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缺糧

第三百四十章 缺糧

「大人,作祟的小人只是一小撮不開眼的傢伙,大多數的樂平軍將還是很尊崇您的」

王騰又笑道:「果真只是一小撮嗎?只怕連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何自休知道一切都瞞不過去,當下只好苦着臉應承道:「大人您目光如炬,一切都瞞不得你,不錯,他們是想給你個下馬威,可天見可憐的,這其中與我沒有半分干係,大人可要明察秋毫啊。」

王騰表情平淡:「是非曲直我自然會查個清楚,倘若與你無關,自然不會與你計較,不過若是你也有份的話,那可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

何自休知道王騰已經下了決心,當下只得嘆了口氣,告辭離去。

夜色深沉,樂平守將府中,本應抱恙卧床的守將劉永貴卻興緻勃勃,他摟着兩名歌姬,恣意狂歡。

不多久,一名軍校推門而入,只見他快速行至劉永貴跟前,附耳嘀咕了一陣子。

一番話說的劉永貴興緻全無,他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趕走了滿屋子的歌姬。

此時,留在屋內的將官全都是劉永貴的心腹將校。

在這些人面前,劉永貴目光陰沉,嘴裏道:「王姓小兒倒是沉得住氣,今日我們三番兩次試探與他,可他卻沒有藉機發作,你們說說看,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哈哈,還能怎麼想,依我看,定是那王騰怕了劉校尉,常言道強龍難壓地頭死,他王騰又如何,一個外來戶兒,沒糧沒餉的,就算是龍到了這樂平也得給咱盤著!」

另外一人搖了搖頭,鋝須說道:「只怕沒有簡單,我聽說王騰不是無膽之人,此番他刻意隱忍,怕是另有圖謀」

「他能圖謀什麼?就算他有強兵在手,可沒有米粟,他拿什麼來養活兵馬?我可是聽說了,跟隨王騰一同前來的還有數萬多流民,這幾萬張嘴,每日裏的米糧消耗就差不多在百十石上下,除非他能撒土成米,不然,有他求到我們的時候!」

「王騰兵強馬壯,凶名在外,此次北上,聽說廣靈軍一路殺的血流成河,若是把他逼到絕路上,只怕要謹防他狗急跳牆呀」

聽到這裏,劉永貴臉色陡變,廣靈軍的兇悍程度他早有耳聞,那可是百戰精銳呀,真要是發起瘋了,樂平郡內的數萬大軍只怕根本討不到好處。

不過,眼下木已成舟,覆水難收,再想與王騰握手言和已經成為不可能的事情了。

況且,在對待王騰的問題上,山西的門閥早已經達成一致,不能給王騰站穩腳跟的時間,必須趁他立足未穩之際予以打壓。

只有逼的王騰就範了,樂平本土勢力的利益才能夠得到完整的保存。

想到背後的強大勢力,劉永貴覺得自己的底氣又足了些,為了掩飾自己適才的恐慌,他特意加大了音量,故作不屑地吼道:「怕他個鳥,一切都有晉王作主,那王騰初來乍到,肯定有所顧忌,今日裏你們也看到了,就算是王騰又能怎樣?還不是真能老老實實地待在城外,連城都不敢住下。」

一番話說的眾人轟然大笑,適才的緊張氣氛不翼而飛。

不過,究竟怕與不怕,只有他們自己心中有數。

城外的大帳內,獒犬黑虎正在王騰的大帳內呼呼大睡。

一盞搖曳的油燈旁,王騰拿着一卷兵書,在徹夜苦讀。

知識就是力量,來到這世上兩年多了,王騰雖然也偷過懶,但多數時候只有有空閑,他都會拿起兵書,仔細研讀。

這時候的兵書的種類已經很是豐富了,有古代十大兵書中的六套,孫子兵法、孫臏兵法、吳子、六韜、尉繚子、司馬法,這幾種兵書都為世人所傳誦。

在穿越前,王騰只對軍事遊戲有些興趣,像這些兵書之類的東西,他只是有所耳聞,根本做不到默誦。

不當統帥不知道兵法的重要性,麾下人馬三五百人,人數少的時候,王騰還能憑藉後世里的知識儲備遊刃有餘

可當數量膨脹到三五千人的時候,無論是安營紮寨,還是排兵佈陣,王騰就顯得業餘多了。

倘若不是有黃得功這個熟讀兵書的幫手,王騰早就露餡了。

現在,隨着地位的攀升,涉及到具體的戰事上,王騰已經不需要指手劃腳了,他只要提點出大致的方向,至於細節的把握,自然有黃得功與周遇吉去忙碌。

然而,王騰卻不想完全做一個甩手掌柜,他知道,自己日後要面臨的敵人十分強大,而黃得功等人不可能一直待在自己身旁,倘若沒了這些得力助手,王騰又不知道該如何指揮大軍作戰,一旦敗陣,只怕馬上就會淪為天下笑柄。

從一介九品巡檢,到如今赫赫有名的大明參將,王騰是憑藉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勝利才走到今天的,別人敗的起,可他王騰卻敗不起。

為了未雨綢繆,王騰苦讀兵書,他認為,就算自己成不了天資橫溢的名帥,可只要能夠確保自己立於不敗之地,那便也算不枉此生。

這時候,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帳內的獒犬黑虎聞聲起身,它的耳朵忽閃了幾下,確認來者是誰之後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來的是暗營的侯十九,早在王騰進入樂平境內之前,暗營的暗衛就已經佯裝做客商,潛入了樂平城。

半個月以來,城內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沒能逃出王騰的耳目。

也正是因為如此,王騰才懶得與樂平城的守將計較,這等絆腳石還不夠級別,等到秋後算賬的時候一併收拾了才能顯出手段。

此時,侯十九腳步匆匆,一定是又有了什麼新的情報。

「回稟大人,根據暗衛來報,城內的守將是受了晉王的主使,為了對付大人,山西的門閥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

王騰不驚不怒,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這條過江強龍聲名顯赫,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攪的樂平風雲滾動。

作為本土勢力的代表,晉王參與此事倒也不算什麼新鮮事。

只不過,晉王繼位不過一年,王騰與他並無深仇大恨。

說起來,真正作祟的還是各地的豪強代表!

真是可惡透頂!

在別的郡縣內,王騰只要派出軍將上門,當地的地方官吏或多或少的總會贈給些米粟酒肉,本以為到了樂平,情況會更好些,可誰知道對方竟然合起伙來想對方他!

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沒有米粟填飽肚子,無論是軍卒還是鄉民,都難以保持絕佳的戰鬥力。

廣靈軍卒也就罷了,他們跟着王騰走南闖北,忠誠度無可挑剔,可那些鄉民營中的鄉民就差的遠了,他們之所以願意拋家棄口,跟隨王騰,為的是能夠過上好日子。

要是在蔚州填不飽肚子,只怕鄉民長久以來受到的壓抑會在一朝迸發出來,他們會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自古以來鄉民愚昧,他們從來不會有什麼遠見的卓識,他們只計較眼前的利益,只要能夠填飽肚子,那麼一切都好說,反之,若是讓他們食不果腹,只怕揭竿而反是早晚的事情。

麾下鄉民的秉性王騰早已經有所了解,正是為了防止愚民壞事,所以他才令暗營密切關注鄉民營的動向,確保第一時間掌握任何的風吹草動。

此時,侯十九將樂平城的動向彙報完畢之後,話音一轉,又提到了鄉民營中的消息。

「這幾日不知道誰將營中缺糧的消息散佈了出去,山西的鄉民還好些,他們覺得大人有能力帶領他們渡過難關,到沒有傳出什麼流言蜚語,可那些宣府的百姓就有些蠢蠢欲動了,不過我已經命暗衛嚴加監視,絕不會讓他們生出事端」

王騰目中寒光閃爍,嘴裏道:「如果有必要,我給予你殺一儆百的權利!」

什麼叫殺一儆百,就是說,只要侯十九認為鄉民營中有人威脅到了鄉民營和睦穩定的局面,便可以無需奏報,當場擊殺。

換言之,就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王騰從來不是個婦人之仁的人物,眼下他雖然留有後手,可面臨的局面依舊險峻無比,一著不慎就是全盤皆輸的局面。

這時候心慈手軟,那就是對數萬軍民犯罪,王騰好不容易歷經坎坷,才把幾萬多人帶到了樂平,他可不想前功盡棄!

侯十九是個聰明人,他沒有多言語,只是低聲應諾:「十九定不負大人所託!」

王騰微微頜首,又道:「我讓你聯繫的那些客商什麼時候能夠趕來。」

「有了大人的印信,那些糧商一定可以在五日之內趕到」

王騰站起身來,深吁了口氣,道:「晉商視我為仇寇,從他們那裏,我怕是得不到一粒糧食,外地的客商雖然能解的我一時之需,但卻不是長久之計,況且,商人逐利,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們身上,到頭來只怕會是一場空。」

侯十九眸子精光閃爍,他聽懂了王騰的意思,必須儘快找到另外一條補充糧粟的法子,不然要是運糧的客商被邊地的世家扣了下來,那王騰的幾萬人馬就真的只能坐吃山空了。

可是,糧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時之間,要去哪裏找這麼些糧粟供大軍食用?

王騰語氣森寒,冷冷地說道:「方圓百里之內,存儲糧食的所在無外乎兩個地方,一個是官倉,一個就是民倉!」

侯十九眼前一亮,他只覺得腦中豁然開朗,官倉輕易是動不得的,畢竟,王騰名義上是大明參將,動了官倉,名不正言不順。

官倉動不得,那麼可以動腦筋的地方只剩下民倉了。

這些民倉可不是普通鄉民的糧倉,而泛指世家大族囤積糧食的所在。

自古以來,不管是天災還是**,世家豪族手中永遠不會短缺糧食,在多數時候,他們甚至囤積居奇,等到鄉民走投無路的時候,用最低賤的價格從鄉民手中購得田地。

土地兼并就是通過這種卑劣的手段達成的。

等到天下太平了,流離失所的百姓重新返回家園,可他們已經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只能租種豪族的土地,繳納高昂的賦稅。

一年的幸苦勞作,除了僅夠一家人果腹的糧食之外,所有的收穫都成了豪族的積累。

「富者連田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說的就是土地兼并之害。

大明開國之初,人丁凋落,為了鞏固統治,休養生息,朱元璋定下了利於民生的法律,可是,幾百年的時間過去,律法早已經被人研究透徹,如何鑽律法的漏洞,豪強們深有感觸。

天災之年,這時候的生產力極為低下,一畝地產糧也不過百十來斤而已。

這百十斤的收穫在交完賦稅之後,留給百姓的只有兩三成,甚至更少。

長此以往,幾十年過去,原本家家有田,戶戶有餘糧的情景大為轉變。

樂平,除了些結堡自居的鄉民之外,多數窮苦人家都拋家棄業,逃難而去。

為數眾多的土地閑置下來,就連擁有大量奴僕的世家豪族都找不出足夠的人手來開墾土地,種植作物。

不過,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豪族的莊園中依舊堆積著小山堆似的米粟。

王騰與侯十九打的就是這豪族的主意。

反正不義之財取之有道!

那些世家大族,哪一個的雙手是乾淨的?

這些日子,暗營的暗衛早已經滲透到了方圓百里之內的大小城鎮。

什麼地方有大戶的莊園,什麼地方守衛森嚴,這些情況盡在暗營的掌握之中。

此番,王騰剛把想法說諸於口,侯十九便興奮地回道:「回稟大人,在三十里開外的地方,有一個神池鎮,在鎮外有一個劉姓大戶的莊園,據說莊園里屯有不少糧食。」

「這劉姓人家的來頭打聽清楚了嗎?」

「打聽清楚了,據說那劉大戶是樂平城守將劉永貴的族叔,與范永斗也沾親帶故」

「范永斗?看來不動劉大戶是不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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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明朝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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