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掙扎猶豫了好幾天，柏見齊開車來到蘇家大門外，一個下午傭人進進出出，他問起蘇伊元，傭人們都搖搖頭跑走。

最後，終於在傍晚時看到了蘇伊凡的車子，柏見齊趕忙下車，攔住了蘇伊凡的車子。

「你怎麼在這裏?」蘇伊凡戴着墨鏡，根本不拿正眼看柏見齊。

「我來找元元，元元在哪兒?我要見她!」柏見齊擔心地說，不親眼看到蘇伊元他真的無法消弭積在心頭的擔心。

「你來見我妹妹?」蘇伊凡將墨鏡往下推，「別忘了你答應我們什麼，你不會纏着元元，不會向她示好!」蘇伊凡仔細盯着柏見齊的表情，「現在不是很好，元元不再纏着你，你可以恢復你的風流生活。」

「我要親眼看到伊元沒事才行。」柏見齊固執地說。

「是元元不肯見你，否則我也攔不住她。」蘇伊凡將墨鏡推上去，合上車窗，開車進了蘇家的大門，他本來就不是善心人士，更不會對想要偷走他們寶貝妹妹的賊心軟。

柏見齊一直等到半夜，蘇家兄弟一個個回來，卻始終沒有看到蘇伊元的身影，他想，也許蘇伊元醒悟了，發覺他是個混蛋，根本不值得她付出。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柏見齊這樣告訴說服自己的時候，心頭的空洞越來越大，寂寞的回聲響徹胸膛。

事實上，蘇伊元並沒有在台灣，她跟夏星雲去了香港，夏星雲去看望在香港的外公，她去散心，順便參加一場她很欣賞的香港設計師的服裝發表會。

本來她是不想去的，但是星雲姐勸她離開幾天，去散散心，「妳消失一段時間，讓他發覺妳的重要性，正視妳的存在。」

蘇伊元忐忑地接受了夏星雲的建議，她怕的是，柏見齊發覺她不在身邊礙手礙腳，再去找那些女人，將她忘到千里之外。

蘇伊元在香港的日子過得還不錯，她在夏星雲外公的引薦下，認識了那位她欣賞的設計師，也認識了那位設計師的兒子謝安傑，謝安傑是個不錯的男人，陽光帥氣還很幽默，很容易接近，怕生的她跟謝安傑也相處得不錯。

結果，她又被夏星雲和謝安傑一起拐去了上海，在上海玩了一周，等再回到台北時，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時間。

蘇伊元很難過，因為在這半個月時間裏，她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柏見齊，而柏見齊卻不曾給過她一通電話或短訊，每到夜深人靜她獨處時，腦海里想的都是柏見齊，想起他跟那個女醫師在走廊里糾纏燃燒的樣子，氣得哭到天亮。

她回來了，卻悲哀地不確定那個男人是不是還記得她是誰。

蘇伊元下了飛機連家都沒回，雖然已經七點多了，但她還是直奔元盛，即使柏見齊不在元盛，也可以向護士打聽柏見齊的去處。

「我們主任這兩天排休。」護士看着蘇伊元的眼神中充滿了同情，因為這幾天又開始有各色女人來找柏見齊了，看來蘇伊元已經出局了，只是女主角本人不自知。

「妳知道他家住在哪裏嗎?」蘇伊元可憐兮兮地望着護士，她雖然去過柏見齊的家，可是根本不記得那是在哪裏。

「不知道。」護士更同情蘇伊元了，因為她看起來跟柏見齊身邊的女人根本不同，一副弱不禁風，禁不起傷害的樣子，「我們主任排休的日子根本不會待在家裏。」

這件事是大家有目共睹，有共識的，柏見齊雖然風流，但從不將女人帶回家，現在外面的飯店、汽車旅館那麼多，隨便都可以過夜。

「哦。」蘇伊元好失望。

「元盛附近那個辣妹很多的，叫『春夜』的夜店妳知道嗎?也許妳可以去那裏找找看。」一個護士不忍心看到蘇伊元失望的表情，忍不住補了一句。

蘇伊元一聽到她的話，眼睛立即亮了，看得護士一直後悔和心虛，柏見齊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在那裏，但是見到了只會更失望，那裏辣妹出沒，是很好的獵艷場所。

蘇伊元興沖沖地去了「春夜」，蘇伊元曾經路過那個夜店，她記得那個地方，才八點多而已，「春夜」已經人頭攢動，熱鬧到不行。

在昏暗的光線中，蘇伊元一眼就找到了柏見齊，他坐在角落的沙發上，身上纏着一個辣妹，對面還坐了兩個。

蘇伊元愣在那裏，不知道是該轉身離開，還是走過去將那個辣妹從柏見齊身上拉下來。

穿着一身白色蕾絲洋裝，一臉純真與無辜的蘇伊元在眾位獵艷高手的眼裏，無異於上等好肉，口味和辣妹不同，卻更讓人垂涎，立即，男人們鬆開身邊的辣妹，湧向蘇伊元。

蘇伊元也發現有表情很恐怖的男人向她靠近，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大步走向柏見齊，在辣妹驚訝的眼神中，坐到柏見齊對面。

柏見齊喝了一口調酒，跟身上的辣妹親密親吻著，大掌在辣妹的腰后探索著，他抬頭，看到蘇伊元怒目相對，用力地瞪着他。

他真的被嚇了一跳，真不知道這個女人還會做出多少讓他吃驚的事。

「妳怎麼在這裏?」柏見齊真正想問的是，妳這幾天去哪兒了，但是他只能皺着眉頭問出這句冷冷的話。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裏!」蘇伊元好氣好氣，他真的完全忘了她的存在，在公共場合公然跟辣妹勾勾搭搭。

蘇伊元將一雙小鹿斑比一樣的純真眸子瞪得圓圓的，就快忍不住出手野蠻地將那隻蜘蛛精打跑了。

辣妹停止在柏見齊身上磨蹭，但還是跨坐在柏見齊身上，一雙讓人血脈賁張的長腿跨在他身側，「哪裏來的小妹妹?原來你連良家婦女也不放過啊!」

三個辣妹笑成一團，蘇伊元更氣了，她想罵人，想打人，可是她二十多年的生活和教育中並沒有教會她這些，她只能用力忍住淚意，瞪着柏見齊。

「妳的門禁時間快到了，趕快回家去。」柏見齊的頭好痛，他努力地想要恢復以往的生活，但不管多辣、多豪放的女人都無法引起他的興趣，這個小妞竟然還敢出現，小妞以為他是笨蛋嗎?她想出現就出現，想消失就消失?又憑什麼用那種控訴的眼神看着他，他和她說得很清楚，他不談感情，不會專一，也不負責任。

聽到「門禁」二字，辣妹們笑開了，像是聽到了火星語言。

「這裏又不是你開的，我就是要坐在這裏!」辣妹的嘲笑讓蘇伊元發狂，她賭氣地抓住路過的侍者，「我要一杯酒!」

「別胡鬧了!」柏見齊心煩地推開又想蹭過來的辣妹，對着蘇伊元低吼。

「我要一杯酒，你沒聽到嗎?你不用擔心我沒錢結賬，那個色狼會付賬。」蘇伊元看也不看柏見齊，抓着侍者說。

「呃，請問小姐要什麼酒?」侍者的目光在蘇伊元和柏見齊之間來回，柏見齊是這裏的常客，蘇伊元倒是沒見過，現在的狀況值得好好八卦一下。

蘇伊元想了好幾秒，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對酒根本沒有任何概念，她挫敗地說：「不管什麼酒，只要是酒就好啦!」

幾位辣妹又發出嘲笑的訕笑，弄得蘇伊元臉頰發紅又轉青。

「蘇伊元，如果妳不想我打電話給妳哥，讓他們立即抓妳回家的話，妳趕快乖乖回家去。」柏見齊坐直身子，拿蘇伊元一點辦法都沒有。

「哼。」蘇伊元賭氣地低哼，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柏見齊。

一杯顏色鮮艷的調酒被送了上來，柏見齊一看就知道酒保想整蘇伊元，別說一整杯，一口就可以放倒她這個笨蛋了，蘇伊元卻傻傻的不知道，豪爽地拿起酒杯，柏見齊趕在她放到嘴邊之前搶過酒杯大口地喝下，他如果再任這個女人胡鬧他就不姓柏!

柏見齊用力放下空杯，掏出鈔票扔在桌上，抓住蘇伊元的手臂拉她起來，不顧她的掙扎，拉她出了夜店，「蘇伊元，我不是妳的哥哥們，可以由着妳胡鬧，現在立即、馬上回家去，否則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我才不是胡鬧，我從來都沒有胡鬧，我只是喜歡你!」蘇伊元因為氣憤，胸口上下劇烈起伏着，總是含笑看着他的眼睛裏噴出灼熱的怒火。

「快點回家去。」柏見齊的聲音軟了下來，即使在生氣的時候，蘇伊元的目光都是那麼的清澈和純真，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對她真的生氣。

「不要，我要跟你回家，那些辣妹可以陪你，我也可以。」蘇伊元用力挺起胸膛，她很想像那些辣妹一樣擁有妖嬈的站姿，卻發現自己怎樣扭來扭去都只會像個乾癟的小女孩，她挫敗地垂下了雙肩。

柏見齊決定不再跟蘇伊元廢話，因為這個小妞根本沒辦法用人類的語言來溝通，他抓着她攔了一輛計程車，將她塞上車，在她想要從另一邊下車之前，也跟着上了車，緊緊地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柏見齊，你為什麼不肯睜眼看看我的真心?我不需要你負責，只是希望你用看待女人的眼光來看我，很多像我這樣年紀的女人已經做了媽媽，我不是個小女孩了。」窗外的霓虹閃爍而過，蘇伊元可憐兮兮地望着柏見齊緊繃的側臉，哀求道。

「妳不該走進我的生活，我的生活並不像妳想像的那麼有趣，回到妳的富麗堂皇的童話世界去。」柏見齊緊繃着下頜，聲音冷硬，表情更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你怎麼確定我不可以呢?」蘇伊元執拗地抓着柏見齊的手臂想讓他轉身，但是他就是不肯看她，「也許我也有做辣妹的天分啊，我也可以遊走在男人之間，我也可以像她們一樣擁有很多男人……」

「妳在胡說什麼!」柏見齊瞪向蘇伊元，打斷她口不擇言的話。

「你怎麼知道我不可以，我要下車，我要回去，我相信你對我不感興趣，會有人對我感興趣的!」蘇伊元尖叫，最受不了柏見齊當她是胡鬧。

柏見齊用最快的速度將蘇伊元撲倒，將她壓在計程車的後座上，雙手握着她的手腕，身體壓着她的身體，「蘇伊元，不要逼我!」

「是你在逼我!柏見齊，如果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就不要管我是不是和別人在一起!」蘇伊元像是一頭倔強的小牛，被壓在身下卻沒有表現出任何膽怯和處於劣勢的自覺。

柏見齊兇狠地吻住了蘇伊元的唇。

蘇伊元愣住，她以為他們會激烈的爭吵，她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無論如何她就是要纏住他絕不放手，但是她沒想到他會突然吻住她，兇猛的，不含柔情的。

在含.住蘇伊元柔軟芳香的唇的那一刻，柏見齊才知道他渴望這一刻已經那麼久了，他容忍她將他的生活攪得一團亂，受她可笑的威脅和她在一起，並不是他真的怕了她，而是因為他渴望她。

蘇伊元睜大的眼睛讓柏見齊知道，她並沒有做好準備，並沒有辦法真的接受他的遊戲規則、他的一切，也難怪，她是被保護得滴水不漏的公主，而他，只是一個風流的、聲名狼藉的痞子。

柏見齊閉上眼睛，闔上他眼底受傷的神情，他用力地吻她，想用吻嚇走她，但是他沒有辦法控制他對身下柔軟的身體和芬芳的唇產生的渴望。

蘇伊元緩緩闔上了眼睛，她從未如此貼近過一個男人，他的身體那麼堅硬，他的唇舌那麼火熱，他的氣息讓她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