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凰飛舞

終南山，翠薇峰，說經台

周圍千峰聳翠，猶如層層樓台，山間綠樹成蔭，竹海如浪，一片金碧輝煌的宮殿群落掩映在翠竹古木中間，展現了樓觀道非凡的地位。

說經台東南處一峰傲然挺立，雲霧繚繞，中有小道環峰扶搖盤旋而上，道路艱險，人跡罕至，唯有僧道樵採之人出沒其中。峰上有一池，約有兩畝大小，水深六尺，碧波蕩漾，雲影倒映，相傳是老子煉丹蘸火之池。池旁一亭，八面重檐，名為棲真。

一名老道頭戴元始寶冠，身着紫衣玉帶，坐在亭中圓石上，悠然自得地看着雲間霧起，聽着林間鳥鳴。

山下一名白衣武士長嘯一聲，身形如電，沿着小道迴旋轉折，瞬息之間就登上了頂峰，嘯聲響徹在群峰間，如鳳鳴九天，嘹亮清脆。

十數息的功夫白衣武士就從山底直達峰頂。

白衣武士倏然停住腳步，身影由極快變為靜止，立於亭前。

「道兄的修為精進如斯，老道甘拜下風！」紫衣老道對着白衣武士說道。

白衣武士目光如箭般看着紫衣老道，神情中充滿了戰意。

「來自西域的三勒漿，老道珍藏已久，特意請道兄品評一番，如果能用道兄的極變玄陰真氣加持就更好了！」紫衣老道微笑道。

「自當從命，法聖大人！」白衣武士說道，身形一動，進入亭中，坐在老道對面的圓石上，信手一揮兩道白色氣芒湧入石桌上的兩壺酒中。

紫衣老道伸手輕拂其中一壺酒，把酒壺拿在手中。

「景好，酒好，人更好，」紫衣老道舉起酒壺仰首飲道，「普通寒冰鎮怎能比得上道兄的玄陰真氣好？」

「法聖大人的氤氳紫氣也不差。」白衣武士說道，一股白色霧氣從他身上升起，亭內的溫度迅速下降，彷彿突然從盛夏直接進入寒冬一樣，青石鋪就的地面結起一層細細的白霜。

兩人說話間就已經動了一次手，白衣武士用玄陰真氣將酒凍為冰塊，紫衣老道用氤氳紫氣把冰震化為酒，不損酒中冰寒之氣，算是打了個平手。

「武先生還是太執著了，」紫衣老道嘆道，「從這裏看去，南俯巴蜀，北望塞外，東觀關中，西望甘隴，四極八荒盡在眼底，何要糾結於一時一世得失？」

「家國恩怨並不放在攸緒心上，唯有通神虛空才是武某的願望，相反法聖大人卻是執著了。」武攸緒傲然回道。

面前的兩人，紫衣老道正是樓觀道當代宗主，朝廷宗聖觀主，江湖第一高手尹文操。樓觀道是老子道統，道家三大聖地之一，在道門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宗聖觀是本朝高祖所建，為皇家祖廟，所以尹文操有着「護國法聖」的稱號。白衣武士是當今則天太后的侄子「天凰」武攸緒，武家最強的高手，江湖天榜排名僅次於法聖尹文操。

「老道孟浪了，」尹文操笑道。

「法聖大人老了，話太多了。」武攸緒冷聲說道，一步跨出，已站在亭外十米處，靜靜地等待着尹文操。

尹文操無奈地搖搖頭，一步一步走到亭外，站在武攸緒對面，紫色的氣芒在其體表不斷流動，透出無比的尊貴與榮耀，方圓三丈內，空氣如同泥沼一樣，武攸緒身處其中，似乎如墜入水中，無法呼吸。

「陰陽極變，天地逆轉，」武攸緒冷喝道，身體泛起紅白雙色氣芒，不斷地變幻，將周圍的氤氳紫氣生生逼開，紅白氣芒所過之處，地上的石頭如遇寒冰烈火，忽而凍如冰石，忽而如遇烈火，迸裂開來。

武攸緒蹂身而上，紅白色的真氣交織成一股巨浪向尹文操撲去。

「哈哈，老道我能領教一下源自四大奇書《太元陰陽經》的極變陰陽道，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尹文操雙掌或拍或擊，一一接下了武攸緒的攻擊。

武攸緒感覺自己的真氣好像是擊在一層層輕紗上，看似能將其輕鬆擊破，卻又軟軟不着力，讓自己的一番攻擊徒勞無功。

「好，」武攸緒興奮地說道。

「那裏，道兄差點就攻破了老道的元罡真氣，極變陰陽道果然名不虛傳，」尹文操說道。

「再來，」武攸緒說道，極變陰陽道施展至極致，幻出無數身影，三丈以內幾乎全部是武攸緒的身影，這些並不是幻影，而是他的身法快到極致產生的幻象。

極變陰陽道能名列四大奇書之列，並不光是真氣千變萬化而已，極速身法是其它功法無可比擬的。

「紫浪奔騰，」尹文操毫無懼色，紫色的真氣尤如天河倒流，紫氣東來，向著武攸緒涌去。

紫浪翻騰，武攸緒的道道身影如同水中泡影一一破滅。

武攸緒體表的紅白氣芒全部變為冰寒的白色真氣，雙手虛按，冰寒的真氣一波波沖向紫浪。尹文操的紫色氣浪慢慢地運轉晦澀，不由地落於下風。

尹文操神色依然保持着悠然的模樣，似是知道這點手段難不倒武攸緒，因此並不放在心上。極變陰陽道的傳人如果連這一招都接不下，就配不上四大奇書的威名了。

「紫氣東來，」尹文操輕聲道，雙手揮舞，一縷縷紫色的真氣如同雲絮，輕飄飄地繞向武攸緒，真氣如有靈性，化為一條條紫帶在空中縱橫纏繞，限制武攸緒的移動。武攸緒移動之間，突然覺得空氣變得重了幾分，紫色的真氣如有重量一樣，讓他的速度不由自主地變慢。

「爆，」武攸緒冷哼一聲，雙掌一圈，一道道紅白色的陰陽真氣交纏破空而至，極致的陰氣與陽氣相生相剋，發出爆炸性的氣團，撞在縷縷紫氣上。

「轟」的聲音不斷，一團團紅白相間的氣團炸開紫氣，順勢撞在尹文操的護身真氣上，激起陣陣波紋。

雙方的這一次交手，尹文操落了後手，吃了一點小小的虧。

「法聖」尹文操與「天凰」武攸緒兩人的戰鬥持續了兩刻鐘之久，一場比武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三分之一刻鐘就能分出勝負，能打上一刻鐘的十分罕見，交手兩刻鐘以上的都是絕頂高手。

尹文操的紫極元罡運行到了極致，足下有若踏雲而行，紫衣飄動，紫氣蒸騰和雲氣相混，映射在霞光下，真若神仙御風飛騰，身法迅捷不遜色於武攸緒的幻影身法。

「道兄不如罷手，互相印證武學而已。」尹文操朗聲說道。他遍施配合氤氳紫氣的「紫極七式」堪堪與武攸緒的極變陰陽道打了個平手。

當然，尹文操對自己有着必勝的信心，到不是真的怕了武攸緒。每一位宗師級的人物都對自己信心十足，換句話說是道心堅固，不然是走不到這一地步的。

只是尹文操不喜與人爭鬥，固然是地位使然牽絆到朝廷內部鬥爭中，但仍盡量不干預朝政。可有時這些事並不盡如人意，就像今天武攸緒打上門來一樣。

「真痛快！」武攸緒身形一動，退後到三丈開外。

「道兄準備收手了？」尹文操說道。

「怎麼會？戰鬥才剛到興頭上，如果法聖大人一意退讓，那今天就是您的死期了。」武攸緒沉聲說道，「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看來老道是低估了道兄的戰意，不過你可不一定會贏了老道。」尹文操微微笑道。

「那就請了！」武攸緒說道，神色平靜晉入無生無滅的至境，彷彿是一尊泥塑的雕像，體表的紅白雙色真氣互相融合化為無形真氣淡然浮現。

「龍虎合真體，陰陽結太元，」尹文操終於吃驚地說道，「沒想到道兄已經到了冰即是火，火即是冰的極變境界。」

極變陰陽道的至高境界就是冰火兩種極端真氣的互相交融，達到兩儀無相的境界，而下一步就是所有武者夢寐以求的空天人合一，可以見神的通神境。

武者的境界分為力境，氣境，神境等三境九品，力境三品煉筋，煉骨，煉皮，氣境三品凝氣，御氣，鍊氣，神境三品，先天，入微，通神。

武者晉階先天境就可稱為宗師了，尹文操和武攸緒都已經是晉入神境二重入微境的宗師級高手。至於通神境那是傳說中的境界，幾乎無人能夠達到。

尹文操已到入微境的巔峰，從某種程度上言修為在武攸緒之上，但是極變陰陽道的兩儀無相之境卻不普通，不次於尹文操。這就是《太元陰陽經》能夠列於四大奇書的原因，裏面有可以突破入微，達至通神的法門，可讓武者突破通神境的機率提高几成。

尹文操是老牌宗師，內力深厚還在武攸緒之上。武攸緒內力雖不及尹文操，但極變陰陽真氣質性特殊變化莫測，威力在氤氳紫氣之上，兩人在這方面可以持平論。

真正決定兩人勝負是年齡和戰意，尹文操年過六旬，武攸緒則正當壯年，加上尹文操平常少與人動手，武攸緒一路走來是在戰鬥中渡過，其殺意戰意之強不是尹文操能比的。

武攸緒身形一動，從靜止到疾速，好像突破了時間和空間的限制，伴隨着無相無形的真氣向著尹文操發動了撲天蓋地的進攻。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武攸緒轉身離去。

「天凰」武攸緒擊殺「法聖」尹文操於終南山仰天池的消息傳遍武林，登上了天榜第一高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