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傻媳婦
我家在村子裏面，應該是屬於最窮的那種。
我二十五歲了，同齡人的孩子滿地跑，我卻還沒有討到老婆。
老爸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帶回來一個眉清目秀的女人，身段苗條，該有肉的地方，也一點兒不少。
只是她有些傻，目光總是獃滯不變的看着一個方向。老爸急匆匆的讓我們結婚，也沒領證，就拜了個堂。
他催我說生個孩子，可傻媳婦的肚子就是沒動靜。
我爸酗酒，喝醉了就要罵她，說是個不下蛋的雞，浪費糧食。我有點兒懷疑可能傻媳婦就是沒辦法生孩子，要不然怎麼會被人扔在外邊兒呢？
在農村，如果自家媳婦久了不懷孕，就會被人嚼舌根了，要麼是男人不行，要麼是女人生不了娃。
我爸甚至說要把傻媳婦拿去賣掉，換來的錢去給我買個能生娃的老婆。
我聽到這裏的時候，馬上就拒絕了我爸，傻媳婦雖然傻了點兒，可是她來了我家之後，又是收拾家裏面，晚上還和我睡，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
我爸氣的我說我不孝。以後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
我低着頭沒說話，傻媳婦就愣愣的看着我，來摸我的臉。我心裏面就舒服很多。
我性格有些怯懦，從小被村裏面的孩子欺負慣了，一直都沒辦法把這個給改過來，以至於走在路上，還有人嘲笑我是個廢物。
我都不敢回答，只敢低着頭快步離開。
事情的變化，是在臨近中秋的時候，村裏面的宋老狗死了。
宋老狗的兒子，宋斌跑到了我家裏面，說要把傻媳婦買過去，給他老爸配陰婚。
宋斌以前欺負的我最凶，現在和我說話的時候，還是那種頤指氣使的態度，我爸在旁邊給我使眼色，想要我答應的意思。
我卻被直接給氣炸了，指著宋斌的鼻子讓他滾出去，給多少錢，我都不賣老婆，更別說讓她和死人結婚了。
宋斌氣的面色漲紅，瞪着我說你那個傻媳婦連個娃都生不了，留不下單的雞，干蛋？
我面色青紅交加的把菜刀抽了出來，嚇得宋斌屁滾尿流的跑了，他最後說你等著，別後悔。
我爸捶足頓胸的說我蠢貨，這麼好的機會，就白白浪費了。
我一邊喘息，一邊回了房間，發現傻媳婦躲在門後面看我們。
不知道為什麼，時間越長，我越覺得傻媳婦很好，人漂亮溫柔不說，把家裏面也收拾的井井有條的。
我打算多攢點兒錢，然後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是我們誰的問題，有病治病。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把她賣了。
大概過了個兩三天吧，宋斌也沒有來過了，我鬆了口氣，我很怕宋斌找人來報復我。
那天早上，爸讓我去縣城裏面買點兒葯回來，我當時沒覺著有什麼問題，就去了。
臨頭回來的時候，下暴雨，整整耽擱到了晚上，我才回到了家裏面，一進門我就發現不對了。
平時我幹活兒回家，傻媳婦一定會在院子裏面收拾東西，要麼就在廚房做飯，可我沒看見傻媳婦，反倒是我爸美滋滋的坐在堂屋裏面喝酒，桌子上還擺着一些肉菜。
我家是沒錢買那麼多肉吃的，面色慌張的去房間看了，傻媳婦也不在，我跑到堂屋，瞪着我爸說人呢？
我爸皺眉看了我一眼，讓我先坐下。
我眼睛都快紅了，問我爸我媳婦兒去哪了？
我爸啪的一杯酒就潑在了我臉上，喘著粗氣的說：「你要留着這個不下蛋的雞，我們老王家就斷後了！老子是為了你好！」
我心裏面一下子就涼了，同時還有恐懼蔓延，配陰婚是和死人結婚，要被活埋的。
沒有理我爸，我衝到廚房裏面把菜刀別在了腰上，又把鋤頭和鐮刀全給帶上了，直接就要往宋老狗家裏面沖。
我爸對我又拉又拽，說我是被那個妖精迷得失心瘋了，他今天就是死在這裏，也不讓我去把人帶回來……
我紅着眼睛盯着我爸，以前我很怯懦，從來不敢忤逆他，可今天傻媳婦不見了，我覺得我的那些懦弱，都被將要失去她的恐懼所掩蓋，直接把鐮刀放在了脖子上，忍着皮膚上割裂的刺痛，我說要是人沒帶回來，我就一鐮刀抹了自己脖子。
我爸氣的捂著胸口癱坐在地上，臉都白完了，說我是個畜生。現在天色已經黑了，外面也沒有村民了。
沒過多久，我就跑到了宋老狗家外面。
宋老狗是做生意的，村裏面兩個養殖場都是他的，很有錢。村裏面就他們家修了樓房。
我緊緊的攥著鐮刀，想着等會兒要是他們不把傻媳婦還給我，我就拼了，捅死一個算一個。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一眼就看見了一個衣着單薄的女人，愣愣的站在宋老狗家的院子外面。
月光陰冷冰涼，落在地面上讓泥土都泛著淡淡的磷光。
院門是緊閉的，也沒有人出來，我直接就認了出來，她就是傻媳婦，但是臉上給抹了粉，還塗了口紅，看起來變得漂亮了不少。我緊張的心，驟然回復了……
鐮刀和鋤頭一下子就被我扔到了地上，我跑過去緊緊的把她抱在懷中，聲音沙啞的說跟我回家，我回來了，沒人能把你賣了。
傻媳婦突然哭了起來，以前我爸怎麼打罵她，她都沒哭過，現在兩行清淚落下，讓我覺得更加心慌和對不起她了。
把傻媳婦帶回家裏面之後，我沒看見我爸的人，現在我也顧不上他。
傻媳婦要去給我倒水，我就把她按坐在床上，去接了熱水過來給她擦臉，把那些白粉和口紅擦沒了以後，又給她洗了腳。
她來我家快一年了，做了那麼多農活兒，也沒見手腳皮膚變得粗糙起來，依舊白嫩無比。
洗著洗著，傻媳婦就把我拉了起來，愣愣的看着我。
我心裏面有些苦澀，要是她不傻該有多好？可我也明白，要是她不傻，也就不可能給我做老婆了……
她突然伸手摸到了我的臉，然後溫柔的貼近了我的身體。
我當時感覺大腦都是放空的，半夜的時候，我才累的精疲力盡的睡過去。
之後幾天時間，和以前都是一樣的，就是老爸不知道去哪兒了，沒回來過。
我怕宋斌來找麻煩，就不讓傻媳婦出門。自己去幹活兒的時候也很小心。
村子裏面卻有了閑言碎語，說老王家那個王琛，連自個兒媳婦都給人配了陰婚，又沒出息，又窩囊。
我聽着心裏面就很壓抑難受，又聽到有人議論的時候，我直接就從田裏面衝到了路邊，指著那些婦女的鼻子罵，讓她們嘴巴乾淨點兒，我媳婦沒被配陰婚，好好的在家裏面呢。
結果那些婦女低着頭，還是一邊小聲議論，一邊就走了。
我心裏面有些不是滋味，好歹傻媳婦沒事兒，等時間長了，這些人就不嚼舌根了。
可沒想到等我回到家裏面之後，發現院子的門被打開了。
一進屋，我就看見堂屋裏面有兩個人，一個是我老爸，另外一個是個女人，長得有些丑，有些畏懼的看我。
老爸笑呵呵的走過來，說這是他去給帶回來的新媳婦，我們老王家很快就能有后了。
我愣了一下，然後盯着我爸，讓他把人給送回去，再把宋老狗家裏面給的錢給退了，我把傻媳婦給帶回來了，除了她我誰都不要。
老爸的臉色，卻一下子就變了。
我說完之後，就朝着我屋子裏喊，讓傻媳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