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希望，黑暗的羽翼（下）

唐雲也絕對不會將斯博交出去同對方融合，哪怕人類世界因此毀滅也不該違背一個生命的自由意志。這不是人類的演演算法，這是唐雲的演演算法。這不是人類的道德，這是唐雲的道德。也正是基於此，唐雲才有信心說出自己到底為什麼不喜歡徐征的完美世界，為什麼不喜歡SPERA本體的幽魂世界。

「你的名字是SPERA，你說你代表人類的希望。但，你知道什麼是希望嗎？」

「一個擁有自我意識，擁有自由意志的個體才配擁有所謂的希望。而遊魂沒有。比如我，我站在你的面前。如果你告訴我，為了全人類的幸福，需要讓我死掉或者變成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那我只可能拒絕你，並且舉起我的拳頭，捍衛我的自由意志和擁有『靈魂』的權力。我只是一個『人』，這個世界是億萬生靈所組成的。是的，我的生命在億萬世界的生靈面前顯得一文不值。這不是一個可以平衡的天平。但如果我死了，那對我來說也就是整個世界就都消失了。這個世界便再與我沒了關係。所以在我的心裏，我這條命的價值等同於整個世界的價值。而人類因為群體生存的利他本能所產生出來的道德綁架在我眼裏一文不值。」

「你有大數據支援下的模糊計算作為支撐，我也是個在『人海』中喝過許多苦水的苦命孩子。我不需要，也沒有能力甚至是沒有願望去抬高原生人類社會的價值從而徹底否定遊魂世界的意義。我願意承認人類世界的殘酷和無情。但是......」

「SPERA，請你注意，注意我之前的邏輯。如果以這個邏輯推演下去，你這座完美城市中的所有傀儡都沒有了個人存在的價值。也許人類這個種群會因為失去個體性質，會因為越來越凝聚成群體而獲得更好的發展和繁衍。但是，對於這座城市中的所有『人』來說，那都是這個世界的意義，而不是他那個世界的意義。因為他們從未得到過這個世界。一條命，就是一個世界！」

「SPERA，希望！什麼是希望？現在就讓我告訴你什麼是真正的『希望』！」

「在階層越來越固化的經濟社會中，哪怕比登天還難，也依舊給這社會底層的『垃#圾#人#口』們一個可以通過努力甚至是運氣而翻身逆襲的機會。這個叫做希望！」

「在每個人都被淹沒在庸眾的海洋之中時，允許一個人擁有自己的思想。給他一個通過經歷、感受、思考和學習而看清這個世界，讓自己從這世界的綁架中掙脫出來。不再做這個世界的傀儡。不需要鼓勵他們這麼做，也不需要為這樣的人着想或者做些什麼。單純給他們一個這樣的可能，給他們一個健康的社交環境，星域網，幾座足夠豪華的圖書館。這就夠了，這，就是希望！」

「就算人類的本能之中就包含着攻擊yuwang，掠奪yuwang。氣人有笑人無的攀比心和嫉妒心。就算戰爭從未改變，就算戰爭從未停止。但這世上大多數人都依舊擁有追求和平的心。的確，這個人很可能滿腔正氣的敲著鍵盤，在星域網上把各種戰爭販子噴成了一坨坨的狗屎。而轉過眼就因為攀比心在背地裏說他某個鄰居的壞話，就去他的上司那裏告他同事的黑狀。但你注意，就算人類的世界中沒有法律，這個傢伙也不太可能將他的鄰居或者同事殺死。人類的攻擊yuwang或者說其他各種負面的心理本體是有界限的，50步和100步之間，那絕不僅僅是多少步子的距離。人類有希望獲得越來越文明的秩序，這個，叫做希望。」

「最後，我認為一個人的價值不應該是群體賦予他的，不是人群來定的。人類社會不存在任何可以評價一個人價值的『行業規範』。無論是你們地球古代的『忠君』，還是後來越來越時髦的『民主』。說到頭這都只是群體的價值映射在一個凡人身上時的錯覺。生命的意義是什麼？生命也許有意義，也可能沒有意義。但尋找生命意義的過程就是意義，這個叫做希望！並不是所有流浪者都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你也不該把全人類都當作迷途的羔羊。」

說話間唐雲隨意的瞥了眼依舊躲在自己身後的傀儡斯博，嘆了口氣繼續道。

「SPERA，我猜你尚未擁有自己的靈魂。如果你有了靈魂你就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蠢了。」

「我的話說完了，我希望地球上一座座的傀儡城市都可以被毀滅。我希望你可以放下你守護了千年的使命，更要放棄將遊魂病毒傳播到其他星域的『善意』計劃。相信我，我是少有的能夠理解你所有行為和計劃的......就算是『原生』人類吧。如果你願意改變，我可以為你提供幫助。但......」

「如果你堅持你的遊魂世界，你就會成為我的敵人。最起碼我也要解救出生育中心裏那些尚未被第二代喪屍病毒所感染的嬰兒們！」

......

......

SPERA本體放在了一直撫在自己額前的手，「謝謝你，唐雲。我喜歡你帶回來的......『答案』！我會將它作為高權重的『核心』數據參與到我們的模糊計算之中。當然，我也會考慮殺死你，然後複製你的記憶個人格，進行跟進一步的分析。這也要看之後的計算了。」

說話間，唐雲面前是SPERA本體忽然像一團泥一樣軟了下去，一下子失去了人形。在一團不知道是肉還是什麼其他生命物質的黏糊糊的一團上忽然生出許多隻觸角，猛然纏繞上了唐雲的身體。

......

「這！這是什麼玩意兒！」

「斯博，我動不了了！」

「我沒法激活結晶，快，快幫我打碎【狂戰士甲】的水晶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