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 最終章

大結局 —— 最終章

「醫生……他,還能醒過來嗎?」

醫生緩緩搖頭:「除非……會有奇迹。」

「奇迹啊……」

定宜怔怔呢喃,神色之間,卻已經是一片恍惚。

她不傻,當然知道,醫生這樣說,不過是不忍心,想要給她一丁點的安慰罷了。

可她真的不需要,她只想知道,他是不是會死,撇下她,撇下等等,撇下他們母子,就這樣一走了之了。

不不不,她不敢想這些,每每想到這些可能,只覺得整個人整顆心都要被撕裂了,彷彿這世上,再也沒有了她的依仗……

依仗。

她恍地明白過來,原來,她過去的毫不懼怕,她過去的倔強任性,她過去所做的每一個決定,之所以敢想什麼就去做什麼,卻原來在她的內心最深處,她是知道的,他愛着她,一直一直都愛着她。

定宜再忍不住,霍然撲過去,伏在他溫涼的胸口,終是大哭出聲。

積攢了這麼久的眼淚,是無法隱忍的痛和後悔,是她所有壓抑情緒的宣洩,也是,最深處埋藏的,絕望……

他不會再回來了,哪怕像是以往那樣,兩人相見就如仇人一般彼此說出最惡毒的語言,可是……

至少,他還能說話,還能笑啊。

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了,永遠都不會見到了。

定宜閉上眼,眼淚一行一行的淌下來,彷彿,永遠都不會停滯了一般。

「定宜,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原本是要立刻回去的,只是……很抱歉,有點事情拖住了我,不過,我會儘快處理好,儘快回去陪你……」

鹿鹿手指顫抖著,在手機上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敲下去,不過是這麼幾句話,她卻折騰的一身虛汗,躺在那裏大聲喘息著幾次,方才發送出去。

她不是被什麼事情拖住了,也不是故意找的借口,她是……連起身下*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

她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死,也不知道或者是明天,或者是一周后,或者,下一分鐘,她就連外面的陽光都看不到了。

多麼暖,多麼暖啊。

鹿鹿伸出手,陽光從她的指縫裏照耀下來,暖融融的落在她的臉上,她卻覺得那樣的舒服,原來,人到了要死的時候,方才知曉,陽光,雨水,微風……原本不屑一顧的,原本毫不在意的,卻是那樣珍貴,那樣那樣,捨不得永遠離開。

鹿鹿感覺到那熟悉的疲累和心臟的劇痛,又侵襲而來,她哆嗦著捂住心口,整個人像是蝦米一樣蜷縮了起來,她在瑟瑟發抖,身上冷的幾乎受不住。

她卻想起了從前,從前那段最美好的時光,顧峻成拉着她的手,在溧水小鎮的溪流邊緩步向前走,那蜿蜒的山路,彷彿永遠都沒有盡頭一樣。

他的眉宇間是慣常的不耐的和弔兒郎當的表情,可他握着她的手,卻握的那麼緊,沒有一刻的鬆開。

她嘰嘰喳喳蹦蹦跳跳的說個不停,間或還會笑的像是一個小瘋子一樣,他就嫌棄的看着她,嘖嘖搖頭,直說自己眼光太差,找到一個這樣的媳婦兒……

可到最後,卻仍是他,細心的拿手帕給她擦額上的汗,又準備了那麼多的好吃的,看着她吃的香甜,那嘴角就一點點的勾了起來。

媳婦兒……

鹿鹿恍然的想着,那麼好的曾經,怎麼就抓不住了呢?那麼好的曾經,怎麼就真的只是曾經了呢?

她以為,她是一定會嫁給他的,他的新娘,一定會是她的,可誰知道呢?到了最後……

她快要死了,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上,可是他呢,今天就要訂婚了,今天,就要和別的女人,約定一生的承諾。

可是她,卻一丁點都不嫉妒,有的只是羨慕,羨慕,羨慕……

她多麼的羨慕那個準新娘啊,羨慕到,怕是死了,也不會閉上眼的。

鹿鹿整個人更緊的蜷縮了起來,冰涼的身子顫抖著,可那眼淚,卻是一刻都無法停住。

六個月後。

醫院。

儀器滴滴答答的停了下來,他身上那些吊著一口氣的冰冷管子,被一一的拔了下來。

定宜被蕭然扶著,身子卻仍是不停的往下滑。

蕭然哭的眼圈都紅了,孟行止站在一邊,亦是一臉凝重神色,病房裏還站着一個陌生男人,似是千里迢迢剛剛從國外趕回來,滿臉的風塵僕僕。

他沒有掉眼淚,看起來也不算太悲痛,他甚至還輕輕笑着拍了拍任司曜毫無知覺的手背。

就算死了,又怎麼樣呢?

你還是最幸福的那一個,你愛的女人捨不得你,自始至終都陪着你,你們還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會一點點的長大,延續你夭折的,年輕的生命……

可是我呢,我活在這世上,也許會活到頭髮鬍子都蒼白了,可那又怎樣呢?

我最愛的那個女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陸錦川低頭垂眸,眼底漸漸浮出淡淡的霧氣。

司曜,我們一別這麼多年,我卻還是羨慕你,我寧願此刻死的那個人是我,只要,只要我的甄艾,也如此刻的定宜一樣,守在我冰涼的身軀旁邊。

「等一等。」護士正要取下氧氣面罩的時候,定宜忽然開了口。

她嗓子嘶啞的難受,嘴角都起了燎泡,蕭然瞧的心疼,「定宜……你要撐住啊。」

撐住,撐住。

所有人都只會這樣說,可是她怎麼才能撐得住呢?

如果不是她不發一言的決定離開,如果不是任老爺子接到電話的時候,她仍是執意要走,如果不是她太任性……

他哪裏會死,哪裏會死呢?

全身的器官,大半都已經衰竭,他活着,只有痛苦,無窮無盡的痛苦。

任老爺子頭髮全白,一個人哭了*,誰都不見,終於還是下定決心,要兒子安安靜靜,舒舒服服的離開。

他不想,他繼續躺在那裏,像是一個活死人,吃喝拉撒全都沒有知覺,從一個那麼帥那麼好的孩子,變成一個渾身臭味的人人避之不及的怪物。

活不了了,活不了了啊。

他的心比誰都痛,可他卻不得不這樣做。

「我要帶他去美國,我帶他走,走遍整個世界,我不相信他就這樣死了,我不相信。」

定宜掙扎著推開蕭然,她搖搖晃晃的走過去,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求求你們,不要關掉氧氣,不要讓他這樣窩窩囊囊的死掉,求求你們,求求你們,讓我把他帶走吧……」

她哭的整個人都軟在地上,蕭然別過臉拭淚,就連孟行止眼中都有了水霧,陸錦川怔怔的看着,忽地轉過身衝出病房,他高高揚起臉,可淚水卻依舊洶湧而出,甄艾,甄艾……

我要是死了,你會不會這樣?會不會?

不,不不,只要你肯為我掉一滴眼淚,我就心滿意足了……

半年之後。

希臘,聖托里尼島,愛琴海最璀璨的一顆明珠,柏拉圖筆下的自由之地,這裏有世界上最美的日落,最壯闊的海景,這裏藍白相知的色彩天地是藝術家的聚集地,是攝影家的天堂,在這裏,你可以作詩人,也可以作畫家,彩繪出你心目中聖托里尼最藍的天空……

遠遠的,有穿着單薄裙裝的年輕女人緩緩走來,海風把她的裙擺揚起,烏髮飛舞,可她渾然不顧,只是低下頭,不時輕輕親吻輪椅上坐着的那個,枯瘦,毫無知覺的年輕男人。

「你還記得嗎?戀愛那時候你說,要和我走遍全世界的美景,然後一一的畫出來……司曜,你看到了嗎?」

定宜伸手擋在眼睛上,望着遠方如血的夕陽,那麼美,那麼壯觀的畫面,可是她心愛的人,卻看不到了。

「司曜……你看到了嗎?太陽就要落下去了,很快就是新的一天了,你還活着呢,你瞧,你有呼吸,你有體溫,你……不會離開我的,司曜……」

定宜彎下身子,輕輕吻在他的唇上,唇瓣冰涼,消去了柔軟和溫度,卻依舊是最熟悉的輪廓。

她輕輕吻着他,彷彿他只是一個稚嫩的孩童。

淚水被海風拂去,彷彿是錯覺,也彷彿……是奇迹。

她感覺臉上有些痒痒的,以為是風吹動了頭髮,伸手去拂,可觸到的,卻是他顫抖的睫毛……

太陽就要被大海吞沒的那一刻,天地之間,滿目鮮血一樣的紅。

她怔怔望着面前的男人,他正緩緩睜開了眼,有淚水從他漆黑的眼睛裏湧出來,漸漸濕透她的臉龐。

「定宜……」

他說,定宜……

我不會再離開你們了。

永遠,永遠。

我對着太陽起誓,我們終將生同寢,死……同葬,再也不會離開彼此,哪怕,只是一分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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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禍之後一年,遙遠的希臘,定宜終究等到了她心底殘存的一線希望成真。

在溧水整整十四個月,*病榻的鹿鹿,卻終究沒有等到顧峻成,等到的,只是他在法國成婚的消息。

那一天,她忽然能夠自己坐起來了,甚至還去洗了臉,好好的梳了梳頭髮,不管怎樣,她想,她總得把自己收拾的像個樣子。

電視打開,有電視台在播報他們大婚的實況記錄。

有記者正在問他:「顧少,是法國的秋天更漂亮還是a市的更迷人?」

他眼眸微微眯起,短暫的沉默之後,在新niang溫婉的笑容中,他的聲音一如她記憶里那樣熟悉的響起:「我曾經去過一個叫溧水的小鎮,我覺得,那裏的秋天,是我記憶中最動人的。」

他說着,彷彿陷入了過往的回憶中去,他的新娘溫柔的微笑着看着他,輕輕抬手把他的領結扶正:「峻成?那我以後陪你再去吧……」

他卻緩緩的,搖了搖頭:「我不想再去那個地方了。」

新娘依舊笑的溫婉:「那就不去。」她說着,輕輕握緊他的手:「峻成,我們該進去啦。」

顧峻成就點點頭,挽起她的手臂,沿着長長的紅毯,一直往前走,走進教堂,走上宣誓台……

……

「我……願意。」

他的聲音傳來,滿堂的笑聲掌聲響起,那麼的熱鬧,那麼的……幸福。

多麼幸福啊,鹿鹿微微笑着,她閉了眼睛,在心裏把那畫面又想了一遍,只是,新娘變成了她自己。

峻成,峻成……

你要一直幸福下去,而我,就要與你道別了。

鹿鹿輕輕呢喃著,緩緩向後靠在背後的軟枕上,她閉上了眼睛,唇角卻依舊微微的勾著,她的掌心握的很緊,那裏面,只有一枚指環。

「讓你戴上就戴上,羅里吧嗦幹什麼呢?」

那個男人不耐煩的,有些粗魯的把指環套在她的中指上,然後皺皺眉:「先戴着吧,等咱們結婚的時候,再換顆大鑽戒……」

「謝謝土豪,土豪咱們做朋友吧……」

那個嬌俏的女孩兒,歡喜的撲過去抱着他的胳膊撒嬌,那個男人依舊是不耐煩的樣子,推了推她,「去,少來這一套。」

可他說着,眼眸里卻全是笑意,那笑意,是她心裏藏了一輩子的鑽石,是她要帶到墳墓里去的,珍寶……

峻成,峻成。

永別了。

她的手指忽然鬆開,指環骨碌碌掉在地上,滾到了*下的角落裏,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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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清晨。

顧峻成依舊早起,喝了咖啡之後,正要去花園裏透透氣,有人步伐倉惶的過來:「少爺,少爺……」

他皺皺眉,照樣是不耐煩的神色,卻是,真正的不耐煩。

「怎麼了?」

「林小姐……」

「說了不許提她!」

他黑了臉低吼,雙拳捏的那麼緊,表情幾乎猙獰。

來人垂了眼眸,卻仍是大著膽子繼續說道:「林小姐……死了。」

「嗬!」他忽地冷笑一聲,轉身甩甩手:「再胡言亂語,你就給我滾到天邊兒去!」

來人頭更低下去:「少爺,是真的,就在溧水,您買的那個小院子裏,林小姐病了一年,死的時候身邊沒一個人,直到三天後才被孟太太和任太太發現,屍體……都要腐爛了……」

「你說什麼?說什麼?」顧峻成不知什麼時候,死死攥住了那人的衣領,那人幾乎被他整個提起來,勒的喘不過氣來。

「你說什麼,你胡說什麼!滾,你他.嗎的給我滾!滾……」

他厲聲吼著,像是瘋了的獸,不停在別墅里轉圈,清晨的風帶着微涼,拂過他的臉,恍然間,似乎有人笑嘻嘻的嬌聲喚著:「顧峻成!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呀!」

「我對你還不夠好?」他去捏那個人的臉,觸手卻不是記憶里的溫熱,而是空無的冰涼。

他茫然的四處看着:「鹿鹿,鹿鹿……」

卻再也沒有回應,就連風都停了。

他不停的奔走,不停的喚:「鹿鹿,鹿鹿……」

新娘急慌慌的從房子裏走出來,溫聲的喚:「峻成……」

她的手卻被推開,她的丈夫彷彿是癲狂了,在別墅里四處奔走,抓着一個人就叫「鹿鹿,鹿鹿……」

新娘怔仲的後退了一步,鼻子卻酸透了。

她獃獃的看着丈夫越走越遠,漸漸的,就再也看不到了。

峻成……

她無聲的喊著,追了幾步,卻又停下來了,有什麼用呢,她早已知道了不是?他的心,永遠都不是屬於她的。

顧峻成在長長的街道上奔走,梧桐落葉鋪的厚厚的,踩上去發出細微的碎裂的聲音,他眼前一片模糊,幾乎看不清面前的路。

看到有年輕的女人經過,他就會撲過去仔細看人家的臉,可都不是她,都不是那個曾經愛說愛笑,最後沉默寡言的她……

鹿鹿,鹿鹿……

那一條路上,都是法國最有錢人所住的房子,可卻離奇的,有一個中國男人,一直坐在街邊,整整坐到了冬天。

有一次有個人喝醉了,過去與他坐在一起,一個說法語,一個說中文,卻聊的那麼熱鬧。

那個法國人哭的稀里嘩啦,那個中國男人卻只是無聲的落淚。

若是走的近了,你們就會聽到,他一個人胡言亂語着:

我把我的心弄丟了,我的心丟了……

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們知道嗎?知道沒了心的男人會怎樣嗎?

不,你們永遠不知道,沒了心的男人,連痛都覺察不到了。

他抬起頭,看着枯枝外的天空,鹿鹿,鹿鹿……

他喚著那個名字,卻再也得不到回應。

有風吹過,吹落枝頭殘雪,不知是誰笑着如銀鈴一般,聲聲輕喚,峻成,峻成,顧峻成!你最討厭啦……

那還要不要嫁給我?

嗯……雖然你最討厭,可是還是要嫁給你的啊……

還是要嫁給你的啊,顧峻成,我還是要嫁給你的啊……

可是直到我死了,卻還是沒有做成你的新娘。

顧峻成……

那就,下輩子,再見面吧。

我走了,我走了喔……

風聲停了,那個男人在樹下的積雪中,猶如不會動的雕像,緩緩閉上了眼睛。

——

全文完!

ps:呼……某隻豬磨磨唧唧磨磨唧唧的終於還是全部寫完啦,終於能夠鬆口氣啦,大家等的辛苦,我也覺得好對不起大家,但是結了婚生了孩子,很多時候真是身不由己,所以,親愛的你們一定會體諒我的對不對……

最後,為了我自己的惡趣味,還是讓鹿鹿悲劇了一把,卿卿大團圓了,蕭然大團圓了,定宜也是好結局,所以,鹿鹿的結局,就讓我自由發揮吧……不要打我,我已經走了,新文沒開之前,我是不會來的,所以你們說神馬我都聽不到噠~~~~

嘿嘿,新文嗎?新文當然是陸錦川和甄艾啦~~~~

最後,感謝我的幾個吧主,尤其是歐諾美眉,你真的很棒,很盡心,別的話不多說,感激我都存放在心裏了。

我走啦,大家拜拜,提前祝福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ps不收費,正文字數已經超過六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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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寵一身,總裁愛妻成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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