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 弒師（上）
「駁獸II」機甲扭過頭，望向了班尼迪克特。由於此時唐雲正駕駛機甲同幾台隨時可能發難的獸甲默默對峙，班尼迪克特自然成了廣場上的真正領袖。於是羅密奇歐斯以及宋衡文等幾名白銀級聖戰士也同時望向了他。
努美利婭病病怏怏的，身上的戰甲碎的這一塊，那一塊。明顯不是這位氣勢洶洶，被稱為格奈烏斯的傢伙的對手。要不要出手幫襯一下？
班尼迪克特輕輕搖頭，喃喃自語着。
「都是命運，隨她去吧......」
說時遲那時快，格奈烏斯大步往前，越跑越快！隨後高高躍起，手中長劍迎面便刺！
努美利婭抽身後退，腳下虛浮至極。勉強揮劍，狼狽的撥開攻勢。
格奈烏斯似乎料定了努美利婭可以躲開自己的攻勢，一邊進步再攻，一邊壓低了聲音。
「不要執迷不悟了！百里飛殺死了你的叔父，聖域大帝，馬努斯！」話畢又砍了一劍，劍勢又快又疾，卻巧妙的替努美利婭留出了一個足夠躲閃的空隙。
「回家吧！不要冤死在這種地方！」
......
「什麼？聖域大帝......叔叔他......被殺了？」
努美利婭幾乎驚的呆住了。同時，格奈烏斯也停了手，說話間，冷眼望向不遠處的班尼迪克特等人。眼中儘是仇恨。
這是一個短暫的冷場，由於格奈烏斯身處的位置近於聖子一方，又遠於身後的普布利烏斯家聖戰士。所以他低聲說出的話也被唐雲和羅密奇歐斯等人聽了個清清楚楚。同時倒不至於被己方的普布利烏斯家兵們聽到。
驚愕的表情同時出現在羅密奇歐斯等人的臉上。看着格奈烏斯的表情，考慮到自己竟然從來沒聽說過馬努斯遇刺的新聞。智慧如班尼迪克特，羅密奇歐斯。完全遺傳了父親唐承澤對戰鬥，甚至戰爭的敏銳觀察力的唐雲都看出了一點苗頭。
聖域大帝馬努斯的死還是伊瑞星上的秘密。之所以強壓下這天大的皇室驚變，恐怕還是為了維穩伊瑞星上的局勢以及原罪遠征軍的軍心。
......
格奈烏斯再攻，由於努美利婭身體虛弱，身形飄搖。格奈烏斯手中長劍砍的愈發從容。
「無關聖子的真假，現在的『聖子』已經不是過去的『聖子』了！他哪裏還有背負伊瑞星眾生原罪的慈悲和胸懷？我且不提馬努斯大人的仇恨，百里飛竟然在聖戰之際安排殺手刺殺聖域之王？為了奪回聖子的權利，他寧願看着伊瑞星陷入混亂？」
「就算教廷和皇室不打個雞飛狗跳，那些只會追隨勝利者的貴族們呢？四處軍閥混戰，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
「一旦失去秩序，伊瑞星將會陷入什麼樣的風雨飄搖？你以為它還會回到四百多年前聖子和徐氏共同掌控之下的狀態嗎？」
「更何況現在的伊瑞星還在全力支撐聖戰？一旦後院起火，前方的遠征軍將士將何去何從？還有葬身之地嗎？！」
「你怎麼能跟着那百里飛！對伊瑞眾生無情到這個程度？！」
格奈烏斯用盡全力，一劍當頭劈下！
努美利婭橫劍去擋！感受到努美利婭本體虛弱，背後的【原罪毒罰】血脈力量猛然噴發。果然，這一劍擋住了攻擊。努美利婭本人也噔噔噔倒退數步，在以太甲反噬之下噴出口血來。
......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班尼迪克特、羅密奇歐斯等人耳邊似乎是同時「迴響」起「影侍」昆圖斯死前說過的話。
......四百多年了，物是人非。難道你想讓他顛覆教廷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秩序？聖子回歸，帶來的是福音還是混亂和戰火？......
......無需付出就能得到的救贖，那是伊瑞星的毒藥還是聖恩？一旦救贖變得廉價，伊瑞星人會不會變成聯邦人那種沒有信仰的惡徒？......
......難道不憧憬那個充滿聖光的大一統國度嗎？......
......再爛的秩序也好過混亂，好過沒有秩序！這是一次次在人類歷史上反覆重現的真理！什麼真聖子、假聖子？什麼教義？什麼自#由？對群體來說，最重要的，不就是大家都活着，都隨着歷史的車輪坎坷前行么？......
......
格奈烏斯的話和死掉的昆圖斯所說的話是何其相似？
在真正的秩序，以及在這秩序下生活的眾生面前。真理、自由和正義到底有多少價值？推翻教皇尼祿的殘暴統治，是否真是伊瑞星百姓們的最優選擇？
如果為了正義，為了眾生的自#由，為了真假聖子的是是非非，瓦羅、努美利婭等人的恩恩怨怨......不顧一切的掀起戰火？......
難道一切非得像舊曆時期的作家莎士比亞筆下的故事一樣，好人和壞人同歸於盡，然後讓好人得到道義上的勝利嗎？（注）
所有人都死了，那就是悲劇！道義還有什麼意義？文學、詩歌、哲學的論調中的「意義」，政#治#家的「意義」，「天平座」和「處#女座」的「平等」、「潔癖」式的意義......和這真實世界中所生活的眾生所需要的「意義」真的等價么？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為什麼從舊曆時期到聯邦、百約的司#法#機#構都很喜歡這樣的口號？難道坦誠認罪，過去所做的壞事就可以在社#會#危害性和應受的懲罰上「打折」？其實不也是為了降低「正義」的成本么？「坦白」以後就可以少掉許多調查、舉證的工作，降低追求、維繫「正義」的成本。如果這些都是可以被人們接受的，那正義的成本，是非的成本，自#由的成本......
更何況，伊瑞星上那些該死的火刑架，就算尼祿教皇能夠將它們丟棄，可伊瑞暴民們不還時不時的不肯「閑置」它們么？拋開唐雲等人不提，就尼祿和伊瑞星上的部分平民之間作比較，正義二字似乎也沒有那麼確確實實的黑白分明。
......
註：雲子沒讀過莎翁任何一部著作，「好人和壞人同歸於盡，最後好人得到道義上的勝利。」這句話還是大一時語文課上聽老師講的。轉眼十幾年過去了，雲子竟然記憶猶新，想想還真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