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6: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1786: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江南多金,經濟基礎極好,而但凡有錢的地方,也是文運極為昌盛的地方.江南讀書人之多,在以前是讓其它地方瞠目其後的,當然現在因為大明實行的全民教育的政策,大明本土的適齡兒童如果不去上學的話,父母便會受到懲罰.在學堂遍佈大明鄉鎮村莊,歷經十餘年之後,在識字率之上,江南是比不上了,但如果論起文人墨客來,江南還是遙遙領先.

大明本土人讀書,學以致用的目的性極強,在接受了最基本的識字教育之後,便按照自己的需要或者愛好來選擇自己接下來學習的科目,像詩詞歌賦這些東西,在大明本土並不受人歡迎.因為不像過去華彩的文章和歌賦便能讓一個人敲開做官的大門,在大明,想要做官,只有一條路,那就有任事的本領.

所以大明本土的這些讀書人,自然是被江南的讀書人所看不起的,但偏偏在現實之中,這些自負文採風流的江南讀書人卻無法匹敵他們口中的這些鄙夫,因為那些人現在正掌握著江南的權力,站在所有人視線的中心.

失意的這些江南讀書人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泛舟江湖,遊戲山林,寫出更多的漂亮的文章和詩詞來宣洩自己的不滿.

所謂形式比人強,當發現文採風流在大明治下根本不吃香的時候,江南的讀書人要麼憤世嫉俗,自嘆懷才不遇,要麼便是改弦易轍去學習大明推崇的實用之道.說起來每個讀書人心中都有一個治國平天下的宏願,但你要是得不到朝廷的賞識,一介白衣,卻也是什麼都做不了的.

梧湖之上,幾葉扁舟悠然飄湯,船頭之上,身披蓑衣的釣客獨坐在船頭,手執釣桿,猶如雕塑一般,身上早已經落上了一層薄薄的輕雪.對於這樣的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美景,當地人倒早已是習已為常了.這樣的寒冷季節,一般的正常人要麼窩在家裏守着老婆孩子熱炕頭,要麼便是為了積攢更多的財富而在辛苦地打拚著,無所事事地在湖上閑釣的也就只有那些自詡風流的文人墨客了.

過去這些人總是最受人歡迎的,大家很是羨慕這些人的特立獨行和風采,但現在,卻成了大家眼中的異類,江南雖然歸於大明不過兩年有餘,但觀念的轉變還是極快的.再也沒有了美女披着狐裘在湖岸之上痴痴相望,倒是一些匆匆走過的行人看一眼江中,吐一口唾沫,罵一句:」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一群廢物.」

如果說江南歸於大明治下之後,最失望的便是這樣的一群讀書人了,他們失去了太多的特權了.

曹輝此刻便是這些頹廢傢伙中的一個,坐在船頭之上,出神貫注地盯着江面上的浮標浮浮沉沉.他來到梧州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自從發現江南四郡的異樣之後,他立即就親自出馬,搞亂江南四郡,是他的首要任務.現在楚地其它的地方,在大明的統治之下,已經愈來愈穩固了.

蒸汽機的出現,的確讓齊國朝堂上上下下都被驚到了.其巨大的能量和廣泛的應用,讓包括齊國皇帝在內的人都感到了濃濃的危機.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一個讓他們恐怖的未來,如果讓明國就這樣發展下去,只怕齊明兩國的實力對比會出現逆轉.

其實就算到了現在,齊國朝堂民間,仍然認為他們在實力之上,是佔據着一定的優勢的.只要齊國覺得自己國內的問題得到解決,那麼兩國之間的戰爭便會必然爆發.

當然,現在還不是時候.長安洛陽事變對於齊國造成的創傷是極深的,盤踞齊國八大家的徹底覆滅,帶來的不僅是政治上的危機,更是經濟上的風雨飄搖.攘外必先安內,內部不靖,自然不敢隨意對外動兵.

而就是齊國上上下下為此惶恐不安的時候,江南四郡的異樣的氣息立時便被他們捕捉到了,民變,暴亂,這是搞亂一個國家的最佳的途徑了.君不見當年的越國轟然倒塌的導火索,便是長陽郡的百姓暴亂.一個看起來強大的帝國,便在他們看不起的泥腿子的反抗之中,轟然倒塌下來.

江南四郡與長陽郡比起來,那可不是一個檔次的,不論是人丁還是經濟上,江南四郡都要高出數個量級來,如果能在江南四郡重新點起反抗明國的火焰,那麼,明國必將為此疲於奔命.

蒸汽機對於生產力的提高有着巨大的能量,但同樣的,在短期之內,他對於普通人的傷害也是極其顯眼可見的.

曹輝覺得機會千載難逢.楚地歸順明國還不到兩年,民間還有無數的同情楚國的人存在,百姓對於楚國的閔氏皇朝的情感依然存在,要是過了這個村,可就真沒有這個店了.

曹輝並不奢求能讓明國像越國那樣倒在農民暴動之上,因為越國和明國沒有可比性.但儘可能地給明國製造麻煩,拖慢他們國力的發展,卻並不是很難的事情.

他決定親自來指揮此事,在完成這個目標之餘,他還想弄上幾台蒸汽機回齊國去,好好地研究一番.

為了弄到蒸汽機,這一年來齊國可謂是機關算盡,但至今一無所獲.隱藏在明國朝堂之上的高級鼴鼠到現在還無處下手,而蒸汽機的衍生機器雖然在大明國到處都是,但想要偷走一台,可就難上加難了,這東西太大,不是能隨隨便便就能弄走的,而每一台出廠的這些機器之上都有一個獨一無二的編號,每一台都在明國的監控之下,根本就不可能通過一些正常的手段將他們弄走.

正常的渠道既然不行,那就只剩下最原始的一條路了,搶.

但即便搶到幾台這樣的機器,想要弄回去也是一個難上加難的事情,陸路上不用考慮的,所以也就只剩下了最後一條途徑,走海路了.

為此,曹輝不惜動用了齊國的水師.哪怕水師現在正在艱難地重建過程當中.一支水師艦隊想要越過層層險阻,抵達江南四郡並展開搶劫行為,其難度不言而喻.現在掌控著大海的可是大明水師,一旦被他們發現,齊國水師唯一的下場便是被全殲一途.

為了達到目標,曹輝可謂是絞盡了腦汁,煞費苦心,終於制定出了一個看起來切實可行的計劃,現在看起來,一切似乎都在按照他預想的發展.

水面之上,浮標猛然沉下水去,又飄了上來,曹輝一動不動地盯着浮標,當再次看到浮標一頭栽下去之後,他才猛然一抖手腕,一條金色的鯉魚飛起在了空中,一串串的水花隨着鯉魚的搖頭擺尾而灑落下來.吧唧一地怕,魚兒重重地落在船板之上,曹輝笑着撿起魚,取下魚鈎,將魚塞進了魚簍.

「差不多了,過猶不及.」瞅了一眼魚簍之中的兩條魚,曹輝一笑之下收起了魚竿,從船舷邊拿起了撐竿,慢慢地向著湖邊撐來.

湖邊,無數的垂柳枝條倒垂下來,枝上沒有一星半點的綠意,倒是附着一層白雪,偶爾能見幾根細細的冰棱,一兩棵倒也沒有什麼看頭,但當沿岸這樣的垂柳成百上千棵的時候,這便又成為了當地一景了.

提着魚簍跳下小船,曹輝看向岸邊一直等候着自己的一名老僕,笑道:」晚上可有新鮮菜了,這梧湖冬日裏釣上來的鯉魚,肉汁鮮美,可是一絕.待會兒回去之後,你可得去盯着,萬不可用重口味的東西,以黃酒去腥,稍稍腌制一下,上蒸籠蒸上少許時間,再調配一些佐料汁水,輕輕一淋,便成人間絕味.」

「公子當真是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奢攔人物,大事將起,公子倒還有閑心釣魚論庖廚之道.」老僕笑着接過了魚簍.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該做的我都做了,我能想到的,也都想到了.剩下的事情,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難不成整日裏鎖着重眉,憔悴難安就是認真辦事的模樣了嗎?」曹輝微笑着.」走吧,回去,看看事情又有了什麼進展?」

一主一仆兩人一人提着魚簍,一人扛着釣桿,在薄薄地雪地之上留下了兩行淡淡的足印,沿着湖堤慢慢地向前行去.

梧州郡府,年輕的郡守慕容遠顯得心事重重,哪怕現在正是在陪着自己的岳父吃飯,仍然時不時地有些走神.

慕容遠今年不過二十齣頭,卻已經江南四郡之一梧州的郡守,能如此飛快地竄上,一來得益於他在大明徵伐楚國之時亮眼的表現,二來也得益於他雄厚的背景,他的父親曾經是大明皇帝秦風的親兵營的統領,現在更是獨率五千蠻族騎兵駐紮於橫山境內,而他的岳父,則是楚地排名首屈一指的富豪謝氏謝成.

有了這些強大的助力,他升起官來,可謂是一帆風順,毫無阻力.

啪的一聲,年輕的貴婦人謝飛燕用筷子擊打在慕容遠懸停在一盤清蒸魚的上方的筷子,有些嗔怪地道:」老爺又走神了.」

慕容遠一驚之下,回過神來,看着對面的岳父謝成,略顯尷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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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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