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決定

末了，酒師開了酒窖送了小桃一壇好酒。小琅這個不太合格的飼主代為道謝收下。

小靈子對酒師弄了一把那麼高難度門鎖的行為大為不滿，「師兄，你這是把我當賊防么？」

「沒有，我不針對誰，就防賊而已。」酒師笑道。

小靈子沒轉過彎來，哼了一聲跟着一道去看馬大鬍子煉器去了。這個煉器房還是當年龍焰盟解散的時候，一諾給置辦的，目的就是誘使鬍子大哥客居鶴鳴山。這些年哪怕他人不在，洛清遠也沒往了給裏頭更新換代以及存放高端的鍊氣材料。所以裏頭的一應器材都是可以比肩鄭重專用的煉器房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眾人進去的時候，他正聚精會神的在煉器。幾個人便都沒有打擾他，小靈子看到鑄劍的枱子便拉着小琅過去看，「你可以來這裏鑄劍，我還可以幫你拉風箱。」

小琅壓低聲音道：「我倒是比劍長一些了，可你太矮了啊。」用個六七歲模樣的娃娃拉風箱，看起來挺殘忍的。

「我能夠著風箱就成了啊，再說我又不是必須站在地上。我力氣大著呢，你別怕我拉不動。」

「你的目的就是玩兒風箱吧，我還要擔心你給人玩壞了。」小琅說着關注了邀月一下，看她乖乖巧巧站在鬍子大叔旁邊看他煉製，並沒有對這屋裏的地火等不適便放下心來。這小妹子小歸小，修為居然跟高瑤差不多了。這點熱度熱不到她。

鬍子大叔已經看到他們幾個了，見都不出聲連小靈子都沒搗亂便做完手裏都要點收尾的活兒才結束。他還聽到了小琅和小靈子的對話，當下道：「小琅來這兒鑄劍沒問題，拉風箱小靈子你還是免了吧。你何止力氣大，你簡直力大無窮。」邊說邊用力捏了一下身旁邀月的臉。邀月猝不及防，圓圓的小臉一邊頓時被拉長了許多，顯得有些滑稽。

酒師忙道：「這是東方帝君的徒弟，不是掌門煉製的傀儡，你別亂捏。」

鬍子大叔趕緊鬆手，看邀月癟嘴忙給她揉臉蛋，「弄錯了，弄錯了。小姑娘，別哭啊！這樣，我今天煉製出來的東西，你看上哪樣我就送給你。求你別哭！」他看邀月跟小靈子差不多大，進來就乖乖站着也沒說話，還以為是洛清遠煉製給小靈子玩兒的傀儡。還正想說看起來就跟真人一樣來着，捏一把試試手感，結果沒想到是魔帝的徒弟啊。他要不是跟前任魔後有點交情，這煉器房又是她一手打造，等小姑娘回去告了狀，東方尋那個護短的該來拆房子了。

小琅帶着人來的，也趕緊過來用回春術給邀月處理了一下。

「邀月師妹，你還好吧？」

邀月點點頭，「嗯，沒事了，謝謝師姐。」說完又問鬍子大叔，「大叔，真是送我一樣？」

「真的、真的。」這種欺負別人家幾歲大小娃娃的感覺着實不大好。他這輩子都不打女人，如今卻對個小女娃娃下了重手。

邀月的目光逡巡一番，挑中了一把匕首。這也是鬍子大叔今天最得意的作品。他是因為許久不曾煉器，所以煉製幾樣東西找手感。至於洛清遠要的能讓妖族的高明障眼法現形的測量尺，還得再等等！暫時沒有什麼頭緒。

「看中這個啊，送你送你！」鬍子大叔心頭喟嘆，魔帝的弟子這麼小也喜歡殺傷性武器啊。他明明還煉製了幾樣玩意兒的。

邀月便匕首帶鞘一起收了起來，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道：「我知道師祖母的十二柄劍從頭到尾那麼多次加入材料回爐重造都是大叔一手煉製的。所以，你煉製的匕首肯定也是好東西。」這屋裏的煉器材料都是很高端的，再加上大師出手，那這匕首造價也就不菲了，送給魔帝的弟子也拿得出手。

小靈子把臉湊過來，「鬍子大叔，我讓你捏一把。」因為一諾喊『鬍子大哥』，所以他就喊大叔了。

鬍子大叔道：「你硬邦邦的，有什麼好捏的？要不你換身女娃娃的衣服，我就捏你一把，然後送你一樣好東西？當初一諾怎麼就沒把你煉製成個女娃娃呢，真是遺憾！」

「我才不要扮偽娘呢，不給算了。」小靈子看着鬍子大叔還是比較親切的，空間塔是一諾在鬍子大哥的指導和幫忙下完成的。所以他一誕生，第一眼看到的是一諾，第二眼看到的就是鬍子大叔了。

小琅想留下看鬍子大叔煉器，這可是當世碩果僅存的煉器大宗師。反正需要她招呼的大概也就只有邀月而已，看她也挺有興趣的。於是便對小靈子道：「小師叔，你該去幹活了。」

「哦，對，我得去一趟。不然別人要說洛師兄閑話的。」小靈子知道小琅很不喜歡去天獄見到穆子聰，便也沒有拉她一起。倒是看了一眼邀月，「你要不要跟我去天獄玩？」

邀月搖頭，「小師叔，我不想去。」她才幾歲，才不要太早介入這些事呢。不然，還不得早早兒的就成了師兄、師姐的眼中釘、肉中刺。也不知道師尊是怎麼想的，這一趟居然把她給帶來了！

小靈子便自個走了，隱身嗖地一聲就飛到了天獄門口。幸虧他到得及時，正好趕上迎接洛清遠同憫生大師、大先生、東方尋還有龍虎山現任掌門須見、楚一朝以及各自帶着的傳人等一行人。正道同盟的掌門人不少，但也不好都領了來，便只是這麼幾個說話最有分量的人。

洛清遠想藉助他們的眼力，看看那個狼頭圖騰。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在場都是當世英傑，集思廣益之下像來能有所得。而鬍子大叔因為曾經近距離目睹過雪狼王身上的狼頭圖騰便親身體驗過其威力，便也被洛清遠傳音請了來。也沒落下活得久見得多的酒師，小琅便帶着邀月也一併跟來了。一味迴避倒是心頭有鬼了，兩人幾乎是一樣的想法，雖然出發點不同。

小靈子從天獄里飄出來，心道還好還好趕上了。當下抱拳道：「洛師兄、東方師兄，各位掌門——」。

眾人頷首回他的禮，不管心頭怎麼想的，當着洛清遠和東方尋對他都極為友善。東方尋更是笑道：「你在這兒當牢頭啊？」

小靈子點點頭，「嗯，天獄里一絲靈氣都沒有。讓各位長老輪值是耽誤修行，我就沒什麼妨礙了。」

東方尋對洛清遠道：「還是洛師弟你厲害啊，居然把小靈子都用起來了。」

洛清遠扯扯嘴角，問了小靈子一句，「你穿的是什麼？」

小靈子拉拉身上的小衣服，「芷音她們做給我的。好看吧？」

「好看是好看，但怕是禁不起你折騰。既然穿的普通靈絲織成的衣服，那你不管什麼動作就都溫和點。噴火之類的事兒就更別幹了，不然……」

小靈子一驚，是啊，穿的不是主人給煉製的水火不侵、刀劍不入的百變衣，是得格外當心才是。洛師兄這是提醒他小心有人下黑手呢。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正道同盟的掌門也不能說個個都是好的。畢竟誰要是煉化了他，自身修為猛增不說，其門派也是有了鎮派之寶。而且，都煉化了，就面目全非了，而且神識肯定也不是他原本的，說不定還會對那個壞蛋忠心耿耿。洛師兄也是不可能把他找回來的了。平常只有鶴鳴山自家人無妨，但如今來的外人多呢。

洛清遠看小靈子聽明白了，便不再說什麼作為主人家領着眾人進入。庄則看小琅也跟來了，也沒再理會小師叔這邊的事了。還有一種掌門的傳人需要他出面招待呢。這一次來了許多人，錢師兄和莫師妹又都不在，小琅還太小，師尊將郭師妹也叫出來待客了。這會兒她就跟着任師伯在招待那些沒有一同過來的掌門人及其傳人。

果然，小琅立即就從儲物戒里把小靈子之前脫下的那身拿了出來。上來就動手扒小靈子的上衣，「小師叔，趕緊換回來。不然，你又要害人長針眼了。」

小靈子乖乖被她扒了上衣，他從來沒有穿過普通的衣服，其實蠻新鮮的。褲子就由小靈子自己脫了再套上，然後小琅再幫他拉扯好了。在他自個脫的時候，小琅低頭將換下的衣服疊好收起來，邀月則笑着把眼捂上。

「好了！」小靈子看邀月的手還遮着眼便道。

小琅道：「我一直以為師祖給你煉製了這麼一身可以變大變小、隨意變換款式還永遠都不會髒的衣服，是為了省掉給你做衣服、洗衣服的麻煩呢。」原來這還是一身軟甲、寶衣呢！這麼說來小師叔渾身上下都是寶咯，怪不得師尊等閑不讓他出山門放風呢。

「主人才不覺得這些事是麻煩呢，她一直都照世俗的方式生活。當然，偶爾犯懶的時候活兒就全是洛師兄的了。當年很多人都嘲笑這種生活方式浪費時間，可是她是這個位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元嬰修者，也是唯一在兩百歲上就飛升上界的。」小靈子非常與有榮焉的道。

邀月點頭，「哦，師尊常說人都要修自己的道，師祖母修的應該就是自己的道。師姐，我們還進去么？」

「我不進了，你想進去看看么？」小琅每次被如今的穆子聰盯着，總覺得古里古怪的。只是鬍子大叔和酒師師叔都要過來，看邀月看不了煉器也有跟來看看的意思，她才一道陪着過來的。

「那我進去看看。你在這兒等着我好么？」邀月仰頭道，兩隻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好！」小琅點點頭，心頭卻有點好笑。邀月的眼很靈動啊，莫不是看東西專註時不是這樣？不然，鬍子大叔怎麼會把她當傀儡了呢？不過，比起來鬍子大叔對自己要親近得多啊。他是捏痛了人家，才給人家禮物致歉的。對自己卻是一見面就大包大攬，把指導鑄造本命靈劍的事都承擔下來了。也對，和他有過命交情的是師祖，又不是太師丈。

邀月便要朝里走，裏頭卻先出來兩個人。是十七先生和佛子，他們在裏頭看過狼頭圖騰，似乎是想起了在自己宗門的藏書里看到過，因此出來朝自家傳遞消息。

兩人同小琅都是舊識，佛子合十微笑道：「還沒有恭喜洛師妹成功拜師呢。」他眉眼生得極為清雋，看着當着有幾分佛性。

小琅抱拳道：「多謝師兄！」

佛子道：「洛掌門說請你帶我二人去即時傳遞消息的陣法處。」

十七先生也朝她點點頭，既然四家是聯盟，那他們也就是地位相當的世交了。他還蹲下握了握邀月的小手，「你要進去啊？」

邀月道：「十七先生，我想跟進去看個熱鬧。」太刻意避開也不好，洛師姐對那人態度有點怪怪的。不過之前小師叔說了，是因為她和裏頭那人有過節，怕看到了忍不住會公報私仇。

佛子也朝邀月微微頷首，態度和對小琅一般，卻沒有出聲說話。他其實也有些莫名其妙，東方帝君做什麼看自己一點不順眼？那自己還是不要多接觸他的弟子好了。不過可惜，這麼小的娃娃將來也必須捲入魔帝之位的爭奪里，而且成者王，敗者死！好在，沒到關鍵的時刻，彼此都不敢下狠手。按東方帝君的壽元，這小娃娃還是有機會成長起來的。

邀月跟着小靈子進去了，小琅讓小靈子一會兒帶她回來找自己，便領着佛子和十七先生往陣法堂去。除了縹緲峰，陣法堂也有一個傳訊的陣法和書院、靈山溝通。陣法堂顯然比縹緲峰近多了。

陣法啟動之後，小琅看到那兩人傳了消息回去，然後那兩邊前後腳的找到一本古籍。雖然不是同一本但上頭都有相關記載。陣法堂堂主親自啟動玉簡將相關信息拓印下來，然後交給那兩人帶走。來的兩個人身份甚高，又是大小姐奉掌門之命帶來的，陣法堂堂主自然是親自出面接待的。

小琅道：「有勞趙堂主了，告辭！」怎麼覺得她好像也看過畫了狼頭圖騰圖像的書？難道是狼母那裏也收藏過記載有這樣圖像的書籍，然後她去翻過？她那會兒目不識丁的，多半是去找紙來包糖什麼的，然後不小心翻到過。

小琅在穆子聰身上感到莫名的熟悉，她覺得自己幼時怕是真的見過這個人的。一時修鍊都有些分神，也不想去關注正道同盟大會的進程了。就成天帶着邀月去到鬍子大叔那裏觀摩她煉器，兩人偶爾還給打個下手，也耳濡目染了一些煉器的入門知識。

小靈子有時候和他們同去，有時候就自己去天獄值班。如今這麼多外人在，他也不好摸魚摸得太明顯了。而且，天獄的警戒在鶴鳴山僅次於一些秘境，裏頭誰都引動不了靈氣，對他來說也是最安全的所在。洛師兄和東方師兄都要做正事，無暇分心護他。那他就乖乖在那裏頭獃著好了，大不了睡大頭覺嘛。

小琅在師尊給的儲物戒里找到一些煉劍的器材，然後又到煉器堂購置了好些。靈石不夠就打欠條，以後每個月從她的月例直接轉到煉器堂的賬上就好。

如今她也是鶴鳴山的高收入人群了，卻還不如之前師尊給實報實銷花得痛快。好在有如今的身份，打欠條哪個部門都是認賬的。錢多多還沒有回來，偶爾也有他的手下來請示一些事情。不過都不複雜，他們本來也只是要藉助她的新身份去和其他部門打交道更容易一些而已。她知趣完全沒有要搶錢多多位置的想法，這些人自然不會來難為她這個掌門弟子。

至於錢多多這會兒在幹什麼，她也能猜到一兩分。他這趟出山門，除了休假怕是還有徹查月神峰對內對外的帳的用意。

莫師姐出去做事去了，錢師兄也出去做事去了，師兄也有自己的事做。她也想能分擔一些呢。而且，如果能出去做具體的事，是不是也就能避開穆子聰這個讓她有些頭痛的事情呢？

不過，她首先得結丹才行。按照流歌的進程以及魔族功法的特異性，小琅覺得她沒準已經在衝擊結丹了。小琅覺得自己也必須儘快結丹才好。師尊給了三年的時間，但晉級這回事越到後面越難呢。

小琅思索了一番后，決定等這次大會結束就到空間塔里閉關。至於外頭的事，她暫時就不過問了。如今的她能做的事、能出的力都太少了。沒有和地位相應的實力，別人一樣不會拿你當回事的。說起閉關修鍊這一點，她連小桃都不如，小桃有化形的目的，都已經閉關好久了。

當晚，小琅覷了個師尊得空的時機進去稟告這件事。洛清遠看她兩眼，「嗯，也好！不過到時候楚錫要去魔域、你又閉長關的話，小靈子怕是又要感到寂寞了。」那小子這些天太乖了，乖得他都不忍他之後只能無聊的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