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十五)

天君(十五)

司水星君就這樣輕飄飄地放了一個大雷。

當場就把天帝給打蒙了。

他幾乎是在用震撼的目光看着面前對自己微笑,還似乎露出看好戲表情的司水星君。

很久,天帝的聲音才找回來,低聲問道,「打通了?」

他的表情里,竟然帶着淡淡的猙獰與恐懼,似乎是非常恐怖的東西令他感到極致的痛恨,內里,卻是深藏的不安。

望舒少君得承認,自己從未見過天帝有這樣複雜的表情,褪去了煩躁和暴戾,他此時的表情甚至莫名的叫他有幾分可憐。那種茫然失措的樣子,似乎司水星君說了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喃喃地問道,「誰回來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天帝的聲音都尖銳了起來。

他憤怒地看着司水星君。

「誰回來了?!」

「天帝。」雲空聖母急忙拉住這位三界之主。

「是火鳳。」司水星君溫煦地說道。

聾了么?他明明方才已經說過了。

天帝卻似乎凌亂了,由此可知,上界來人給他的壓力有多大。

天帝的雙手頓時抖得不成樣子。

望舒少君都覺得奇怪極了。

一隻鳳凰下界玩耍外加見見小夥伴兒而已,天帝用得着露出這麼忌憚的樣子么?

「南沉也回來了?」這一句,天帝的聲音簡直是可以用恐懼來問了。

彷彿天地間,只有他口中的這個人,會叫他感到動容。

司水星君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帶着幾分憐憫,卻淡淡地說道,「沒有。」

天帝用肉眼可見的表情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

雲空聖母卻有些遺憾,低聲說道,「若南沉回來,我們還能再一同喝酒。」

她看到天帝的恐怖的臉色,急忙閉嘴不言,只是看向天帝的表情帶了幾分不贊同。然而見望舒少君一臉茫然的樣子,雲空聖母深深地後悔當年只教導弟子拔劍殺人,沒說點兒三界的八卦了,揉着眉心對弟子科普道,「南沉是三十萬年前的南方仙帝了。天帝那時很忌憚她,不過說句實話,他其實還挺喜歡她的。」

南沉帝君成於天帝,之後又跟天帝翻了臉,之後就對仙庭若即若離,不過雲空聖母得承認,比起東方仙帝與北方妖王這兩個王八羔子,南沉帝君對天帝還算比較寬和。

至少沒當眾抽天帝的臉吶!

「行了,我看上界比咱們這仙界可舒坦多了,如今你叫他們下界,我想也不會願意的。」

天帝這些年啊,終於送走了這群霍亂三界的王八蛋,天帝終於當得有滋有味兒了,那是當真不願意他們再回來的。因此當聽說通道被打通,一想到這群混蛋要回歸三界,天帝死的心都有了。不過叫雲空聖母說,人家在上界當好好兒的上神,誰願意回來呢?也就天帝瞎緊張而已。

「哦。」天帝竟然還有比較喜歡的仙人,望舒少君真是開了眼界了。

她還以為這天帝厭天厭地誰都討厭呢。

她含糊地應了一聲,見雲空聖母安撫天帝,這才遲疑地看向司水星君。

似乎這人眼裏,就沒有秘密一樣。

「我和阿玄進入的那空間裂縫,就是通道的所在。」她摸了摸匍匐過來的妖獸們毛茸茸的大腦袋,挨着個兒地摸了一遍,心滿意足地對自己的師尊說起自己的奇遇,溫和地說道,「那位鳳凰大人救了我和阿玄,不然我們早就被空間風暴絞死了。」她原原本本地將空間裂縫中的一切說了,見天帝鐵青著臉看過來,對這位三界的至尊翻了一個白眼兒,方才不耐地說道,「通道看起來已經不大結實了,想必不會有太多的困擾。」

胖鳳凰叫她看着,也就是來探親的,時間一到,人家就飛走了,未必能有天帝這麼多的糾結。

「你看看這是什麼態度!」哪怕天帝糟心上界來人的問題,也受不住望舒少君的這態度了。

這個,就是在對雲空聖母和玄曦天君在咆哮了。

雲空聖母看天,玄曦天君看地,都沒有說話。

顯然是縱容。

望舒少君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得意之色。

這個表情可把天帝給氣壞了。

然而此時孤立無援,還有一個似乎看熱鬧的司水星君,天帝抿了抿嘴角,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在這個時候,他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突然有一種眾叛親離的獨孤感呢。

當然,天帝陛下還不知道唯一的弟子打定主意要跟自己拜拜了。

「那鳳凰呢?」雲空聖母現在顧不得天帝的憂傷的心情了,急忙對自己的弟子問道。

雖然對自家師尊還是有怨氣,不過望舒少君卻從雲空聖母臉上那迫切的表情里看出了什麼。她心中微微輕嘆,在司水星君一種莫名的目光里低聲說道,「就在昊陽山上,在那位大妖英招的身邊,師尊……」

雲空聖母看似對天帝只是馬馬虎虎,可是此時卻能叫她看得出來,她這位師尊心裏,天帝是非常重要,或許是比任何人都重要的人。她的心裏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羨慕。

當一個女子,能在永生的歲月里,百萬年地愛着一個男子,這個男人一定很幸福吧?

望舒少君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這麼多的感情,在以後的無窮的歲月里,一直對玄曦天君很堅定。

這個問題頓時就被俊美的天君大人給解決了。

「舒舒到死都會愛着我。」玄曦天君攬住愛人的腰肢,伏在她的耳邊,將熱氣與含笑的聲音吹進了她抖來抖去的耳朵里。

望舒少君迎著自家師尊和天帝詭異的目光,不由尷尬了。

那個什麼……竟然把心底話給說出來了?

「你對我這麼有信心?」她覺得玄曦天君對自己一定是真愛啊,這自己都對往後百萬年的歲月沒有啥信心,可是玄曦天君卻篤定了自己一定會一直喜歡他下去。這樣的信任與深刻的感情,頓時就令望舒少君的眼裏充滿了感動。

她顧不得這青年壓在耳邊的曖昧,把自己靠在他的懷裏,含着笑意輕聲說道,「沒錯,到死我都愛着你。」她側頭,將自己的嘴唇送到這青年的嘴邊,親了親。

玄曦天君沉迷在這個主動的甜蜜的親吻里,涼薄的嘴角微微勾起,掩飾住了一雙微微黑沉了的眼睛。

她當然會到死都愛着他。

他不僅相信她對自己的愛,甚至當她真的不愛自己,轉身走入別人的懷抱,他一定不會阻攔她。

他只會殺了她。

到死,她都是他的,也只會愛着他。

他陪她一起死。

九頭鳥的感情,總是這樣。

忠誠隱忍,然後……狠絕。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抱住了懷裏熟悉而溫暖的身體,當玄曦天君的目光落在驚疑不定的雲空聖母的身上的時候,只是勾了勾自己的薄唇。

天後……用自己做出的一件件事,將望舒少君推得更遠。

望舒少君從前心裏最重要的是她的師尊,可是當她對自己的師尊失望,那從此他就是她最重要的人。

他真是得感謝……天後的作死。

他並未勸望舒少君不要對雲空聖母生出心結,也終於在自己這些日子的隱忍里看着雲空聖母與望舒少君之間隱隱的生疏,笑了笑,繼續和自己的愛人擁吻。

他希望自己才是望舒少君放在心底的人。

她的心底不要有另一個重要到會動搖的人的存在,雲空聖母也不行。

這麼激烈,連神女三千的司水星君都看不下去了。這位擁有着無數神女後宮的星君,只是含笑看了看就轉移開了目光,之後就對冷眼旁觀的天帝溫煦地說道,「我勸天帝,快快簽下符召,令這兩個孩子成親,不然……」

不然沒準兒就得奉子成婚了啊。司水星君雖然對這個不在意,不過想必天帝不會樂意玄曦天君有這樣的不清白的事情。他再次看了看望舒少君,動了動嘴角,卻沒有多說什麼。

一道水光閃過,英俊的星君就不見了。

雲空聖母尚不知玄曦天君心機這麼深,猶在懵懂,也覺得有些傷眼。

她今日的心情並不十分愉悅。

死了一個弟子,哪怕知道他活該,這個時候心情好就奇了怪了。

雲空聖母嘆息了一聲,對天帝微微示意。

天帝沉默了片刻,點了點尊貴的頭,轉身走了。

在上界恐怕會有人下界的大事面前,他已經不願意再阻撓自己的弟子這水到渠成的感情。他只是覺得擔憂,在雲空聖母跟着自己一起回去天宮的時候,看着這頗為平靜的三界,這三十萬年間,自己努力鎮守方才變得更加美麗的三界,輕輕地說道,「朕不能叫任何人傷害三界。」

上界的那些仙人,這麼多年過去,真的還會與從前相同么?他們真的不會再覬覦這個三界了么?

他是仙庭的主人,是庇護三界的至尊。

哪怕只是一點小小的懷疑,都不能放鬆。

上界一旦有人下界,若心懷叵測,那對於三界的災難是無比巨大的。

巨大到……或許無力抵禦。

「你在信不過他們中的誰?」雲空聖母突然開口問道。

當年仙庭之中前往上界所有仙人,都聽從三人的節制。

南方仙帝,東方仙帝,北方妖王。

這三位天帝,鎮壓着所有野心勃勃前往上界的仙人。

若沒有這三人的點頭,無人敢再次下界,攪動風雲。

天帝應該相信這三個人的,可是這個時候露出的那驚懼與戒備,卻令雲空聖母發現,天帝早就不再信任他們。

「你懷疑妖王,還是東臨?」

天帝卻只是靜靜地瞥了自己的妻子一眼,他在看到自己的妻子的時候,目光變得柔軟而溫暖,可是轉頭的瞬間,又變得充滿了冰冷,輕聲說道,「下界的鳳凰,是屬於誰?」

「你懷疑南沉?!」雲空聖母斷然說道,「絕不可能!」她顧不得會令天帝不快,冷冷地說道,「你不能懷疑她。南沉……滄海桑田,誰變了,她也不會改變。」

天帝的目光放得遙遠而空茫,喃喃地說道,「三十萬年都過去了……」

當初那個一諾千金的南沉帝君,會不會也在時光之中變了模樣?

他不知道,可是卻不能去賭這個問題。

因此,他的目光猛地沉了沉,看向雲空聖母冷冷地說道,「所以,叫那鳳凰過來!我們要問個明白,南沉究竟在想些什麼!」

這種懷疑的態度,頓時就令雲空聖母非常失望,她似乎不願與天帝糾纏從前的友人會不會傷害三界,只是轉身拂袖而去,順便拐走的天帝的符召,昭告三界,自己的弟子望舒少君,乃是天後弟子,位比天君。甚至玄曦天君自動讓出了自己天界第一戰神的稱號。

所有的尊榮,都拱手相讓。

三界都在好奇這位新鮮出爐的望舒少君的時候,天帝也沒閑着。

他親自前往昊陽山,要見一見胖鳳凰,順便打算嚴詞拷問一下。

然後……

昊陽山上一聲震蕩三界的咆哮。

仙庭震動。

天帝被無情地轟了出來。

披頭散髮狼狽不堪,自那昊陽山中嘔血倒飛而出,撞碎了七八座仙山,四五座宮殿。

同樣是一尾巴的事兒。

天帝被打,群仙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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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炮灰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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