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回到家已經快十點，保姆又重新做了幾個清淡的小菜，蘇韻沒什麼胃口，只吃了一點，就說飽了。
她看向蔣慕承：「我困了，想睡覺。」
蔣慕承沒再勉強她，知道她站了好幾個小時，手術期間神經一直緊繃，肯定疲倦，便牽着她去浴室給她洗澡。
蘇韻整個人都神情懨懨的，不光是疲憊，還有些魂不守舍，臉上全是自責和內疚。
她又擔心的問：「你沒過去吃飯，你媽媽和二哥一定很生氣吧？」她心裏一直矛盾的要死，她不想他去吃飯，可又擔心他跟家裏的關係更僵。
蔣慕承嘆了口氣，這句話她今晚都問了四五遍，吃飯時他就勸了她好久，說不去也沒什麼關係，可她就是從悲傷自責的死循環里出不來。
沈凌說的沒錯，她心裏是不健康的，經歷過那麼多，她把一些痛苦都隱藏，不願讓人看見，卻把自己陷進去。
平時看上去跟正常人沒什麼兩樣，但只要遇到事情，她就會被刺激到心病複發，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是不是要帶她去國外放鬆一段時間，再給她做心裏疏導？
蘇韻見蔣慕承沒回答，自己也覺得挺沒勁，她好像問了好多遍。
蔣慕承摩挲着她的臉頰，「別想那麼多，我們泡個熱水澡，我給你放熱水。」
「我自己洗吧。」
「沒事，我來。」蔣慕承已經把花灑打開，又開始給她在浴缸里放水。不一會兒浴室里霧氣騰騰，暖意襲來。
放好水，他就給她脫衣服，看到她內褲黏着的衛生巾，不由皺眉，「昨晚不是結束沒有了嗎？」
蘇韻扁扁嘴：「上午去洗手間時，發現還不幹凈。」
蔣慕承摸摸她的頭：「你最近心裏壓力太大，內分泌可能有點失調，從現在開始，不許你亂想。」
又說：「現在沒法泡澡，我們淋浴好不好？」
蘇韻點頭。
蔣慕承又把她的上衣穿上，拿了條浴巾給她裹好，「躺到洗頭床上，我先給你把頭髮洗了。」
「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站在花灑下洗，你出去看電視吧。」蘇韻推著蔣慕承的後背讓他出去，她想一個人在浴室清醒清醒。
蔣慕承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在浴室，轉身攔腰將她抱起，「電視沒什麼好看的，我給你洗頭髮，你跟我說說你們科室里的趣事。」
把蘇韻放在洗頭床上，蔣慕承便去拿毛巾和洗髮水。蘇韻的目光一直隨着他的動作來回移動，她的眼眶忍不住發熱。
她是何其有幸，被他愛着，寵著。
後來蘇韻也沒說什麼趣事，而是聊起林樾，說好久都沒看到林樾，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
蔣慕承說：「瞎忙。」
蘇韻問：「你這段時間有沒有看過他？」
「前幾天還在我辦公室的。」蔣慕承又把林樾在他辦公室的那些事全都說了一遍。
蘇韻心裏一陣感動，後來忍不住笑，說：「他把股權支票都給你，等他知道我倆早就和好后，豈不是要哭昏過去的？」
「那也活該！我就等着他來求我。」
蘇韻：「......」
蔣慕承不僅給她洗頭，還給她做了一遍按摩，問她：「有沒有舒服點？」
「恩，特舒服，頭也不漲疼了。」蘇韻睜開眼看他，「你這是跟誰學的？」
「自學成才，我睡眠不太好，有時會頭疼，然然就在網上找了頭部穴位按摩圖，心血來潮時就會給我按幾次，我大概知道哪些穴位在什麼位置。」
蘇韻說：「我也去學，學了給你按。」
「不用，你睡踏實了，我就能睡好。」
蘇韻心裏酸酸的，伸手摸摸他的臉頰。
頭髮洗好后，蔣慕承又拿來電吹風把她頭髮吹乾，簡單挽上髮髻，又給她戴上浴帽，「現在去洗澡。」
蘇韻轉過身，雙手扣住他的脖子，「我怎麼能這麼幸福呢。」說着抬起腳尖，親了親他的唇角。
蔣慕承點點她的額頭：「別撩我，小心我真收拾你。」開始拍她的手，讓她鬆開。他已經忍了一個星期，她稍稍撩撥他一下，他就會有反應。
...
洗過澡躺到床上后，蘇韻問蔣慕承夏喬怎麼出的車禍。
蔣慕承沒打算跟她說實話，就說被人追尾了。
蘇韻點頭，也沒再懷疑，而是問他：「你早就知道夏喬跟傅明琰的關係？」
「嗯，幾年前就知道。」
蘇韻嘆口氣，也沒再多問。
蔣慕承讓她別再多想，拿出一本法語書讀給她聽。
蘇韻什麼都聽不懂，但他磁性醇厚的聲音讓她莫名的安心，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他懷裏睡着的。
蔣慕承感覺到她已經熟睡，才收起書本，把她放在枕頭上躺好，給她蓋好被子，又去了書房。
他不知道陶尹凡今晚是怎麼應對飯局的，放心不下，又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沒人接聽，又撥過去一遍，還是沒人接。
蔣慕承盯着手機屏幕發怔，看了眼時間，這個點他們應該早就吃過飯。等的有些焦躁不安，他起身到窗邊，打開窗戶開始抽煙。
兩根煙抽完，陶尹凡的電話才回過來。
「剛才媽媽洗澡去了，蘇韻現在怎麼樣？」
蔣慕承鬆了口氣，說：「挺好的，已經睡著了。你呢？龐家人有沒有說些不好聽的話？」
「他們敢！誰敢說老娘，老娘就抽誰！」
蔣慕承笑，隨後又問：「二哥肯定肺都氣炸了吧...」
「還好，你老娘我未卜先知，知道你個王八蛋說不定就半路反悔不願過來，所以在去飯店的路上，我就提前給你二哥打好預防針，我還給了他幾粒速效救心丸，開玩笑說讓他先吃下，免得要送去醫院被蘇韻折騰...」
蔣慕承：「......」
「不過你二哥心裏肯定不爽，但是也拿我沒辦法，大概是因為年紀大了的緣故，他的火爆脾氣收斂了不少，後來你沒去，他只生悶氣，也沒再說別的。」
陶尹凡說着，也微微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你哥哥，從他的角度來看，也是為你好。蘇韻這件事，其實他已經在讓步，允許你摻和蘇世凱的案子。你過幾天等他氣消了，去跟他道個歉，別老是跟他擰著來。」
「好，我知道。」
陶尹凡又叮囑他：「你也別怨你二哥，他不是故意跟你過不去，他骨子裏就專.制強勢，容不得別人去質疑否定他，你看小米就知道，那可是他親閨女，孩子都生了，他還是不讓小米老公進門。」
「媽，我知道。」蔣慕平有時也會自私，但對他所有的關心都是發自內心且是無條件的。
稍有沉默后，陶尹凡問他：「兒子，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爸爸跟你二哥就是不同意你和蘇韻的婚事，你有沒有想過要怎麼辦？」
「暫時沒時間考慮。」等蘇世凱的案子結了再說。
「就沒想過跟她先把證領了，或者是揣個孩子在肚子裏？」
蔣慕承：「......」
陶尹凡笑，很八卦的口氣：「坦白交代，到底有沒有這樣的打算？」
「媽！」
「你這孩子，有什麼事是不能跟媽說的！說說呀，我可想聽了。」
「...」蔣慕承已經無語的想掛電話。
陶尹凡自己都笑了出來，然後又說：「不是我不教好，是你跟蘇韻現在是山窮水盡，沒有任何出路，只能不按常理出牌。說句你不愛聽的，你要指望你爸那個老古董接受蘇韻這樣的女孩，同意你們的婚姻，那就是讓太陽圍着地球轉，不可能的事。」
蔣慕承握着手機，一直看着院子花園裏的鞦韆，那是蘇韻最喜歡的，每次她盪鞦韆時，樂的就像個三歲的孩子。
那是她的遺憾，所以到現在她都格外珍惜。
「媽，我還真沒想過要跟蘇韻偷偷領證。她對物質的要求沒那麼高，對吃穿也不講究，買點花給她，她都心疼的好幾天睡不着覺...我發現我能給她的好像並不多。這輩子她也就只結這一次婚，婚禮不需要多奢華，但一定要有我家人的祝福，我不想她心裏頭有遺憾。」
陶尹凡沒有打斷他，靜靜聽着。
「我現在沒時間去想我跟她以後怎麼結婚這事，但我肯定不會委屈她，等到蘇世凱的案子結束，真相大白了，我親自去跟爸爸講講發生在蘇韻身上的這些事，到時候爸爸說不定就會被她身上的一些品質打動。」
「兒子，媽懂了。」陶尹凡岔開話題，「對了，我明天晚上飛蘇黎世的航班，到時候你跟蘇韻一起過來送我。」
蔣慕承有些詫異：「這麼快就回去？」
「恩，我跟你二哥說，你爸爸這段時間被你氣的心臟不好，我得回去照顧他，給他寬寬心，你二哥也不好說什麼。我多留在這裏一天，你就多為難一天，我回去后，你就什麼事都不用再顧忌，跟蘇韻之間的矛盾也能少點。」
蔣慕承喉間輕滾：「媽，謝謝你。」
「唉吆喂，矯情死了。行啦，不跟你廢話了，我敷面膜去了。」最後陶尹凡又叮囑他不要忘了和蘇韻明晚去機場送她。
掛上電話后，蔣慕承一直望着夜色籠罩下的院子，許久都沒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