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冰沙

100.冰沙

當是時,真箇為天下紛亂,烏雲翻滾,四方戎馬並起,萬千諸侯,群起煙塵,人人都有逐鹿中原之野心,皇帝整日裏不得休息,西南戰事將歇,將士們不得延遲晝夜不停趕赴北方戰場。

西北方涼州有楊業守邊皇帝暫且不愁,然東北方卻是少了一員震懾四方的猛將,先前去西南時候朝中就選不出合適的人,如果御天雙腿無恙或許還能一用,可御天眼下是不堪用,皇帝總覺着手中無可用之人。

好在東北方契丹與女真要掙個你死我活暫時還殃及不到我朝疆土,只等著兩方有一人佔了上風,屆時東北方真要好好佈置一番。

前朝的種種後宮一丁點都不知道,先朝的後宮比前朝還像前朝,前朝一有個什麼事後宮必然知道,各家后妃都要卯足勁兒得前朝娘家支持又支持娘家,遂一有個風吹草動後宮比前朝還敏感。可皇帝後宮與前朝完全不一樣,先前還有朝臣在自家進宮的后妃上下功夫,然到了眼下,他們可算是看清了皇上除了倦勤殿哪裏都不去,也都知道在後妃上下功夫還不如在前朝多長點眼色,於是後宮里不相干的那些女眷們看見皇後下場皆都是本本分分安靜若貓只管着自己的吃喝拉撒便是安穩。

後宮里旁的殿不傳信兒,奴才們之間也不傳,倦勤殿裏更是無人說那些個,遂穆清對於前面的種種是一丁點都不知道,她有了身子之後緊著肚裏的胎兒,成日裏好吃好睡與皇帝作息老也是打岔子過,偶爾能發現他臉色不好,卻也是幫不上什麼忙就只得將自己的爛攤子收拾好不給皇帝操心。

天氣漸漸轉暖,穆清即便懷了身子也依舊體寒,清豐變着法兒的給她補氣血壯陽氣,再加上肚裏有個元陽,穆清這幾天竟然也開始覺著燥熱起來了,彷彿那時候還是女兒家不耐熱的樣子又要回來,手腳也不覺著冰涼,總也覺著身體里彷彿籠了一團火。

她有心想要貪一口涼又生怕將肚裏胎兒給涼着,心下鬱熱又不敢吃涼的,於是只能在殿裏無人時候稍稍減點衣裳。皇帝今日彷彿是終於有點空閑了,下午時分難得從前朝回來往倦勤殿走,老遠便看見殿前左右幾扇窗戶大開,不由納罕,殿裏莫非是起火了?要不著怎麼所有窗戶都開着,要知道自打她住進倦勤殿裏后那殿裏就得長時間的注意保暖,今日怎的將窗戶開那樣大。

他心下疑惑,緊了幾步走到殿跟前,兩眼一掃沒發現異常,將將走到榻跟前的那窗戶旁,大開的窗戶里,穆清正面朝外側身睡着,手上一把團扇正斜在她胸口上,皇帝朝里剛一打眼,眼底顏色陡然一深。

也才是個三月末不到四月的光景,北方天冷,遠還不到換夏裳的時節,靜妃娘娘卻是已經換上了夏衣,因了鬱熱,她連頭髮都不耐煩梳只綰了個髻,一頭烏髮鬆鬆散散的攏著,身上一件月白蝶紋束衣內里一件錦茜紅明花抹胸,腳上竟然連襪子都沒著就那麼卧在榻上。幾個月里她鎮日裏吃吃喝喝,清豐也儘力給她調養,橫豎宮裏的好東西只有靜妃一個人用,遂清豐一點都沒可惜手裏的好東西,便是一通的往往靜妃身上補。也不知什麼時候她連臉上顏色都淺了起來,用過蟾織的痕迹都淡的幾近要看不見,她身上本來就白若晶毚,先前乾瘦,宮裏養了幾個月圓潤不少,加上微微挺起來的肚子,整個人統共就像是個將將開了的牡丹花,每個花瓣都像是浸透了花香與蜜汁,什麼都不做就那麼安靜躺着彷彿下一瞬就要變成牡丹花精,單單看一眼就神魂都要被勾走。

皇帝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白日裏看見過靜妃了,過了正月他就忙得早出晚歸,這幾日更是一直待在垂拱殿裏連回來都未回來,這還是兩三個月里來頭一次在太陽光底下看見她,她還是這麼個模樣

穆清興許是已經睡著了,皇帝隔着窗戶看她半天,從上到下都掃了一遍她依舊那麼躺着沒醒,越看越叫人魂不守舍,皇帝簡直要同個毛頭小子一樣不敢睜眼繼續看,站住定神,方舉步往殿裏走。

他將將進殿,殿裏伺候的人就魚貫往出走,皇帝只要在殿裏,伺候的人都要下去,因了伺候的人給皇帝告退聲兒,穆清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側首抬眼,皇帝已經走到跟前。

「你怎麼來了。」乍然見到皇帝穆清還有些高興,道一句就要坐起來。

「躺着罷。」皇帝伸手按著穆清,她肚子冒尖之後就不耐坐,站着坐着都腰疼。

穆清往裏側側身給皇帝讓了位置,看他坐下垂眼看她才省的自己這會兒彷彿是衣衫不整,鞋襪都未穿。

「天熱,我身上像是攏著一層火,總也熱的慌。」穆清訥訥道一句,將自己腳往衣裙底下縮縮,即便都已經這樣了,白日裏衣衫不整總也是不規整。

皇帝無話,似是而非的點點頭唔一聲雖則還是那麼坐着,可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早已經跟着穆清動作奔出去幾里地,看着她雙腳裸、著從裙擺下面鑽進去,腳趾蜷成兩個小啾啾如珠似玉露著怯意發顫,然後從光下消失,然後將眼珠子收回來,才發覺穆清已經臉蛋漲紅。

「做什麼露出那副樣子。」穆清低斥皇帝,他方才視線恍若實質彷彿要將她腳一把抓起來要吃掉似得,羞惱交加,遂就發脾氣。

「孩子都懷上了,還不興我看。」皇帝咕咕噥噥,穆清別臉身上已經細細出了一層汗,對於皇帝無可奈何。

皇帝還坐在塌上,他身上穿的衣服怎的像是今日熏香熏得過多了些,一陣陣味道直往榻裏邊竄,他坐着不言語,穆清越躺越覺著熱起來,「霍的」一下坐起身,沖殿外喊一聲「端些冰沙來。」

皇帝看她臉蛋上的紅一直下不去,再看她一雙眼裏也蒙蒙帶水,心裏一顫有心想要上榻去,卻是忌憚着她肚裏胎兒,遂就那麼坐着沒動,這時候看她沖殿外嚷嚷要冰沙來,臉上露出一點笑意來。

「還是三月天,吃什麼冰沙。」他道一句。

他出聲,穆清轉臉方看出他臉上帶了一點笑,那笑也不知何故,總之是說不出的叫人要產生惱意了,想要出聲罵他,又覺着他彷彿知道她心裏所想遂就說不出話來,只自己惱恨羞愧。

她這幾日老是喊著熱,小廚房裏時常備着冰沙看她幾時想吃了就吃,她要了之後殿外很快就端了進來,端進來的冰沙沒走到近前就被皇帝擰眉瞪眼睛呵斥下去了。

她身子底子不好,沾不得寒涼,好容易補上來一些,哪裏能叫她想吃就吃,這一點上皇帝很是堅持,遂穆清眼睜睜看着一碗滿是紅豆和牛乳的冰沙端進來又端出去。

連羞愧帶惱恨,這時候還因為冰沙到跟前都吃不上委屈「做什麼要笑我還不叫我吃一口冰沙。」才說一句話,話里就帶了哭聲,眼裏也蓄滿了眼淚。

「你身體不好,哪裏能貪涼。」皇帝耐性道一句,看她瞪着眼睛因為吃不上一口冰沙要哭同個小孩兒一樣,可憐可愛,可冰沙是無論如何不給吃。

「我身體好著呢。」穆清嚷嚷一句,眼裏蓄著的淚水一滾而出,眉間都氣紅了。

皇帝終於脫鞋上榻來,伸手將穆清臉上的眼淚擦了,沒說旁的拿起一旁的團扇「我給你扇會扇子罷,扇會就不熱了。」

穆清攢了好長時間的眼淚一掉便就收拾不住,淚眼模糊看皇帝拿扇子給她扇,他眼下帶了一片青顯見着也是沒睡好,他在前殿不知忙成什麼樣,這會兒她自己好像是在鬧騰人,心下羞愧,眼淚卻是不容易止住,頓覺著沒臉,遂就悶頭悶腦翻身重又躺下。

皇帝徐徐翻腕子扇風,穆清眼淚掉一通心下一松,然後終於將自己轉過來,睜着眼睛看皇帝。

殿裏安靜下來,下午時分的殿外也安靜成一片,抽了嫩芽的草木俏沒聲兒的往出鑽,暮春的風也不鬧人,從大開的窗戶里鑽進來,輕輕柔柔含情脈脈,叫室里也含情。

穆清仰臉看皇帝,也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腳就被他攥進手裏,她臉發紅,卻是沒將腳收回來,遂就覺著自己一雙腳輪番被他捏在手心裏。

皇帝一手依舊扇著風,另一手卻是終沒禁住伸手捏上那雙腳。

也不知過了多久,穆清驚呼一聲便將自己嘴捂住,腳上被熱氣噴灑了一片,絲絲縷縷的啄吻輕咬叫人呼吸都要不暢。

垂下眼皮看往那頭看一眼,自己一雙腳已經變得通紅,被皇帝湊在嘴邊親吻,像是頃刻間他再咬一嘴就要滴出血來。

「不要了。」穆清低低說一句,腳趾蜷曲腳背也弓起來,額間沁出一層細汗,呼吸不穩只能不斷啜氣。

那把團扇早已經被皇帝扔到邊兒上,穆清手指都縮成一團,皇帝終於將她腳放開猛地平躺在一邊胸膛起伏大口吸氣。

穆清亦是通身發紅蜷腿呼吸,兩人並排躺着,好半晌過去,穆清轉臉看皇帝,皇帝也側眼,下一瞬便見原本平躺的人一個猛子翻起來側身就扯靜妃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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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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