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歷史的真相

第六集 歷史的真相

第一章創造的歷史

穿越過層層密林,在卡魯斯眼前浮現的是灰色、殘缺的廢墟,遠古的歷史。

有種歷史的滄桑感在卡魯斯的心中回蕩著,令他腳步很沉重。這就是祖先的遺跡嗎?有些激動,他的目光望向了身邊的老人──修加涅,那個和自己擁有同樣血脈的人。

「這裏就是亡靈的廢墟,也是我們祖先的遺跡。」修加涅的手指向了前方,帶些傷感的聲音。他在告訴卡魯斯這裏的一切,瞭解祖先的秘密。

低下了頭,卡魯斯看了看自己腳下那堅硬的地面,眼眸映出了整個世界。

這是一片已經被森林淹沒的遠古廢墟,森林就圍繞着這些灰色的遺跡。殘缺的神像、點點斑駁的灰色牆壁、完全倒塌的城牆,地面的暗色方磚上覆蓋了層層青苔、高大的樹木就在身邊、藤蔓條從天空垂下,這就是被森林覆蓋的城市。

這也是個陰暗的城市,遠古的遺跡已經所剩無幾。現在在他們目光中出現的都是少數殘垣斷壁,綠色覆蓋了一切。

「我們去那裏,也就是嘆息森林的中心!」修加涅說話了。

透過攔在眼前的樹木,卡魯斯也看見了那灰色的小山,不算高,也不算大,但是在這片層層綠色的森林中,陡然閃現的灰色小山卻有種詭異的味道。

隨着修加涅的腳步前進,卡魯斯就這樣默默的注視着周圍。樹木顯得很稀疏,陽光從頭頂射下,金色點點,有種異樣的美麗。

此時,卡魯斯腦海中的問題突然涌了上來。

「能不能告訴我,背叛之血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看着修加涅前進的背影,卡魯斯終於說出了那讓他無法迴避的話語。

「背叛之血?」停頓的聲音,修加涅的腳步也停了下來,似乎在默默的思考。陽光同樣射在他的臉上,蒼白的臉似乎感覺到了一絲的溫暖。

卡魯斯看見了他的眼眸,那是非常專註的眼神,帶着強烈的誘惑,黑暗的眼眸。

「這件事情要從很久之前說起,從世界誕生的那刻開始。」沒有拒絕,帶着嘶啞,喃喃的話語馬上開始了。很慢很慢,修加涅轉過了身體,眼眸顯得極其深邃。

強烈的好奇、強烈的渴望,卡魯斯幾乎是完全屏住了呼吸。他的表情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無比的激動又是無比的安靜。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自己的身世即將解開,老人的每一句話都將讓他無法平靜。

這一刻似乎來得太容易了,這無盡的懸念似乎太容易就被解答。但是不管怎麼樣,卡魯斯在這一刻是完完全全靜下了心。

「在創造神誕生之前,這個世界是個灰暗的世界,沒有生命、沒有樹木、沒有空氣,到處充斥着岩漿與火焰,空氣中也到處飄散著毒氣,大地一片寂靜。因為沒有任何生命的存在,世界是真正的死亡懷抱。」深邃的眼光望向了遠方,修加涅的聲音帶着強烈的誘惑力。

對於修加涅的身分,卡魯斯可以說還完全不瞭解,但是有一種感覺在席捲着他,也許那是擁有同一種血脈的感覺,代表他可以完全信任這位老人。

「這段時間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從黑暗到光明,再從光明到黑暗,無數年就這樣過去了,直到創造神的來臨才打破了這一切。傳說中,創造神是從另一個空間來的偉大力量擁有者,他劃破了空間的裂痕,來到了我們的世界。可是創造神的真實面目沒有人知道,傳說中是個閃爍著無限光輝的影子。」

「而伴隨他而來的飛行巨艦被稱為拉斯特姆,那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力量,比海洋中航行的船艦還要大,是可以任意飛翔在天空的可怕力量,而釋放它的力量則可以在瞬間完全毀滅掉一個城市。」

「創造神來到了這個世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天空中創造了一個大陸。傳說,創造神以神之力量抬起大地的一片土地置於天空之中,又以神之力維持着天空中的大陸,我們稱呼它為天空之翼,也就是我們的故鄉。在天空之翼中,創造神創造了空氣、樹木、花草、動物,最後用自己的血肉創造了兩種高等生命──審判者和執行者。」

「審判者管理仲裁,執行者管理秩序。創造神把管理天空之翼的權力交給他們之後,就到大地之上創造世界。他釋放神之力量劈開大地、驅散毒氣,釋放出生命的種子,讓大地煥發生命,這就是現在大地的雛形。」

「那些審判者就是我們的祖先,而那些執行者就是我們現在的敵人。遠古的記載中,執行者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不僅擁有大量神之戰艦──拉斯特姆,而且還被創造神賦予了大量知識,稱呼為神之技。

但是為了防止執行者的力量過於強大,創造神賦予了我們審判者另一種能力,被稱為凱普斯奧的能力。可惜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人完成它,因為它被稱為最後的依靠──守護創造神的力量。」

「平衡被打破是在創造神沉眠之後。在世界被創造后,創造神就開始了神秘的沉眠。他賦予我們守護世界的使命,但是混亂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會存在的。也許是貪婪,也許是對創造神的恐懼,那些執行者不久之後開始了叛亂。他們永遠禁錮了沉眠之中的創造神,並且還要滅盡我們的祖先。在危機時刻,我們的祖先審判者帶着創造神的遺產來到了大地之上,並且完全封閉了天空之翼。」

說到這裏,修加涅仰望着天空。是對天空的渴望嗎?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由能量支撐的,那就是創造神的力量──水晶能量體。天空之翼也不例外,支撐天空大陸的是位於中心的巨大水晶能量體,如果沒有它,整個天空之翼就會崩潰;它供給天空之翼光明、生命,以及神之戰艦在天空之翼範圍中飛行的能量。若離開這些,那些執行者會喪失一切力量。」

「神之戰艦沒有能量,生命也將會極大的縮短;也就是說,中心水晶體的力量維持了天空之翼的存在。但是在天空之翼之外,就是它的力量無法到達的地方,也是那些執行者無法到達的地方,也是我們可以倖存的原因。如果他們要離開天空之翼,那他們就得放棄創造神的遺產,包括神之戰艦拉斯特姆和其他大量的遺產,還要放棄他們那接近無限的生命。」

「除了中心的水晶體之外,還有一些分散的水晶體,它可以供給神之戰艦航行在天空之翼外面的世界。但是我們祖先離開的時候,帶走了所有的分散能量和很多創造神遺留的神之技記載,留給他們的只是天空的大陸──天空之翼。」

「雖然是在大地之上,但是只要有了這些分散的水晶體,如果還能發掘出神之技記載的秘密,那麼總有一天我們會成功。不過很可惜,有一點我們忽略了,那就是神之技的深奧,根本沒有人能看懂上面記載的理論。即使面對神之戰艦,我們也只能使用,而不會修復和製造。

可是即使這樣,我們還是發現了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創造神在這個世界上還遺留了非常大的一筆遺產,也就是大批神之戰艦──拉斯特姆群體。」

「只要有了這些神之戰艦,再加上我們帶出來的分散水晶體,便能提供給神之戰艦能源,那我們就能擁有回家的力量,所以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統治整個大地。」

說到這裏,修加涅略微的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疲勞,也或許是傷感。他接下來的話語讓卡魯斯的心浮動了,深入記憶中的歷史即將暴露它的真實面目,也就是遠古的戰爭。

「由於創造神的記載非常簡略,所以我們只能從頭開始找尋那些遺產,但是我們的人又太少了。我們的祖先審判者由三種人組成,人類、魔族和精靈,但是又和地面上的種族有些微的區別,區別就在於身體本身具有的力量上。」

「武技是由我們的祖先創造的,魔法也是,而後才隨着時間流傳到大陸的各個角落。一開始,我們通過權威和力量統治大地的生靈,但是創造神遺留給我們的記載實在太簡略了,我們也只能在世界的很多可疑地方開始挖掘。你應該可以想像得到,這樣的事情需要多少人力,那是數以百萬計的人力!」

「我們的祖先越來越無法忍受這樣長時間的等待,就開始不斷加大挖掘的力度與廣度,也越來越藐視大地的生靈,而大批生命就是被活活累死的。可悲啊!祖先們的心被仇恨完全佔據了。就在大陸的中央,古代被稱為創造之城的地方,挖掘到了第一艘神之戰艦。也就是從那時候,祖先們就開始用分散水晶體的能量創造雕像軍團來統治這個世界。」

「不僅如此,祖先還創造了亡靈魔法,讓一批有潛力的魔法師成為亡靈法師,來驅使亡靈到處找尋遺產。但是直到那一天,祖先們的執著終於爆發了危機,也就是藐視大地生靈的罪責。幾乎所有的人都背叛了我們,人類、矮人、獸族、精靈、魔族、亡靈族,他們幾乎全部背叛了我們,也帶來了我們的毀滅。」

「在危急關頭,我們祖先動用了神之戰艦,但是在天空之翼中的那些審判者們卻行動了。他們強行突破中心水晶體的力量極限範圍,用中心水晶體的力量摧毀了整個神之戰艦以及整個戰場。」

苦笑,修加涅的表情是苦笑。

「但是他們也不是毫無代價的。強行讓中心水晶體的力量超越極限,也差點破壞了天空之翼,整個天空大陸差點失去控制、墜落到大地之上。自此開始,算得上歷史的一個起點。在那之後,我們祖先的力量沉寂了許久,而那些執行者也開始行動了。他們之中有些人放棄了接近永恆的生命來到了大地,並且加強了戰技與魔法,還建立了光明神殿,表面上為拯救世人,實際上是以我們為追殺的目標。為此,第二次戰爭很快便開始了。」

「為了消滅聖殿的力量,我們的祖先成功的滲透,並且控制了亡靈族,也開始了征服世界的戰爭。雖然在戰爭初期取得了勝利,並且攻破了人類之都──神之城,但是人類在其他種族的幫助下,我們還是失敗了。自此,神之城破滅后,人類也開始分裂為很多國家,我們祖先的勢力也漸漸沉寂,很多人對一切厭倦了,四散在世界各地和普通人生活在一起。這就是卡魯斯你的身世,你的父親、爺爺與祖先都有我們的血脈,雖然和普通人的繁衍可以沖淡我們的血脈聯繫,但是至少現在我們還沒有發覺。」

「很多年過去了,雖然聖殿在追殺我們,但是我族中堅持不懈的人還是取得了極大的突破。在魔族大陸的最北部,我們發掘了另一艘神之戰艦,但為了喚醒它,用了很長時間。它的力量可以讓大地顫慄,可惜光明神殿山擁有我族某種秘密,否則我們一定會把整座聖殿山轟平的。」

修加涅惡狠狠的話語中,帶着冷酷的瘋狂。

「就在前段時間,我們終於可以操縱神之戰艦,並且毀滅了一直反對我們的魔族勢力──黑暗聖殿。神之戰艦現在已經被派出去尋找創造神的遺產了,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根據我們數萬年的解讀記載,終於發現了創造神最大的遺產在哪裏,就在偉大風暴之中,在天空中的某個位置。努力總算得到了回報,我們在五天前收到消息,發現了創造神的遺產,而我族的命運也即將改變。」

「神之戰艦?」卡魯斯打斷了修加涅的話語。那可怕的存在似乎還讓他無法理解,雖然記憶中他恍惚見過那可怕的力量,但是那一切是真實的嗎?

「神之戰艦是創造神的力量,也是我們無法瞭解的力量。它好像海洋中的戰船漂浮在天空之中,但是卻更大、更可怕。從很早開始,創造神創造了很多神之戰艦並且賦予我們的祖先,所以我們能根據遠古的記載操縱這些力量,卻不能修復或者製造它們。相信那些執行者也是一樣的,他們也沒有力量瞭解一切,也是只能使用那些遺留的神之戰艦;幸好他們的神之戰艦沒有那些分散水晶體的支持,所以無法航行到天空之翼的外面,否則我們會有滅頂之災。在這些神之戰艦面前,任何魔法和戰技都是毫無用處的,而且我們要回家只有依靠它們的力量。」

修加涅眼神顯得非常狂熱,那五天前的消息似乎還一直在激勵着他的內心。大批神之戰艦,那就是無比強大的力量。他的述說很快再次開始了。

「這一直是個漫長的過程,在亡靈族失敗后,我族一直隱藏在世界的陰影之中。掌握世界的脈搏只需要在幕後就可以,我們不會再站在前枱面對一切了,前台對我們太殘酷了。而且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不會察覺我們的存在,這樣可以避免很多無謂的爭端,即使發掘那艘在魔族大陸北部的神之戰艦,也完全是靠我們自身的力量,但是現在意味着我們的戰爭也即將開始了。」

「為了配合挖掘神之戰艦的安全而隱秘的進行,我們一族的力量已經控制了魔族大部分的勢力,雖然花費了我們數百年的時間,但這一切都在黑暗中進行,相信連魔族皇帝也無法察覺。在派出神之戰艦之前,我們制定了一個計劃,並且發動了人類與魔族之戰,你的哥哥也參與了,他就是魔族黑鎧軍團的軍團長──達克。」

卡魯斯的心觸動了一下。看見的那個可怕戰士就是他的哥哥嗎?

自己的哥哥?他有些不敢相信,心裏顯得很慌亂。

「他過的怎麼樣?為什麼要發動人類與魔族的戰爭?」快速的話語,卡魯斯的問題聽起來非常重要。

「他就是從這裏走出去的,作為戰士而走出去的。你哥哥的真實力量很強大,他已經完成了黑暗之翼的力量。如果他全力作戰,就可以說是現在最強大的戰士。」

修加涅的手掃了掃四周,顯示了這裏的存在,嘆息森林的中央,卡魯斯的哥哥曾經待過的地方。

「至於為什麼發動戰爭?是我的主意。為了兩方面的考慮,第一就是我們祖先大部分是人類,所以我們血脈中大多數是人類,雖然他們已經忘記了歷史,但是我們可以找到他們,並在戰亂的時候分散聖殿的注意力,而成功把他們帶到魔族的領地,畢竟我們容易找到他們。」

「第二個原因是最重要的原因,也是我的原因。我要消滅在大地的聖殿,也就是那些執行者的勢力,光用武力是無法解決的。我需要是在根本上消滅他們的思想,然而我不能等待,也不想等待,這一次我要站在前台了。在神之戰艦完全復原后,我們就立刻發動反攻,所以這件事要同時進行。如果我們操縱神之戰艦回家的戰鬥失敗了,我也要保證我們剩餘的血脈不會受到威脅、不會被消滅。但是很可惜,其他人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意圖,戰爭草草的結束了,真的很可惜。」

修加涅的表情顯得很惋惜,就像是藐視一切的老人。他對回家非常的執著且瘋狂,瘋狂到可以發動一場吞噬無數生命的殘酷戰爭。這場人類與魔族、獸族的戰爭,就是因為這樣爆發的嗎?幕後的審判者對魔族的影響到底有多大?一族中又有多少人決定隱藏實力而停止了戰爭?可能審判者一族中意見也是不統一的。

「我們一共有多少人?」卡魯斯說話了,更多的是想知道真相的好奇。

「大概三萬,這是集中了幾乎所有包含我們血脈的後裔,其他的都是沒有被找到或察覺的。但是很遺憾,大部分人都顯得很平庸,祖先那幾乎是天生的強大實力在他們身上沒有得到繼承。幸運的是,操縱神之戰艦不需要任何力量,唯一需要的就是大腦和經驗。當他們完全會操縱神之戰艦之日,就是我們行動之時。」

說到這裏,修加涅顯得底氣十足,彷彿那一天已經浮現在他的眼前。無數神之戰艦的可怕存在浮現在他的眼前,天空的可怕一幕、完全超乎想像與魔法的一幕,那才是世界真正可怕的力量。

「如果他們不想戰鬥呢?」卡魯斯不知道為什麼問了這個問題,臉色有些蒼白。戰爭,原來可怕的戰爭就是這樣,真相就是為了他的血脈。回家,為什麼一定要戰鬥?

「為了拯救創造神,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修加涅的話語帶着很重的殘酷味道。卡魯斯的問題他沒有回答,但是他的語氣彷彿告訴卡魯斯,那問題的結果──殘酷。

「我們都是擁有狂熱血液的精英,是創造神的後裔,我們不會失敗,也不會選擇逃避。你今天到這裏就是最好的證明,你也是創造神的後裔,身上也背負着使命,和我一樣沉重的使命。為了回到天空之翼,即使毀滅掉整個大地也在所不惜。」修加涅的話帶着冷酷,就算毀滅整個大地也在所不惜。

卡魯斯的心很沉重,他需要時間來好好體會這些話語的意義。面對宿命,反抗有時候很徒勞,卡魯斯似乎已經漸漸默認這些話了。

作為審判者的後裔,他不知道回到天空之翼到底有什麼意義,也許他永遠都不會那麼執著。審判者,他的祖先在他的腦海中到底是什麼形象?可能永遠是模糊的。如果要解開所有的一切,可能還需要經歷很多很多。

第二章神的姿態

「不惜毀滅一切!」卡魯斯在心頭默默的回味着這句話。

周圍的空氣似乎有些陰寒,也許更多的是他心中的困惑與寒心。

透過樹枝的陽光耀眼,但是卻驅散不了卡魯斯心中的迷茫,為這個世界的真實而迷茫,他需要時間來接受所有的一切。

「走吧!卡魯斯,去看看你父母安息的地方。我說的話你可以好好的體會,不必強求,其中很多是連我都無法瞭解的秘密,時間會慢慢告訴你一切的。」

說了很多話之後,修加涅似乎顯得有些疲勞。他微微的側着頭,散亂的頭髮垂下灰白,手默默的撥開了阻擋在眼前的籐蔓,深邃的目光漸漸望向了不遠處灰色的小山。

「走吧!」滄桑的話語,卡魯斯開始跟隨着他前進了,那灰色的小山也漸漸在卡魯斯的眼前呈現出真實面目。

小山其實並不小,走近了才會發覺它的存在與真實。灰色的小山其實就是灰色的大片廢墟,古代亡靈城市中心的廢墟。和來的路上一樣,更多的遺跡已經被森林所覆蓋了,此時在卡魯斯的腳下就是古代的倒塌牆體,所有的建築物都呈現灰暗的顏色。

看着這裏的一切,卡魯斯體會到了歷史的沉積,歷史的無奈與滄桑。

修加涅的腳步停下了,周圍的一切瞬間湧起強烈的能量波動。

很強烈的風,卡魯斯不禁後退了一步,刺眼的光芒令他抬起右手遮住了眼睛。周圍湧起的不僅是狂風,甚至還有非常可怕的魔法氣息。

面對這一切,卡魯斯甚至屏住了呼吸。

一陣又一陣魔法的波動緩緩擴散。在卡魯斯的眼前,天空彷彿開始旋轉,白色的雲朵宛如由中心擴散的衝擊向四周劇烈的波動。天空彷彿瞬間變成了藍色,所有的雲朵都漸漸消失了;青籐在快速的縮回它的觸手,綠色在消逝,整片森林彷彿要消失了,就這樣眼睜睜的消失在他的眼前。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卡魯斯根本就無法想像這宛如奇迹的變化。

身體旋轉了一周,現在展現在卡魯斯眼前的是一片湛藍的世界,神秘而美麗。面對這一切,令人有種心胸無限寬廣的感覺。

又是一團無限聖潔的光輝,讓卡魯斯無法正視。那一瞬間,卡魯斯的心弦被觸動了,因為他看見了也許是根本不應該出現的一幕──神的姿態閃現了,聖潔的光明神。

修加涅被聖潔的光輝籠罩着,在他的背後是一對白色的翅膀,宛如綢帶般飄舞的存在。面對他,是可怕的壓迫、面對神的恐懼,強烈的明暗對比下,卡魯斯的心頭震蕩不已。這一刻就彷彿是他曾經在地下遇到的那一幕,奇迹的力量。

修加涅的手動了,能量的波動席捲而過。

「我說過,我們也被稱為神,這就是光明的存在姿態,就好像你在地下亡靈聖殿的那一幕,作為冥神而存在。你走過來吧!卡魯斯,走到這光輝之中,你就能感覺一切了。」

看着修加涅伸出的右手,卡魯斯又低頭看了眼冥神之劍,他默默的移動了,邁向那聖潔的光輝之中,心中帶着驚奇。

那是一種柔和的感覺,卡魯斯在默默的感受着身邊的一切,強大的能量;修加涅身邊的光輝也籠罩了他,從下而上湧來的是股強大的力量。

是麻痺,身體似乎在和那力量共振,背後聖潔的翅膀展開了。

是聖潔的翅膀,卡魯斯在那一瞬間看見了自己背後展開的翅膀,就像是神的存在,而胸口湧出力量的洪流,令他有非常充實的感覺。

強烈的茫然寫在他的臉上,那是擁有了超乎想像的力量而不知所措的表情。

「這就是神的秘密,你看看腳下!」修加涅指向了腳下。那是神秘的符號,類似於古代文字,在淡白色光輝中顯得很隱約。

「是魔法陣!」卡魯斯似乎錯愕了一下,他終於發覺了。

「不錯,是魔法陣,這就是神的秘密。這種魔法陣被稱為神之奇迹,觸發這個魔法陣就能使用神的力量,這就是人們看見的神的姿態。一切都是假象,這個魔法陣就是光明之奇迹,不過大部分的魔法陣都是在固定的地方,由創造神所製造的。」

修加涅頓了頓接着說道:「當年創造神在創造大地之後,曾經派出我們的祖先來大地之上傳播秩序跟善良,藉助的就是這些創造神賦予的力量,這就是神的來歷。本來魔法陣有十四座,代表了十二神的姿態,而現在還剩下的只有四座了,其他的都消失在歷史之中。」

「在光明神殿之中,也有同樣的神之奇迹陣,當那些來到大地之上的執行者觸發神之奇迹陣時,他們就很容易假扮成光明神來發佈命令。你剛才在地下釋放的就是冥神的力量,冥神之奇迹陣,相信那個時候看見你的人都會認為你是冥神。」修加涅笑着說道。

卡魯斯一點都笑不出來,他在默默的感受着這奇迹。原來什麼神都是虛假的,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神。他的心頭很快的又湧起了疑問。

「那為什麼其他人沒有接受到力量?」

爽朗的笑聲傳來了,帶着強烈的自豪,身為創造神後裔的自豪,修加涅狠狠的把光輝之杖插在地面。

「問的好,因為我們就是創造神的後裔,普通人是根本無法感覺到這力量的,也不會被創造神的力量所承認。你背後的光輝之翼就是最好的證明,神的力量是超越鬥氣和魔法的超強力量。」

「在聖殿中,我們那些敵人執行者曾經對這種力量做過研究,由此誕生了一種魔法──光輝之翼,但這不是完全意義上的神之力量,只不過是用魔法推動,模擬共振狀態而已,這種魔法可以被普通人所承受。而真正的神之力量只有創造神的後裔能操縱,你現在能釋放光明之翼,那已經明確無誤的證明了你也是創造神的後裔。」

「現在我們已經付出一切去贏得戰爭的最後勝利,你的哥哥已經完成了黑暗之翼的力量,那是神的真正姿態,他隱藏的力量,而且是即使沒有這些神之奇迹陣,也可以推動的神之力量。相信在神器之上也有神之奇迹陣,它也可以釋放出神之力量,但是很少有人能感覺到它。」

光輝的波動傳來了,修加涅緊緊的握住了光輝之杖,表情瞬間嚴肅。光明神的另一件神器,強烈的波動傳來了,席捲過大地的力量。

又一對聖潔的翅膀浮現了,在修加涅背後飄散著。他已經證明了,神器同樣可以激發出神之力量,光輝之翼在飄散著。

「這就是神器的隱藏力量,可惜我們祖先花了很長時間才研究出它的力量。」

他的嘴邊很快傳來了魔法的詠唱,手揮動了,似乎是某種空間魔法的咒文。

那是一種古老的咒文,卡魯斯根本無法深入的體會。修加涅的手閃爍著光輝,劃過了天空,但是眼前的奇迹卻展現了世界的另一面。

大地和天空都在消退,衝擊波紋掃過,另一個世界呈現在他們眼前。腳下的大地在變化,廢墟似乎恢復了往日的光輝。眼前是一座城市,一座很小的城市,它的周圍依舊是樹木,但是仍有大量草地分佈其中,碧藍的天空下,點綴著蔚藍的湖面,清澈而寧靜。

「這就是嘆息森林的中心。你剛才看見的,一半是真實,一半是假象,置換兩個空間層面的轉換。」修加涅的話似乎有些深奧,他背後的光輝之翼緩緩消失了。

面對眼前的景象,卡魯斯顯得還不是很瞭解,這是空間魔法嗎?

但是又和空間魔法有明顯的區別,更加可怕、廣泛而不可思議。卡魯斯此刻才知道魔法的廣泛,對他來說,可能還有無窮無盡的魔法是他所不知曉的。

他看着自己的手,思考着,默默想着他瞭解的魔法知識──空間轉換,回想這一切是如何做到的。第一次接觸到如此多的秘密和知識,他需要時間來消化一切。在潛意識中,他根本沒有感受到自己血脈中的力量,虛幻的強大。現在他只不過是個普通人,能承受這麼大的壓力嗎?

成長需要時間與磨練,在成長中強大,在強大中成長,世界會給他時間嗎?也許這就是卡魯斯的宿命,必須面對的宿命。

強烈的風刮來了,卡魯斯望向了四周。是巨龍,數百隻巨龍飛過了他們的頭頂,這是可怕的存在,也許是世界最強大的力量。

「我們走吧!巨龍已經把你想救的那些人安全送走了,他們不會再來了。」修加涅仰望着天空,沒有什麼表情。

「那些巨龍為什麼在這裏?」卡魯斯也遙望着那些巨龍問道。狂風颳起了碎葉飄散,巨大的翅膀撲翅聲回蕩著直刺入耳。

「為了守護。我說過,我們祖先帶走了創造神的分散水晶體和很多遺跡,這就是我們的依靠,而它們就被放在這裏。我們讓巨龍永遠的守護在這裏,這裏不能有任何的差錯,所以依靠的是最強大的力量。

巨龍與我們一同誕生,是我們的朋友,也是被驅趕到大地的生靈。」

修加涅的語氣帶着一絲的惋惜,為那些恐怖的生命而惋惜嗎?

風柔和的吹過,在這裏,陽光顯得不那麼炙熱了,一個宛如仙境的世界,真實的世界。

「那就是月泉嗎?」卡魯斯的眼中出現了一座湖,宛如圓月般美麗,就好像藍色的眼眸,深邃而迷人。樹木垂下的倒影,反映在湖面。

「嗯!你怎麼知道的?」修加涅的眼中閃過了詫異。月泉,這是只有擁有同種血脈的人才知道的湖,卡魯斯又是從何人那裏瞭解的?

「是它?」卡魯斯舉起了冥神之劍,淡淡的光輝閃爍著。

「它!」修加涅緊緊的看着冥神之劍沉思著,似乎在回想,又好像在感覺着什麼,半晌后才說道:「卡魯斯,你知道嗎?所有的神器都是由我們祖先創造,由創造神賦予力量。傳說中它們被稱為鑰匙,但是我們一直不知道它們真正的含義,很可惜。自遠古以來,我們的祖先一直持有着它們,所以它們上面寄託了我們祖先的靈魂,但那不僅是一種能量,更是一種思念和守護,我也無法解釋這種感覺。」

「當年戰亂之時,神器多有遺失,流落到其他各族中的神器都被抹去了我族先輩的靈魂寄託,而有些神器則依附了非常強的意志,就好像我手中的這光輝之杖。」

似乎是可以穿透靈魂的氣息傳來了,卡魯斯感覺到了某種感覺,幻覺。光輝之杖的上方浮現了身影,祖先的影子?還是思念?

「在我遇到危難時,先輩的力量是與我同在的,所以我們會爆發更加強烈的力量。神器上寄託的意志會暫時控制你的身體來守護你,這也就是神器具有意志的傳說。而它給我的感覺是依修斯!死亡聖奇迹!」修加涅手撫過冥神之劍說道,淡淡的光輝閃爍著。

「上面還殘留着死亡鬥氣的波動,那是我們祖先置身於亡靈,用死亡燃燒力量的唯一死亡聖騎士依修斯。算起來,他是你的直系祖先,最後他把殘留的靈魂封印於這把冥神之劍中了。你知道他為什麼被稱為死亡聖騎士嗎?」

修加涅先是一頓,很快再次開了口,緩緩的說着:「當年他滲透入光明神殿,居然成功的成為聖殿騎士。在身分暴露之後,他又完成死亡儀式而成為亡靈騎士,這就是死亡騎士的來由。其實整個世界的歷史就是這樣,我們審判者和敵人執行者之間不斷的鬥爭,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相。命運是非常殘酷的。」

卡魯斯默默的撫摩著冥神之劍,在空中劃過了幾道紫色弧光,目光久久沒有移開。

「在你力量不強時,這把劍會守護你;而當你強大之時,你就可以控制神器,爆發出自己的力量。」

「是嗎?」卡魯斯慘笑了一下。原來這就是控制他意志,把他陷於恐怖之中的原因,自己的直系祖先!

但是即使現在知道了原因,卡魯斯心中還是有着傷心的感覺。從握起冥神之劍之日起,他就被推向了無法退後的懸崖邊上,前進是那麼的艱難。

層層迷霧,現在已經被解開了嗎?卡魯斯的目光又茫然的看向了冥神之劍。

「它說要我到嘆息森林的月泉,來解開身上的亡靈禁制。」卡魯斯表情淒涼的說道。

「亡靈禁制!」修加涅喃喃說道。他並沒有顯得很驚訝,就彷彿知道所有事情似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走吧!去解開亡靈的禁制吧!就在這裏。」

在他們的腳下,突然昇起了黑暗的漩渦,這黑暗瞬間吞噬了他們,但是光明又瞬間閃爍而出。

「閉上眼睛,安靜的躺下。」

略微黑暗的環境中,似乎在古老的房屋裏,只有從天射下的絲絲光亮。修加涅伸出手釋放着魔法的波動,在他的眼前,卡魯斯正躺着接受魔法的振動,解開亡靈的禁制。

在修加涅的記憶中,他清楚的知道,亡靈魔法並不是他們獨有,那些敵人執行者也瞭解亡靈魔法。對於那些戰死的同胞,執行者居然把他們製作成亡靈,毫無思想的僵屍,來試圖誘惑、消滅更多的審判者。

而卡魯斯的父親便是被製造成亡靈,被他的兒子達克親手消滅,很殘酷的現實。面對現在,亡靈的禁制,卡魯斯會是亡靈僵屍嗎?對於這一點,修加涅不知道,更多的是不敢想像。如果卡魯斯是亡靈僵屍,那他會殺死卡魯斯嗎?他的眉頭皺的很緊很緊。

卡魯斯的心中同樣忐忑不安。今天,他已經瞭解了很多很多的隱秘;現在,他又要瞭解自己的隱秘。他閉上了眼睛,天空垂下神秘的魔法陣照耀着他。

整個石室就是魔法陣,特殊的存在。靜靜的能感覺到心臟的跳動,一動一動的,他在默默數着。魔力的振動傳來了,很酥麻,又讓人很輕鬆的感覺。茫茫間,卡魯斯深深的閉上了眼睛,呼吸很勻稱,他最終邁入了沉眠之中。

在黑暗的空間中,修加涅眼前宛如半透明似的,而藉由特殊的魔法能力,能量的振動把卡魯斯的身體結構展現在他的眼前。現在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昏暗,那不僅僅是驚詫,更多的是種悲哀的感覺。現在他終於瞭解卡魯斯身上亡靈的禁制了。

思索、迷惑,他久久看着眼前卡魯斯的身體,還有他的心臟。深深的嘆氣聲傳來了,眼睛再次緊緊閉上了。

修加涅默默的走向了外面,充滿光明的陽光之下,他的背影帶着不可言喻的緩慢,比蒼老與虛弱更痛苦的心痛,那種感覺是壓抑。

「命運啊!」修加涅說話了。

在陽光下,他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手,蒼白而沒有血絲,近乎痙攣的臉孔。他只說了三個字,很沉重的三個字。

風淡淡的飄來,他的手指向了一個地方,無盡的黑暗閃爍而出,死神的聖殿方向。

「也許這就是命運吧!卡魯斯。」修加涅轉過了頭,眼眸中居然流下淚水。他的手在顫抖。

卡魯斯亡靈禁制的秘密,讓修加涅流淚的秘密,無法抑止。

第三章亡靈的禁制

黑暗中,卡魯斯微微的抖動了一下,他睜開了眼睛。外面的光明有些耀眼,他好像睡了一覺,作了很溫暖的甜夢。他夢到了他的家,很模糊的相貌,好像有人一直對他說着些什麼。

卡魯斯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望向了身邊,修加涅就在他的身旁。

「亡靈禁制解開了嗎?」卡魯斯看着他,很快的問道。

「你並不是亡靈法師,這一點你可以相信。你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你對於亡靈魔法的感覺是種天生的能力。」修加涅露出了笑容,笑的有些勉強,他把那秘密深深的埋在心底了。

卡魯斯確實不是亡靈法師,而是活生生的人類,但是,修加涅的心卻顫抖了。那是一種比亡靈更可怕、更具悲哀的秘密,對於這個秘密,他沒有說,甚至準備永遠不說。

「卡魯斯,我們走吧!」

「是去看我父母的墓地嗎?」卡魯斯很快的站起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他的表情帶着笑容。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嗎?對於自己的迷茫、亡靈法師的迷茫,還是終於了解自己不是亡靈法師,解開心中困惑的興奮嗎?

「卡魯斯!」

「嗯!」

卡魯斯側轉過頭,但是修加涅卻把目光移向了別處。

「目的地改變了,我們去冥神的聖殿。如果你不能完成死亡之翼,那你就永遠成不了真正的戰士。我希望你能在完成死亡之翼之後,再去你父母的墓地。」

「為什麼?」激動的口吻中帶些詫異,卡魯斯顯得不理解。他心中的渴望會被壓制住嗎?

修加涅的背影對向了卡魯斯,目光望向了門外的天空。

「雖然我們作為創造神的後裔,但是我們現在卻出現了極端,優秀的戰士和魔法師太少,更多的人投入對創造神遺跡的研究之中。所以我現在希望你能站出來,成為強大的魔法師,也就是死亡法師。」

「當年,你哥哥達克也是在這裏長大的。他十六歲離開這裏在外歷練,二十歲時前往魔族領地完成黑暗之翼的能力,並且在我們的勢力幫助下,成為魔族的黑鎧軍團軍團長。可惜現在這裡冷清了,為了最後的決戰,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我一個老頭子。分散水晶體被帶走後,這些巨龍的使命也完成了,相信它們會很快出現在戰場之上。」

「可是……」卡魯斯似乎猶豫了一下。

「沒有可是。你只有真正強大,才能為我族的未來盡一份力,也只有強大才能拯救自己。相信我,現在去完成死亡之翼可以守護你。」修加涅的話有些激動,為了什麼?難道強大才能拯救卡魯斯?真相被他深深的隱藏了。

「你哥哥已經完成了你爺爺和父親未完成的事業。我說過,神器又被稱為鑰匙,創造神稱神器隱藏的力量為凱普斯奧,相信那是一種可以左右世界的力量,它比神之力量更加強大,如果要完成它,就必須去神之領域。我族的無數先輩已經為了它失去了生命,包括你的爺爺、父親,還有前輩,當然你哥哥也將會走上那條路。為了那一天,你哥哥居然完成了黑暗之翼,我希望你比你哥哥更加的強大,完成死亡之翼,然後再去完成凱普斯奧。」

「凱普斯奧?那是什麼?」卡魯斯頭有些發昏,修加涅說了太多、也太具有懸念。

「很遺憾,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種創造神的遺產,也許是神之技,只有去了神之領域才能知道。我沒有能力進入那裏,只有足夠強大的年輕人才能進入,我已經老了。守護神之領域的人一直是獨立的種族,他們也是創造神的後裔,但是一直不涉足外面的世界,他們唯一等待的就是去完成凱普斯奧的人。不僅我們,他們也接受我們的敵人執行者去完成凱普斯奧。對於他們來說,凱普斯奧才是唯一的。跟我走吧!如果你能完成死亡之翼,那我會讓你去你父母的墓地,但是現在我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

修加涅真的走了,卡魯斯開始跟着他。這樣的轉變的過於突然,卡魯斯的心中還無法理解,為什麼不讓他去見自己父母的墓地?修加涅為什麼轉變的那麼快?似乎有什麼說不出的原因。

不管怎樣,卡魯斯還是跟隨着修加涅走了,因為在這裏,他只有唯一的依靠,修加涅。

「現在神之翼分為兩種,一種是用魔法推動的,一種是用神器推動的。光明神殿的光明聖祭司可以用魔法推動,但是那也不過是低級的力量,用神器推動的才是真正的可怕,那才是真正的神之翼。」

「有多少人完成了真正的神之翼?」卡魯斯似乎在默默的評估著自己成功的可能性。

「三個,活着的就只有你哥哥一個。為了隱身於魔族,他平時保留了實力,在魔族人面前也改變了自己眼眸的顏色!」

「那您……」卡魯斯有些驚奇,修加涅也是可以完成真正神之翼的,為什麼說只有他哥哥一個?

「這件事你以後會知道的。」

一隻手被緊緊的握住了,修加涅的手。

卡魯斯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似乎要觸摸此時背後並不存在的力量,他的表情變了。

「我知道了!我會完成它的。」

很簡短的回答,讓修加涅的心中有些吃驚,因為卡魯斯此時的表情不是畏懼,也不是自大,而是不屬於自己年齡的深沉。相同的眼神他在另一個人的身上也看到過,就是卡魯斯的哥哥。唯一不同的是,達克眼神中包含着強烈的仇恨,而卡魯斯的眼眸中則是完全無法理解的深邃。

「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卡魯斯露出了嚴肅的表情。也許卡魯斯的血脈中擁有這樣一種信念,一旦確定了目標,將不會迷茫。

此時修加涅的心中泛起了波瀾,卡魯斯似乎比他想像的還要堅定。

修加涅並不知道在卡魯斯的內心之中,對他的哥哥達克,那個帶給他最強大壓迫感覺的可怕男人有着怎樣的感覺。

那是一種幻想了無數次的感覺,是親情。哥哥曾經面對的力量,他不想讓哥哥一肩頂起痛苦,這就是卡魯斯。

「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光輝再次出現了,魔法的傳送中,他們的身影消失了。宿命,完成神之翼的力量,然後再去完成終極的力量──凱普斯奧。

「這就是冥神的聖殿!」修加涅抬頭看着天花板。

陽光射了進來,巨大的通往地面的洞在修加涅的頭頂,這就是卡魯斯使用了冥神的力量轟開的。

「幸好這裏的魔法陣沒有被你破壞。其他的神之奇迹陣之所以消失,就是因為魔法陣被破壞了。它們在腳下,把冥神之劍給我!」修加涅看了卡魯斯一眼。

卡魯斯把冥神之劍遞出了,他低下頭望着腳下。在陽光的映照下,他確實發現了一些軌跡,但很模糊。難道上次看見的咒文是魔法陣的映射嗎?

強烈無比的死亡波動傳出了。卡魯斯猛然抬起了頭,眼前冥神之劍被插在地面,整個神之奇迹陣被發動了;瞬間爆發的光輝中,死亡之翼再次展開,美麗猶如鬼魅,力量在他的胸口流淌著。

「最好的訓練方法就是讓你在這裏感受冥神的力量,在你適應這種高強度力量之後,再在其他地方憑藉感覺來嘗試激發死亡之翼。其實如何完成,我也無法指導你,那是種無法說出的感覺,一切都只有靠你自己摸索。」

卡魯斯點了點頭,後退了一步。他的身體中確實充滿了力量,一股要宣洩而出的力量,死亡之翼在他背後飄舞。

「這就是神的姿態。我去辦件事,你先好好體會一下。記住我的話,世界上沒有人是天生的強者,唯有不斷努力才能強大。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不要強求,這是你哥哥在完成黑暗之翼后回到這裏對我說的話。」

修加涅說完這些就離開,黑暗中只留下了卡魯斯。

紫色的死亡光輝,他默默的體會著哥哥曾經說過的話語。

力量爆發了。死亡之翼展開了,這一次卡魯斯在感受着這力量,他的手劃過了弧光,強大無比的死亡波動迅速席捲了周圍的一切。

卡魯斯慢慢的走着。在這冥神聖殿之中,他能使用神的力量,真實的力量。也許現在是時候了。

強烈無比的魔法力量被聚集了,是死亡的力量。卡魯斯在默默的感覺著能量的波動、運轉和流淌,風的流動傳來了。

他已經完全被能量所包圍,這是從沒有感覺過的強大。周圍的能量溢出,居然捲起波動,似乎要把他支撐在半空之中。

卡魯斯的腳步再次移動了,他走向陽光映入的地方,也就是那被力量轟出的洞下。死亡之翼再次閃爍飄散。

「死亡的風暴,迷茫天空的力量,喚醒死亡的靈魂,冥神的呼喚。灰暗陰影!」

魔法的詠唱聲傳來了,卡魯斯嘗試着釋放力量,這些都是他以前無法釋放的亡靈魔法。死亡的波動快速衝出洞窟,席捲了天空。

範圍廣大的空間之中,黑暗籠罩了天空。無數雙眼睛望向了天空,在大地上的人們同時看見了驚人的一幕,在他們腦海中無法抹滅的一幕。

「克里斯!」光明聖祭司列維加望向了天空,他們已經安全回到了科萊城。

「我看見了,是死亡。」幾位聖殿騎士不屈的站立着,披着滿是血痕的戰甲,他們的目光也望向了天空。

光輝聖劍在空間中快速劃過了點點飄散的光輝,但是它們很快的消散了。死亡的風席捲而過,吞噬了光明。

「是嘆息森林的中心傳來的波動,這麼遠都能傳來,也許他打開了死亡的大門。」克里斯的表情很嚴肅、僵硬,帶着強烈的後悔。

天空之上,黑暗的雲層在翻滾擴散著,遠方的一切都被黑暗籠罩了,這黑暗在吞噬整個天空。陰影漸漸消失了,大地一片漆黑,人們的呼號聲和恐懼的叫聲傳來,一切都彷彿是世界末日那般可怕。

到處是慌亂的人群,混亂不堪。在普通人眼中,天空消失了,黑暗降臨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恐懼還是迅速的蔓延。

「我們怎麼辦?還要去嘆息森林的中心嗎?」聖殿騎士特亞說話了。

「那兩個大賢者和光明聖祭司呢?還有恩克達呢?」克里斯看了看四周。

「他們走了。他們和我們幾乎是同時醒來的,那些巨龍似乎並不想殺我們。」

面對這席捲過天空的死亡波動和黑暗雲層,似乎讓眾人顯得很無力。到底發生了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克里斯喃喃的說道。他此時的心顯得有些茫亂,他突然閉上了眼睛。

是陽光,非常耀眼的陽光。天空之中,光明很快閃現了,眾人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陽光很快撕裂了這黑暗。無數光芒射下,那黑暗的雲層居然消散了,一切宛如奇迹的產生,與瞬間的消逝。

周圍傳來了祈禱聲,科萊城的很多居民居然跪倒在街上對着天空祈禱著,臉孔上滿是恐懼。也許在他們的心中,剛才的一切都是神的力量,而有更多的人卻躲在房屋中瑟瑟發抖。面對奇迹,所有人都顯得很茫然。

無知帶來愚昧,愚昧帶來恐懼,恐懼帶來謊言。在隨後的幾天裏,謊言蔓延了──一切都是神對於科萊城的警告,對於科萊城中不信神者的警告。

而因為卡魯斯的一個魔法,聖殿教堂必將得到更多的信徒,諷刺!

死亡的奇迹漸漸的消散了,城市中人們仰望着天空。這一天在以後被稱為神之警告,是人們對神的敬畏之日。但是很久之後,它還將有另一個名字──死亡之日,因為這一天也打開了死亡的力量。歷史即將改變了。

看着天空中漸漸消散的黑暗雲層,克里斯微微抖了抖自己殘缺的斗篷,說道:「我們走吧!回聖殿山去見教皇,現在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一切都讓他們過於迷惑,幾個聖殿騎士的身影很快消失了,顯得很匆忙。他們與卡魯斯的命運爭奪也即將拉開帷幕,在所有人中,這些人的名字將不會被忘記,也是卡魯斯必須面對的名字。

沒有永遠的敵人,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刻骨銘心的戰鬥。

「灰暗陰影,亡靈的輔助魔法,籠罩天際的死亡,雖然覆蓋的範圍很大,但是並不算強的魔法,如果你再釋放另一個魔法──死亡的召喚,那麼灰暗陰影下的亡靈都將被召喚出來。」

修加涅又出現了,這一次他帶來了很多書。

「這些是最齊全的亡靈魔法,不僅有攻擊系的,還有防禦和製造的魔法。能領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在這裏,我感覺自己的力量很充沛,冥神的力量真可怕。」卡魯斯看着修加涅說道。

「你最好小心點,雖然我們是創造神的後裔,但是能被神之奇迹陣承認的並不多,而且長時間保持這種狀態會導致死亡。它們是燃燒你的潛力,並不是賦予你力量,所以要量力而行。因為神之奇迹陣而死亡的人也很多,大約幾天後你應該會察覺到。這裏有些食物,你自己小心,我不會一直在你身邊,你要靠你自己。」

說完后,修加涅耐心的把那些書籍放下,但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接着對卡魯斯說道:「你哥哥曾對我說過,魔法的意義在於創造。雖然他不是魔法師,但是在完成黑暗之翼后,他似乎領悟到許多。希望這話對你有所幫助。」

修加涅並不想把問題說的有多嚴重,是他對卡魯斯很有信心,還是因為什麼原因?修加涅給卡魯斯的是嚴肅而帶着某種漠視的感覺。

卡魯斯拾起了一本關於亡靈魔法的書籍,他盡量使自己放鬆一些,並快速的打開了魔法書的書頁。修練終於開始了。

第四章蘇菲的笑容

在某些方面不得不說卡魯斯很有天分,特別是對於亡靈魔法的天分。

時間慢慢的流淌著,黑暗的冥神聖殿之中,死亡之翼的力量越來越耀眼了。卡魯斯已經感覺到了力量的根源,那是某種類似魔法振動的力量,而翅膀就是振動的根源,似乎那振動可以激發自己全身的潛力。

他默默的呼了口氣,死亡之翼緩緩的消散了。這種神之力量在維持了一段時間后,卡魯斯就發現了異常,那就是身體會感覺不適和疲勞,根本無法承受這種力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神之力量並不算強,特別是不利於持續戰鬥,更多的是瞬間釋放你全部力量的魔法,激發你全部的潛力。

還有,若長時間的維持神之力量,任何身體都會感到疲勞,即使是聖殿騎士,相信也不例外。

一本書被慢慢揀起了,卡魯斯如饑似渴的研究上面的亡靈魔法。對於魔法,瞭解咒文是最基本的,但是更深入的瞭解魔法的原理,則會極大的加強魔法的威力。

黑暗系魔法和亡靈系魔法兩者有很多共通之處,卡魯斯的知識面在這段時間得到了極大的提高,似乎唯一剩下的就是他能不能完成整個魔法過程。

死亡的六芒星升騰而起了,卡魯斯的精神極其集中,黑暗的霧氣飄散著。魔法的過程不僅在於冥想,還在於實踐,他要嘗試着釋放魔法。

這將是卡魯斯的又一次嘗試。

火焰鳳凰的圖案浮現在卡魯斯的右臂,他仔細的看了一眼。從那些魔法書籍中,他瞭解到火焰鳳凰又被稱為不死鳥,能從火焰中再生。即使是死亡的靈魂,也是擁有某種神秘的生命形式,而他手臂上的鳳凰像是一種靈魂的咒文,將靈魂寄托在某個生命之上,等待着復活的時刻。

卡魯斯舉起了手,他的背後立刻閃現出黑暗炎火──火焰鳳凰的靈魂,黑暗的翅膀在扇動着。頭髮飛舞,此時他的表情顯得有些可怕。

冥神之劍被卡魯斯舉起了,那一瞬間,死亡之翼的力量閃爍而出,紫色的翅膀伴隨着黑暗的火焰鳳凰靈魂。

卡魯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他的手瘋狂的揮下,痛苦的喊叫聲傳來了,猶如撕心裂肺,令人膽寒,那是卡魯斯的嘶吼。

他跪倒在地面,火焰鳳凰包圍了他,黑暗的火焰完全包圍了卡魯斯。這是卡魯斯的瘋狂,他要讓火焰鳳凰衝進死亡之翼的領域之中,他要結合這兩種力量。

可怕的火焰洶湧著,由黑色漸漸變成紅色。似乎在強烈的能量碰撞下,火焰鳳凰在復活,瞬間的燃燒又瞬間的爆髮結束。

力量的碰撞被卡魯斯結束了,他的右臂所爆發的光輝又迅速吸收了全部的火焰,火焰鳳凰的圖案再次浮現了。

鮮血滴落,卡魯斯的嘴邊居然滴落了鮮血,他用冥神之劍支撐著身體,嘴角掛着悲慘的笑容。

卡魯斯用袖口抹了抹自己的嘴唇,他揮舞著冥神之劍,身影很快消失了,腳下留下了神秘的咒文。

已經黑夜了,卡魯斯仰躺着看着圓圓的月亮。現在他很疲憊,甚至連呼吸也顯得很急促,剛才的魔法實驗帶給他的痛苦是無法言喻的,他要好好的放鬆一下。

魔法對於魔法師來說,更多的是經驗和感覺。

銀白的光芒,這裏就是嘆息森林的中央。從那些亡靈魔法書籍中,卡魯斯有很大的收穫,居然有魔法傳送陣,也許這就是他無法理解的。亡靈魔法居然也可以傳送,不過還是相當的繁瑣,因為要在兩個地方布下魔法陣。現在他就被傳送到了這裏,在疲勞的時候他總喜歡來這裏,看着天空,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人。

許願的流星劃過。即使歷練非常的辛苦,但是心中還是有點點的甜蜜掠過,而甜蜜的時刻不在於多少,甚至只有一瞬間就足夠一個人回味一生了。蘭若雅嗎?

夜晚的風很涼,讓卡魯斯的汗珠漸漸揮發。來到這裏已經是第十天了,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黑暗中的獨處。這十天來修加涅沒有再出現過,丟給了卡魯斯一大堆東西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十天對於一個魔法師來說可能很短,但是對於擁有死亡之翼的卡魯斯來說,又有一種特別的含義,那是可怕的含義。他越來越懷疑自己是亡靈法師了,因為他操縱死亡魔法似乎是天生的能力,還有黑暗系魔法,甚至連技巧都已經達到了大魔導師的境界,且熟練的可怕。但是對於光明和其他元素魔法,他卻顯得極其弱智,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完成。

卡魯斯撐着地面慢慢的站了起來。當孤獨被習慣之時,就感受不到孤獨了。遠方的森林都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對於死亡之翼,他在神之奇迹陣外根本無法施展。

卡魯斯似乎想解開神之奇迹陣和死亡之翼的秘密,但是一切都顯得徒勞,就連剛才用火焰鳳凰攻擊自己背後的力量之源泉──冥神之翼,死亡的翅膀,也是卡魯斯的嘗試。

書上記載,火焰鳳凰可以依靠亡靈魔法而復活,更具體的敘述卻沒有了。但是卡魯斯沒有放棄,他通過召喚死亡的方法完成了火焰鳳凰的召喚,可以隨時召喚的力量。一個魔法師在得到指點之後,能力就會爆發,那些書籍帶給卡魯斯知識的爆發,死亡之翼則帶給卡魯斯力量的爆發,而他的身體就是一切的依託。

現在唯一困擾卡魯斯的,就是召喚火焰鳳凰必須依靠強大的力量,也即是在死亡之翼的條件下召喚。離開了神之奇迹陣,他依舊還是以前那個卡魯斯。

本來卡魯斯還準備詳細研究神之奇迹陣的秘密,但是他很快放棄了,因為那是無法被魔法波動解釋的力量,雖是振動,但卻完全超過了身體感覺的振動。

冥神之劍再次被揮起了,卡魯斯緊盯着它。有時候感覺就是天分,卡魯斯能感覺到,神器也能釋放類似於神之奇迹陣的力量,那應該就是神器的秘密。

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到達什麼程度,有時候感覺就好像洪水,而那些亡靈魔法就是那洶湧的洪水。卡魯斯的亡靈力量實際上已經到達了很可怕的程度,特別是藉助於死亡之翼的力量,神的力量。

手輕輕的撫過了冥神之劍,卡魯斯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好使自己清醒一些。

微微的黎明,遙遠的天際邊緣綻開白色的直線,又是需要努力的一天了。

這一天讓卡魯斯回想起以前生活的日子,是平凡的一天,也是成長的一天。黑暗再次吞噬了卡魯斯的身影,休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是很奢侈的事情。

大陸的另一面。

十天,不短也不長,而對於聖殿騎士和光明聖祭司而言,這又代表着反思。

黑暗中點點光輝閃爍,深藍色的天空,深深的呼吸聲。

「終於回來了。」特亞看着眼前的微微光輝說道。聖殿山到了,聖殿的中心,教皇的教廷。

此時的太陽還沒有升起。當陽光射下時,整個聖殿山就彷彿被無限光明籠罩,刺眼而無法正視。也許這就是聖殿山又被稱為光明之山的原因吧!

「我們去見教皇吧!」亞爾斯無限感慨的說道。那場戰鬥讓他無法揮去心中的陰影。

「你們先去吧!我要去一個地方。」克里斯看着遠方說道。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身影走向了聖殿山的另一面,山腳之下。

「他還是老樣子,我們走吧!」特亞看着克里斯漸漸遠去的身影說道,表情帶着淡淡的笑容。

戰鬥的嚴肅臉孔消失了,此時的克里斯顯得非常的安靜,他來到了一個大莊園之中。

這莊園屬於光明神殿的產業,佔地很大,裏面的人對克里斯也很尊敬,任由克里斯穿越過大片的房屋。整個莊園的佈置顯得繁多而缺少細緻,樹木很多,但是缺少嚴謹和規劃。這裏是聖殿山的腳下,也許這裏多數是供那些朝拜者居住的地方吧!

在一幢樸素的房屋門前,輕輕的扣門聲傳來,是克里斯在輕輕敲著門,動作有些謹慎,使聲音顯得很輕微。

「進來吧!門沒關,牧克剛剛來過的!」柔弱的聲音傳來,有些虛弱、很無力的女性聲音。

推門的聲音緩緩傳來,克里斯走了進去,表情帶着詫異。牧克這個名字他非常的熟悉,是這裏的老祭司,主要的職責是醫生。

「你躺下吧!」克里斯快步走上前去,輕輕的扶住了躺在床上的少女。

她有些瘦弱,烏黑的頭髮散落,皮膚很白,但卻帶着微微的紅暈;她很美,是個能讓人憐惜的少女。少女的嘴唇很蒼白,顯得有些無力,似乎生病了。

「你的病還沒有好嗎?」少女的臉色讓克里斯有些揪心。

可是少女看着克里斯甜甜的笑了,她看着克里斯輕輕的笑着。

「你終於回來了,我真的很擔心你!」少女輕輕的把頭靠在克里斯的身邊。

親匿的動作中,顯示兩人似乎一刻也不想分開。她是克里斯一生中最愛的人──蘇菲,柔弱的女孩。她的命運早已經和克里斯緊緊的捆綁在一起了。

蘇菲很早就認識了克里斯,而克里斯也是在他被送到聖殿的第一天就認識了蘇菲,他們就像是青梅竹馬的感情。蘇菲是被聖殿收養的孤兒,比克里斯大半歲,而克里斯是從小被送到聖殿的王族。許多年來,蘇菲一直照顧著克里斯長大,雖然地位懸殊,但是他們之間已經遠遠超越了愛情,更多的是種無言的親密依偎,悲哀的秘密戀情。

面對這種戀情,其他的聖殿騎士都默默的理解。也許都是年輕人吧!面對這兩個年輕人,其他人都表現的非常同情,也許他們的心中都有同樣的渴望。四位聖殿騎士,同樣的出身高貴,他們都渴望那種天恢恢、地恢恢,真實的依偎。

和蘭若雅的命運一樣,現在的聖殿騎士都是出身於高貴的各國王族,而他們並沒有多少選擇愛情的權力,除非他們和恩克達一樣選擇拋棄一切。這真是很難選擇的命運。

「你的身體還好嗎?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克里斯輕輕的握著蘇菲的手,很輕很輕。現在的他一點也不像是聖殿騎士,而是一個真實的人。

「克里斯,我還是想你陪我去那裏,和我們以前一樣。」淡淡的蒼白笑容,蘇菲的身體很虛弱,她輕輕的靠着克里斯的胸膛,感覺很溫馨。

「可是你的身體!」猶豫掛在克里斯的臉上。此時對他來說,身邊的蘇菲就是他的一切,甚至比生命還重要。

「就這一次!」輕得讓人無法拒絕的聲音。

看着她,克里斯輕輕的嘆了口氣。

遠方,太陽緩緩的升起來了,陽光照耀着大地。翻滾的雲層上,陽光把雲層分成了三種顏色,紅色、金色和灰色。天空宛如一幅畫卷般那樣美麗,輕輕流淌的雲帶。

劇烈的咳嗽聲傳來了。清晨的風有些涼,寒冷刺骨,克里斯用披風緊緊的裹住了蘇菲。刮來的風是山風,他們正在聖殿山的最高峰,遠眺著前方讓人有種俯視大地的氣概。這裏屬於光明神的領地,本來是禁止進入的,但是對於克里斯來說,蘇菲顯然比神還更重要。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到這裏來的時候嗎?」蘇菲轉過頭輕輕的問道。

「記得,當時我們還很小,還有蘭若雅,她當時也被送到聖殿。那時我很淘氣,不顧禁令帶你們來這裏玩,結果被教皇發覺,罰我們在光明神的神像前跪了一夜。」克里斯輕輕的笑道,往日的種種浮上心頭。

「不知道蘭若雅妹妹現在怎麼樣了?她以前每年都要來聖殿學習。我記得小時候她比你還要淘氣,可惜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她了。」

蘇菲笑了笑接着說道:「如果教皇再把我們抓住了怎麼辦?這裏可是禁止進入的,這是光明神的領域。」

「別傻了,教皇不會發覺我們的。」克里斯把蘇菲裹得更緊了。

風很涼,蘇菲的身體一直有病,是虛弱的病人。但是不管怎麼樣,蘇菲在克里斯心中是最美的,不管她變成什麼樣。

「克里斯!」

「嗯!」

「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帶我來這裏嗎?」蘇菲說話的聲音有些嘶啞了。

克里斯默默的運起鬥氣,阻擋了風的侵襲。

看着克里斯,蘇菲說話了。

「其實我知道,蘭若雅要嫁人了。我希望你去幫助她,我想她現在一定很痛苦,而且我們是她唯一的朋友。你會去幫助她嗎?」蘇菲慘然的笑着。善良的女孩,直到現在她都想着幫助別人。

克里斯沉默了片刻,表情迷惑。這件事牽涉太大,幫助蘭若雅逃跑嗎?他不是普通的身分,甚至代表着他的國家,做這件事情要付出什麼代價他很清楚,但是最後他答應了,無奈的答應。

「你什麼時候才會想到自己?我會去幫助她的,誰叫她是你的好姐妹呢?」淡淡的笑容中,克里斯無奈的嘆了口氣。

陽光漸漸把兩人的影子緊緊的映在地面,遠方刮來了溫暖的風。

第五章更強的力量

在聖殿山的中央,數百級台階之上,聳立着光明神殿的聖堂,那是光明神像被供奉的神殿。左手持盾、右手持劍,在數百級台階兩旁,是數十具守護光明神的神像,神態各異,但是雕刻得勇猛異常,這就是歷代守護光明神最強的聖殿騎士。

陽光微微的照耀而下,帶着強烈的光明。流淌的雲朵之下,整個潔白的神殿很莊嚴,讓人無法正視。

幾個身影正站在這莊嚴的神殿之下,聖殿騎士亞爾斯、特亞和光明聖祭司列維加。快速的腳步聲中,克里斯很快的奔來了。

「等你很久了,我們去見教皇吧!」亞爾斯對克里斯微微的笑道。

克里斯的愛情是聖殿騎士們的秘密,看來他們等克里斯有段時間了。

「走吧!」克里斯苦笑道。他首先邁出了腳步,抬起頭望向前方的光明神殿,那近在眼前,卻又有些遙遠的神殿。

光明神殿就在眼前了,教皇正在神殿之中等待着他們。

「列維加!你怎麼了?」走了幾步,克里斯突然回過頭來對光明聖祭司說道,因為列維加的腳步一直沒有移動。

列維加的表情很苦惱,似乎一直沒有好心情,很沉重。

「你們去吧!我不想去了。」列維加很快的說出令人吃驚的話語.他轉過了身體向右方走去,目標是光明神殿旁的圓形建築物。

「列維加!」特亞的喊聲很快被克里斯阻止了。

「由他去吧!看見他去的方向了嗎?圓形神殿。」克里斯微微說道。他的眼眸中映出了圓形神殿的影子──祭司之殿。

「去見他的導師?」特亞彷彿感覺到了什麼,疑惑也漸漸消失,他點了點頭.

「走吧!我們去見教皇,我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克里斯輕輕拍了拍特亞的肩膀。

他們看了看列維加遠去的背影,轉過了身體.

列維加的心情確實很沉重,因為他一直忘不了曾經的光明聖祭司阿方索斯,還有那一直佔據他內心之中的可怕力量,那宛如神的力量──光輝之翼。在阿方索斯的口中,這才是光明聖祭司的真正力量,為此他必須瞭解這力量,去見他的導師枷牧爾。

腳步很慢,帶着猶豫,這樣沉重的腳步在他的一生中都不曾有過,他第一次感覺自己是這樣的無知。面對阿方索斯,他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光明聖祭司。

一步步的走過台階,清晨的微風輕輕吹過他的頭髮,吹來薄薄的霧氣。他眼睛望向了前方的圓形神殿,也就是祭司之殿,他的導師枷牧爾主持的地方。

過於安靜的圓形聖殿,可能是太早的緣故,這裏還看不到什麼人影。列維加靜靜的走過,他最後走進了圓形神殿之中,溫暖的感覺傳來。

在大殿的中心,他緩緩抬起了頭,陽光正射進來,周圍的圓形牆壁阻止了他的目光,是不是意味着他自己無法突破周圍牆壁的禁錮,是井底之蛙?

微微的嘆氣聲傳出,列維加緊握住手中的光明之杖,緩緩走過無人的大廳,來到了他導師的房間門口。

金色的大門前,列維加站立着猶豫不決,伸出的手久久沒有敲下去。

「列維加,你進來吧!」嘶啞的聲音隔着門傳來了。

列維加終於有些猶豫的推開了門,房間中很是陰暗,但卻非常寬敞。他面前一個頭髮略微斑白的中年人出現了,其身着神殿的聖祭司服裝,還有比他的年齡顯得更加蒼老的外表。

「你的嘆息聲,還有你的表情暴露了你的內心,是猶豫和迷茫。

說吧!你遇到了什麼?」列維加的導師枷牧爾說話了,他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徒弟,帶着淡淡的微笑。

「導師,請您教我光輝之翼的力量。」列維加突然虔誠中夾雜着激動的說道。

他那帶着強烈的衝動,連他的導師枷牧爾都有些詫異,表情瞬間變得極其嚴肅.

「光輝之翼?你是怎麼知道這種力量的?」枷牧爾聲音顫抖的說道,顯然所有的一切都超過了他的想像。

「是不是真的有個大主教叫阿方索斯?導師。」列維加繼續問道。

迷茫的眼神,他的導師枷牧爾似乎一直在猶豫。深層的記憶涌動了上來,空氣彷彿凝結了,很久很久他才說話。

「是的,他是我的導師,也曾經是光明聖祭司。你是不是遇見他了?」

枷牧爾的話語中帶着某種顫抖,也使列維加心中的願望更加的堅定,那就是光輝之翼。

「我與他戰鬥,結果敗得很慘.導師,我希望您能傳授我光輝之翼的力量,他說那才是光明聖祭司真正的力量。」說到這裏,列維加居然跪下了。因為他無法忍受失敗,所以極度的衝動。

看着他,他的導師無奈的嘆了口氣,宛如面對的是一個無法聽進任何解釋的頑固孩子。

「列維加,你起來吧!你知道我的導師阿方索斯的詳細過去嗎?

我告訴過你,阿方索斯曾經是光明聖祭司,也曾經做過一天的教皇。

當時你追問我為什麼,而我卻沒有說出結果。」枷牧爾扶起了列維加接着說道。

眼前的孩子長大了,還能再隱瞞真相嗎?

「阿方索斯是我的導師,也曾經是最強的光明聖祭司,他的實力比聖殿騎士還強悍。我記得大約是三十四年前吧!那時我才十三歲,而他就是我的導師。」

枷牧爾略微頓了頓,表情很複雜.

「如果你想知道一切,我可以告訴你,整件事情是聖殿的最大隱秘,也是不能說出的秘密。」

滿是惋惜的聲音,從枷牧爾的雙眸中,列維加看出了某種的茫然。

他的導師終於開口了,聖殿的最大隱秘,面對執著的列維加,不得不說的秘密。

「當時維西教皇去世后,所有的大主教聚集在一起選舉新的教皇,其實我對整件事情也不是非常的瞭解。據說那時,推舉出的教皇就是光明聖祭司阿方索斯,因為他完成了神的力量──光輝之翼,那是光明神的最強使者才能釋放的力量。但是在推舉阿方索斯成為教皇的當天,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我的導師阿方索斯居然在光明神的神像面前質疑神的存在,所以最後被剝奪了教皇的地位,只做了不到一天的教皇。雖然最後保留了大主教的地位,但是卻被發配到外地去了,具體到了什麼地方我也不是非常清楚。當時我還很小,對於一切都瞭解得有些模糊,而且那也是不能說出的醜聞。」

「光輝之翼這種力量,傳說是只有在教皇指導下才能完成的魔法,所以我也無法幫助你。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就再也沒有聽說有人能完成光輝之翼了。」

枷牧爾說到這裏,略微抬起了頭,看着眼前的列維加,他顯得很平靜.

「列維加,你真的渴望力量嗎?」

他看出了列維加眼中強烈的渴望,有如惡魔般在漸漸吞噬著列維加的心靈.那是對於力量的強烈渴望,如果不加以引導,他明白眼前的列維加很可能走向極端。

「強大的力量可以使我堅定,也使我更能守衛光明。」列維加幾乎不加思索的說出了這些話。

枷牧爾沉默了許久,他的頭髮沐浴著少許的光亮而微微顫抖。

「守衛光明?列維加,你一直在聖殿長大,直到現在你才出去。

你能不能告訴我,什麼是光明?」

「光明?」列維加有些迷茫的看着導師,他在默默回味着導師的奇怪話語,為什麼這麼說?

「光明是帶給人類守護的力量,守護人類不受欺凌,守護人類生存的權利。」

守衛光明?列維加雖然嘴上說着,但是心中卻涌動了異樣的感覺.他的導師在試探他的內心嗎?這是考驗嗎?

「跟我來吧!」枷牧爾緩緩站了起來。

列維加沒有看出他的表情,那是一種可以說是冷漠的表情,讓人琢磨不出任何的想法。

是的,列維加的心很堅定,他並不善於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對於他來說,自己的導師就好像父親一樣。

列維加和其他的聖殿騎士不一樣,他們出身於高貴之家,而他只是一個孤兒,一個被枷牧爾撫養長大的孤兒。此時,他們之間像是父親與兒子的對話,心對着心的真實交流。他渴望更加強大的力量,更明顯的原因在於這力量是他本應該繼承的,光輝之翼的力量。

漫長的長廊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寧靜過,列維加跟隨着他的導師,感受到了壓抑。他不知道導師將要帶他去何方,那是渴望與抗拒並存的感覺.

陽光微微的滲過雲層,那帶着蒼白的雲層。看着導師的背影,列維加的心中感受到了一絲的悲哀,因為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導師過早的蒼老。

他們正在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去。當走過最後一級台階的時候,列維加回過頭看了一眼聖殿,然後很快的轉過了頭.

導師枷牧爾的話語傳來了:「列維加,你知道嗎?有種力量比光輝之翼的力量更加的強大。」

「那是什麼力量?」列維加緊追着問道。此時在他的臉上浮現的是強烈的渴望,強烈得可怕的渴望。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因為它就好像是風那般漂浮不定,可以感覺到,但是看不見。那是每個人都擁有的力量,而這種力量我覺得你一定會擁有的。」

枷牧爾的話語帶着宛如寓言般的深意,很迷茫,但是卻感受到其中的深刻。他的眼眸此時顯得很清澈,過早蒼老的頭髮斑白,臉上更映着不知道是悲哀還是心痛的感覺.

「列維加!」

「嗯!」列維加偷偷看了自己的導師一眼。

此時的枷牧爾看起來嚴肅得可怕,是自己觸怒了他嗎?列維加此時顯得有些慌亂,自己的執著似乎讓導師感受到了悲傷。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讓你成為唯一的光明聖祭司嗎?」

「導師,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列維加這次真的感到了慌亂,他看出了導師臉上掛着那種絞痛的表情。

「沒什麼,只是我有些感傷罷了!聖殿騎士有四個,而光明聖祭司只有一個。當年有七個可能成為光明聖祭司的人,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你嗎?」

枷牧爾的話語很平靜,很快他又接着說起來了。

「我覺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們和聖殿騎士相同,都擁有高貴的血統,而你不一樣。也許我和我的導師一樣叛逆,因為我不喜歡現在的聖殿,我也嚮往光明,但是這光明在我看來更應該是由普通人所守護,而不是由那些各國皇室子弟來守護.也許聖殿已經老了。」枷牧爾的語氣帶着感傷。聖殿真正的勢力正是建立在這種基礎上的,由四位聖殿騎士便可看出,成員不是皇室子弟便是權貴之家。雖然經過聖殿的熏陶,他們會走向虔誠的守護之路,但是枷牧爾並不喜歡這樣,他和他導師一樣充滿了懷疑的種子。

「人老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枷牧爾苦笑着,突然抹了抹自己疲憊的臉,也許現在對列維加說這些還是早了點.

「你不是想要強大的力量?我可以幫助你找到比光輝之翼更加強大的力量。你順着這條道路走下去,在你感覺想回家的時候,就回來吧!我會傳授你比光輝之翼更加強大的力量。」

「這條道路?」列維加滿臉狐疑的看着導師枷牧爾所指的道路。

這就是來聖殿的道路,也是他走過無數遍的道路,這裏面有什麼秘密嗎?

「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十年,你順着這條道路走下去。我建議你先向北走,也許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力量。」

「十年?」列維加顯然大吃一驚,甚至連臉上的肌肉都有些痙攣。

他沒有反駁導師的話語,但是他不能明白導師話語中的深意。

為什麼需要如此長的時間?到底是要找什麼力量?難道光用走的就可以找到這種力量嗎?那到底是什麼力量?它在哪裏?

「導師,我到底要做什麼?那是什麼力量?」列維加問道。

「我說過,那是虛無的力量,可以感覺到,但是無法看見,是比光輝之翼更加強大的力量。要感覺它,必須親身去體會。來吧!穿上這個,它會幫助你找到這力量的。」

枷牧爾脫下了自己的長袍,那是光明聖祭司的長袍,有些誇張的長袍,並不適合旅行的穿着。此時,列維加還是非常的迷茫。

「導師!」

「列維加,你長大了,有些事情你必須親自去體會。強大的力量不是傳授的,而是自己體會到的,你需要強大的力量就必須堅定。現在轉過身體,順着道路走下去,走到哪裏是哪裏吧!等你體會到這力量的時候,就可以回來了。」枷牧爾緩緩說道。

「可是,導師!」

「列維加!」枷牧爾伸出了右手,宛如慈父般撫摩了徒弟的頭髮,淚滴閃爍,說道:「你必須堅強,長大的孩子必須做很多事情。我會等你的,因為你是我最堅強的徒弟,我會等着你的。」

萬千話語都沒有說出,列維加突然感覺到了眼前一片模糊。他的導師轉過身體,真的如此狠心嗎?長痛不如短痛。列維加有些麻木,看着眼前,他的喉嚨彷彿僵硬了。

「如果你不能堅定的走,那樣你永遠都不會找到那力量。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在假扮自己,隱藏了自己的本意。列維加,你也不要追過來,很多事情必須狠心。」枷牧爾背對列維加說完,邁上了台階,狠心的沒有回頭.

山還是那座山,聖殿還是聖殿,但是列維加的臉上滿是無助,他想移動腳步追趕自己的導師,但是卻無法邁出腳步。周圍綠色的樹木在搖曳,猶如心的顫抖。

短暫的回來,又是短暫的離別,這就是列維加的命運.他要尋找他的力量,每個人的力量都不可能是相同的。

命運就好比是骰子,擁有一、二、三、四、五、六,而卡魯斯、聖殿騎士和光明聖祭司就是這六個面。你永遠不會瞭解命運會出現在哪個面,但是命運之手很快就要選擇它的點數了,六個永遠不同的點數。

第六章火焰之翼

每個人都在成長,卡魯斯也不例外。他已經在冥神聖殿很多天了,但是這一天他見到了一個人,一個他非常想見到的人──達克。

黑暗的空間映出略帶紫藍的火光,熊熊的黑色炎火燃燒着。卡魯斯的表情很嚴肅,他深深的記住了修加涅的話語,他要完成死亡之翼,變成和他哥哥一樣強大的人。

伴隨着神之奇迹陣的運轉,死亡之翼在卡魯斯的身後飄舞著。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天以後了,對於死亡之翼,卡魯斯還是毫無進展,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總有種感覺,一旦離開神之奇迹陣,死亡之翼就會消失,甚至死亡之翼是如何產生的,他也毫無頭緒,一切都只能慢慢的摸索。也許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而時間對他來說卻是顯得非常寶貴。

冥神之劍被揮舞而起,卡魯斯默默注視着它。由神器激發的死亡之翼,他要如何去完成?這些天持續的試練讓他很疲憊,身體更有隨時會崩潰的感覺,睡眠更是少的可憐,也許這可怕的力量並不是靠勤奮才可以完成的。

一道紫色的光輝劃過。卡魯斯顯得很無奈,更多的是心煩,沒有進展的心煩。他搖了搖頭,突然望向了微微月光傳來的方向,那曾經被自己轟開的頂部。

是一個身影,一個沐浴著月光的身影,給他的感覺是灰暗。一張沒有笑容的臉龐,還有那刻在臉上的傷疤,帶着某種堅定。

微微的風席捲而過,那人依靠風系魔法漂浮而下,全身黑色的衣服輕輕擺盪。

「死亡之翼!」來人看着卡魯斯。

「你是誰?」卡魯斯保持着警覺,但是他沒有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的危險;相反地,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神讓他無法正視。這不是恐懼或者疑惑,而是不可言喻的默默注視,彷彿要看穿你所有的一切似的。

月光很微弱,照耀在黑暗的空間有着讓人寧靜的感覺。

腳步微微移動了,傳來了讓卡魯斯無法安靜的話語:「我是來帶你走的,這裏不是屬於你的地方。我是達克,你的哥哥。」

「哥哥!」

沒有激動,也沒有哭泣,卡魯斯對和哥哥的見面顯得很茫然,沒有那種幻想的感覺。眼前哥哥突然的出現讓卡魯斯心跳得很快,因為他的哥哥顯得非常的冷漠,至少從外表看起來冷漠得可怕。

「跟我走吧!這裏不適合你。」這就是達克的話語,似乎他的身體是用冰做成的,或者說冷冷的過去使他已經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了。

面對着這個人,卡魯斯相信這就是他的哥哥,那個完成黑暗之翼的男人。無數天來,他在想像著自己的哥哥,即使冷漠、無情、殘酷,他一點也不在意,因為他知道自己哥哥背負着的悲哀宿命。現在他甚至有點高興,他有許多話想說,他要與哥哥一同背負着命運,不管這宿命是希望還是死亡。他需要親情,即使只有一天。

「走吧!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去哪裏?」卡魯斯感覺有些突然。

「這裏並不適合你,死亡之翼並不是你應該具有的力量,它會把你拖向死亡。」達克的臉龐抽動了一下,他看着卡魯斯的眼眸有些冷漠。

「為什麼?你不是完成黑暗之翼了嗎?」

「是的,我完成了黑暗之翼,但是我只使用過一次,全力爆發的一次,我相信也是唯一的一次全力釋放。我曾經什麼都不怕,甚至連死都不怕,但是我害怕這力量。這種力量分為兩種,一種是類似於魔法推動的,那並沒有什麼,而且對我來說,這種力量太弱小了,並不是我需要的力量;而強大的就是依靠神器推動的。」達克緩緩拔出了黑暗詛咒,那把吞噬著無限光明的可怕武器。他的眼中是恨與心痛並存的目光。

「用神器推動的神之力量就是燃燒你的生命,它首先會讓你的身體衰弱,接着死亡,變成亡靈。最可怕的是,如果經常使用那種力量,你終將變成亡魂,沒有身體,就好比修加涅一樣。」

達克帶着強烈激動的話語,甚至帶着令人覺得恐怖的聲音。

「和修加涅一樣?」卡魯斯的心涌動着。那個完成光輝之翼的可怕老人?

「他是亡魂,沒有身體,但通過死亡的儀式寄託在人的身上,而且一段時間就需要新的身體,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如果有選擇的話,我寧願選擇死亡,所以我不想使用這種力量。對我來說,你比這種力量還重要,我不希望家族的血脈在你身上終結,我不會讓你體會這力量的。跟我走吧!」

達克伸出了手,有些強力,他害怕的是卡魯斯的拒絕。面對自己的親人,他就是用這種方式表達出自己的感覺,冷漠的熱情。

「等等。」卡魯斯掙脫了他的手,說道:「我希望完成死亡之翼,我可以不去使用那種力量,但是我希望可以對我族有些幫助。」

達克的臉一瞬間變得平靜了許多,他的手握的很緊。

「修加涅告訴你一切了嗎?」很緩慢的話語,達克續道:「其實一切都顯得很迷茫,不僅不知道何時才能掌握創造神的戰艦的秘密,而且已經過了數萬年了,誰也不知道天空之翼現在發生了什麼。那些執行者會不會擁有了更強大的力量?對我來說,一切都是一場賭博,一場賭注懸殊的賭博,不知道結果是什麼,更多的可能是失敗。」

「但是應該嘗試,不嘗試怎麼知道結果?我可以做出貢獻的。」

卡魯斯似乎想證明什麼,證明自己的強大嗎?但是達克卻顯得很冷酷。

「面對這場賭博,我早已做好了準備。和創造神的力量相比,我的力量是渺小的。我今天來到這裏,就是為了把所有的巨龍帶到魔族,我們的領地。所有我們審判一族都在努力,我所要做的就是在創造神的戰艦飛向天空之前,也就是這場賭博開始之前,安全的守護我族,而我們的敵人一定會阻止我們的。我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但是對於你,我希望你能平靜的生存下去,默默的等待那一天的過去。」

「可是,可是我可以做些什麼的。」卡魯斯聽出了自己哥哥的意思,他想讓自己遠離這匪夷所思的真實歷史,但是自己絕對不是一個想逃避的人。

「卡魯斯,不管你做什麼,我是不會看着你毀滅的,所有的痛苦就讓我來承受好了,對不起了。」

聽着達克突然的話語,卡魯斯感覺眼前一黑。達克的拳頭擊在了他的胸口,錐心的絞痛傳來,眼前漸漸的模糊了。

在有些陰冷的空間里,卡魯斯終於醒來了。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他哥哥的背影,黑色的背影,而他的力量居然被禁錮了,手上好像有枷鎖似的東西,這就是禁錮了他力量的東西。

「你醒了?」

「這是哪裏?」卡魯斯坐了起來,有些生氣,但是更多的是無奈和沉默。

「現在還在嘆息森林。有人不想讓你走,就是修加涅,不過我會解決的。」

「我不想當逃兵,當大家都在戰鬥的時候,我不想逃避。」卡魯斯說這話的時候比較氣憤,因為他不想做逃兵,即使那死亡之翼的力量是毀滅,他也想嘗試。

達克的臉色有些蒼白,他冷漠的摸了摸石牆。這是一個灰色岩石砌成的房屋,好像是古代的遺跡。

「卡魯斯,你知道嗎?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有退路的人,一種是沒有退路的人。對於這場戰鬥,有我就夠了,我希望你做我的退路。我們家族唯一的希望就在你身上,希望你能保留最後一點血脈。」

達克的話語似乎在告訴卡魯斯,他做好了付出一切的準備。

但是卡魯斯不想放棄,那不是他的性格。達克的出現讓他無法接受,難道這就是他哥哥表達出的親情?他不是懦夫,也不想做懦夫,他的眼神無疑告訴了達克他的意思,那就是強烈的反對。

「卡魯斯,你沒有經歷過那種悲傷、那種孤獨、那種無助。」達克就是這樣強迫性的表達自己的感覺。

「我感受過,我也曾經孤獨,也曾經無助,但是我不是懦夫!」

卡魯斯痛苦的高聲喊道。

「卡魯斯,原因不只一個,你身體的原因也是一個。我不希望你去堅持,對不起了,哥哥的作法可能偏激了,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沒有做錯。」

達克轉過了身體,帶着冷酷。他要去找一個人,那個亡魂,修加涅。

看着這靜靜的孤單空間,卡魯斯沒有強烈的氣憤,但是心頭卻彷彿鬱結着什麼,就好像一個將要上戰場的士兵被強迫選擇逃避,可是那些前方戰鬥的同胞在努力,而他呢?現在他已經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卡魯斯了,他知道自己的宿命,身為審判者的宿命,自己的祖先、爺爺、父親曾經努力過的宿命。

卡魯斯微微咬緊了牙齒,他看着手中的枷鎖閃爍著藍色的光輝──魔封環,禁錮魔法師力量的武器,可以吞噬魔法的可怕枷鎖。

風漸漸強烈了,卡魯斯默默的看了周圍一眼,那是留戀的眼神,帶着堅定。為了離開這裏,他要釋放力量毀滅這枷鎖,這力量就是神之力量。

長髮帶着火紅的顏色,空氣彷彿燃燒起來;風帶着炙熱,迴旋著狂亂的氣流。可怕的一幕閃現了,火焰在燃燒,火紅的翅膀浮現在卡魯斯的身後,宛如神之力量。

卡魯斯的眼神很可怕,身後的火焰翅膀彷彿要毀滅一切,好像是一對火焰鳳凰的翅膀,這就是卡魯斯的力量。

對於死亡之翼,卡魯斯沒有任何的突破,但是他卻在此時體會到了另一種力量,由火焰鳳凰誕生的火焰力量。彷彿火焰鳳凰的靈魂與他融為了一體,爆發了無限的奇迹,也許這就是卡魯斯的成長,不是一味的模仿,更多的是自己的感覺。這力量雖然遠遠弱於真正的神之力量,但是已經超越了魔法所推動的神之力量了。

血紅般的眼眸,卡魯斯的手漸漸燃燒起來。魔封環的力量被吞噬了,整個灰色的牆壁也彷彿燃燒了起來,宛如火焰鳳凰的金色翅膀寬闊的展開了。他飛了起來,卡魯斯用自己的力量飛了起來。

腳下是被一片綠色包圍的灰色廢墟,看來他還在嘆息森林之中。

這是卡魯斯第一次使用他並不成熟的力量,使用融合了火焰鳳凰的力量。對於飛行,他顯得很笨拙,但是這已經足夠了,他已經飛了起來。

卡魯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簡直無法置信,白雲就在他的身邊,帶着薄薄的濕潤霧氣。火紅的光輝照耀而出,空中劃過了一道火紅的光痕。

他不是逃兵,但是為了不做逃兵,卡魯斯這次選擇逃避。

白晝的天空被這火焰的光輝遮蓋了,顯得很美麗。

面對這一切,距離這裏不遠的達克已經無法阻止了。他的眼神望向了天空,黑暗詛咒被插在地面上,黑色的衣服輕輕飄舞著。風很涼,他的頭髮半遮着他的眼睛,頭微微低下。

「父親,也許命運就是這樣,在你最不經意的時候從你指縫溜走,希望你在天堂能保佑卡魯斯。我想救他,但命運就是這樣,我現在必須完成我的任務。」

無言的嘆息。達克摀住了自己的心臟,也是修加涅看見卡魯斯而留下眼淚的原因,有些心痛。卡魯斯的秘密,就是他心臟的秘密,而卡魯斯還根本不知道他的心臟有什麼秘密。

第七章突然的相遇

空中顯得很熱,有如火燒似的。長距離的飛行非常消耗體力,卡魯斯現在的體能消耗得很厲害,心口更是像被擠壓着,但是他還在堅持着。這種融合了火焰鳳凰的力量也許是只屬於他的力量,他在冥神聖殿唯一的收穫。

地面的綠色早已經消失了,卡魯斯一直向西南飛行。雲層很稀薄,藍色的天空下,不遠處隱約見到了城市的輪廓。

卡魯斯背後的火焰之翼飄舞著,開始伴隨着他緩緩向地面飄下。

金黃與炎紅之色,天空中很快劃過了一絲有些耀眼的紅色光輝,他的腳堅實的踏上地面了。

在並不遙遠的地方,乾燥的空氣之中,一個全身籠罩着白色長袍的人緩緩拉下了斗篷。汗滴滑落,他望向了卡魯斯的方向,目光中彷彿有一種歷盡滄桑的感覺。距離出來旅行已經過了一個月,他就是光明聖祭司列維加,他為什麼在此地出現了?

卡魯斯在劇烈的喘著氣,衣服滿是褶皺。炙熱的空氣讓他的呼吸很難受,這已經是炎熱的夏天了,但是周圍的土地都是一種枯黃之色。

這是卡魯斯第一次使用這種力量,這種不知道是如何體會到的力量──火焰鳳凰的力量,心中伴隨着點點興奮與某種失落。

興奮的是他更加的強大了,也體驗到了飛翔的感覺;失落的是雖然見到了他的哥哥,但是這個哥哥並不像他所想像的那般和藹可親。

還有那世界的真相、創造神、神之戰艦、虛無縹緲的空中大陸──天使之翼,一切都是他現在所無法深刻體會的。僅僅根據描述,卡魯斯可能永遠體會不到那種力量的可怕。迷惘的心。

「終於出來了!」卡魯斯自言自語道。他的性格絕對不是逃避,面對迷茫和遙遠的世界真相,達克的阻止更激發了他的使命感,那就是為什麼而戰。雖然他什麼都不瞭解,但是絕對不代表他不會努力。

手被握緊了,強烈的逆反心理,他決心證明自己的價值來得到哥哥的承認。

很炙熱的天氣,卡魯斯嚥了口口水,抹了抹額頭的汗滴。現在該去哪裏,他還沒有頭緒,也許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沒有忘記約定,他要去救一個女人,一個僅僅相處過幾天,但是卻使他的心有某種共鳴,被宿命所綁縛的少女。

他的腳步很快邁向了那隱約浮現的城市。

城市是青色的,也許並不能被稱為城市,那是一座青色的城堡和圍繞在周圍的一些房屋。相對於城市的規模,它實在太小了。

很寧靜,靜的有些可怕,特別是這樣一個炙熱的白天。安靜,夏的氣息消失了,帶着某種神秘。一條土黃色的道路一直向遠方延伸,卡魯斯默默看了一眼,便邁了出去。

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吸引了卡魯斯的目光,幾個衣着很是簡陋的孩子在嬉戲著,看來這炙熱的天氣並不能抹殺孩子的玩興。

幾個孩子似乎在玩某種遊戲,卡魯斯停下了腳步,就這樣默默看着他們的嬉戲。對於孩子,他心中有某種感覺,天真嗎?也許是觸景生情。總之,他停止了腳步,就這樣一直看着這些孩子,臉上更牽動出了真摯的笑容。也許面對這些純真的生命,卡魯斯才能露出他的笑容。

童年對他來說顯得孤單,這也許就是他露出笑容的原因吧!茫然間,一個身影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

「這是一個很久以前的遊戲了,你沒玩過嗎?亡靈法師卡魯斯。」

帶着平靜的話語讓卡魯斯愕然轉身,來人無聲無息的靠近,讓他瞬間昇起了警惕,危險的來臨。

來到了他面前的陌生人,一襲白色長袍籠罩了全身,包括面目。

「你是誰?」卡魯斯問道。

「我想我們應該見過,不過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光明聖祭司列維加脫下了白色長袍。

一張非常憔悴的臉龐來到了卡魯斯的面前,這張臉讓卡魯斯的心涌動了。

「是你!」卡魯斯手持着冥神之劍,冷冷看着眼前的這個人,這個曾經想殺死他的人,聖殿的光明聖祭司。

看着卡魯斯,一臉憔悴的列維加說話了:「戰鬥嗎?看來我們的戰鬥還遠遠沒有結束。」

列維加舉起了光明之杖,絲絲的白色光輝閃爍,周圍的空氣在漸漸的改變了,變得冷冽和急速。一股力量在緩緩包圍着卡魯斯的身體,彷彿繩索般要捆綁住卡魯斯的身體。

「你是來殺我的嗎?」卡魯斯問道。

「也許吧!」列維加的言語很淡,彷彿不能表達出他任何的感情。

「那就來吧!」卡魯斯冷酷的喊道,他的力量甚至在一瞬間爆發,沒有任何的保留。

沒有魔法的詠唱,沒有魔力的聚集,冥神之劍在卡魯斯的揮舞下,閃爍出紫色的毀滅光輝;火紅的翅膀揚了起來,如火焰般的可怕衝擊,地面的小草被瞬間炭化了。

黑色長發激蕩,猛烈的金屬撞擊聲碰撞在一起。這可怕的力量猛烈的吞噬了周圍,卡魯斯和列維加被這火焰包圍着。在冥神之劍的衝擊下,列維加的身體在擠壓下快速的向後退去,臉上仍然是種平靜得可怕的表情,而黑色的焦痕在地面拖長。

兩雙眼睛交視,卡魯斯的身上爆發着力量,但是透過冥神之劍和光明之杖,他看到列維加的眼睛卻是那種空洞的眼神。但是此時,火焰正快速侵蝕著列維加的身體。

長空之中彷彿劃出了一條紅色的弧線,他們緊貼着地面滑行着,這就是卡魯斯的強勁衝擊,大地之上燃燒的可怕力量。

冥神之劍的前端摩擦過藍色的火花,卡魯斯伴隨着剛剛誕生的力量,瘋狂的向下擠壓。整團火焰瞬間便完全吞噬了列維加,光明聖祭司。

地面是片焦黑之色,白色的光輝開始閃爍,如天上的星星般閃爍而過,與火焰對抗著。

「大地的精靈,光輝的星星,讓風聽從光輝的召喚,掃過整個大地吧!風之守護!」光明聖祭司的詠唱。

大地發生爆裂,神秘的白色圖案閃爍,火焰開始了逆轉,這是光明聖祭司的抵抗。但是卡魯斯此時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卡魯斯了,剛剛誕生的力量──火焰之翼,讓他充滿了某種戰鬥的力量,也許這就是火焰鳳凰的靈魂,它輕而易舉的摧毀了列維加的抵抗。大地連同空氣以及一切生命都已經被吞噬了,地面留下了一片火焰爆發后的力量。

炫目的戰鬥,激烈而殘酷,短暫而死亡。

大地之上,卡魯斯緩緩的站起來喘著氣。這一次的力量超乎了他的想像,這就是他的力量,真真實實的力量。但是他的心中卻沒有欣喜,他和光明聖祭司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唯一有的是那不可解開的宿命。

卡魯斯的目光再次望向了前方,他不禁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能抵擋住這力量?」卡魯斯看着周圍一切,驚愕的說道。周圍都被火焰所吞噬了,剩下只有焦黑的土地和唯一的白色──列維加。

他抵擋住了自己的全力一擊。看着列維加,卡魯斯的心中掠過了一絲不安,他甚至對自己的力量產生了懷疑,而這心情也寫在了他的臉上,地面焦黑的褶皺仍然映在他的眼中。

列維加的咳嗽聲傳來了,清晰而異常響亮。

爆發的可怕力量為什麼沒有擊敗這個聖祭司?這超越了過去他所擁有的力量,這是更加強大的力量。冥神之劍不覺間被他握的更緊了,因為強大的壓力湧來了,是光明聖祭司可怕的壓力,宛如死亡般洶湧澎湃。

一切都顯得很安靜,安靜的卡魯斯,安靜的列維加,瞬間的安靜爆發了可怕的力量。

一陣狂風掃過了列維加的長發,他的身體顫抖著,但是力量卻瘋狂膨脹。他的頭抬了起來,從戰鬥開始他就沒有倒下,現在他依然站立。鮮血開始涌了出來,他的口中噴出了鮮血,光明之杖依然支撐著虛弱的身體,但是狂暴的風卻沒有停止。

「我不能死在這裏,死得毫無意義!」近乎野獸般瘋狂的吶喊,近乎閃電般的速度,近乎無限奇迹般的力量,光明聖祭司的瘋狂。

冥神之劍受到了激烈的震蕩,幾乎是本能的抵抗。可怕的力量震蕩過卡魯斯的身體,全身骨骼傳來劇痛,他的身體向後劃過,在地面刻下長長的滑痕。卡魯斯根本沒有看清楚列維加的攻擊,一切幾乎是本能的抵抗,他的信心甚至在一點一點的崩潰。是什麼可怕的精神帶給了列維加如此可怕的一擊?一個在自己眼中幾乎沒有看出攻擊軌跡的攻擊。

光明之杖被無力的插在地面,列維加在拚命的維持着身體的平衡。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伴隨着可怕的表情,鮮血順着潔白的長袍緩緩向下流去,他的奮力一擊耗盡了他最後的力量。

看着眼前的一切,卡魯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感到一絲的喜悅和輕鬆。剛才列維加的最後一擊雖然給了自己很大的傷害,但是現在的列維加卻虛弱無比。

卡魯斯的臉上瀰漫着一些表情,眼前的一切帶給他某種悲哀的感覺,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好像是列維加傳染過來的悲哀。

「很強大的力量,甚至比阿方索斯的光輝之翼更加的強大。這就是你的力量嗎?我好像失敗了。」光明聖祭司沙啞的聲音。

列維加搖晃着向卡魯斯走來,這讓卡魯斯感到莫名其妙,眼前的人已經幾乎沒有抵抗的力量了,但還是有某種壓迫。他看着列維加向他走來,走過他的身體,甚至穿過他,向他背後走去。

激蕩的心情中,卡魯斯無法平靜,他無法理解列維加所做的一切,此刻的他有着茫然。

「等等!」卡魯斯看着列維加的背影說道。時間彷彿過的很慢,但是眼前的一切卻發生的很快,他無法理解列維加所做的一切。

「我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你想逃避嗎?」卡魯斯再次橫在了列維加的面前,冥神之劍上的光輝依舊沒有熄滅。

兩人的雙目相交,列維加終於說話了,沙啞的聲音。卡魯斯此時才看見鮮血仍然不斷的從他口中流出,地面更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以前我渴望勝利,但是現在我找到了自己的目標。戰鬥對我已經失去了原來的意義,和你的戰鬥我失敗了,失敗就是死,但是我現在還不能死,真的不能死。你可以在背後刺我一劍,我是失敗者。」

列維加的身體幾乎快跌倒,但是他仍然保持着平衡,仍然前行着。

「我答應了很多很多人,我不能食言,不能,現在不能。」

低低的聲音,列維加艱難的向前行,這一切都在卡魯斯的眼前掠過。

「很多人,很多人!」喃喃的話語。

列維加的異常讓卡魯斯無法明白,甚至剛才的戰鬥又是為什麼?

他無法明白列維加前進的動力。

雖然列維加仍然站立着,但是卡魯斯知道,他的傷很嚴重,但是他卻放棄了戰鬥,向另一個地方前行。他要放棄光明聖祭司的榮譽嗎?

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順着列維加前進的道路,卡魯斯看到了前方的城堡,那青色的城堡,也許列維加前進的答案就在裏面。

炙熱的風帶着燃燒的味道,艱難的向那方向前進的列維加,帶着某種孤獨的味道。

「站住,軍事重地禁止進入!」兩個人橫在了列維加的面前。

灰色的盔甲、青色的城堡、黑色的大門,難道這就是列維加的目的地嗎?

高聳的城堡都是由青色的岩石所構築,斑駁點點,顯得堅固而古老,黑色的城門很寬很大。在城牆之上,幾個弓箭手正在眺望着遠方,很明顯地,剛才卡魯斯和列維加的戰鬥所引發的變化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這是一座完全軍事化的城堡。

「回去!」冷冷的長劍橫在列維加的面前,但是它瞬間便跌落在地面了。

光明聖祭司快速將他們擊昏在地,劇烈的咳嗽聲傳來,他默默的把手撐在城門之上,風的流動改變了。

白色的裂痕,大門在列維加的力量下裂為碎片,光明之杖被舉起了,激烈的搏鬥聲傳來。

列維加正在戰鬥着,他手舉著光明之杖做出了猛烈的攻擊。強烈的氣勁掃倒了很多士兵,蒼白的臉被牽動着,他在儘力不傷害這些士兵,只是以擊昏他們為目標。劇烈疼痛的傷痕正慢慢侵蝕著列維加的意志。放棄聖祭司的尊嚴來做這些,這一切是為什麼?

木頭的碎片被踩在腳下而發出吱吱的聲音。懷着強烈的迷茫和好奇,還有一個人也跟隨着列維加來到了這裏,那就是卡魯斯。

「快放箭,放箭!」

面對一個闖進的人,這麼多士兵居然無法抵抗,這顯然引起了那些士兵的恐慌,長弓被紛紛拉起了。

「牽動風的力量,光輝的使命,神的命令,擾亂空間以及風的流動吧!守衛風之亂流!」

伴隨着魔法的詠唱,列維加高高的躍起,瞬間爆發了力量。整個空間突然颳起了狂暴的亂風,毫無跡象的氣流。很多弓箭被卷向了四周,極重的盔甲也無法抵擋這狂風,這是比龍捲風還要詭異的力量。

士兵們在風中幾乎無法站立,但是列維加的臉色也越見蒼白。剛才和卡魯斯的戰鬥嚴重傷害了他的身體,現在他所做的一切都顯得很勉強,力量彷彿會隨時停頓似的。

「滾開!」

一個著黑色鎧甲,軍官模樣的人推開了妨礙他的士兵,拉起了手中的長弓。他仍然在風中保持了穩定的姿態,可見他的力量比這些士兵強上許多。在他的眼前,長弓瞄準了列維加,而列維加的身體也似乎搖搖欲墜,亂風也減弱了許多。

風的流動停止了,大口的鮮血從列維加的口中噴出,長箭也在這千鈞一髮之間被射出了,目標就是列維加。但是這支箭並沒有傷害到列維加,因為一股更加可怕的火焰之風保衛了列維加,吞噬了長箭的一切。

「你是誰?」黑色鎧甲軍官的眼眸中很快就映出了一個影子,心中昇騰起了寒意,那是可怕的影子。

「他是一個勇士,一個真正的勇士,不應該是死在你的手中。」

卡魯斯的聲音,他的手上爆發着魔法的力量。

這名軍官被狂風捲起而懸浮在空中,他的臉色驚恐。很顯然地,卡魯斯帶給他的並不是只有眼前的力量,還有一種可怕得多的壓迫,死亡的壓迫。

冷冷的表情,但是卡魯斯內心卻激蕩不已。風的流動更加的強烈與可怕,呼嘯的死亡之聲中,卡魯斯保護了列維加,因為他想知道,僅僅過了幾個月,那要消滅他的聖殿光明聖祭司,是為了什麼放棄尊嚴、放棄與他的戰鬥,而來到這裏?一切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第八章聖祭司的守護

卡魯斯正注視着列維加,而列維加也虛弱的背靠着牆壁看着卡魯斯,兩人就這樣默默的對視着。卡魯斯想知道,光明聖祭司到底想做什麼?

「這是什麼地方?」卡魯斯看着列維加問道,眼中露着迷茫之色。很顯然地,列維加的一切都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這裏嗎?這裏是奧萊公國北部的一個小城堡,一個很小的城堡。」列維加的回答很慢很慢,因為虛弱的他已經做不出任何動作了。

陽光依舊是那麼炙烈,站在這烈日下,讓人有種暈眩的感覺。

卡魯斯看了看周圍,也看了看虛弱得斜躺在青色牆壁邊的列維加,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卡魯斯的臉上,這讓卡魯斯的心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卡魯斯還是無法理解列維加做這一切是為什麼,居然無懼生死而要來這裏。這裏有什麼秘密嗎?

「你一直看着我幹什麼?」不知道為什麼,面對着這個虛弱,甚至說是奄奄一息的光明聖祭司,卡魯斯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我在想,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略帶了一絲笑意的表情,也許是無奈,列維加的說話聲很小。

「是亡靈法師,光明的敵人,是嗎?這就是你們聖殿的看法,我就是一個應該死的人,是嗎?」說這話的時候,卡魯斯表現得有些生氣,甚至連語氣都顯得激動。

卡魯斯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一點也不喜歡戰鬥。他和列維加、聖殿騎士和聖殿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這樣付出生死的代價來搏鬥嗎?難道僅僅是因為那虛假的光明與黑暗,還有那比黑暗還要深、還要遙遠的迷霧真相,世界的真相?

「亡靈法師,你錯了。其實我並不想與你戰鬥,因為我的心現在很痛,真的很痛。以前,我以聖殿的命令為行為準則,但是現在、現在……」列維加停頓了一下,他的表情很深沉、很迷惘的樣子。

「現在我只想為更多的人而活着。這些天我過得真的很充實,短短几個月好像過了無數年那般漫長。也許我現在就會死了,但是有些話我一直想說出來。你想聽我的故事嗎?算了,也許是我自作多情。」列維加苦笑了一下,帶着感傷。

列維加的心也許很矛盾,但是這話卻更激起了卡魯斯的好奇。他也想知道這個光明聖祭司心裏到底想着什麼,自己在聖殿眼中到底是個怎樣可怕的亡靈法師。

「你說吧!也許我們的誤會太深了。我會是亡靈法師嗎?」卡魯斯苦笑的反問一下。

他也斜靠在牆壁上,看來他和列維加之間並不是勢如水火般無法共存。也許兩人都迷茫,都想知道對方的想法,都想知道,他們這樣做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也許兩人都有一種深入骨髓的人格,那就是做任何事都要知道為什麼,為自己心中的目標而奮鬥,而不是為了命令而活着。

「好吧!一切都從幾個月前說起吧!」列維加微微壓了壓語氣,便開始了緩緩的述說。他臉上的肌肉牽動的很厲害,也許是因為痛苦。

「當時我、克里斯、亞爾斯和特亞,在嘆息森林中與大賢者菲爾修、克里達特,還有曾經的光明聖祭司阿方索斯戰鬥失敗后,我們就回到了聖殿,準備接受更艱苦的鍛鍊來提升自己的實力。當時我的導師給了我一件衣服,並讓我自己去外面體驗,故事的一切是從那時候開始。」

列維加微微的移動了一下身體,好讓自己身體的痛苦減少一分。

「那是聖殿高階祭司才能穿着的長袍,就是它帶給我很多的困惑。我出來后就是先來到了這裏,因為這裏是我的故鄉。我是一個孤兒,無父無母,導師就是在這裏收留我的,所以我也想來到這裏,試圖找尋自己的身世,但是這卻讓我了解了這個世界的另一面。」

「我想不到的是,在這光明的陽光下,在聖殿的光明下,世界還有這樣一面?這裏的生活居然窮苦到這個地步,生命在這裏居然廉價到、廉價到……」說到這裏,列維加的語氣居然開始顫抖,虛弱的身體也因憤怒而不穩。

「我在這裏住了幾個月,幾乎每天都是在痛苦和無助中度過。這裏土地荒蕪、年年災荒,各級官員貪得無厭而人民困苦。沒到這裏之前,我認為世界一片光明,普通人生活在一片幸福之中,我將作為聖殿的光明聖祭司,為守衛人類而與異族戰鬥。」

「但是到了這裏,卻推翻了我所有的信心。我實在是想不到,這裏的人食不果腹、身無分文,穿上那件祭司衣服的我就顯得很愧疚。他們找我幫助,而我又能做什麼呢?而且現在我知道了最殘忍的事情,普通人可以忍受最困苦的生活,甚至可以忍受死亡,但是你見過父子相食嗎?連自殺都顯得無能為力嗎?」

「你看看外面,剛才看到那些孩子穿着什麼衣服嗎?還有那些孩子的眼睛。我不敢面對他們,因為看着他們的眼睛,讓我心中痛苦無比,痛苦自己的無能為力。這難道就是我守護的人類生活嗎?難道我是一個稱職的光明聖祭司嗎?」

說到這裏,列維加的話語越來越快,也更加的激動。

「這裏土地貧瘠,但是這不是根本的原因。這裏的領主好大喜功,年輕人很多都被招進了軍隊,去外地拚命去了。軍隊的人多了,相對種田的人就少了,糧食根本就不夠。而且在這樣的戰爭時期,賦稅卻越來越高,苛捐雜稅水漲船高。我看奧萊公國根本是放棄了這裏,連災荒也沒有任何救濟,而更讓我感到悲哀的是,聖殿居然也放棄了這裏!在這裏,我看不到一所聖殿教堂,什麼聖殿、什麼光明?根本沒有什麼祭司來幫助他們。」

列維加的眼光突然變得可怕,可怕的悲哀。

「在這裏我第一次殺了人,殺了很多人。我把這裏的領主殺了,城堡中有很多糧食,我把它搶來分給這些人,很多很多人。我錯了嗎?這已經是我毀滅的第三座城堡了,他們有很多糧食,但是他們就是不拿來救濟普通人,我把他們都殺了,難道錯了嗎?」

深深的仇恨,甚至無比的痛恨,這就是列維加無比激動的心情,他好像早已經忘記了傷痛而顯得無比激動。

看着他,另一個人的心也被觸動了。

「我不知道你這樣到底是錯還是對?但是我覺得……」卡魯斯說到這裏時,突然停止了。因為遠方原野上出現了黑壓壓的無數人群,很多很多,多到掩蓋了大地的顏色。卡魯斯曾經見過洶湧澎湃的軍隊,但是他何嘗見過這許許多多的普通人。

他站在城牆的邊沿,矗立在這炙熱的氣息之中。久久的凝望,久久的沉思,卡魯斯終於閉上了眼睛,嘆了口氣。

他沒有這樣的經歷,但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心頭顫抖了。他沒有經歷過飢荒,也沒有從列維加的口中體會到太多飢荒和貧瘠的真正含義,但是他卻真真實實的看到了。乾癟的身體,一雙雙充滿了絕望而帶着微微希望的眼眸;孩子在母親的懷裏停止了哭泣,也許是睡著了,也許是永遠的離開了,他們連趕往這裏的力量都很虛弱。破爛的衣服、緩慢的隊伍,這就是列維加想幫助的無數人群嗎?

卡魯斯終於轉過了身體,他握著冥神之劍的手更緊了。

「你要幹什麼?」列維加掙扎著說道,因為卡魯斯居然扶起了他。

「去戰鬥!雖然不知道你做的是對還是錯,但是我看見了那些人,有老人、有小孩,我看見了很多蒼白的頭髮。你說的對,任何人看見他們,良心都會微微顫抖。如果我再看下去,我也許也會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悲哀,所以我要救他們。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有一支軍隊正在趕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列維加看着他,有些奇怪地說道。

卡魯斯的眼睛移向了他,說道:「靠感覺,也許就是靠你所說的亡靈法師的感覺吧!」

無奈的表情,但是卻充滿了即將到來的騰騰殺氣。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看着列維加微微顫抖的嘴唇,卡魯斯緩緩的說道:「我不是無情之人,我也有良心。也許世界很複雜,但是你卻是一個好人,我不會和一個好人戰鬥。」

源源不斷的力量充盈著列維加的身體,他感覺到了魔法的力量,卡魯斯正在治療着他身體的傷痛。

「走吧!看來今天我要和一個光明聖祭司並肩戰鬥了,至於為了什麼,我不知道,也許更多是為了良心吧!」

卡魯斯的心突然變得洶湧澎湃,他彷佛理解列維加為什麼在經受了自己強力一擊后,仍然發起了可怕的反擊;也理解了列維加為什麼在如此虛弱之時,還要去戰鬥、為何戰鬥。他知道為何而戰鬥是何等重要,此刻他的心顯得很充實,那顆心被稱為良心。

炙熱的天空與大地之上,紅色閃耀而出,宛如火焰鳳凰般那麼美麗與壯觀,它映入了無數人的眼眸之中,充滿希望的眼眸。

第九章藍色的希望

「很快就要碰到他們了。是騎兵,移動很快,但是應該沒有很多人,氣息不是很強烈。」卡魯斯在炙熱的空氣中遙望着遠方說道。

土黃色的大地,一片荒蕪,這難道就是大地的色彩嗎?他默默的轉過了頭,看着身後的列維加,一聲嘆息傳來了。

「你有心事?」列維加顯然發覺了卡魯斯的異常,那是一種欲言又止的衝動,嘴唇微微有些白。

「沒有什麼。」卡魯斯深深的嘆了口氣,續道:「我只是感嘆於世界的變化。我們不久前還是敵人,現在要一起戰鬥嗎?」

「敵人!朋友!」列維加的眼神突然變得空洞,這激起了他無盡的心事。

「其實對與錯就在一瞬間,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以前的我很天真,我是在聖殿長大的,而且幾個月前與你戰鬥是我的第一個任務,但這個任務失敗了。可是,我很慶幸我失敗了,因為如果我不失敗,我不會出來,而如果我不出來,我也不會了解整個世界。因為這樣我才找到我真正所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帶領這些人走出困境。」列維加微微的苦笑,夾雜着卡魯斯也許永遠也無法真正理解的表情,更帶着些許嘲弄。

「對普通人來說,光明不在於高聳的教堂、英武的神像;也不在於美好的承諾、華麗的外表;而是在於能夠吃飽、能夠有房子、能夠不受委屈,簡簡單單的要求。可是這個世界又有幾個人能夠理解這些呢?以前的我無法理解,而且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人也不能理解,我也不奢望你能理解。」

列維加突然勉強支撐起了身體,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一種帶着眼淚的笑容。

「在這裏,我收養了一個孩子,他的父親在與魔族的戰爭中戰死了,他的母親承擔了太多的責任而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而他家徒四壁,沒有錢吃藥,真的沒有。」列維加搖了搖頭,他的淚水緩緩的滴落了,淚痕輕輕的刻在臉上。

「因為這裏是個窮到連醫生都不會來的地方。」極其憤怒的話語中,就彷佛列維加那顆燃燒的熱心。

「這個孩子,是如此的孤單無依,我碰到他的時候,他幾乎奄奄一息,於是我救了他。但是他睜著幼稚的眼睛問我父母在哪裏的時候,我怎麼回答的來?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在滴血。他給我畫過一幅畫,那是他的願望,對他來說,他的願望很簡單、很簡單。」

列維加在地上用手指劃了幾筆,很簡單的幾筆,那是一個家、一個房屋。沙痕被深深的刻在地面之上,彷佛承載了太多的希望。

「房子!」卡魯斯看着地面說道。

「家,簡簡單單的家!有時候我真的想哭。為了守護人類,他的父親戰死了,可是一切的結果呢?依然是日益加重的賦役。到底是誰守護誰?守護了自己,還是守護了那些官員、那些皇帝?這樣的孩子還有很多,我必須為他們做些什麼。」

「在這裏,這種人很多,在奧萊公國,他們是最貧窮的,但是他們卻承受了所有的賦役。那在整個大陸呢?光明,什麼光明?如果是為了守護他們,我會毀滅一切。」列維加突然握緊了拳頭,眼中爆發了血紅的顏色。

「你要推翻一切嗎?」

「我雖然年輕,但是我一點也不幼稚。這個世界表面都被人類與魔族的戰爭所籠罩了,而在這表面之下呢?我相信,你不會理解的,克里斯也不會理解,亞爾斯、特亞他們也不會理解。因為在他們的眼眸中永遠也看不到這些,永遠都本能的逃避著這些,因為他們永遠不知道窮苦,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我相信,這才是光明,光明是大公無私,它不會因為身分的懸殊而變化,光明是普照在世界上所有人身上的。」

久久的停頓,列維加突然停止了講述,他的嘴唇抖動了幾下。

「對不起!」突然停止了激動的話語,一句對不起從列維加口中傳出。

「你有什麼要對不起的?」卡魯斯詫異的說道,他的表情很奇怪。

「聽着我喋喋不休的羅嗦,你是不是很煩?其實我說了又能怎樣?世界還是這樣。有時候我很害怕,也很軟弱。我殺了那些官僚,但是以後呢!還要殺下去嗎?推翻一切,我是很想,但是有時候卻很猶豫。」列維加說道。

「光明聖祭司,你錯了!」

「錯了?」列維加轉過了頭,看着卡魯斯。

「是的,錯了!你知道我要找尋的東西是什麼嗎?我所要找尋的,就好像高空中虛無縹緲的陽光,離我很遠,也讓我無法靠近,而且幾乎所有人都想阻止我,都想殺我。我不知道找尋的是什麼,也不知道以後是對是錯,但是我不會放棄,不管這結果是什麼。而你呢?你找尋的是實實在在的!如果沒有我的宿命,說句實話,我也許會和你一起,但是我現在不能,因為我還要找尋我的宿命。」

卡魯斯默默的低下了頭,他從手中揮發出一陣波紋,那是很特殊的東西,閃爍著藍色光輝的東西。

「拿着這個。」

「這是什麼?」看着這個,列維加顯然感到驚訝。

「這是我給你的希望!」卡魯斯看着他說道:「對我來說,希望就是這樣,它是看得見、摸得着的,它並不是虛無縹緲的。」

列維加顫抖著握緊了這藍色的光輝,他的眼淚不禁流了下來。他並不是一個非常容易傷感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他非常容易傷感。

「謝謝,真的謝謝你!也許換作克里斯、亞爾斯和特亞,他們是不會支持我的,更可能是勸我。想不到支持我的是你,是我要生死相搏的人。」

看着他,微微的嘆息聲傳來了,從卡魯斯口中傳來。

「也許我們都是孤兒吧!我們沒有依靠,所以也沒有退路。你有你的目標,我有我的目標,但是我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我們的目標是相同的。」

聽着曾是敵人的話語,列維加的心在一點一點的堅定。

「好,如果以前我是猶豫,但是現在的我沒有半分猶豫了。現在不僅沒有猶豫,而且我們的戰鬥也開始了。」列維加的眼光望向了遠方。

沙塵漫天,黃色的色彩遮掩了遠方的天際,黑色的影像在隱隱閃現。強烈的衝殺之氣中,一支騎兵正迅猛的趕來了。馬蹄的奔踏聲在大地之上回蕩著、瀰漫着死亡的氣息。

「卡魯斯,你戴着這個。」列維加遞出了一塊布,一塊很簡單的布。

「你這是?」卡魯斯疑道。

「蒙起你的面目,所有的罪責就讓我來背負,因為這是我的宿命。」

光明之杖被揮起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光明之杖異常的耀眼,耀眼得可怕,彷佛無限的光明。一瞬間的疼痛,一瞬間的悲哀,都被強烈的衝動衝散了。列維加的身體充滿了力量,精神的力量。戰鬥,有時候是精神的戰鬥,強烈的風湧起了。

狂風之中,這塊簡單的布被捲起了,炙熱的紅色火焰瞬間便出現了。卡魯斯的長發飄揚著,在狂風中擺舞。

「即使我們以前是敵人,但是我們現在是戰友,是並肩戰鬥的人!對於朋友,對於宿命,我是不會畏懼的,反正世間之人說我是亡靈法師,我也不在乎後面的評論了,也不在乎多一條罪!」

「那好!」光明之杖掄出美麗的弧光,列維加的眼睛睜的很大,說道:「卡魯斯,答應我一個要求。」

「好!你說吧!」卡魯斯的冥神之劍也閃爍著詭異的光輝。今天這光輝更加的強烈,更加的激烈。也許今天他的力量到達了頂峰,火紅的火焰開始燃燒,鬼魅的火焰鳳凰之火在狂風中吞噬著大地的色彩。

「我想過了,我沒準備活過三十歲,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為我收屍。」

卡魯斯的眼眸中閃現出詫異,但是他的表情很快就恢復,更加豪邁的聲音傳來了。

「說的好!我也沒有準備活過三十歲,如果我先死了,也希望你能為我收屍,給我壘一個墳墓。」

毀滅的火焰之翼爆發了,宛如可怕的戰神般充滿了毀滅的氣息,這強烈的氣息伴隨着狂風向遠方飄散而去。空氣之中彷佛充滿了一種精神,一種絕不後退的精神。

「死亡的大地,燃燒的土地,冥神的精神今天被我所召喚,黑暗的死者,亡靈的掌握者,聽從我的召喚。死亡使者!」

天空劈下了黑色的霹雷,黑暗的身影閃現了,死亡的氣息無邊無際。

「光明的神啊!光輝的天際啊!請憐憫您的僕人,守護這個大地吧!從天空降下光明的力量吧!光輝之箭!」

一陣白色的弧光彷佛波瀾般洗盪過天際,無數白色的光輝閃爍而下,那是神的力量,閃爍著光輝的箭。

「全軍停止前進!」漫漫鐵蹄之中,一個人揮起了手,黑暗的盔甲點點斑駁,那是以前在戰場上拚殺的痕迹。

瞬間,整齊的奔踏聲停止了。全軍之中,儘是堅毅的表情。那人緊握著腰間的長劍,眉頭皺的很緊,因為他察覺了前方有很強烈的危機感。

那是一種直覺,一種軍人對危機的直覺,無法解釋的感覺。

表情中帶着年輕,濃重的眉毛,他是這裏領主的兒子,這一次他接到父親被暴民刺死的消息后,就帶領着數千騎兵匆匆趕回來了。也許有種本能的危機感覺,對於他的父親,那個貪得無厭而且殘忍的父親,他曾經勸過他很多次,但是每一次都沒有結果,所以他選擇了逃避。

他同時也是一個傑出的騎士,和普通人相比,他很強,強得可怕。更難能可貴的是他雖然出身於那樣的家庭,但他依舊有顆良善的心。他有才華,訓練的軍隊具有極強的戰鬥力,但是這一次他面對的並不是普通人,而是光明聖祭司列維加和充滿了死亡氣息的卡魯斯。一切結果彷佛都已經註定,死亡的宿命。

也許這就是宿命。這個世界中,宿命有很多種,有卡魯斯與列維加的宿命,也有這位騎士的宿命,身為領主兒子所無法逃避的宿命,宛如流星般短暫的宿命。

魔法的光輝在前方的天空閃爍,他揮起了手中的長劍。迎接他的將是死神的劍,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身為領主之子的責任,也是因為他面對的是兩個更加可怕的對手、憤怒的對手。

死亡就是這樣的短暫,也是這樣的隨意。生與死是不分好人與壞人的,要怪就怪命運之神把他安排進領主之家吧!短暫的流星即將爆發耀眼的光輝了。

迎著爆發的魔法光輝,伴隨着戰馬的嘶鳴,英勇的騎兵開始向前勇猛的衝鋒了,這就是這位騎士訓練出的精銳騎兵,在魔族戰場上人類希望的堅定捍衛者。

也許他比一個人更傑出,一個將來被稱為戰場上最傑出聖殿軍團統帥的人,但是今天宿命的盒子已經被打開了,它將掩埋一個人,一個生命短暫的人。

也許好人會有好報,但是死亡卻是不會選擇善與惡。戰鬥,宛如飄舞的花瓣,美麗的飄舞與死灰的化入塵土,短暫的一生。

第十章悲哀的戰鬥

黑色的死亡使者,它們比巨龍更加的可怕,擁有着黑色翅膀,渾身散發着血液的血腥味,手中揮舞著骷髏之杖敲碎了一顆又一顆的頭顱,好似血盆的大口吞噬了一個又一個的生命。

天空射下了光輝之箭,這箭如漫天雪花般席捲而過,它貫穿了無數鮮活的生命,鮮血四溢,但是留給死者的表情卻是笑容,也許這就是光輝的力量吧!

黑暗與光明在此交匯著,交匯著死亡,英勇的騎兵在奮力的拚殺着。

異常慘烈的戰鬥,慘烈是相對於這些騎兵來說的。身披燃燒的火焰翅膀,卡魯斯宛如死神般在吞噬著大量的生命,冥神之劍揮出的紫色光輝瞬間斬下生命;而列維加的光明之杖揮出一道道白色的氣牆,席捲過大地。

騎士揮舞著長劍迎向了列維加,激烈的鬥氣席捲而起。弓箭漫天而下,可是這對卡魯斯沒有一絲的傷害,他的魔法彷佛死神的手拂過了大地,生命消失了。

「你是誰?」面對着列維加的是一雙仇恨的雙眼,騎士揮舞著長劍看着列維加。

「這裏的領主是我殺的,殘暴的人必將受到懲罰,我是光明聖祭司列維加。」

長劍與光明之杖相持着,但是這長劍很快被擊退了,因為騎士的心悸動了一下,他的手也顫抖了一下。

騎士沒有說話,保持沉默。他的長劍很快席捲著強烈的鬥氣而包裹了列維加,一種奇怪的眼神在騎士的眼中浮現,迷茫中帶着些許血紅。

遠距離外,又是一排投槍向卡魯斯襲來。訓練有素的騎兵雖然洶湧而來,但是他們畢竟與卡魯斯的力量差距太明顯了,且這只是一支被匆匆拼湊的騎兵,沒有魔法師的配合,瘋狂的火焰在吞噬着他們,還有卡魯斯召喚的可怕生物。

「黑暗的手,迷茫的霧,席捲過死亡的大地,爆發死亡的嘆息。血之霧!」卡魯斯的手拉過紅色的大網,能量的聚集消散開來了。

血紅的霧氣席捲而過,可怕的死亡瞬間包裹了這些騎兵,他們的身體彷佛被血液所點燃,霧氣與盔甲凝為一體,殘留的只是一具具陰森的骨骼。

燃燒的火焰不斷在卡魯斯的面前舞動。隨着距離的逐漸靠近,騎兵連續不斷的投槍也給了他很大的麻煩,使他必須聚集相當大的力量來形成一個守護的障壁,而沖涌而來的騎士更讓他魔法的施展受到很大的打斷。

整個戰場更是一片沙塵,這是這些騎兵有意揚起的沙塵。黃沙開始掩蓋了一切。

很顯然地,這些騎兵非常了解魔法師的弱點。在遠距離,他們會受到非常強烈的傷害,而面對魔法師,唯有近身才是獲得勝利的唯一手段。這戰術給了卡魯斯很大的阻礙,讓他的力量無法完全釋放。

卡魯斯在騎兵衝擊下向後退了好幾步,火紅的翅膀猛然揚起,宛如火焰鳳凰的身軀閃現了,可怕的嘶鳴聲傳來。

大地之上,更加強烈的火焰風暴衝破了天空。卡魯斯猛然衝上天空,他身後可怕的火焰之翼爆發出可怕的力量,只有在空中,他才能不受到這些騎兵更大的傷害。

炙熱的氣息回蕩,地面陷入了火海之中。卡魯斯默默的呼了口氣,剛才的戰鬥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此時身體有些虛脫,而在他的腳下,另一場戰鬥即將結束了。

列維加與騎士的殊死搏鬥。

狂風伴隨着鬥氣在騎士與列維加之間展開,地面到處是鬥氣的划痕。最後的衝擊聲傳來了,沙塵之中,列維加的身體向後衝擊而出。卡魯斯很快的向下飛去,他接住了列維加後退的身軀。這強勁的衝擊讓他的手有些發麻,爆炸的狂風仍舊向四周颳去。

激烈戰鬥的爆發力量席捲了周圍的一切,黃色的沙塵也掩蓋了這裏的一切。

「走!」列維加突然強拉起卡魯斯向後飛去。飛行魔法的藍色光輝在默默閃爍著,他強行拉着卡魯斯飛向了高空。

「你拉我幹什麼?」卡魯斯看着遠方說道。他有些詫異,為什麼列維加不讓他把戰鬥繼續下去,而且這戰鬥還遠遠沒有結束。

空中的空氣有些溫暖。兩人並沒有飛行多長的距離,顯然列維加的體力也接近了極限,一片岩壁在他們的腳下浮現了。

堅實的地面,列維加拉着卡魯斯落在了地面,大口的鮮血從他口中噴涌而出,臉色更是一片慘白。

「你怎麼樣?」卡魯斯馬上釋放出治療的魔法光輝,白色的光輝開始緩緩在列維加的身軀中流淌著。

「還好吧!我不想與他們戰鬥了。」說到這裏,列維加掙扎著斜靠在岩壁上,他舉起了手中的光明之杖,上面依舊滴落着鮮血。他的雙眼緊盯着這光明之杖,彷佛陷入了沉思。

「他們撤退了。」卡魯斯轉過身體,看着遠方說道。

騎兵傷亡慘重,但是他們還是以非常快的速度撤退了。這讓卡魯斯有些詫異,真是訓練有素的精銳騎兵。

「你怎麼了?」卡魯斯看着依舊沉默的列維加問道。為什麼那些騎兵撤退了,列維加還顯得心神不寧?這點更讓卡魯斯奇怪了。

光輝在空中劃過了一絲弧光,列維加深深嘆了口氣,他站了起來。

「他死了,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有點不明白,最後一擊他為什麼猶豫了?還有,他說希望不要再戰鬥了。」

「猶豫?」卡魯斯問道。

「是的,我的最後一擊他似乎想抵擋,又不想抵擋,猶豫中我的光明之杖刺中了他的心臟。我有種感覺,也許我殺錯人了。」

「也許他不是你的對手。」卡魯斯馬上安慰道,但是他馬上覺得這理由有點勉強,這其中一定包含了什麼。

「也許吧!但是我並不想戰鬥了。」列維加苦笑道。鮮血伴隨着這苦笑流出,受傷后他的身體又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戰鬥,這更加重了他身體的創傷。

「我還死不了。你呢?你怎麼樣了?」列維加看着卡魯斯,苦笑着問道。他也開始釋放出魔法來治療自己的傷口,畢竟光明魔法對創傷有特殊的效果。

「還好,只是覺得很累,這些騎兵很強。」這就是卡魯斯的感覺。那些騎兵讓他的心升騰的是異樣的感覺,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很疲憊。

「嗯,訓練有素。所以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什麼?算了,反正他們走了,也不去想那麼多了。」

列維加有種奇怪的感覺,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曾經戰鬥過,但是這些戰鬥力極強的騎兵給了他強烈的印象。一支部隊反映了主帥的性格特徵,而這些騎兵的堅毅和極強的戰鬥力讓他心中突然翻騰起來。一支為殘暴領主而效命的軍隊是絕不會這樣強悍的,那麼這一切的錯誤都出在哪裏呢?難道說他殺錯人了?

沉默間,列維加用長袍的邊角抹了抹額頭的血跡,炙熱的空氣包裹着他,讓他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覺。

卡魯斯也靠在岩壁之上,炙熱的空氣確實讓人感覺很不好。他的手臂上也有些划傷,點點血跡還不是很嚴重,但是身體卻有着空虛的感覺,剛才的戰鬥實在是消耗他太多的力量了。

「你以後準備怎麼辦?他們走了還會再來的。」看着遠方,卡魯斯突然提出了列維加最為擔憂的事情。

「說句實話,我不知道。可能先去探察這支部隊吧!這支部隊一定有什麼秘密。」列維加緩緩的站了起來,他的目光望向了剛才的戰場,依舊是那種微微半閉的目光。

「如果一個人能知道以後的道路,那生命的目的又是什麼?在我看來,生命最輝煌的就是過程,唯有過程才是最燦爛和讓人激動的,而結果只不過是一個終點。到了終點,一切就是結束了。」

列維加似乎感觸很深,他吐出了這好像很難被理解的話語,淡淡的聲音接着傳來了,有些虛弱。

「我所做的事情如果能讓這一切平息,那我就在這裏修一座教堂;如果不能平息,那我就是叛亂。所以我也不知道未來是什麼,走一步算一步吧!畢竟光明神的教義是拯救更多的生命,我總是要做點什麼的,只是希望不要給這些普通人帶來更大的災難吧!」

列維加突然伸出了手。岩壁間颳起的是微風,他似乎在默默的感受這風的流動。

「風很緩慢,卻沒有停息過。我的未來就隨風飄散吧!你呢?你準備去哪裏?」列維加握緊了拳頭。

「去格納達帝國的黃金龍城列克坦。」卡魯斯的回答沒有猶豫,看來這件事他已經考慮了很久。

「列克坦!」列維加默默的重複了這句話,說道:「還有一個人現在應該在列克坦。」

「誰?」

「聖殿騎士克里斯。」列維加緩緩答道。

「克里斯,他?」卡魯斯神情猶豫了一下,苦笑道:「看來戰鬥不可避免了。」

克里斯這個名字深深的刻在卡魯斯的心中,那個聖殿騎士,他在列克坦嗎?

「我看也不一定,也許你們不會選擇戰鬥,他的脾氣很好的。」列維加微微的笑道。他非常了解克里斯,那是深入骨髓的了解。

「還記得我們以前的戰鬥嗎?當時我們四個人在一起,所以做任何事情都顯得受到約束和顧慮,那時與你的戰鬥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如果我們都是一個人,就好像我現在孤單一人,那結果可能就不一樣了。如果你是一個好人,也許我們還會成為朋友。」

列維加的話語很輕鬆,似乎說的是事實。

「什麼意思?」卡魯斯好像還沒有完全理解列維加的意思。

聽到卡魯斯的疑問,列維加微微的沉吟了片刻,問了一個問題,很簡單的問題。

「你知道對於他們而言,什麼才是光明嗎?」

卡魯斯迷茫的搖了搖頭,有些奇怪,他不明白列維加為什麼會說這些。光明?難道光明對這些守護光明的人還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在我們四人之中,力量最強的是克里斯,但是心理最脆弱的也是他。他有一個深愛的女人,但是這個女人與他地位懸殊,而且最麻煩的是她的身體虛弱。也許對克里斯來說,光明就是這個女人的病能完全治好。」

「而亞爾斯,他最大的光明就是訓練出一支自己的軍隊,他的生命其實是屬於戰場,單獨的戰鬥並不是他所喜愛的,唯有千軍萬馬的廝殺才能讓他真正的力量爆發。而他現在已經有機會在北方訓練出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了。」

「特亞,他是唯一還留在聖殿的聖殿騎士,他在追求力量,我也不知道他最後能到達何種程度的強大,而且他可能是我們之中最虔誠的,是對於力量的虔誠,這就是他的光明。」

「而曾經的聖殿騎士恩克達,我倒覺得他的宿命是最沉重的,要背負着王位的命運。他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聽別人說話,對於我來說,他很沉默、神秘,光明對他來說,也許就是奪回自己失去的東西。」

說到這裏,列維加輕輕的把光明之杖斜放在身邊,好像有股力量涌了上來。

「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而我的光明就是幫助更多的人。如果你是一個好的亡靈法師,我相信他們都不會那麼偏激,非要與你戰鬥的,畢竟我們都是年輕人,不像老人那般頑固。」

「在我看來,力量是沒有好與壞的,即使擁有光明的力量,還是有很多是邪惡的靈魂。而你的亡靈力量,我相信它不是邪惡的,因為我相信的是你,而不是亡靈力量。好吧!你的光明是什麼?現在的光明是什麼?」

聽着列維加的話,卡魯斯的心顯得很激動,他彷佛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未來。這些聖殿騎士都是守護光明的支柱,但是他們仍舊有自己的目標。而他的宿命就是回到那虛無縹緲的故鄉。是這宿命迷茫了自己的雙眼嗎?他的光明,他的光明是他真真實實的,是自己的光明,他要尋找到他自己。突然,卡魯斯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列維加,謝謝你,我現在要去做一件事情。你說的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光明,我要去追求自己的光明。」卡魯斯似乎顯得非常的衝動,甚至現在就想出發了。

「等等,拿着這個。」

「這是什麼?」卡魯斯看着列維加的手。

那是一個白色的圖案、銀制的圖章,上面的雕刻很精細,微微閃爍著美麗的光輝。

「這是光明的印記,願它能夠保佑你。其實我也沒有其他的願望,只希望你能成為一個好人,一個好的亡靈法師。」

「亡靈法師?還是好的亡靈法師?」卡魯斯苦笑了一下,反問道。這笑容很是勉強,好像有嘲笑的意味。

「你為什麼相信我會是一個好的亡靈法師?」

看着卡魯斯,光明聖祭司突然閉上了眼睛,他斜靠岩壁,緩緩的說道:「感覺!」這樣的姿勢讓他虛弱的身體好了很多。

「感覺?」卡魯斯的重複帶着疑問。

「是的!人呢,有時候很奇怪,有些人見了一面,他便讓你有種相信他的感覺;而有些人,你便是天天看見,不相信還是不相信。也許這就是感覺吧!而你,我覺得你就是那種只見一面就可以相信的人。」

列維加的臉上傳來了笑容,續道:「我的感覺告訴我,我可以相信你。」

卡魯斯的眼眶微微的有些紅了。眼前的這個人帶給他的心靈震動很強烈,幾乎無法抑止,他的手也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著。

「謝謝你,我確實要去追求自己的光明了。」

卡魯斯的眼光變得明亮了,這已經被列維加看在眼中,激動的心。

列維加的笑容很燦爛,他的眼眸中深深印入了卡魯斯的影子。其實,光明聖祭司才是最善良的人,連亡靈法師都可以包容,那才是真正可以包容一切的人。現在他的生命歷程也開始了。

「走吧!我也不能送你了。我的傷不礙事,休息一下就好了。雖然不知道你要去做什麼,但是我還是想祝福你,去追求自己的光明。」列維加給了卡魯斯很堅定的信念。

卡魯斯拍了拍列維加的肩膀,他的表情很平靜,露出的是信任的目光。

「好吧!如果你這裏一切都平息了,那就到黃金龍城來找我。」

風中傳來了卡魯斯的聲音,火焰伴隨着他的身體飛翔在空中。這火焰翅膀的新力量將伴隨着卡魯斯開始他生命中一次又一次的歷程。

黃金龍城,列克坦。

第十一章灰鷹的眼眸

傍晚的風極其的涼,天空甚至颳起了雪白的雪花。飄散的白雪伴隨着越來越強烈的寒風,席捲了大地上的一切。

奔踏在雪地的馬蹄聲傳來了,是沙沙的聲音。一個人騎在馬上,眺望了遠方一眼。白色的雪景中,銀色的盔甲在落日的輝光下顯得極其耀眼。他看着遠方,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雪花飄落在臉上,瞬間融化了。

大地上留下了無數的腳印,這沙沙的聲音在大地上回蕩不絕,與呼嘯的風形成了肅殺的風景。銅色的盔甲、通紅的臉龐,一支軍隊正在雪地上行進著。

相對於整個大陸的炙熱夏季,這裏是荒涼的北方,寒冷對這裏來說只是最普通的天氣,高聳的山地被一片白色籠罩了。

「看來這裏很適合訓練軍隊。」一個聲音傳來了。那人聳了聳肩,抖掉厚積在銀色盔甲上的雪花,他躍下了馬,踏上了堅實的地面。這身盔甲在落日下顯現出一個醒目的圖案,那是聖殿的標誌。

「殿下,你這是何苦呢?跑到這冰天雪地來受這苦日子。」又一個聲音傳來,帶着焦急,那並不是一張屬於戰士的堅毅的臉。

「好了,辛格,不要再叫我什麼殿下了。我現在是聖殿騎士,是新組建的雪狼軍團的軍團長。現在終於好了,終於實現自己的夢想了。」

說話的人是聖殿騎士亞爾斯。能成為聖殿騎士的,都是極其顯赫的身分,他便是克木特王國的皇太子──聖殿與世俗力量的緊密結合。

「亞爾斯殿下,為什麼要在這裏組建軍團?您是皇太子,克木特王國內這麼多軍團,為什麼要辛辛苦苦的在此組建一支全新的軍團呢?」黑暗的鎧甲,在亞爾斯身旁的人說話了,帶着勸阻的味道。

「邁迪薩,還是不要叫我什麼殿下好了。」亞爾斯搖了搖頭,顯然他對這個皇太子的稱呼不是很喜歡。

「其實,人生最美妙的過程在於創造。你想想,如果你能親手創造一支最強大的軍團,那種感覺才是最美妙的。而我之所以在這裏創建一支全新的軍團,也是基於這種考慮。內陸的軍團太久沒有戰鬥了,我並不想去指揮一支腐朽的軍團。這裏與獸族交界,能在這裏生存的人,都能忍受嚴寒和艱苦的生活,況且他們天生就是很好的獵人和戰士,所以我選擇在這裏組建軍團。」

亞爾斯緩緩的說道,白色的霧氣很快在他口中化出,寒冷便是這裏的一切。

「邁迪薩,說到這裏,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了,希望你能認真回答。你們家族是世代統帥軍隊,相信這一點你應該非常的明白。」

「您請問,我一定知無不言。」畢恭畢敬的表情。邁迪薩的家族世代便是軍事世家,沒有比他更好的年輕統領,也許這就是他被派到亞爾斯身邊的原因。

「那好。我問你,一支軍隊最重要的是什麼?」

被稱為邁迪薩的年輕騎士略微思考了一下。現在他是亞爾斯的副官,也是一個相當年輕的人。名義上這是一支屬於聖殿的軍團,但是實際上這是依靠克木特王國的力量才組建起來的。好在現在整個大陸都在與獸族、魔族的戰鬥中擴軍備戰,所以這樣一支建立在別的國家的軍團並沒有受到當地的反對。邁迪薩是克木特王國傑出的年輕軍官,這次被派到亞爾斯身邊來輔佐他。

「一支軍隊最重要的是士氣。我覺得士氣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些士兵要明白自己這樣戰鬥是為了什麼。」邁迪薩說道。

「說的好啊!這裏的居民世代經常受到獸族的侵襲,所以他們對獸族都懷有刻骨銘心的仇恨,用當地人組建軍團是最好不過了。」亞爾斯緩緩的說道。

「好了,你的回答我很滿意。我再問你,如果你統帥人類軍團與獸族戰鬥,需要深入獸族腹地,你將怎麼做?」

「這點……」邁迪薩略微沉吟了一下,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需要很長的時間來考慮。

「人類軍團的長處在於數量與正面決戰,而獸族的領地大部分是森林和荒地,並不利於正面決戰,而且獸族的機動力很強,如果我們貿然進入,很容易被分割包圍,各個擊破。如果我是人類統帥,那我就穩紮穩打,不斷修建堅固的城堡侵入獸族領地,那樣持久的消耗下去應該會有結果。」邁迪薩說道。

「想法很好。」亞爾斯拍了拍身上的積雪,但是他的表情仍舊保持着冷漠,顯然他對這個回答並不十分滿意。

「只是不知道你這個方法要修建多少個堡壘?需要多少年才能完成?而且堡壘多了,力量分散,早晚還是會被各個擊破的。」亞爾斯的語氣很快轉變了,帶着某種疑問看着邁迪薩。

「其實我也知道這個方法有這些弱點,但是如果要深入其他種族的領地作戰,這樣就不是那麼簡單了。不過殿下好像已經有想法了。」邁迪薩說道。

「如果我是人類統帥,那我就全軍深入。」亞爾斯激動而奮進的回答。

「全軍深入!」邁迪薩顯然感覺很詫異。全軍深入,那是死路啊!

亞爾斯的聲音很快再次傳來了,快捷的道:「全軍深入是危局。如果我是獸族統帥,當避實擊虛,利用本身領地的優勢來隔斷人類軍團的補給,把所有能補給的一切都斷絕。等到人類軍團精疲力竭時,便是勝利之時。所以我的目標便是阿萊度。」

「阿萊度,獸族王城。」邁迪薩似乎若有所思,又有些驚訝的說道。

「不錯,王城阿萊度。獸族不似人類,把祖先的榮譽看的比什麼都重要,那麼他們將被迫背水一戰,決戰將在去王城的路上展開。如果戰鬥展開,你如何保證全殲獸族軍團?」亞爾斯又問道。

「很難保證。他們的機動力比我們強,而且在獸族的領地上,他們佔有地利。我相信在戰爭不利的情況下他們會撤退,但是地形我們不熟悉,所以不應該展開大規模的追擊。因為在歷次戰爭中,獸族會很容易在潰敗后迅速再次集結。」邁迪薩說道。

「是啊!」亞爾斯露出了笑容,他揮了揮手,續道:「所以我們應該集中全部軍力,猛攻獸族統帥所在地的方向,總不能戰鬥還沒有打完,統帥就被消滅了。所以戰鬥的主動權在我們手中,讓他們跑都跑不了。好了,說了這麼多,也是該進軍的時候了。告訴全軍,改變目標,向阿萊度方向前進。」亞爾斯下達了命令。

「向獸族領地前進,你瘋了嗎?」顫抖的聲音傳來。因為極度的驚訝,邁迪薩很顯然驚慌失措了。即使再堅定的指揮官,在這種情況下都無法保持冷靜。

新組建的軍團沒有任何其他軍團的配合,要孤軍深入獸族領地,亞爾斯他瘋了嗎?還是對自己的力量保持了強烈的信心,過於瘋狂的信心。

「邁迪薩,我只是命令軍團向阿萊度方向前進,這並不是意味着戰鬥,我也根本沒有自大到能以這樣一支軍團去深入獸族的領地。走吧!我最需要的是戰鬥的**。」

亞爾斯抬頭望向了天空,一隻灰鷹從半空降下了,猶如雪白天空中的一抹灰色。它很快降在亞爾斯的肩上,一張白色的布條被取下了。

「催的真急,穿着這冰冷的鎧甲在雪地里行軍真難受,是不是?邁迪薩,好了,走吧!我們的戰鬥即將展開了,先讓我們開始一場瘋狂的進軍吧!」

微微可怕的笑容,亞爾斯,這個活在戰場上的男人露出了笑容。他的目光望向了西南方,那裏是一片人類的領地。

幾天後,在一片荒蕪的土地上,裊裊炊煙揚起了,一張笑臉望向了這個大地,那是光明聖祭司列維加的笑臉。

他正帶領着這裏的人民播種著希望,雖然一切都顯得很是雜亂,但是希望卻一直在這荒蕪之地上延伸著。

「你啊!闖了這麼大的禍,你準備怎麼收拾呢?」

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列維加身後傳來了,無聲無息的,讓列維加猛然轉過了頭。

「導師,是您!」很快的,列維加笑了起來。他面對的是他的導師枷牧爾。枷牧爾的突然出現讓他很激動,彷佛有了某種依靠或者某種傾訴的對象。

「是我,看來你長大了。你在這裏做了這些,看來是很難收拾了。」嘆息的聲音從枷牧爾的口中傳來,更多的是種憐憫的口氣。

「您怎麼來了?」列維加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底氣不是很足,他的目光甚至不敢直對他的導師。

「你在這裏做的事情已經傳開了,你說我還能安靜的坐在聖殿嗎?」

「導師,我做錯了嗎?光明的意義就是在於拯救世間的眾人,我難道做錯了嗎?」列維加緊張的看着枷牧爾,他的話語帶着辯解的意味。在他的心中對導師有着強烈的信任感,他唯一最信賴就是他的導師。

「你沒有做錯,也許是我們太老了,年輕人沒有顧慮,而我們的顧慮卻很多。你走吧!這裏交給我了。」枷牧爾愛撫的拍了拍列維加的肩膀,憐愛加感動。枷牧爾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一切都被他輕描淡寫地掩飾過去,而他的眼中也望向了遠方的一切。也許列維加是真真正正的長大了。

「導師,真的可以嗎?這裏。」列維加的話語很快再次傳來了。

「你放心,這裏的一切我都會安排妥善的,也許那些人你沒殺錯,把我給你的衣服拿來。」

顯得非常猶豫的表情就掛在列維加的臉上,他有點不相信自己導師的話語,似乎察覺了什麼。他殺了這裏的領主,而自己的導師必將背負很沉重的壓力。

很快的,那件莊重的聖殿長袍被列維加拿來了。枷牧爾隨即撕開了衣袖的位置,拿出了一樣黑色的物品。

「導師,這是什麼?我穿這衣服這麼久,都沒有察覺到這東西……黑色的卡片。」列維加看着那東西說道,那是一張黑暗得彷佛透著無限詭異的卡片。

「這就是我們光明聖祭司的秘密,傳說裏面封印着光明的敵人──邪惡的力量。至於這力量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不是想要力量嗎?」枷牧爾的神情很是莊重,他全部的精神全部聚集在這張小小的卡片之上。

「難道導師要我使用這力量?」列維加的聲音有些顫抖。

「其實在我看來,力量是無所謂光明與黑暗的。你如果覺得需要,就拿着這被封印的力量吧!其實如何打開這力量可能沒有人知道了,你就好好保管吧!」

枷牧爾鄭重的把這卡片交給了列維加,一併交給他的還有一張白色的布條。

「這是……」看着這白色的布條,列維加猶豫了一下,他的表情很複雜。

「這件事我不管,你自己看着辦吧!想走?想留?你自己來決定,我不干涉你。」

列維加似乎猶豫了很久,他的眼睛緊盯着這張布條上的文字,表情傳遞着他的情感,有些衝動又有些猶豫。終於,他的決定緩緩脫口而出了。

「我想走,畢竟我還是原來的我。」

說完這些,列維加閉上了眼睛,他突然跪倒在枷牧爾的面前。

「導師,請您一定要幫助這些人,我怕奧萊公國的軍隊會對這裏展開報復。」

看着眼前的列維加,枷牧爾也半蹲下來。他不想拒絕,也根本無法拒絕列維加的要求,面對這個孩子,他很難訓斥。光明,也許這孩子心中的光明才是真正純潔的光明。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目標,而這個孩子的目標也許就是最脆弱、最難實現的。

「孩子,你什麼都好,就是太軟弱、太善良了,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你走吧!也許這一次你會學到堅強,我會在這裏處理一切的。」枷牧爾的眼中濕潤了,有些模糊。

「導師,難道您支持我去嗎?」

「是的。列維加,你要記住,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只有你自己的選擇才是選擇。所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是我要你去,而是你自己要去。」

枷牧爾說了這最後的一句話,這最後一句要列維加相信自己選擇的話語。也許在枷牧爾的生命歷程中,他選擇過錯誤,但是他不希望列維加再次選擇錯誤的道路了,這是老人的沉重囑託。

再多的言語都無法表達兩人此刻的心情,導師與徒弟。那天晚上,列維加披上了行裝,目標是西方。

星星的光輝緩緩升了起來,空中開始颳起了微微的涼風。夏季即將結束了,迎接他的將是落葉飄零的日子。

第十二章扭曲的命運

灰色羽毛的灰鷹翱翔在高空之中,遠方的天空被一片耀眼的白光所籠罩了,牠開始筆直的向下俯衝。眼眸中,映出了輝煌的建築,莊嚴而龐大。在陽光下,整個建築彷彿都在表面鍍了層金色的光輝。

竹葉飄零,整片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強烈的狂風席捲過整個大地,一片片竹葉宛如利箭般發出了破空的呼嘯聲。

隱約之中,一個身影不斷穿梭在茂密的竹林之中,他的長劍似乎一直指向了一個方向,長劍上反射出的光線把一雙眼睛映射得更加清晰。

風的方向開始飄忽不定,長劍突然停下了,微微的嘆息聲傳來。

「看來我還是無法靜下心來。」自言自語的聲音。一雙眼眸望向了那輝煌的建築,聖殿山上的聖殿。而他,就是聖殿騎士特亞。

特亞默默的把長劍插入劍鞘,眉間似乎有無限心事。突然,一聲淒厲的嘶鳴聲傳入了他的耳中,快速的影子劃過了他黑色的眼眸。

微微的笑容中,他伸出了右手,翅膀撲翅的聲音傳來了。灰鷹停留在他的肩膀上,靜靜的梳理著羽毛,一張白色的布條被他取下了。

陽光有些刺眼,而這布條似乎比陽光還要刺眼。

「走吧!」特亞放飛了灰鷹,他默默的閉上了眼睛,沉默了許久。

最後的一絲笑容消失了,他淡淡的咬緊了自己的嘴唇,而後消失在這片竹林之中。

靜靜的,靜得可怕,也許一場可怕的風暴就要開始了。

「你終於回來了。」一張冷漠的臉望向了天空,他遙望着天空的灰鷹,沒有笑容,沒有悲傷,就宛如一幅冰冷的畫卷。

灰鷹劃過天空落下了。

他是曾經的聖殿騎士恩克達,而他此時正穿着整潔的華麗服裝。

轉過身體,在他的身前是宛如無邊無際的長廊、高聳的宮殿、華麗的牆壁,一切都是那般的美麗,但是這一切都沒有改變他那張冷漠的臉。

穿越了層層衛兵守衛的宮門后,他最終來到了一座華麗的宮殿前。

微微的嘆息聲傳來了,他彷彿身負千斤般的推開了禁閉的大門。

房間很華麗,銀白色的牆壁宛如薄霧的白紗,紅紅的燭火異常的明亮。但是房間中卻透出靜靜的味道,是種很冰涼的感覺。

「你這樣不吃不喝我也很難過,那些僕人都被你趕走了嗎?」恩克達開口了,說話的聲音很輕,帶着勸慰的口氣,似乎怕刺激眼前的這個人。

藍色的衣裳,消瘦的臉龐,但還是不能掩蓋女孩的美麗與堅毅。

蘭若雅,她的眉目間是股淡淡的無言,憂傷的無言。

「哥哥,我只是有點難受,吃不下去。」聲音很虛弱,有些沙啞。

「吃不下也要吃!事情發生了改變,那個篡奪王位的叔叔克伯塔,他可能派他的替身來參加你的婚禮,大概是他察覺了點什麼。」

恩克達的話語頓了頓,他很快改變了語氣,帶着些許婉轉,也許他突然發覺了什麼。他說的話,對於他的妹妹來說,一切都是不重要的。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狠心要你遵從克伯塔的意願嫁給布特斯那個廢物,不過我妹妹是何等人?放心,一切都會改變。」

恩克達說話的時候很慢、很冷靜,他的感覺一直沒有離開外面。

此刻,他非常瞭解,有很多人正監視着這個房屋,這個死氣沉沉的房屋。

「能改變嗎?你能帶我走嗎?」蘭若雅默默推開了窗戶。

外面的宮殿重重疊疊,巡邏的衛兵綿延不絕,這裏就是牢籠中的牢籠。此刻,留在蘭若雅臉上的是苦澀的笑容,她似乎在告訴她的哥哥,這是可能的嗎?

恩克達的目光略微掃過了窗外,那彷彿無邊無際的窗外。

「你錯了。蘭若雅,你以為我讓你在這裏是藉助格納達帝國的力量嗎?那你錯了,我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有人都是牆頭草,風往那邊吹就倒向哪邊,誰也不可以依靠。特別是像格納達帝國這樣貪婪的國家,我可不想引狼入室。」

恩克達說話的時候很堅定,他非常瞭解歷史,如果把妹妹嫁給格納達帝國的王太子,藉助格納達帝國的力量來推翻他叔叔在迪若亞的統治,那隻不過是一個現代版的引狼入室的故事罷了。

「那哥哥你的意思是什麼?」蘭若雅的話語很慢很慢。她現在才發現,她還非常不瞭解自己的哥哥。

「我需要你在這裏麻痺他的判斷,而且我需要時間。明天我就要回去了,回去取回我們的王位,一切只能讓命運來決定。相信我,所有事都安排好了,克伯塔的王位就好像沒有根基的宮殿,只要你一推它,它就會像朽木那樣徹底崩潰。」

恩克達握住了蘭若雅的肩膀,他的眼神有些可怕,甚至有些殘忍,曾經的聖殿騎士,他的可怕已經隱藏太久了。

「蘭若雅,你是我妹妹,是我唯一的妹妹,從小我們就相依為命。

你要相信我,你的未來是光明。現在我是不能帶走你的,但有一個人絕對能帶你走。」

「帶我走,誰?」蘭若雅有些吃驚,吃驚於哥哥的話語。難道有什麼人比她哥哥──這曾經的聖殿騎士還要可怕嗎?

「卡魯斯!」恩克達終於慢慢吐出了這個名字,他的表情依舊是冷漠。

「他!哥哥,我們什麼都不要了,你帶我走好不好?哥哥。」輕輕的淚滴,輕輕的哭泣,蘭若雅的淚水宛如泉水般滴落。讓卡魯斯面對一個國家的力量,那是死亡之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對抗一個國家的力量。

蘭若雅的心很軟弱,也許是天生的性格,她沒有像她哥哥那樣隱藏了自己的內心,也沒有卡魯斯那樣不斷在逆境中前進的決心。她所擁有的,只有無盡的孤單與無助。

恩克達沒有動搖,他看着哭泣的蘭若雅問了一個問題,一個可能讓她安心的問題。

「蘭若雅,哥哥不能給你任何承諾,但是我希望你回答一個問題。你對卡魯斯到底是什麼感覺?這點非常的重要。」

「感覺?」蘭若雅的淚水滴落的更多了,她哭泣的說道:「從小到大,沒有人關心過我,甚至哥哥你也很少關心我。本來我早已經是個將要面對死亡的人了,是卡魯斯救了我,是他給我繼續活下去的希望。哥哥,我不希望你把他拖進來,就讓一切痛苦由我們來承擔好不好?」

蘭若雅的哭泣似乎沒有讓恩克達那顆堅若磐石的心有任何的動搖,他的眼睛閉上了,默默的向前走了幾步,很靜、很靜。

恩克達,他非常的冷血,即使面對自己的妹妹,他的血依然很冷,這也是對自己的殘酷。他默默的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他無法面對妹妹的淚水,而且他何嘗不知道蘭若雅的痛苦。選擇對他來說就是錐心的感覺,冷酷的決心對他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那一日,黑夜來臨了,死亡伴隨着星星的隕落墜落在大地;生命消失了,鮮血在流淌,大地的顏色由綠色變成了灰色,又由灰色染成了黑色及血紅的顏色。地獄的大門打開了,一切的一切慢慢歸於沉寂。死亡吞噬了所有、所有,這所有的一切將延續到永遠、永遠。」

「這是?」聽着哥哥的話語,蘭若雅非常的吃驚,她甚至不敢相信這樣灰冷的話語出自她哥哥的口中。

「這是古代亡靈軍團毀滅人類之都的情景,死亡的詩句。卡魯斯身上蘊涵着死亡的力量,他似乎一直被什麼限制着,所以我希望由你激發他死亡的力量。」

「哥哥,你不能這樣!」蘭若雅的表情已經變得非常激動,她沙啞的聲音變得尖銳了。

「妹妹,我知道我很自私,這次也一樣。即使這次宿命告訴我,我是打開地獄的惡魔,我也在所不惜。但是我相信,卡魯斯的宿命就是亡靈軍團的宿命。他的出現代表着什麼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就讓我和你,還有卡魯斯與命運之神賭一場。」

「哥哥!」蘭若雅的聲音沙啞了。

「我是不是很沒用?我不能保護自己的妹妹,而要別人保護你。」

恩克達的話語很平靜,卻有着比利箭還要痛苦的自責。

「蘭若雅,未來的繩索在哪裏我也不知道,我把你的命運寄託在卡魯斯的身上,這是我唯一能做的;而他,我相信是與你的宿命捆綁在一起的。」

「蘭若雅!」恩克達再次按住了妹妹的肩膀,他只說了一句話,一句很淡的話語。

「在嘆息森林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卡魯斯會來拯救你的,所以你要等着他來。我相信他一定會來的,為了那樹下的承諾。」

恩克達在隱藏着自己的感情,他轉過了身體。

「好了,妹妹,你保重了,命運是可以被改變的,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大門陡然顫抖了幾下,恩克達消失了,消失的很匆忙,只留下了蘭若雅,那個被命運捆綁的女孩。

風輕輕的盪過,潔白的地面上,恩克達邁出了腳步。他的長劍陡然拔出了,藍色的光輝伴隨着強烈的鬥氣,捲起修剪得異常整潔的花草,長劍斷裂的聲音不斷傳來。

「我最討厭別人偷偷摸摸見不得光。」強烈的鬥氣卷過,風中飄散著碎裂的樹葉。

恩克達已經走遠了,而這裏只留下了幾個試圖監視他的人在發獃,臉上全是面對着斷劍而顫慄的表情。

恩克達,即使他已經被剝奪了聖殿騎士的稱號,但是他還是一個可以扭曲命運的男人。

黃金龍城,列克坦。

卡魯斯看了一眼前面高聳的城牆后,終於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苦笑。這個他父親曾經生活過的城市,他現在終於來到這裏了。

長袍嚴嚴實實的包裹住了卡魯斯。可能是列克坦要迎接一場華麗皇家婚禮的原因,喜慶的氣氛很濃烈,檢查也很鬆懈,士兵們懶洋洋的斜靠在城牆邊看着來往的行人。

而此刻,大陸最危險的人、被聖殿通緝的人──卡魯斯就這樣順利的伴隨着人流進入了列克坦。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流,但是卡魯斯卻走的很快,不知道目的的行走。

穿行在人流中,不知道為什麼,卡魯斯沒有一絲激動,此刻迴繞在他心頭的是父親最後的表情。這個城市,彷彿帶給卡魯斯的是一種痛苦的感覺。

「哎!」卡魯斯默默的嘆了口氣。

空氣有些令人窒息的感覺,他感到有些盲目。現在該做些什麼呢?

一切都好像毫無頭緒,而他來到這裏是為了一個承諾,對蘭若雅的承諾,這個承諾彷彿就是壓在他心口的石頭。對於蘭若雅,他的感覺是有些心痛,又有些淡淡的憂傷,那個女孩的容貌彷彿就一直印在他的腦海中。

想着樹下的承諾,他默默看了自己的手。

「在想什麼?」一句話突然打斷了卡魯斯的聯想,恩克達出現在他的面前。

有些唐突,恩克達就好像在等待着卡魯斯出現似的。

「是你!」卡魯斯的表情有些奇怪。

恩克達的笑容有些勉強,他的目光移向了卡魯斯。

「跟我來,你一進城,我派的人便發現了,大熱天很少有人穿的這麼嚴實。你現在已經是全大陸有名的人了,這樣亂闖很危險的。」

一座很樸素的房屋中,空氣有些熱,地面上灑了些涼水,卡魯斯和恩克達面對面的坐下了。

「你是來實現對我妹妹的承諾嗎?但是她是希望你來,又怕你來。」

恩克達很快的說話了,他正面對着卡魯斯。

「為什麼?」

「你見過有人能有對抗一個國家的力量嗎?她怕你的到來是毫無意義的。」恩克達的笑容很苦澀。

「那你呢!你來這裏是為什麼?」卡魯斯反問道,他似乎發覺了一絲異常。

「你忘了嗎?我是勸蘭若雅來到這裏的人。」

這在卡魯斯聽來是非常冷血的話語,彷彿恩克達對自己妹妹的命運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她是你妹妹,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讓她做她不喜歡的事情。」

卡魯斯在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情緒。

他發覺似乎一談到蘭若雅,他就彷彿無法抑止自己的激動。對於自己的情緒,他的眼神表現了,有些可怕。

「婚禮在十天後舉行,而四天後,迪若亞的皇帝陛下,我叔叔會來,我不希望蘭若雅的眼淚流乾。」恩克達突然說到這些,完全出乎了卡魯斯的反應。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卡魯斯的感覺很奇怪,恩克達突然把話題轉到這上面。

「如果要救蘭若雅,那四天後就去刺殺來列克坦的迪若亞皇帝,不過那很可能是個冒牌貨。但不管能不能成功,十天之內你就去皇宮把蘭若雅救出來。」

恩克達仍舊保持着冷冷的平靜。

「這是皇宮的地形圖,這是出城的密道圖。」

「你這是做什麼?」卡魯斯還是不瞭解恩克達的意思。

「我很快就會回國,更大的戰鬥在迎接着我,我把妹妹的命運寄託在你的身上了。我現在沒有任何的承諾,你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拒絕。」恩克達終於抬起了剛才一直盯着兩張圖的眼睛,目光望向了卡魯斯。

「我只想問一句,你為什麼要蘭若雅來到這裏?你很殘酷。」卡魯斯默默的收下了這兩張圖。他默默答應了,身體站了起來,目光有些可怕。

「我需要時間,我不能過早的暴露我的意圖。人生就是這樣,必須在親情與宿命之間選擇,而我選擇了宿命,你說我選擇錯了嗎?」

對於這句話,卡魯斯沒有回答,他也根本不知道怎樣回答。可能面對這一點,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那我應該怎樣做?」卡魯斯終於默默的呼了口氣。他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了,他無法操縱恩克達的行動,但是他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

「沒有一個人的力量能對抗一個國家,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有種人可以,那就是亡靈法師。」

聽到這句話,卡魯斯默默的把手撐在桌子上,他顯得很安靜,而恩克達也推開了房屋的大門。

外面的陽光似乎過於強烈,恩克達抬了抬頭,手握得很緊、很緊,他知道,他選擇了賭,與命運之神的賭博。最後他回頭看了卡魯斯一眼,那個在他眼中蘊涵了無限奇迹的人。

「我從來沒有求過人,但是你例外。」恩克達的話有些微弱,也有些無奈。

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是高估了卡魯斯?還是那本身就是卡魯斯的力量,亡靈的軍團?卡魯斯默默閉上了眼睛。

第十三章蘇醒的亡靈

「恩克達,你真是沒用!需要別人來拯救自己的妹妹。」恩克達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有些自責的意味。

也許他是在欺騙自己,對於卡魯斯,他有絕對的信心嗎?還是這和他的回去是一樣,一樣是場賭博。但是最後他沒有回頭,身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生為皇家人,死為皇家鬼。生在皇族,就決定了他的一生不可能是平淡的,這也是恩克達和蘭若雅無法逃避的命運.

房屋中,卡魯斯顯得很沉默,他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表情比說話還可怕,那是一種死灰的表情。他的拳頭握得很緊,許久之後他的身體才動了一下。

「亡靈的軍團,死亡的軍團.」可怕的話語.

為了蘭若雅,卡魯斯的瘋狂開始了。

迎接列克坦的還將會是一場美麗的婚禮嗎?也許它迎接的是死亡的到來。

天色很灰暗,雲朵彷彿堆滿了天空。無限的黑暗,連月光都被吞噬了。寒冷的風正微微的盪過小草,地面微微的抖動了。

「地獄的死神啊!請釋放地上亡魂的力量,給我操縱死亡的力量。

召喚骷髏!」

一串串陰森的白骨在大地上冒出。面對着眼前這些骷髏,卡魯斯覺得心裏很不舒服,但是他還是努力的在召喚,做着這些最基本的準備工作。

幾道魔法的光輝快速洗過這些白骨,大地再次恢復了平靜.卡魯斯把這些剛剛用魔法凈化過的骷髏兵埋入了大地之中,一切都進行的很艱難.

舉凡皇城都有一個特點,就是人多,做任何事情都很難隱蔽,這一點在皇城列克坦越加的明顯.卡魯斯的魔法過程很難被完全隱蔽,只經過了一天,那鬧鬼的故事便傳遍了全城,這也讓卡魯斯很為難.但是有一點他非常的明白,亡靈軍團遠遠不光是骷髏兵可以充數的,因此他要去一個地方,一個埋沒了亡靈軍團的地方。是他該回去的時候了。

遠處的景象很快在他的眼睛中模糊,他緩緩的吸了口氣,死亡的力量在他的心口涌動。這一去不知道是打開地獄的大門,還是拿起了希望的鑰匙?火紅的顏色燃燒了。

時間還有三天,蘭若雅的叔叔,迪若亞的皇帝就要來了。天空中很快劃過了火紅的顏色,飛翔的鳳凰。卡魯斯正趕往一個地方,研究亡靈魔法的怪魔法師──萊斯的所在地。

有些壓抑,卡魯斯的心情有些糟糕。

一切都沒有改變,一切都是老樣子。灰暗的大地,冷冷的寒風,生命都無法生存的惡劣環境。看着周圍的一切,卡魯斯似乎又回到了與萊斯初次見面的時候。

在無聲無息的穿過黑暗的甬道后,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了。

「是誰不要命了?敢闖進這死亡的墳墓。」

萊斯的聲音再次出現了,有些陰森的話語現在在卡魯斯聽來不是害怕,而是有些刺耳。

「是我,卡魯斯。」無力的回答。

光芒很快照向了四周,依舊是那種有些詭異的光芒。萊斯還是老樣子,沒有絲毫的改變,依舊是那種給人怪怪的感覺.

「卡魯斯!對了,你到哪裏去了?消失在嘆息森林中,我還以為你被那些巨龍吃了呢!」

「好了,我找你不是為了這些。我這次來是要喚醒這些亡靈,也許該是亡靈軍團重新在世界上出現的時候了。」卡魯斯的回答很是堅定,彷彿沒有任何談論的必要。

「亡靈軍團?」萊斯似乎吃了一驚.眼前的卡魯斯突然變得成熟了很多,也可怕的多。

「我想請你幫我,你願不願意?」卡魯斯的話語有些沙啞,也有些疲勞。

可能是太過睏倦的原因,他的表情看起來並不是那麼有精神,但是他心中的力量,那潛在的信念卻非常的強烈,就有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必將吞噬一切的一切。

「現在就要開始嗎?」萊斯似乎看出了卡魯斯的焦急。

「是的,馬上。」卡魯斯的目光望向了四周。

「好吧!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告訴我你要做什麼?」

「我要與格納達帝國的軍隊戰鬥.」非常簡短的話語,卡魯斯徑直走向了黑暗的深處。

萊斯面對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那匆忙的卡魯斯。

「來,幫我用魔法把這個死亡騎士禁錮住。」一點也沒得商量的語氣,甚至沒有徵得萊斯的同意,卡魯斯就開始了。而在他的眼前就是死亡的軍團,大批的死亡騎士、骨龍、骷髏兵,正隨意的散落在四周。

這就是死亡的國度。站在這黑暗之中,任何人心頭都會有一種冷冷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彷彿用一雙手在觸摸着你的背後,根本分不清眼前和心中的恐懼。幻覺在麻痺著頭腦,就連這裏的主人萊斯,也很少來到這裏.在這完全的死亡國度,只有死亡的人才完全適合這裏.

「看來我是必須幫助你了。」

萊斯這時候顯得很隨和,但是他話還沒說完,卡魯斯便很快邁向了深處,一切都顯得過於匆忙。

「是你在等我嗎?」卡魯斯默默的聲音傳來了。

在萊斯的眼中,突然發生了可怕的事情。紫色的死亡光芒閃現,大地彷彿在顫抖,伴隨着沉重的腳步聲,那頭可怕的屍龍再次蘇醒了。

血紅色的眼眸中放射出死亡的光輝,可怕的氣息在迴繞.萊斯的腳步不禁退後了一步。

「看來需要很長的時間.」萊斯眼前的景象再次被卡魯斯的話語所打斷。

現在的卡魯斯就彷彿深陷其中,在自言自語的人,萊斯就這樣看着他到處穿梭。

這是萊斯的家,而此時的情況萊斯卻更像是一個客人似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過於陌生;而卡魯斯卻彷彿是這裏的主人,死亡的主人。

死亡的光輝很快蕩漾開來了。

那是一種紫色的光輝,很難說是卡魯斯釋放出的,還是自他手中天然揮出的。那些死氣沉沉的死亡騎士在接觸到這種光輝后,很快便發生了微微的顫抖,紅色的眼眸很快的閃爍,彷彿擁有了很詭異的生命似的。

「喂,卡魯斯。」萊斯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幫我把這些死亡騎士分類一下,復活和依舊沉睡的分開.」卡魯斯依舊沒有回頭,他的精神彷彿完全被這眼前的一切所吸引了,死亡的力量在不斷釋放着。

「喂,這是我的地盤,你在這裏做的一切還沒有徵得我的同意。」

萊斯不斷跟在卡魯斯的後面發着牢騷,這很快讓卡魯斯回過了頭.

瞬間的視覺衝擊,萊斯默默的退後了一步,他喃喃的說道:「沒什麼,你繼續吧!」

此時的卡魯斯依舊沒有改變,但是有一點他改變了,那是一種死亡的眼眸,紫色的眼眸。面對着這眼眸,萊斯甚至感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力量,吞噬死亡的黑暗。眼前的卡魯斯不像是一個人,彷彿是一個傳說中真正的亡靈法師。

一陣陣亡靈的魔法光輝和詠唱的咒文在回蕩著,死亡軍團正在慢慢的復活。進度進展的並不算快,卡魯斯需要把魔力一個一個的注入死亡騎士的身軀之中。那些死亡的身軀中,黑暗的鎧甲似乎反射出了一絲戰鬥的光輝.

「你是要與格納達帝國的軍隊作戰嗎?你要知道,你是與雙頭黃金龍軍團,還有皇家魔法軍團作戰,是和兩個大陸上最可怕的軍團作戰,你有把握嗎?」

萊斯拍了拍死亡騎士的厚實盔甲,轉過了頭.

「我不知道。若不嘗試,怎麼知道結果是什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的心很空,好像有些失落,談不上害怕。這次我去是為了救人,以後我沒有考慮,也不想考慮.」

卡魯斯斜靠在黑暗的牆壁上。時間是如此的寶貴,在你不經意的時候沒有絲毫值得在意。而此時時間真的很寶貴,卡魯斯花費了很長的時間來恢復這些死亡騎士的戰鬥力,現在他正疲憊的在休息,而目光默默的看着前方,那些死亡的軍團.他的眼神有些獃滯,也許是有無限心事。

月亮的光輝照耀了大地,但是卻照耀不到這無限的黑暗地下。卡魯斯疲憊的撐起了身體.

「好了,我必須走了,希望你能把這一部分蘇醒的死亡騎士順利的帶到目的地,我現在還有很重要的事情。」

萊斯默默的看着這些蘇醒的死亡騎士。整個亡靈軍團實在太龐大了,卡魯斯所復活的只是一小部分,不過即使是一小部分,那也絕對是可怕的死亡力量。

兩天了,卡魯斯在這裏待了兩天,萊斯還是答應幫助卡魯斯。一個人的心情真的很難說,萊斯被卡魯斯的執著所感動,還有一段話深深印在他的心中,那段話觸動了他的心弦。

「我瞭解她的心情。有時候面對世界,你就好像感覺整個世界拋棄了自己。我有自己的力量可以依靠,但是她又能依靠什麼?畢竟,只有被世界拋棄的人才能瞭解什麼是痛苦,什麼是深深的孤獨。」

萊斯,同樣是被世界拋棄的人,內心深處的心弦被觸動。這兩天來,他就默默看着卡魯斯的執著。他知道卡魯斯要去拯救一個名叫蘭若雅的女孩,而他也知道在卡魯斯心中,蘭若雅一定有與他一樣的悲哀。那應該是孤單吧!孤單與孤單的共鳴.

現在,站在這整齊排列的死亡騎士行列間,彷彿迎面撲來了歷史的厚重感,萊斯微微的嘆了口氣。

「卡魯斯,你知不知道你擁有了多大的力量?擁有了亡靈軍團,那你就等於擁有了整個世界。」萊斯突然大聲的說道,力量正在他心頭迴繞.

剛邁出腳步的卡魯斯突然停住了。許久,他才說了一段話,一段現在萊斯無法理解的話語.

「亡靈軍團的力量很微小,更加可怕的力量很快就要爆發了,也許那時候才是真正的死亡時刻。」

迎面吹來了點涼風,卡魯斯很快的消失了。空蕩的空間中只留下了萊斯,他嘴角的肌肉牽動了一下。

「更加可怕的力量,真正的死亡時刻。」萊斯默默的重複一遍這段話語.

「卡魯斯,你應該充分利用這力量,那才是男人該做的事情。」

萊斯嘆了口氣,他根本還不能瞭解真正可怕的力量,歷史中的力量。

當那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刻,也許死亡才真正的來臨.

孤單的卡魯斯,有些可悲,也許亡靈軍團才是他真正的依靠。世界也許非常的複雜,但是對卡魯斯而言,它卻非常的簡單。

整齊的腳步聲很快傳來了,許久以前的噩夢,它又要被釋放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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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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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歷史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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