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老
寧靜幽暗的走廊上，一眼看不到盡頭，慢慢的，只有樓小槿和清風兩人，相對無言，寂寥無聲。
「清風導師，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沉默中，樓小槿率先打破平靜。
「你說。」清風看了看樓小槿，隨後，心下一沉，他竟然看不清楚她的內心了，灰濛濛一片。
難道是他的讀心術失靈了，可是對方只是一個普通人類，莫非她是……？
清風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一瞬間，面前的女孩子在他眼裏，變得另異起來……
「冥界的人，是否都會魔法呢？」
話一出口，清風頓時面露錯愕之色，瞬而又恢復平靜，像是什麼也不曾變過，自嘲一笑：「我還以為你會問我，是不是也像羅牙一樣，對身為人類的你心懷仇恨。」
「我對這個沒興趣。」
「你恨我也好，不恨我也好，對我而言，都不會造成實際的困擾。我只是有一點好奇，剛才那兩個扛着掃把的小女孩是魔女吧，那麼小的年紀，就已經熟練掌控飛行魔法，難道冥界之人的魔力是與生俱來的嗎？」
人界的神凰學院也是異能者聚集的地方，她也是在那裏知道人界的許多秘辛，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問題並非沒有答案，而是高層的掌權者不願讓普通民眾接觸到答案，和平的假象之下，是逐漸腐朽的統治，就如她這樣從小就被當成科學機器的人，見不得光……
「呵呵，誰告訴你冥界的人都會魔法的？」清風抬手扶了扶鼻樑上的金邊眼眶，眼中劃過一絲好笑。
「其實冥界和人界差不多，掌握特殊能力的人只是少部分的，而這少部分背負着重壓的人，可能永遠都無法做真正的自己……」
知道自己扯遠了，戛然而止，隨後又接着開口道：「月神學院和你們人界的神凰學院一樣，是異能者很大的一塊集聚地，只是教學的內容不同，你們注重科技人文教育，致力於人界的發展，而月神學院教的是魔法，致力於恢復冥界的生機。」
「你剛看到的那兩個孩子是比較有天賦的一類，所以小小年紀就會被悉心培養，這只是千千萬萬冥人中較為幸運的孩子，其他的就沒這個榮幸了。」
清風苦笑着搖了搖頭，不再說下去。
樓小槿目光平靜如一灘死水，他不想再說的話，她自然也不會問下去。
她只是一個初來乍到的交換生，識趣點為好，打探人家私隱這種事，次數多了會遭人更加厭惡，怎麼說，她還想在冥界安穩地度過接下來的一年呢。
從走廊出來，穿過一條幽靜的石子路，兩旁是大片的楓林，樹影婆娑，宛若魑魅魍魎在張牙舞爪。
「前面就是教導室，月老掌管着學籍，待手續辦好，你就是月神學院的正式學生了。」
走出楓林，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棟爬滿枯藤的三層複式樓房，破舊古老，散發着厚重的滄桑氣息，只三樓的一扇窗透出昏黃的光。
「這房子……挺獨特的。」
原本樓小槿是想說，這房子一眼看去像是即將倒塌的危房，再一看，更像荒廢許久的鬼屋，可這畢竟是別人的地盤，還是少說話為妙。
清風順着她的目光仔細一看，只見前方的正門老舊腐朽，像是輕輕一推就能倒下，角上還結著一面殘破的蜘蛛網在微風中搖曳。
心中微微感到驚訝，這個地方他許久沒來了，竟荒涼成變個樣子了！
要不是三樓還有一扇窗戶透出光來，他真難想像這地方還有兩個學院長老住着。
「我想，月老平日裏一定是太忙了。」
說着，單手一揮，空氣中生出一道風，將門上的灰塵和蜘蛛網全部清去，清風是風系魔法師！
風過，清風正欲伸手推開教導室的門，雄厚而又蒼老的嗓音自門內傳來：「是哪個混小子在編排我的地盤？還沒進門就先嫌棄我這髒了，年輕人要是看不慣，平日裏就抽時間來給我老人家打掃打掃，偶爾也盡點後輩的心意……」
教導室的門自動打開了，清風悻悻一笑，隨後很有禮貌地回應道：「晚輩清風，是今年學院裏新晉的見習導師，現帶一個新生來此辦理入學，還請月老前輩行個方便。」
「哼，羅耶爾那老傢伙現在教育後輩越來越不像樣子了，沒事都不會想起我老人家來，我這教導室門口的灰都落了厚厚一層了。」
聞言，清風莞爾一笑，更加恭敬地回道：「月老前輩要是不嫌棄，清風可以隨時來給前輩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呵呵，你就算了，你旁邊這個小姑娘是人類吧！」
篤定的語氣一落，飄忽的殘影閃過，身前突然出現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一手順着盪在胸前的白鬍子，一身寬大的黑袍，胸前佩戴着一條吊著一輪彎月的項鏈。
當樓小槿的目光掃過月老胸前那輪彎月時，眼前突然有一道耀眼的光芒閃過，剎那間天旋地轉，心中驚駭，這東西絕非凡品！
樓小槿條件反射地閉上雙眼，用力甩了甩腦袋，這才清醒了些許，可雙腿依舊有些止不住顫抖。
「小姑娘靈魂感知力不錯，竟然一眼就能發現我這枚墜物不同尋常。」
月老面露和善的笑容，深藍的雙瞳卻似蒼鷹般銳利，將樓小槿由內到外省視一番，隨後連連嘆息，道：「可惜了，天賦出眾，五行不全，卻沒有靈根，不能修習魔法，如果是巫族後裔就好了。」
一聽這話，樓小槿的身體不由地一顫。
猶記得在初入神凰學院時，因為學習能力和思維分辨都遠超於同齡人，導師曾以為她身負異術潛能，便將她領到學院一位異術大能面前，當時那位仙風道骨氣質出塵的大能只低眉看了她一眼，便搖頭了。
「此子天賦卓佳，卻五行不全，終生無法修鍊異能，可惜了。」
樓小槿也是後來才知道，不管是人界的異能者，還是冥界的魔法師，所習的術法都殊途同歸，來源於人界的巫族。只是巫族早就在千年前就消亡了，而她曾偶然在一家古老的舊書店裏看過一本小冊子，上面記載了一句古話：「巫族人，天賦超群，卻天生五行不全……」
雖然她當時並不懂話中的奧義，卻也猜測出巫族應該是一個曾經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部落，然而當她問起她的導師，甚至是神凰學院一些修為高深的異能者，他們中均無一人能給她一個準確的答案，只是勸她不要再問關於巫族的事，因為會給她帶來滅頂之災。
而當她再返還那家古老書店，卻怎麼也找不到那本記載着巫族字樣的小冊子了，詢問店主，店主卻說書店裏從未有過那麼一本小冊子。
「月老前輩知道巫族？」
樓小槿話一出口，不單是清風對她側目，就連面前的月老也是一驚，疑惑道：「你從人界來，難不成還能知道巫族？」
「略微知道一點，曾在一本舊書上看過。」
「人界居然還存着這樣一本書，真是稀奇了。」
「月老前輩……」樓小槿平靜的內心掀起了波瀾。
人都有探究未知事物的本能，特別是當她想要找出那段消失的巫族歷史時，內心深處，就會湧現一股莫名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