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戰鬥，是此地唯一的旋律

不知不覺間，與亡靈間的戰鬥已經進行了小半天之久，經過鎮守在防線上的上千名精銳戰士乾淨利落的殺戮，數萬亡靈倒在了城牆之上，其中超過八成都是行屍，而隨着這些被排在最前方的「殘次品」被消耗一空，這支「亡靈天災」中的常規戰力，開始出現在了已經開始感到疲憊的人類戰士的面前。

北地冬季的大地，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都覆蓋在一片濃厚的霜雲之下，天空無時無刻不飄飛著細細的雪花，雖然還未曾落到地上就升華消散，但是那細雪紛飛的景色是那麼的美麗，以至於許多生活在溫暖的西南王國的貴族們，甚至會特地前往北地欣賞此地美麗的雪景——但是對於此刻在這片「不見天日」的大地上與亡靈廝殺的人類來說，哪怕從黎明一直廝殺到了正午，也無法依仗分毫那在正午時分本應可以驅散一切亡靈的來自於輝光之主的威能，亡靈的軍隊不僅沒有絲毫退卻的意圖，反而派出了它們的精銳部隊，準備趁著北地人剛剛輪換過一遍的空隙發動突襲，一鼓作氣的將這道防線強行擊破！

「你們這些該死的亡靈崽子，來啊！你巴洛薩大爺就站在這裏！一步不退！」

不知不覺間同他湊成了一組的野蠻人青年巴洛薩，此刻正一腳踩在牆頭，高舉着手中的大斧沖着遠方大聲咆哮著。

「…………」

因為長時間的廝殺而已經感到些許疲憊的伊安，趁此機會抓緊時間休息和回復體力，即便十分看不上這傢伙這種時候還不忘了站出來出風頭的腦殘行為，雖然連連搖頭，卻也懶得理會。

不過俗話說的好，「做人莫裝逼，裝逼挨雷劈」，這傢伙上一刻還在那裏口出狂言，轉眼間一記骨矛就從下方的屍群中飛射而來，不過是眨眼間的工夫，就欺近到了巴洛薩的面前！

雖然巴洛薩反應速度極快，當即揮舞盾牌將這枚疾射而來骨矛擋到一旁，不過因為發力倉促的緣故，被那勢大力沉的骨矛殘存的力道撞歪了身子，當即連退兩步才站穩了腳跟。

在被當場打臉而氣急敗壞之下，伴隨着一聲怒吼的巴洛薩，眼瞅著就要再次衝上了牆頭，卻被伊安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住了胳膊，那數百斤重的身子當即便走不動路了！

「你個蠻子站那麼高，就跟個大靶子似的，不想死的話就給我趕緊退後！」

就在說話間，一道流轉着雷火之威的箭矢從身後飛射而出，緊隨着骨矛射來的軌跡逆襲而去！

藉助就在天空中盤旋待命的灰鴉那犀利異常的目力，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個隱藏在屍群中的消瘦人影，應箭倒在了地上，隨之那附近的亡靈就是一陣騷亂，看來這被一箭擊殺的「倒霉蛋」，必然是一位兼任基層指揮者的屍魂術士無疑了。

「梟，乾的漂亮！」

扭頭看着手持一把角弓，依舊保持着拉弓姿態、以靈體之姿侍立身側的精靈少年，在他出言稱讚后，躬身回禮，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慨有着漫長壽命的精靈，莫非個個都是十項全能的超級達人不成？！

——明明身為劍舞者，卻不僅會吟遊詩人的「吟唱技巧」，連魔射手的「附魔箭」和「引導箭」都用得如此嫻熟，真想不出還有什麼技巧是他們所不了解的。

當然，伊安其實也懷疑自己這位英魂侍從之所以這麼強，或許也在於它是由數位精靈的靈魂融合而成，或許這裏面有一位精靈劍舞者、一位精靈詩人、還有一個精靈魔射手，考慮到當時出現在那座地宮中的精靈骷髏足有五具，其中約有三個精靈戰士、以及兩位精靈貴族，因此這個傢伙還隱藏着其他兩種特殊職業相關的技巧也說不定。

「切，明明那暗箭傷人的混蛋也沒奈我何……」

雖然嘴裏依舊絮絮叨叨的不服氣，但是剛剛當場現了個大眼的巴洛薩，卻也沒辦法把話說得理直氣壯，雖然在底下不知道用家鄉的土話都罵了些什麼，只見他沒有再次登上牆頭，就知道他還是聽進勸了。

「做好準備吧，趁機多休息一下，隨後的戰鬥只會更加的艱苦。」

默默的等巴洛薩抱怨完后才開口的伊安，也算是看在戰友情分上，提出了一句忠告。

「哼哼，我手中的大斧，早已經饑渴難耐了！」

「——嗯，精神可嘉。」

瞥了眼在那裏依舊興奮的仰天狂嘯的野蠻人青年，無奈的搖了搖頭的少年決定還是不去理會他了，冰原蠻子的腦子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此刻雖然看起來這邊還挺清閑，但實際上這短暫的和平的存在，只在於就在剛剛亡靈天災派出它們的正規戰力后，這邊原本一直蓄勢不出的騎士團便突然沖了出去。

冬季寒冷的北風，似乎成為了這為數近百之數的騎士們的助力，肉眼可見的寒風裹挾在戰馬的周圍，並在集團衝鋒的騎士們的外側，由難以計數的冰刃在強風裹挾之下所形成的龐大風暴！

僅只是一次衝鋒，就將那聚集在一起的數百巨魔和精靈轉化出的精銳殭屍鏟倒一片，一口氣直攻進了亡靈大軍的中部，連那些數米高的縫合屍、或是騎乘着夢魘的死亡騎士也無法阻擋他們的腳步，在他們身後足留下了近兩三里長的空白地帶，隨後在兜了一個圈回返了防線之後，雖然看起來隊伍變少了許多，但是成效更為顯著，這使得在那之後亡靈方一直都在自我調整著，很明顯在之前遭受到了一次難以彌補的重大損失！

不過，這段「和平時期」並沒有維持太長的時間，基本上就在伊安和巴洛薩閑聊的時候，原本在千米外結陣調整的亡靈大軍就再次開始向城牆所在推進了過來，本來找了個木箱子坐着休息的伊安，見狀站起了身。

「——中場休息時間，結束了。」

「Waaaaaagh!」

伴隨着巴洛薩的戰吼，更加殘酷而激烈的戰鬥，在這短窄的城牆上拉開了序幕。

此刻攻過來的亡靈，再也不像之前那樣，純靠簡陋的骨質長梯往城牆上爬，幾十隻足有三米高的巨魔和縫合屍憑藉着強大的體質一口氣衝到城牆下方，隨即相互支撐、搭成了數個簡單的斜坡，然後一群群的食屍鬼就憑此為跳板迅速的衝上牆面！

與之前那完全靠抓在磚縫中慢慢往上爬完全不同，守在牆邊的戰士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讓數個食屍鬼竄上了平台，然後便被食屍鬼憑藉着靈活的動作和鋒利的爪牙逼退一旁，然後緊隨其後的便是裝備精良的骷髏戰隊，以及形貌宛若常人一般、動作靈活力大無窮的妖鬼——妖鬼說白了其實也是行屍的一種，不過卻屬於晉陞入了赤鐵階位的高等不死生物，雖然沒有死亡騎士或是巫妖這些最低也有青銅階水準的亡靈那麼高，卻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亡靈可比，它們一身上下的銅皮鐵骨、刀槍難入，外加關節靈活、筋骨結實、肌肉強壯，以及一些古怪的類法術能力，最重要的是，這些傢伙竟然有着些微的心智能力（這對於亡靈來說實在是太過於難得，而是否擁有智力，便是用來區別低等和高等不死生物的分水嶺），以至於每一隻都有着等同於見習騎士的水平，也就是相當於赤鐵階中上位的硬實力。

妖鬼是屍魂術士最為得意的作品，這種亡靈在等階上與屍巫平級，或者說妖鬼實際上就是近戰加強版的屍巫，它們看起來就如同一個骨瘦嶙峋的人類，身上沒有一絲毛髮、也沒有任何的異味，但是在它們身周涌動的「邪惡靈氣」以及閃動着綠光的雙眼，卻足以顯示出它們的非人本質。

同之前伊安在前半段的戰場上消滅的那些屍巫不同，雖然妖鬼和屍巫算是同一級的不死生物，但是它們所處的地位、或者說是身份卻存在極大差異。屍巫是那些身負重傷、或是壽數將近的屍魂術士們，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命，而使用簡化版的巫妖轉換術所轉化成的不死生物，這些傢伙實際上本身是獨立的個體，它們並不從屬於任何亡靈法師，只不過因為經過轉化后再也沒有進一步晉陞的可能，在東流亡地的那些死靈師中處於同學徒相仿的最低一級，在戰鬥的時候它們也是最為基層的操屍者，因此才在一開始的戰鬥中就出現在了前線。

而妖鬼由於體型、體味和智力水平上的優勢，它們在那些屍魂術士心中的地位，較戰力強大的縫合屍與憎惡來說，反而要更高上一些，更不用說，妖鬼往往也兼具類似於屍巫的指使/命令低等亡靈的能力，可以幫死靈師分擔一些操控亡靈的壓力，讓他們可以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操控那些精銳個體身上，所以一般來說，它們在作為戰士和亡靈頭領之前，更多的是作為那些法師們的侍衛和隨從而使用的。

此刻伊安也發現，在妖鬼之前就跑出了裝備如此精良的一支骷髏戰隊，後面看起來好像還有兩個巨型食屍鬼壓陣，考慮到那些死靈法師們的尿性，可想而知這些骷髏和妖鬼的主人，多半就在後面隨時待命了——由於屍魂術士雖然是施法者，但是想要操控這隻龐大的亡靈部隊，尤其裏面還涉及到了不同亡靈之間的配合，光靠那些屍巫是遠遠不夠的，必須要這些低級法師親自上陣居中調控；另外，一些用來恢復和增強所屬不死生物的法術，也只有這些法師才懂得施展，那些靈智受損、身體也高度不死化、並被負能量侵蝕的屍巫和骷髏法師，也就只能使用些骨牙、骨矛、抑或是負能量飛彈這樣的簡單法術，沒有能力去施展那些需要精妙的控法能力和複雜的魔紋構造技巧的秘術。

「小心，有術士跟在後面。」

與同樣一臉嚴肅的手持重斧、打量著面前隊形嚴整的亡靈，沒有如果去那樣無腦衝鋒的巴洛薩小聲叮囑了一句，伊安的目光也不復過去的「漫不經心」——有專業的死靈師操控，與沒有死靈師操控的亡靈間的危險程度有着極為顯著的差距，這就彷彿一個名人堂的高手和一個普通玩家玩星際對戰一樣，而對於伊安來說，可以輕鬆主導戰局的日子就此一去不返。

「——那就幹掉他！」

似乎早就從面前這不同尋常的氛圍中感受到了這一點，但是卻未曾確認而謹慎提防思索著的巴洛薩，聞言卻頓時放下了原本的擔憂而大笑出聲！

隨即只見他僅只是腳步一頓，一個大跳就讓他整個人當即飛起近七米之高，並伴隨着一記從天而降的重劈，將那將身影躲藏在骷髏戰隊後方的妖鬼劈倒在地——雖然這勢大力沉的一記貌似並沒有將對方的身體砍開，但是即便是亡靈，也無法輕易吃下這種可以將骨骼打得粉碎的超級重擊！

「干！」

無奈的暗罵了一聲的伊安，原本略顯僵硬的臉上也不禁浮現出一抹釋然的微笑，隨即不再廢話，抬盾向前沖了過去，去接應那個一言不合就跳進對方重圍之中的傻大個兒。

——好在巴洛薩一出手就幹掉了對方原本負責操控那些食屍鬼和骷髏的妖鬼，讓後面隱藏的術士沒來得及接手操控那些走在前面的亡靈，而此刻在伊安迅速上前後，也隨即免去了巴洛薩被兩面夾擊的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