊起來,最激動的莫過於我,這過了好幾年,拓跋元烈終於捨得把挽香放回來見一面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懷孕期間的時候,挽香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我身上,冷落了這傢伙,這傢伙就防賊一樣防着我,雖然沒說上一句話,但有好幾回這信差傳信的時候,讓傳信給我的那人與我說幾句話,譬如什麼讓王妃少寫點信,多注意休息什麼之類的話,我敢保證,這話肯定是拓跋元烈傳達的。

我問挽香:「如今漠王對你可好?」

挽香皺了眉,道:「應該算好吧。」

我與其他幾個小夥伴相互對視了一眼,問道:「什麼叫做應該算好吧?」

「我讓他往,他絕對不會往西,這算是好嗎?」

在一旁的冬雪,拉起我的手,含淚道:「娘娘,咱還是不要理這種得瑟的人,老討厭了!」

我瞪了眼冬雪:「活該啊你,誰讓你非得把天機閣的璇璣道長勾搭到手,姐弟戀,活該你。」

冬雪是個地地道道的顏控,而且特別好小清新帥哥的那一口,以前我就說,怎麼每一回要去天機閣辦點什麼事情的時候,這丫頭比誰都積極,敢情都是有預謀的呀。

方御景怕我身邊沒有幾個能說上話的,且璇璣是住在天機閣,便讓已為人婦的冬雪也留在了宮中。

冬雪的表情瞬間萎了下來:「都怪美色太過誘人,既然都已經選擇了,能有啥辦法。」

我嫌棄的看着這人/妻:「別說得這麼道貌岸然,我本來就知道春夏秋冬中,沒有一個是正常的女子,就你,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想什麼,就想把人家小道長撩了卻又不想負責,要不是那日國師與本宮還有陛下路過韶華池,還真不知道我身邊的女子們一個比一個彪悍。」

這冬雪居然敢壁咚了璇璣,還大言不慚的說道要好好的教導璇璣,這教導還是嘴對嘴的那種!

靠!

這些人都是想效仿我嗎?!

我終於想清楚了,為什麼當初為什麼赫蘿拿不下璇璣,左右還是不夠騷呀。。。

閑聊了半日,內侍敲響了門:「娘娘,陛下讓您與諸位該到大元殿了。」

我和其他人微微一笑,站了起來,對着她們道:「還不快給本宮更衣,可別又把我弄老了十歲。」

一時間殿中歡聲笑語。

十年前,就如同現在這般,似乎從未變過一樣。

再入那大元殿,方御景看着我,我看着方御景,相視而笑。

我與他會一直這麼下去的,我堅信着。

不知道是不是年輕時在戰場上面落下了舊疾,四十五歲的還值壯年的方御景果真的先我一步去了。

那日我的幾個孩子在我的床邊守了大半夜,我卻是一滴淚都沒有落下,大概我知道我也很快的去找他了。

子君已經長成了面如冠玉的少年了,也已經有了擔當,我拉起他和子浩的手,道:「無論日後如何變,母后都希望你們還是兄弟。」

子君和子浩都跪了下來,對我說道:「母后的教誨,兒臣們一直都銘記在心。」

那夜,我睡了一個很長很長得覺,長到似乎跨越了時空一樣,我睜開眼睛,我似乎見到了我不敢再想起的那些親人。

似假的,卻更像是真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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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演繹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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