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

97.第 97 章

「夫人,夫人!」

「什麼事情這麼慌慌張張的?」林氏不怒自威,那婆子立即不敢放肆了,只是想起得到的消息,臉上不由帶上了幾分着急的神色。

「有什麼話,慢慢說。」

林氏身邊的章媽媽自持身份,冷聲說道。如今的護國公府滿門榮寵,長房繼任護國公,大公子三公子皆在朝堂,二公子四公子在軍中有軍職,二公子雖說是虛職,可到底是駙馬爺。

大姑爺乃是攝政王,二姑爺為新帝的新貴將軍,三姑爺家族又有從龍之功,其本身又是京中著名的神童。

哪怕是夫人再三告誡,不可因為家族昌盛就妄自生事,更不可仗勢欺人,可是章媽媽身為林氏身邊的得力助手,跟旁人自是不一樣。

張口竟有幾分威勢,那媽媽嚇得跪在地上,當即就不敢再露出驚慌的聲色。

「是狩獵營那邊傳來的消息,據說是有人行刺皇上,大姑爺為了保護小姐和皇上中箭跌落了懸崖!」

「什麼!」林氏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她多年養尊處優,不怒自威,這一站起來,氣勢更是嚇得那傳話的媽媽面色慘白,差一點就當場出醜。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她強自保持鎮定,可是這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這件事情她怎麼能不着急。

「是昨天!」

林氏嚇得眼前一白,差一點就暈了過去,「昨天的事情怎麼到現在才來告訴我!」林氏又急又氣的嘶吼起來。

那婆子臉上也露出怪異的神色。

章媽媽指著這個婆子,「你瞧着眼生的很,竟然敢假傳大姑爺和大小姐的事情,給我掌嘴!」

然而哪怕是章媽媽指使著丫鬟婆子們將那婆子給按住,打了好幾個耳刮子!

那婆子猶自掙扎。「國公爺怕夫人承受不住,已經把表少爺們給接進府里來了,正由老夫人照顧呢,若是夫人不相信,不如去老夫人看看!」

那老婆子被打的臉上都掛了彩,髮髻都亂了,還是直挺挺的坐在地上,一臉的不服氣!「老奴冒死來告訴夫人,沒有想到夫人竟然這般對待老奴。」

林氏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思去追究這個婆子的事情,只是揮了揮手。章媽媽自然不會輕饒了這個婆子。

「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忠心,夫人身邊正缺個你這樣忠心的人,不如你到夫人身邊來伺候,我給你騰位置?」章媽媽冷笑道。

既然老爺不讓夫人知道,怕夫人承受不住,表少爺們都交給了老夫人,可是這個婆子不管不顧的衝過來告訴夫人,這是懷的什麼心思?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這婆子卻似乎是一個傻子,一聽,立即就跳了起來,「老奴對夫人之心天地可鑒!」

「拖下去,打!」章媽媽被氣壞了!

眼見着林氏面色慘白,似乎就要暈厥,章媽媽心思一動,立即說道:「夫人,您要穩住,不能慌,如今這個婆子說的話不可信,咱們儘快去求證,到時候若是真的有意外,咱們才好有對策。」

章媽媽一席話雖然粗聽是一句廢話,可是好歹將林氏給穩住了。就算是自己的女兒女婿出了事情,着急自然解決不了問題,關鍵還是先印證這件事情的虛實。

卻不說這個婆子看着確實眼生,而且一臉愣頭青的模樣,沒準這件事情還真是真的。只是這個婆子究竟是誰的人。

竟然能夠穿過層層的護國公府,來林氏身邊來,看來不是有內人接應就是真的出事了,國公爺不在家,老夫人不管事,可是國公府的威嚴還在,哪有小人膽敢放肆!

林氏急忙趕去老夫人的住處,果然看見了老夫人的青松堂不同於往日的安靜,竟然熱鬧了許多,看來真的是瞞着自己一個人。

胡氏看見林氏過來了,不由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那些小人,竟然非要你知道這件事情。」

「母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林氏略帶哽咽,見老夫人的神色不變,心裏也略略知道因為自己那性子,丈夫怕自己忍受不住,所以才瞞住自己。

說到底,心裏還是有些埋怨,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家裏人都瞞着自己。「你別怪知遠,這兩天他也忙得腳不沾地……」

不管林氏怎麼問,胡氏就是一字都不吐露,等到林氏看到兩個外孫的時候,面色才終於好看了一些,只不過如今她也沒有心思挑弄外孫了。

匆匆就趕回了自己的院子,胡氏望着林氏急匆匆的背影,嘆了一口氣,知道兒子這是保護兒媳婦兒,不過好在這個孩子雖然還缺些鍛煉,卻是個頂用的,關鍵時刻還知道冷靜下來。

只是她作為母親哪裏會不明白兒子的心思。只是越是愛重,就越會隱瞞,生怕對方受到傷害。

只是她不可能一直陪着孩子,林氏這個長媳總有一天也要獨當一面,胡氏想了想,決定違背兒子跟自己說的這些。

況且林氏也不是她招來的,也不知道她從哪裏得知這個消息的。「你去跟夫人說說這件事情,看看她有什麼章程。這件事情遠兒做錯了,我也是糊塗了。」

「老夫人哪裏是糊塗了,老夫人是愛護夫人。」

「行了,快去吧。」

等到身邊的婆子剛走,胡氏又吩咐將兩個孩子給林氏送上,如今她也是做外祖母的人了,將來很快就會成為祖母。這件事情就算是給她的歷練也不錯。

林氏沒有想到轉眼婆婆就把外孫給自己送了過來,不由懊惱自己一時之間着急,竟然把兩個孩子給忘記了。

婆婆年紀大了,自己這個做外祖母的合該操心才是,如今竟然還讓婆婆操心,實在是不孝。

林氏向來直白,為人也正派有擔當,然而若是真的遇到事情難免慌了心神,畢竟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說,以前都是小打小鬧,可是這次可是失蹤的大事。

若是她可憐的女兒轉眼就成為新寡,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兒子,這該如何是好。一開始林氏並沒有想那麼多。

可是如今看到兩個睡着的可愛外孫,林氏想了很多,逐漸冷靜了下來,胡氏派來的婆子跟林氏說了情況之後,林氏心裏的一根弦更是緊繃了起來。

雖說若是蕭清越那孩子出了事,婠婠沒有心思照料孩子還說得過去,可是如今林氏卻是知道,竟然是夫婦兩人都出了事。

那歹人刺殺皇上的時候被蕭清越和甄錦瑀聯手打敗,眼看着要伏誅了,卻不想他轉眼就劫走了當時強作鎮定的站在一邊的甄婠,蕭清越一路追過去,甄婠被那歹人帶着躍入山澗,蕭清越也跟着跳了下去。

林氏只覺得有一股悲涼從心底蔓延上來。

自己苦命的女兒啊,還有兩個可憐的外孫,這哪裏是隨時都會失去父親,就連母親都出了事情。林氏眼前一黑,差一點就要暈過去。

她總算是明白了,為何這件事情丈夫,乃至一家人都要瞞着她了。

若是她知道了這件事情也指不定會出什麼事情。反倒是現在這個時候她才剛知道這件事情,哪怕是為了兩個小外孫,她也要挺住。

若是襄王府一下子敗露下來,她的兩個外孫怎麼辦?可還有劉氏跟那個一直庸庸碌碌的庶子。

只不過林氏心裏明白,以蕭清越和新帝的情分,劉氏等人是萬萬鑽不了空子的。

因此林氏反倒是冷靜了下來,只是如今她能夠做的事情也就是安心的等候事情的結果,等待丈夫帶人把女兒和女婿給找回來。

然後好好的照顧兩個外孫。

此時章媽媽進來。「夫人,您怎麼?」此時的林氏哪裏有往日從容端莊的模樣,不過就是一根緊繃着的弦兒,就像隨時都會崩掉似的。

怪不得這兩日家裏的男人們都不著家,可憐夫人一個人還蒙在鼓裏。不過想起方才從那個婆子嘴裏問出來的事情。章媽媽的臉色又是一凝。

「夫人,老奴問清楚了,那婆子原來是三房那邊姨奶奶的人,也不知道那個劉氏安的什麼心思,竟然費盡心機要讓您知道這件事情。」

林氏聽見章媽媽的話,臉上不由閃過一絲冷色。

劉氏,劉氏……

果然是劉氏,看來襄王府的人果然是按捺不住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女兒和女婿此番的事情跟他們有沒有關係。

不過林氏覺得劉氏一個婦道人家,說是完全沒關係應該不可能,但是若是說有關係也不可能。

林氏是見過劉氏的,只是一個小家小戶出來的女子,在襄王府養尊處優多年,仍舊是一副上不得枱面的東西。

哪怕是連自己的情緒都不能很好的隱藏。這樣的人林氏看不上眼,更不想去看。

只是沒有想到關鍵時刻她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可是她不知道甄婠和蕭清越出事這件事情肯定是三房那個賤人給透露出去的。

只是三房的那個弟妹,一開始看着也是一個好的,可是如今林氏也是看不上。

林氏並不是那種勢利眼,哪怕是劉氏和齊氏出身都不高,可是一開始林氏對齊氏也是抱着善意的,就是不知道這件事情是齊氏默許劉氏的,還是劉氏自己的主意。

但是齊氏不中用卻是事實,若非是齊氏一個主母竟然管不住一個妾侍,劉氏也不會騎在齊氏的頭上,更不會把手伸到他們大房來。

只不過林氏是一個厚道人,等這件事情的結果,不管怎麼樣,總要稟明了老太太把這個家給分了。

其實護國公府之所以一直不分家,一來是老太太和老太爺還健在,二來也是因為新帝剛繼位,百廢待興,所以家事反倒是不着急。

卻不想在關鍵時刻竟然有人湧現出了這樣的念頭。

到了晚上甄知遠回來的時候,林氏也不急着跟他慪氣,因為她心裏明白,甄知遠那是對自己好,所以什麼都沒有說,畢竟哪怕是楊氏,她會不知道?

林氏不信。

可是他們偏偏都瞞着自己,可見自己也有失敗的地方。這個時候去指責別人的對錯已經沒有什麼意思了。

甄知遠小心的觀察妻子的表情,才據實已告,只不過還是隱瞞了當初兇險的一部分。女兒跟女婿夫妻恩愛,只是如今生死未卜。

甄知遠不知道說什麼,作為父親,他怎麼會不心疼,甚至若是早就知道蕭清越如今的地位,他就不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

可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他們都只希望女兒能夠平安順遂罷了。

「你放心,皇上已經派人大力搜尋,一定會找到他們的。」

不論生死。

甄知遠皺了皺眉,望着妻子慘白的臉,不由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那個是山澗,並不是懸崖。落下去,興許不會有事。」

可是剛剛下了幾場大雨,那山澗的溪水陡峭湍急,這件事情,甄知遠又沒有跟妻子說。林氏似乎被甄知遠安慰了,摟着他窄瘦的腰,整個人微微發抖。

……

翌日,劉氏就把扒出了大量貪污護國公府的財物的罪證,身為護國公府的三房妾侍,卻掌握著比三房正經兒媳婦兒還要多的首飾金銀,監守自盜,劉氏被打了一頓,財產沒收交給齊氏。奄奄一息扔了出去。

這件事情胡氏親自動手,畢竟劉氏還有兩個孩子,她一把老骨頭不怕,若是連累到林氏,往後惹得兩個孩子的怨恨反倒是不美。

不過胡氏也使了一點小心思,三子並非親生,胡氏雖然不算有多心疼,可是卻沒有虧待他。

劉氏有這樣的心思,甄知行若是不知道,胡氏不相信。畢竟劉氏跟那個襄王府的是親姑侄,若是那個劉氏的兒子成為了新的襄王。

劉氏也能夠沾光,誰知道甄知行有沒有暗中支持,因此胡氏故意將從劉氏那裏收來的財產都交給了齊氏。

這可是一燙手的山芋!這也將兩個孩子的仇恨間接的轉移到了齊氏的身上,然而胡氏心裏想的是,若是齊氏聰明一點拒絕的話,她反倒是接了這燙手山芋也就罷了。

反正她也是一隻腳踩進棺材裏面的人了。怨就怨吧。胡氏覺得自己這輩子,什麼日子都熬過來了。也不怕什麼了。

可是沒有想到齊氏被劉氏壓了那麼多年,如今見老夫人親手把劉氏給料理了,竟然把劉氏的這些東西全給接了。

胡氏心裡冷笑,表面卻不顯,若是這事真的跟甄知行有關係的話,也只能怪他自己了,不過他跟齊氏卻註定不能和好如初了。

齊氏如此拎不清,可見平時糊塗事情做的也不少。

況且她與劉氏積怨已深,就不再需要她做什麼了。

這一夜,三房卻是格外的平靜,彷彿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胡氏當機立斷,將這個家給分了,只是暫時還住在一起,家私產業什麼都分了。只等著這件事情結束。

三房的人雖然都住在一起,可是人心散了,不過胡氏知道自己的兩個親生兒子和而兒媳婦兒的心還連在一起。

所以護國公府就出現了這一幕,三房在護國公府受到了擠兌。甄知行本來就是事事不如意,比不上自己的兩個哥哥。

如今媳婦兒也是這樣的糊塗人,一個妾侍更是不管用的。作出這樣的事情。

甄知行氣得甩袖而去。

齊氏也不哭,只安心帶着自己的兒女,因為她知道錢財家私都在自己的手裏,丈夫還是要回來的。

如今的齊氏早就不將這個丈夫當做丈夫了。他愛回來就回來,不愛回來,哪怕是尋花問柳的死了也不管她的事。

她只管守着兩個兒子,對了,還有劉氏的一雙兒女。

若是這兩個小賤人肯聽話,那就給他們一口飯吃,若是不聽話,直接滾回劉家去。齊氏的心腸硬了起來。

這讓劉氏的兩個子女眼底的厲色也稍稍收斂了。

兩個孩子也已經懂事了不少,知道不得不靠着嫡母,倒也不鬧騰。

……

甄婠醒過來的時候,只聽見身邊嘩嘩嘩的水聲,頭部似乎經過猛烈的撞擊,有些疼,甄婠一摸,竟然摸到了血,嚇得她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她記得自己被歹人給劫持了跳下了山澗,這是哪裏?

甄婠渾身都疼痛,可是經歷過一次死亡的甄婠,對生的渴望是常人難以想像的,她站起來,卻看見不遠處躺着一個黑衣人。

她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差一點就一屁股跌進了山澗裏面。那是那個蒙面人!

對了,蕭清越,甄婠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想蕭清越,她原本以為她這一世又要結束了,可是她實在是捨不得自己的兩個兒子。

她費了千辛萬苦,才把他們生下來,難道就要這麼離他們而去了嗎?

她不甘心,可是她更沒有想到蕭清越竟然為了她直接跳了下來,這一刻,甄婠心裏是震驚的。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從來都不知道蕭清越的心思,哪怕是這一世,他咄咄逼人,甚至連蒙帶騙,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就把她給拐回了家,甄婠都不知道,原來不知不覺之中,她在蕭清越的心裏已經那麼重要了。

竟然讓他連命都不顧。

可是蕭清越人呢?

甄婠心裏不由引起恐慌,這山澗雖然不高,可是河水湍急,如果蕭清越運氣不好,跌進水裏的話,那肯定沒命了。

甄婠不由背脊發涼。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是這裏距離他們落下來的地方一定有一定的距離了,要不然他們應該很容易被找到。

或許蕭清越也在什麼地方等着她呢!

此時此刻,甄婠心裏真的有很多話想跟蕭清越說,想要告訴他,其實她的心裏也不是沒有他,只是沒有安全感罷了。

經歷了前世的事情,哪怕是生下兩個孩子,蕭清越都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可是這一刻,哪怕,蕭清越不在身邊,甄婠都感覺到了安全感。

只要知道他也是在這裏附近,甄婠立即鼓起勇氣,她撿起一根樹枝,猶豫着要不要看看那人死了還是活着。

算了,還是找蕭清越比較要緊。

甄婠握緊了樹枝,轉身就向上遊走去,山澗裏面到處長著草木,甄婠不得不小心,這個時候還有水蛇出沒,況且在這樣的地方,還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的毒蟲。

果然,在上游的某個地方,甄婠看見了一隻鞋子,正是蕭清越的,只不過與此同時,她心裏也燃起一抹恐慌,如果蕭清越已經死了,那麼她該怎麼辦?

越想甄婠就覺得越發的絕望。

忽然之間,甄婠感覺到身後有一隻手緊緊的勒住了她的喉嚨,甄婠激烈的掙紮起來,卻不想正是那個不知生死的黑衣人。

甄婠沒有多費口舌,這人當初劫持自己是為了逃命,可是眼下,他明明可以自己逃走,卻還要勒住她,莫非他一開始的目標也包括蕭清越?

所以想要把他引出來。

如若不然,根本無法解釋,他現在為什麼不放過她。畢竟,她並沒有去看他的真面目,等他離開,養好傷,又是一條好漢!

甄婠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還是說此人跟蕭清越有私怨?所以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閣下既然膽敢刺殺皇上,我敬你是一條好漢,可是如今我們並不相欠,我也沒有見過閣下,恕我實在是不明白,閣下為何要趕盡殺絕?」

甄婠打起精神,決定就算是要死,也要問明白,前世她已經死的不明不白了,這一世絕對不可以!

哪怕是要死,她也要知道是為什麼。

若是此人真的只是臨時起意,那麼聽到她的話,或許還會放下手上的刀,若是一開始就將他們夫婦兩人列為目標,那麼想必不會放過她。

不出甄婠所料,身後之人明顯斟酌了片刻,可是脖子上的刀並沒有移開。

「王妃果然是女中豪傑,襄王好福氣。」對方壓低了嗓音,冷笑道。

甄婠越發肯定,蕭清越必然得罪過此人,此人應該是熟人。如若不然,他也沒有必要偽裝自己的聲音。

然而就在這時,甄婠的餘光忽然之間撇到了一個身影,身後那人的雙手不由一僵,那倒就往後進了數寸,甄婠的脖子不由沁出一層薄薄的血跡。

「嗙!」刀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死裏逃生,甄婠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什麼心情。

回過頭卻看見半跪在地上的蕭清越,甄婠終於鬆了一口氣。「你沒事吧?」

蕭清越嘴唇慘白,身上的華服已經破開了幾個口子,露出了精壯的肌肉,手臂上被什麼東西划傷了,血跡已經凝固了。

甄婠心頭忍不住一跳。

「這還沒事……」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氣中已經帶上了一絲哽咽和責備。

「真的沒事。」蕭清越聽出了甄婠的語氣,目光不由柔和了幾分,嘴角微微一彎。

甄婠慢慢走過去,跌坐在他身邊,卻不想一下子竟然衝進了他的懷裏,頭頂傳來了蕭清越低低的笑容。

「此番,就是只剩下半條命,有夫人投懷送抱,也值得了。」

「你!」甄婠此時哪有什麼美態可言,華服也有破損,脖頸處沁出了鮮血,臉上也有些細小的划痕和血跡,精心梳的髮髻早就已經散亂了。

發上的多寶如意簪丟了一支,還有一支被憔悴了一塊,只是一雙眼睛還是亮得令人不敢直視。

「讓夫人受苦了。」蕭清越將甄婠摟進懷裏,一隻手顫抖的撫摸着她那凌亂的秀髮,珍惜的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甄婠感覺到男人的氣息,這才感覺到了實實在在的安全感。

一個男人,能夠為了自己去死。從蕭清越跟着跳下來這一瞬間,甄婠知道自己的心結徹底解開了。

「往後有你補償我的時候。」甄婠像是一個撒嬌的小姑娘,嘴裏哼哼唧唧的說道。

「你說什麼?」男人的眼睛陡然亮的兩人臉紅心跳起來。

甄婠又羞又惱,立即轉移話題:「那個人,他死了沒有,我們去看看?」那一瞬間的旖旎和妻子的轉變,蕭清越看在眼裏。心裏還沒有來得及感慨。

也忽然之間想到了那個危險人物。是他疏忽了,差一點就把自己和夫人再次置身危險之中。

蕭清越將甄婠安置好,走到那黑衣人身邊,撿起他的刀,一刀插進了他的心口。等到他掀開那黑衣人臉上的黑布的時候,心情卻格外的複雜……

「轟隆隆!」忽而一陣雷聲。「快,那裏有個山洞,要下雨了,我們去躲躲。」蕭清越目光再次掃過這個男人。點了點頭,轉身扶著甄婠走進了山洞。

「那人是誰?是不是你的仇人?」

甄婠說道。蕭清越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算是仇人吧。如果不是仇人,他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蕭清越陡然冷笑起來。把甄婠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忽然之間,甄婠就看見蕭清越直挺挺的向她倒來。她在他額頭一探,陡然手就彈了回來,竟然是這樣的滾燙。

甄婠目光一時之間更加複雜起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是怎麼救了自己,還殺了那個黑衣人的?

不得不說,蕭清越的意志力實在是嚇人。

甄婠趕緊把自己身上那層衣服脫了下來,蓋在他的身上,又找來乾草蓋在他的身上。如今已經過了中秋,到了晚上,天氣會越來越冷。

也不知道家人什麼時候才能夠找到自己兩人。

總不能人先死在了這裏。甄婠喜歡看書,除了詩詞,雜書也看的不少,如今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

她用石頭和乾柴生了火,只可惜這幾日下雨,溪水暴漲,又是山澗底,十分的潮濕,點了許久才終於點着了。

兩人在山澗下面的山洞裏面躲了整整五天,第二天的時候蕭清越才退燒,所幸山洞口有一株山桃,餓了他們就喝溪水吃山桃,等到蕭清越退燒之後,就出去打獵捉魚。

兩人就像是鄉野夫婦一樣,雖然清苦,可是日子卻過得十分舒心。只是作為父母,甄婠和蕭清越還是忍不住會想念兒子。

只希望早點有人找到自己兩人,他們也不敢亂跑,若是一旦走的遠了,那麼要想找到他們就更難了。

第六天,終於有人找到了他們。

回到王府之後,蕭清越以雷霆手段鎮住了躍躍欲試的劉氏母子,後來經過查證,這件事情竟然跟劉氏也有些關係。

是劉氏出賣了蕭清越,並且事後還故意跟侄女兒透露他們出事的消息,想要擾亂護國公府,甚至把蕭清越的一對兒子扼殺在搖籃里。

劉氏卻不想,護國公府那麼多人,哪怕是身為母親的林氏會六神無主?可是甄婠還有那麼多的父兄。

她以為每個人都跟她一樣,遇到事情就只會六神無主嗎?

所以當劉氏告訴小劉氏這件事情想要趁機搗亂的時候,甄婠的兩個兒子早就已經被接到了護國公府了。

所以劉氏也算是撲了一場空。

劉氏作出這樣的事情,承德皇帝大怒,況且蕭清越救駕有功,所以劉氏被一道聖旨給廢出襄王府,從玉牒裏面除名。

劉家又被遷出多年來仗着劉氏這個側妃的名頭欺壓百姓的事情,徹底敗落了下來。

唯一還算不錯的是蕭瑛,六月那會兒,蕭瑛嫁了人,夫家不過是一個小官兒,為了這事兒,蕭瑛還埋怨過自己的哥哥。

可是沒有想到正因為如此才逃過一劫。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蕭瑛前世跟江清音交好,聯合擠兌甄婠,這一世的婆婆也跟江清音的婆婆李氏一般。

一聽說劉氏出事了,就鬧着要休了蕭瑛,絕對不讓這個惡毒女人留在府里,所幸她丈夫還是一個拎得清的。

劉氏雖然倒了,蕭瑛的親哥哥也不是什麼有出息的,可是好歹還有個同父異母的親哥哥權勢滔天,所以當他娘埋汰蕭瑛的時候,他適時的說通了他娘,這才留住了蕭瑛。

蕭瑛此時的心情格外的複雜,怨恨蕭清越嗎?當然怨?有他這樣的一個哥哥,她卻嫁了這麼一戶人家。

雖說夫君有幾分才情,也有幾分容貌,但是在這樣的才情容貌和家世,跟甄四哥比都不能比。

可是如今她也感謝蕭清越,談不上感謝,至少也是慶幸,若是她當初嫁的是她一直以為的權貴人家,人家不一定要扒著蕭清越。

這樣一來,她很有可能因為這麼一個狠毒的娘親被休棄。

若是她嫁給了甄四哥,不僅要留在甄府伺候公婆,而且還會因為母親做的事情被婆母林氏恨之入骨。蕭瑛忽然之間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可是眼下,她的夫君的前程還要靠着蕭清越,他反而不敢動她。還要哄着她。

蕭瑛的心情從來都沒有跟今天這樣的複雜過,也從來都沒有跟今天這樣頭腦清醒過……

蕭清越拒絕了自己的好兄弟更兼皇帝的承德皇帝的嘉獎,回到了家裏,看到了嬌妻幼子,心裏也安定了下來。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日竟然會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他苦的日子太久了。

猶記得娘親剛剛過世的時候他是多麼的無助,身邊的奶娘被惡毒的劉氏給送出府,他差一點就落到了劉氏的手中。

能夠想像,若是落到劉氏手中,蕭清越不一定會過什麼樣的日子。

幸好有太后出手,將他接入宮中。可是哪怕是太后對他再好,新入宮的他還是跟宮裏的孩子格格不入。

那些宮裏的孩子看似天真爛漫,實則一個個心機深沉,他在宮裏自然是受盡了排擠,可是他從未跟太后說過一句委屈。

因為他也不知道太后是不是真的疼他。後來他長大了一些,也總算是強大了一點,所以他就提出回到襄王府。回到襄王府雖然再次落入劉氏的手裏。

可是年幼的他愣是沒有讓劉氏找到下手的機會,直到那次受寒,前世的他竟然回來了……

歷經兩世的蕭清越,更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自己嚮往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所以他費盡心思把甄婠,這個兩世來,他唯一也是最應該親密無間的人重新綁到了自己的身邊。

但是他心裏還有一個秘密。

那個黑衣人,竟然是蕭楹!那個不負責任,辜負了自己娘親一輩子,也讓他成為一個有爹跟沒爹一樣的男人!他竟然沒有死!蕭清越不知道蕭楹為什麼要詐死!

既然詐死了為何又要回來刺殺皇上,差一點也傷害了自己的妻子。

但是這一切都隨着老襄王蕭楹的死而埋進了土裏。雖然誤殺了蕭楹,可是蕭清越最終還是背着甄婠把他給埋了。

就算蕭清越不想承認,他身上始終留着他的血。

或許蕭楹至死都沒有想到,他算計了一輩子,冷漠了一輩子,絕情了一輩子,也抗爭了一輩子,最後竟然死在了自己親生兒子的手裏。

雖然殺他的時候蕭清越並不知道他是他的父親,可是即便是知道,他也會毫不猶豫的下手!

這也是蕭清越倔強承德皇帝的嘉獎的原因。

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有一天蕭楹詐死的事情傳了出來,若是有一天這個刺客竟是蕭楹的事情傳了出去,那麼他這個刺客之子,又如何自處?

哪怕他知道承德皇帝不會懷疑自己,可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猜的就是帝王心,蕭清越能夠想像得到,若是蕭楹真的有篡位之心,那麼,若是他弒帝之後成為皇帝,他蕭清越就是皇子。

就是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楚。

這件事情,他沒有告訴甄婠,不想妻子為這樣的事情擔憂和操心。

多年之後,在連續幫助承德帝解決了隱患之後,蕭清越選擇了隱退,他沒有妾侍沒有通房,只守着甄婠一個人,兩人到處遊玩,儼然成為大周的一段佳話。

有人說甄婠善妒,不許蕭清越納妃,也有人說襄王夫婦鶼鰈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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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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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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