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斷靈散
「不會的……不會的……」
艱難地咽了口吐沫，裴清泉感覺自己喉嚨又干又澀，發出來的聲音，就像是摩擦砂紙一樣，難聽無比。
他的指尖，從石塔表面上那細細的裂紋上撫摸過去，身子越發顫抖得厲害。
之前距離遠，他沒有發現石塔的異樣。
此刻走進了，裴清泉才發現，這石塔表面，居然佈滿了裂紋。
透過這些裂紋，他感受不到一絲來自龍鱗神樂爐的氣息。
猛然之間，裴清泉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的神色，一拳打出。
咔嚓一聲，拳頭直接打穿石塔，大半個胳膊都埋了進去。
裴清泉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從之前的慘白，變得鐵青。
「不會的……不可能的……」
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茫然起來，喃喃自語片刻，手臂再一用力。
轟隆一聲，整座石塔，都被一下子打得四分五裂，大片的碎石，飛上半空，只留下一個空心的基座。
這個時候，裴清泉最不願相信的事實，展現在他的面前：石塔裏面，空空如也！
「丹爐呢！丹爐呢！」
大喜大悲，來得如此之快，上一刻裴清泉還得意得如踩雲端，這一刻，他就猶如墜入了深淵地獄。
無數的黑暗，寒冷，都朝着他滲透歸來。
裴清泉臉上的肌肉，不斷顫抖，片刻之後，變得猙獰，低吼連連：「是誰！是誰！是誰搶先一步，奪走了龍鱗神樂爐！」
蹭蹭幾步，走到地上那幾具屍體面前，他猛然抽出長劍，唰唰唰唰，連續幾劍，將已經變冷的屍體，一下子撕成了幾截。
「是不是你們串通了錢亮！說！是不是！是不是！」
裴清泉瞪着一顆滾落在自己腳邊的人頭，大聲咆哮。
人頭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裴清泉越想越氣，整個人彷彿都變得癲狂，一腳狠狠跺下去，就將這顆頭顱，像是雞蛋一樣踩得粉碎。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狂風，陡然在他背後凝聚成形。
成片的刀光，彷彿撕裂長空，照亮黑夜，狠狠斬落下來。
轟！
裴清泉一下子被砍飛出去，將石塔的基座撞得粉碎，身子重重砸進了地里。
周圍的地面，都變得像是拱橋一樣，碎裂開來。
李和弦的身子，在半空緩緩浮現出來。
他看着飛出去的裴清泉，惡狠狠吐出兩個字：「護符！」
下一刻，他長風步邁出，到了裴清泉面前，又是一刀斬落下去。
轟！
裴清泉的身子，都弓了起來，大半個身子，都被狠狠砸進地裏面。
地上堅硬的岩石，簡直就像是豆腐渣一樣脆弱。
不過在李和弦刀鋒斬落的時候，裴清泉的身上，爆發出一團白光，擋住了李和弦的一刀。
不過很顯然，裴清泉身上的護符，並沒有趙光耀身上的那樣強。
李和弦兩刀下去，護符的光芒，已經大為減弱，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只是兩刀沒有能夠斬殺裴清泉，也讓他有了喘息的機會。
此刻裴清泉驚怒之下，看清了李和弦的臉，頓時驚呼出聲：「是你！」
「不是我！」李和弦想也不想，凝聚神識一撞，再度一刀斬下。
保護裴清泉的白光，以驚人的速度顫抖幾下，然後轟然炸碎。
這一幕，看得裴清泉目瞪口呆，失聲驚叫：「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李和弦反問一句，唰一刀，將裴清泉的身子一砍兩半。
不過眨眼功夫，裴清泉的身體，就變成了一個斷裂的一尺長木偶。
「替身傀儡！」李和弦眼睛一眯，心中暗罵裴清泉的保命法寶還真是不少。
這替身傀儡，他之前是見識過的，所以此刻並沒有束手無策，神識散佈開來，很快就發現了正鬼鬼祟祟想從通道逃走的裴清泉。
「別想走！」
李和弦一聲怒喝，長風步邁出，整個人就像是一道颶風，颳起地上碎石，剎那之間，就到了裴清泉背後，斬聖刀撕裂出炫目的刀光，惡狠狠斬了下去。
唰！
裴清泉的身子被從中間一劈兩半。
不過下一刻，屍體又變成了斷裂的替身傀儡。
「還有？」李和弦都禁不住感嘆裴清泉的奢侈了。
這替身傀儡，製作不易，修者擁有，等於多出一條命，在黑市上，不知道被賣出了多麼恐怖的價格。
平時五千個修者，都不一定有人有一個。
而裴清泉身上，除了護符之外，居然已經用掉了兩個。
這不知道是該說裴清泉財大氣粗，還是說他太過敗家。
不過現在李和弦暴怒的原因，也正是因為這個。
他決定要殺裴清泉，那麼裴清泉儲物袋內的東西，自然就看做是他的了。
「你居然敢這麼浪費我的替身傀儡，我要把你跺碎了喂狗！」李和弦氣得大罵一聲，神識一動，再度鎖定了裴清泉。
裴清泉這一次的運氣不太好。
使用替身傀儡后，他會被空間傳送一段距離。
傳送的方向，是不可控的。
第一次使用，他被傳送到了通道那裏，而這一次，他被傳送回了石塔旁邊。
看到李和弦再度朝自己衝來，裴清泉嚇得連連發抖。
之前幾下，他已經深深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李和弦的對手，真是一對一，他恐怕連對方一刀都擋不下來，能夠被直接腰斬。
「李和弦，你殘害同門！就不怕宗門的懲罰嘛！」裴清泉嚇得急忙大叫、
此刻說出這番話來，臉不紅心不跳，一臉的義正言辭，好像已經忘了之前他出手就殺了那三名弟子的事情。
「屁的同門！」李和弦罵了一聲，刀鋒直斬而下，帶着無比荒狂的氣息，「天仙宗的狗，給我去死！」
「你、你怎麼知道……」聽到這裏，裴清泉臉色一下子變了。
他最擔心的，就是身份曝光。
在玄月宗內，身份一旦曝光，只有死路一條，天仙宗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他們的門人。
「是你逼我的！」裴清泉臉上，一下子露出狠戾的神色，猛地一張符籙激發出來。
剎那之間，李和弦就感覺自己被浸泡在了粘稠的漿糊里，四周空氣，重若千鈞，想要動一下，簡直困難無比。
「我這是……」
裴清泉話沒說完，李和弦就冷笑一聲：「不就是鎖空符嘛，十塊上品靈石一張。」
「你、你怎麼知道？」裴清泉一愣。
「上一次用這張符籙對付我的人，已經被我剁成了肉醬。」李和弦冷笑一聲，身體在半空啪一聲，化作萬千水珠，下一刻，身形在附近快速凝聚，然後如同一團旋風，再度衝殺過來。
上一次差一點在趙光耀的鎖空符下吃了點小虧，李和弦就仔細思考過，現在的境界下，再遇到這樣的情況，怎麼破解。
水魄珠，成為了他現在最好的破解手段。
「天仙宗的雜碎，去死吧！」
寒冥刀法破空而來，裴清泉頓時感覺四面八方的生機，都彷彿一下子被切斷。
天地之間，儘是死亡之氣，要將他徹底淹沒。
「李和弦！你殺不了我！」絕望之下，裴清泉猛地露出決然的神色，一拍儲物袋，將一粒血紅色的珠子吞入腹中，同時灑出一大把淡青色的粉末。
剎那之間，裴清泉的身體，就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身上的骨骼，爆發出咔咔巨響，一個瞬間，就長高了足足一倍，全身肌肉，都像是火山岩石一樣，高高鼓了起來，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長出長長的毛髮。
這些毛髮，更是閃爍著金屬一般的光澤，看上去他彷彿一眨眼功夫，就變成一頭殘暴的荒獸，全身都爆發出殘忍、兇狠、暴戾的氣息。
而灑出的那青色粉末，隨風而散，籠罩四周，下一刻，就讓李和弦感覺，自己體內的靈氣，居然沒法運轉，筋脈都像是被封閉了起來！
鐺的一聲，斬聖刀砍在裴清泉的身上，準確說，是砍在他那一身毛髮上。
那些毛髮，濃密無比，就像是鎧甲一樣。
斬聖刀砍在上面，頓時濺射出一大團耀眼的火星。
不過因為靈氣接不上，這一招寒冥刀法，威力不足平時的十分之一，只是依靠着李和弦無與倫比的力量，這才斬落下去，所以只是將裴清泉一下子砍飛，而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這是什麼？」被籠罩在青色的霧氣中，李和弦眉頭微微蹙起。
此刻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越發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氣，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干擾，像是被截斷了一樣，根本沒法運轉起來。
修者的力量，至少有九成還多，都在靈氣上。
因為無論是武技，還是神通，還是激發靈符，運轉法寶，都需要利用靈氣。
一旦靈氣供給不上，那麼力量絕對大打折扣。
在這方面，肉身本身就強悍的妖族，有着一定的優勢。
此刻幾乎變成一隻大猿猴的裴清泉，瞪着一雙慘綠色的眸子，惡狠狠盯着李和弦。
他的口中，長出了長長的獠牙，刺破了上嘴唇。
此時一講話，血水和口水一起流淌下來。
「李和弦，這都是你逼我的！現在斷靈散有了效果，沒有了靈氣的支援，我看你還有什麼法子對付我！而我現在，力大無窮，撕碎你，絕對不費吹灰之力！」
說到得意的地方，裴清泉那長滿毛的臉上，肌肉都誇張地上下抖動，像是在笑。
不過很快，他就奇怪地發現，李和弦並沒有他想像中那樣子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